“但白先生，你不同。基地会为这项伟大的实验提供最好的仪器，我的脑域开发也已经达到了常人的五倍，这是一场几乎不会出现任何意外的实验。或许，我们不该称他为实验，叫做「体检」「常规测试」才更加贴合。”
　　“我们会为你准备最好的麻醉，对于你来说，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而已，只是实验室的床可能会有点硬。”
　　李博士自觉这样说话很幽默，轻笑了两声，一双眼睛笑出了几道鱼尾纹。
　　他耐心等待了两秒，却没能从对面那两个年轻人身上看到愉快的表情。
　　不，不仅是不愉快，那个周先生看起来甚至想冲过来把自己大卸八块。
　　李博士只好恢复成平静的表情。
　　他很不解：“等实验结束，在宣布疫苗的创造者时，我会额外向世人宣告白先生你做出的贡献。”
　　只是从实验台上躺一下，就能名利双收。
　　这是多好的事啊。
　　要不是自己不是那个体质，实验也需要他来主导，李博士自己都想上去躺了。
　　是以，两个年轻人脸上的不快和愤怒是李博士无法理解的。
　　林莉虽然是李博士的无脑粉，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比他要上几个档次，见两方人之间的气氛随着李博士的话越来越僵硬，开口打圆场道：“李博士一生都献给了科学，他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意思，刚才那些话或许有些不中听，但李博士并没有恶意。”
　　林莉也是难受。
　　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去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她是李博士的脑残粉啊。
　　要她说句李博士的不好，那比登天还难。
　　周瑞熠呵了一声：“我没听错的话，你刚才说「实验几乎不会发生意外」吧，这个几乎的概率是多少，你自己心里有底吗？”
　　空口白牙就想套人去当试验品，你咋那么会想呢？
　　从李博士一展露自己的意图开始，周周瑞熠的脸色就黑到了谷底。
　　李博士蹙起眉：“周先生，你这是在跟我掰扯文字漏洞吗？”
　　说完，他像是被侮辱了似的：“是的，我不能给出你实验失败的几率，但科研这种事，谁又能保证自己会百分百成功呢？”
　　周瑞熠都气笑了。
　　他拉住白云来的手往后一拉，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直视着李博士道：“云来不会成为你的试验品，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有时间在这儿造回忆录，不如好好想想自己这搭了一半的戏台子该怎么演下去。”
　　说完，就带着白云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实验室。
　　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实在太过犀利，李博士反应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基地最强的异能者...？粗俗!简直俗不可耐!”
　　他被气的脸色通红，呼吸都乱了拍。
　　越想越气，李博士使劲儿拍了两下桌子。
　　咣当一声，桌上垒着的玻璃量杯哗啦啦倒了一地。
　　这些玻璃制品脆弱的很，一落地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个干净。
　　李博士再怎么孱弱也是个异能者，盛怒之下，力气不容小觑。
　　见状，林莉连忙上前安慰：“博士，别生气...是他们不识抬举...既然这两人不识好意，那我们就直接把这件事报给华海基地的那些领导层。”
　　“为了全人类，他们会做出措施让这两人答应下来的。”
　　李博士因为刚才自己造成的破坏被惊的平复了些心情，一听这话，眼睛立马亮了：“你说的对...只要白先生愿意为了全人类奉献自己，不管结果怎样，我仍然愿意将他的名字记在里程碑上。”
　　林莉摇摇头：“您还是心软。”
　　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周瑞熠不得而知。
　　拉着白云来快步走出实验室，周瑞熠从心里把李博士的祖宗十八代都拉出来问候了个遍。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还为了全人类奉献自己。
　　那姓李的怎么不把自己绑手术台上先给他自己来一针试试用量呢？
　　“再跑就跑人工湖那儿了。”
　　白云来停住脚步，一把将周瑞熠拉住。
　　“姓李的不是个东西!”
　　周瑞熠狠狠道。
　　“他那就是最低端的道德绑架罢了。”
　　拍拍周瑞熠的肩，白云来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我不会被‘绑架’的，放心好了。”
　　“...不成，那孙子现在肯定在憋坏。他那已经不是科研了，就是个实验疯子。”把自己老婆造死了还不算完，还想继续造别人的老婆。
　　周瑞熠很担心。
　　作为曾经的资本家，管理着偌大的周氏，他最是清楚人的底线在欲望面前可以低到什么程度。
　　姓李的孙子现在只是虚晃一招，在坑他们之前先像模像样的打个招呼，满足他自己那虚伪的道德。
　　接下来，估计就会让基地那儿试压，让云来‘自愿’躺上手术台了。
　　不是周瑞熠信不过赵家。
　　但信任这东西，本身就是非常虚无缥缈的玩意。


第92章 以身试法
　　“那家伙妻子的死绝对不是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么简单。”
　　在外面说那些话到底不好，容易叫人听了去，冷静下来，两人便相携回了家。
　　周瑞熠琢磨着该如何解决现状。
　　最好的办法就是从源头掐断。
　　人都是擅长为自己开脱的。
　　像李博士那样的人亦然。
　　他会给自己的行为找无数个理由，找的理由多了，时间一长，自己的大脑也会被说服。
　　“但即使他妻子死去的真相大白天下，他也不会受到什么制裁。”白云来蹙眉道。
　　关乎全人类命运，没人会去想疫苗研制的过程会产生多少牺牲。
　　别说是死了他妻子一个，就算李博士为了疫苗的研制在实验台上杀了自己全家，别人听了也只会说一句「深明大义」。
　　他不会受到任何道德批判。
　　“那他研究的疫苗呢？”
　　周瑞熠问。
　　李博士说疫苗只有一半的成功率，这个一半是真是假？
　　还是说，会比他给出的这个概率要更低？
　　要知道，李博士跟基地那方面的说辞，可是表明这疫苗已经可以在人体投入使用的。
　　而他手中的疫苗，是否会有副作用还是未知。如果被注射的人恰好时运气不好的那一档，没能激发疫苗效用，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我会亲自去调查这些事的。”
　　不等白云来回答，周瑞熠便兀自做了回答。
　　“...或许我们可以去问问祝逸，他也是非常特殊的体质。”
　　犹豫半响，白云来提起另一个名字。
　　基地用祝逸的血液为母本进行研制的疫苗血清，也不知道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某种程度上，祝逸的体质更逆天。
　　变成丧尸又自己转化成人，这已经不是奇迹能形容的了。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周瑞熠随身携带着的小方块联络用具叮咚响了一下。
　　好久之前，这个小方块就被基地里的研发人员给升级了，已经可以接受短信。
　　小方块里的联络人就那几个，知道或许有重要消息，周瑞熠认真查看起那条短讯。
　　少顷。
　　“说了什么？”
　　见他看的认真，白云来问到。
　　周瑞熠把手里的小方块递给他，开口：“赵成功发来的。明天，基地里的领导层会前往实验室，带着周欣悦和刘舒德。他俩的判决下来了，送去给姓李的试疫苗。”
　　他嗤笑一声：“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当然，送去之前，得先找只丧尸咬一口。
　　这东西基地外到处都有晃悠的，随便抓一只过来就是了。
　　要是疫苗不能成功免疫病毒，这两人无非落个一枪子，疫苗成功，也还是那一枪子。
　　他们做的孽事太多。
　　就算末世期人类的道德感接近于无，周欣悦刘舒德两人做的那些事也罪恶滔天，万死不足以赎罪。
　　周欣悦怎么说也和周瑞熠是一个爹，她要以身试法，赵成功怎么不得把这事儿跟周瑞熠说一声。
　　刚知道这个消息，就十根手指头打字打的飞快给通风报信来了。
　　但不得不说，基地这番操作实在大快人心。
　　“我同赵家说一声，明天那场试验我能不能跟着去一趟，看看那疫苗里到底有什么名堂。”说着，周瑞熠顿了顿，把白云来搂进怀里，垂头在他耳畔轻语：“你就不要过去了，姓李的不安好心，我怕到时候他借机发难...明天就在家里休息吧，好不好？”
　　实验过程中人多眼杂。
　　不管疫苗失败亦或成功，只要白云来当日出现在李博士视线中，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向基地的领导层提出要求。
　　到时候，情况会变得很糟糕。
　　周瑞熠是为了白云来好。
　　但不管初衷是什么，他在做之前都会征询白云来的意见。
　　闻言，白云来没反对，弯弯眸子，柔柔嗯了一声。
　　“去了之后，不管怎样，你的安全最重要...”
　　他有些不放心的嘱咐。
　　周瑞熠的手往下挪了挪，移到爱人腰侧，身体往后退了退。
　　他用视线细细描绘着白云来那张姝丽精致的脸，明明是简单的言语，偏让温暖溢满心房。
　　“我知道的。家里影音室那里有不少光盘，明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无聊，就自己从收纳盒里找喜欢的看。”
　　白云来却摇头：“我等你回来看。”话落又道：“出去那么久，家里一直没收拾，之前我们去德茂虽没能找到合适的动物弄回来饲养，种子却搜了不少，趁着明天，我把家里收拾收拾，种子播到花园那儿。”
　　听说基地南边那儿有一个觉醒了木系异能的人，催生能力极强，普通植物的种子须臾间便能生根发芽。
　　播下种子后若是有空，白云来打算请这位木系异能者来催生一番。
　　周瑞熠眨眨眼睛：“你等我回来咱一起种。”
　　种菜什么的，宝贝儿在一边帮忙递个水擦擦汗就行了，下力气的活还是得我来干。
　　话音未落，蓦地，两人勾起唇角，一块笑了。
　　“那...我就去找找祝逸他们，商量商量这些事。”
　　“这个我看行。”
　　——
　　地下监狱是很冷的。
　　尝试寻死失败无数次后，周欣悦缩在墙角，无助的环顾着四周空间。
　　这股冷意不仅侵蚀着她的身体，还在一刻不停的啃噬着她的心。
　　按照她提供的那些证言...她会得到一个，最屈辱，最凄惨的死法。
　　死到临头，周欣悦的大脑反倒愈加清明起来。
　　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咣...”
　　狱门开启的声音打乱了周欣悦的思绪。
　　她费力的抬了抬眼。
　　来人朝身边卫兵动了动手指，他们便立刻会意，一拥而上，将缩在角落里的女人架了起来。
　　被关起来的这几天周欣悦只得到了勉强够她饿不死的食物，此时被卫兵们架起来也无力反抗，被他们拖着走。
　　终于要来了吗？
　　周欣悦抿紧了唇。
　　她会怎么死？
　　在基地所有民众的面前被枪'决？被扔到市中心被丧尸撕成碎片？亦或者，像那些死在刘舒德床上的女人一样...
　　“杨长官，人带来了。”
　　卫兵们分别从监狱两头带来一男一女两名犯人。
　　周欣悦看了眼旁边和自己一样的囚犯。
　　和自己一块被押过来，应该也犯了挺大罪的吧。
　　她转转眼睛，却赫然发现这人竟是刘舒德。
　　瞳孔瞬间紧缩了起来，周欣悦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会...!
　　他早被抓进来了，他应该，早就死了的!
　　为什么拖到现在？为什么到现在还活着？!
　　和周欣悦内心的震惊不同，刘舒德连个眼神也欠奉给她，眸子阴翳沉重，整个人的状态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感染者带来了。”这时，其中一个卫兵道。
　　他手里拿着一把牵引钳，紧紧锁着一名丧尸的头。
　　丧尸全身被五花大绑，只有嘴没被包住，看着面前的食物们止不住的发出嗬嗬声。
　　它很饿。
　　它在渴求。
　　杨长官点点头，言简意赅，“开始。”
　　卫兵点头，开始牵引丧尸，不断靠近垂着脑袋的刘舒德。
　　后者在丧尸的嗬嗬声中也回了神。
　　他抬起头，和那只丧尸一下子对上了脸。
　　这只丧尸实在太丑了。
　　它的五官甚至都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双眼暴突，看上去像是某种得了病的鱼。
　　刘舒德几乎要被这只丧尸吓的心脏骤停。
　　丧尸是没有呼吸的。
　　刘舒德此刻却偏偏产生了这只丧尸那腥臭的呼吸打在脸上的错觉。
　　好可怕。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整个人哆嗦成了筛糠。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们，别这样对我!别这样...”
　　他哭了。
　　涕泗横流，再也没有一开始的淡定。
　　而丧尸却毫无怜悯之心。
　　一名卫兵强制性的抬起刘舒德的左手。
　　他和周欣悦一样，被关起来后一直得不到充分的进食，手脚都是软的。
　　刘舒德拼了命的反抗，在士兵手里却无异于小鸡仔子的力气，他无视了刘舒德的哭嚎，将那只白嫩的手横在丧尸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