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合欢宗留下池牧遥的原因并非是看他可怜,而是因为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甚至可以说孩童时期就已经有了绝世美人的胚子。
那种颜值带来的冲击,让合欢宗为他破了例,整个宗门上下都成了他的“颜粉”。
这种美男子留在宗门内养大,偶尔看看也会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他没说,一方面是怕显得太自恋了,一方面是不想给奚淮留下信息。
留给奚淮一个他长相中上等的印象,这样基数大,不好找,毕竟整个修真界都因伐毛洗髓后皮肤极好,气色也普遍不错,遍地是长相中上等的修真者,美人更是数不胜数。
奚淮疑惑地问:“龟缩老儿说你年纪很大,你也说自己寿元将尽,怎么我听着你的声音像是少年?”
“合欢宗的修炼心法,有一部分便有驻颜的功能。合欢宗的弟子相貌都会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模样,除非自己特意为之,不然不会改变。”
修真界的年龄状态,主要看修者的修炼速度。
炼气期是百年寿元,到了筑基期是三百年寿元。
在炼气期十几岁便晋升筑基了,样貌也会保持十几岁的样子,且后面还有二百多年可活。
可若是七八十岁才晋升筑基,寿元的确是增加了,但是样貌却会保持苍老的模样。像药翁老者便是鸠形鹄面,鹤发鸡皮的模样。
修为极高,样貌年轻的修者,都是一眼就能看出资质的天才。
这其中只有合欢宗是个例外,他们的外貌是他们修炼的本钱,自然格外在意,特意为此钻研出了驻颜的心法。
奚淮对合欢宗不太了解,在遇到池牧遥之前,他从未将这个门派放在眼里。
听到这个说法,他又问:“那你今年多大?”
“八十七岁。”
奚淮一向波澜不惊的样子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这么老?!”
“……”这天,就这么聊死了。
在修真界,动辄几百岁的修者遍地都是,像池牧遥这么大的年纪也不算多年长。
但是和奚淮比,确实年纪大了些。
尤其是八十七岁高龄依旧炼气初期,这资质怕是想筑基都难,只能等着寿终正寝了。修仙给他带来的好处只有死前没有病痛折磨,也算是走得安详。
奚淮显然也放弃了让池牧遥筑基破除禁制的想法,沉默了许久。
池牧遥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失望了,再次老老实实地缩在了角落里。
奚淮也不指望池牧遥什么了,只是询问:“你会小洗涤术吗?”
修仙者不沐浴,他们为了节省时间专心修炼,沐浴这种事情都用小洗涤术代替。
奚淮被关在这里有些时日了,一直没办法运转灵力,自然也没有洗漱过,见池牧遥还算老实,便决定让他帮忙。
他知道奚淮的意思,但是爱莫能助:“不会,我没有水系灵根。”
“水火都没有,难怪修炼成这样。”
“你体内有吗?我帮你引出来。”他主动询问。
奚淮回答:“我火系单灵根。”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如果不提,池牧遥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奚淮提了,他便也觉得自己身上痒了,毕竟也有些时日没洗澡了。
在他迟疑的时候,奚淮再次开口:“罢了,我教你卿泽宗功法。”
偷学别门功法,这要是被卿泽宗发现了一定会杀他灭口。
他赶紧摇头:“我不敢。”
“我教的你怕什么?”
他稍作斟酌,最后还是同意了,跟着奚淮说的方法运转周身灵力。
他本是现代人,但是穿书已有八十年,对于这个修真界也有些了解,功法也学了基础,听到奚淮教的口诀后也不会一窍不通。
奚淮本以为池牧遥是朽木不可雕,没成想池牧遥学得还挺快。
因为没有耐心,他只说了一遍口诀,池牧遥便全部背下来了。
如此看来,池牧遥修为差并非因为脑子不灵光。相反,池牧遥还很聪明,完全是被资质耽误了。
偏偏资质不可逆。
池牧遥自己练习了一会,站起身来手指掐诀,真的调转出水来,并且用小洗涤术将自己洗漱干净,且洗涤后还能控制水珠不沾身和衣物。
不适感也少了很多。
他赶紧摸索着靠近奚淮,站在奚淮头顶的位置手指掐诀,使用小洗涤术帮奚淮洗漱。
进行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是不是要避开奚淮的伤口,这让他有所分神,水不受控制,突然聚集在一处瞬间落下,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奚淮的脸上。
奚淮像是被人用一盆凉水泼到了脸上,脸颊和头发瞬间被淋湿。水花来得太过凶猛,竟然砸得他皮肤跟着疼。
池牧遥被这一幕吓了一跳,想要控制水再回来,结果因为慌乱半天都不管用。
奚淮沉声问他:“故意的?”
“不、不是!”他吓死了,“我本是想避开你的伤口。”
“本来就修炼不到家,还分心?”
“对不起……”
水不再受控制,池牧遥只能用自己衣袖帮奚淮擦脸。
只擦了几下,奚淮便烦躁地开口:“滚开。”
他相信,如果不是奚淮被困,他已经被奚淮烧成灰烬了,这位爷做得出来。
他赶紧乖乖地滚远了,格外听话,甚至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似乎不跟奚淮说话,他反而会开心起来。
奚淮灵力被封,被淋了头也没办法,好在他体质特殊,导致身体比寻常人热,身上水汽蒸发也会快一些。
他干脆躺在石床上等水自己干。
好在小洗涤术已经运行了一半,他没有最开始那么难受了。
池牧遥离开后老实了几个时辰,似乎是靠着石壁睡了一觉,醒来后蹲在角落里独自练习小洗涤术。
后来似乎来了兴趣,还用小洗涤术一点一点把洞穴也清洗干净了。
他也趁机了解了洞穴里的环境,地面还算平整,石床在洞穴中间。这里似乎本来就是用来幽禁人的地方,四周有禁制法术,也因为这种禁制法术,才导致洞穴内黑得离谱。
或许是确定池牧遥小洗涤术用得可以了,奚淮也是个娇生惯养大的,受不了自己蓬头垢面,再次让他帮自己洗漱。
问的时候,还有些尴尬:“你……你能再帮我洗一次吗?”
这绝对是奚淮长这么大,说话最客气的一次。说话时仿佛在剥豆子,且剥得颇为不舍,一个豆子一个豆子犹豫着往外掉,一句话竟然说了半天。
奚淮不擅长用这种语气与人说话。
池牧遥也知道这位爷的脾气,不想招惹,也都照办了。
有了这层关系,两个人的关系渐渐缓和下来,至少不像最初那么尴尬、互相戒备了。
池牧遥坐得有些乏,从自己的链子里取出一个杯子样的竹筒。
这种竹筒里有着合欢宗独有的桃淸酿,这个竹筒合欢宗弟子每人一个,里面的桃淸酿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喝不尽,用不竭。
应该是听到了声音,奚淮问他:“你在喝什么?”
这就是也想喝的意思。
池牧遥晃了晃竹筒,发出水波声响:“合欢宗的桃淸酿,你要喝吗?”
“酒?”
“算是清露,有一点点酒,不会醉人,味道极好。”
“好。”
“可我没带其他杯子,你张开嘴,我倒进你嘴里行吗?”
“好。”
池牧遥摸着黑到了奚淮头顶的位置,大致确定了一下奚淮嘴的位置,接着说道:“那我倒了,你张嘴。”
等了片刻后,池牧遥倒了些桃淸酿给奚淮,末了还帮奚淮擦了一下嘴。
这是池牧遥第一次直接接触到奚淮,大拇指擦过他的唇瓣以及下巴,又很快移开:“你还喝吗?”
奚淮没回答,睡了。
也可以说……醉了。
池牧遥这八十年把桃淸酿当水喝,门派其他师姐、师妹也都是喝这个长大的,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有人喝这个也能醉。
奚淮不是毁天灭地第一疯魔人设的吗?
怎么是个一杯倒?
池牧遥低着头却看不到奚淮的面容,只能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须臾,他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姓名?
池牧遥
年龄?
呃……八、八十七,算上穿书前的十六岁的话……百岁老人。
职业?
合欢宗唯一的男弟子。
兴趣爱好?
我最喜欢钓鱼了!!!
鱼塘的塘主?
不不不,字面上的,有鱼竿,鱼饵,坐在湖边发呆一天,对了,还得准备一个桶,桶里要有水……
*
姓名?
奚淮。
年龄?
十八。
职业?
池牧遥的炉鼎。
兴趣爱好?
和池牧遥双修。
第4章 同囚
醉酒后的奚淮坠入到了自己的梦魇里。
他很少睡觉,睡眠不安稳会让他被梦魇折磨,这次却不受控制地进入了最让他恐惧的环境里。
他不是第一次被束缚着,他的父亲往他的体内输送虺龙焰的时候也会捆住他,不仅仅是手脚,还有身体,让他不能乱动。
嘴巴被封了禁制发不出声音来,他痛苦得像一只小兽,却发不出一声吼叫。
他深刻地感觉到耳朵里都在发涨,耳膜像是要炸开了。
他不想哭,但是年幼的他还是涕泗横流,整个身体只有眼泪任由他操控。
被虺龙焰折磨的时候,他像是被百虫百兽同时撕咬皮肤,钻进他的骨髓,疼得他撕心裂肺。
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为了活命才生的他,将折磨自己的虺龙焰输送进他的身体里,父亲会好一些。
但是他呢?
他怎么办?
他就不会痛苦了吗?
待他醒过来时,注意到额头有一股凉意。
他睁开眼什么也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有人将手指搭在他的额头,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吸走什么。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恶意,那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带走了体内的戾气,让他身心都舒服了一些。
这个人在帮他。
合欢宗吸人修为的功法?这功法居然还有这等用处?
见他醒了,池牧遥赶紧开口解释:“方才你有要发狂的征兆,挣扎间触动了禁制,禁制出了反噬攻击,我出于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他又发狂了……
他却什么都不记得。
他缓过神来问:“为何不再吸了?你若是吸走了我的修为,还能提高自己修为,那样就不用等死了。”
“这是阴邪的禁术,持续下去你的修为有可能会退到筑基中期或者初期,甚至坠回炼气期。我的确能够吸走你的修为,却很难控制住,且很难化为自己的修为,心志不够坚定的话,走火入魔只是转瞬间的事情。这是两亏的法术,宗门内都不许使用。”
如果这种法术可行,合欢宗也不用费尽心思去使用双修之法了。
池牧遥见他好了,便不再管他了,独自去处理刚才攻击后造成的问题。
强制破除禁制会导致禁制出现攻击,攻击他们。
池牧遥修为太浅,奚淮又被封印了修为,被那些凌厉的灵力攻击后真的有可能尸骨无存,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奚淮醒了之后依旧非常烦躁。
他眉头微蹙,被关了这么久不能走动格外致郁。
他开始寻池牧遥聊天:“你能不能和我说些有趣的事情?”
“啊?”池牧遥在用控物术移动一个落下的巨石,免得他活动时这巨石会成为阻碍,突然被问及有些迷茫,“什么算有趣的事情?”
“你觉得有趣的事情。”
池牧遥绞尽脑汁地想,最后也只能说些宗门内的事情。
比如哪个师姐睡了某府的小少爷,被小少爷发现她是合欢宗的女修,追来合欢宗纠缠他们许久。害得他们整整四年不能自由出入宗门,出去就会被干扰。
这位师姐委屈极了,明明是那登徒子主动招惹她,却反过来怪罪于她。
还有,他的一个小师妹比较幸运,与一修者两情相悦,绸缪缱绻,且不在意她修炼的功法,自此便算是有了归宿。
曾经,奚淮只是偶尔听闻合欢宗,传闻中她们都是一群浮花浪蕊的女子,被池牧遥说出来倒是有趣了许多。
池牧遥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说得口干舌燥了,便喝些桃淸酿。
他不同于奚淮,他要睡觉,说得累了会睡一会,待醒了再与奚淮说说话,这样两人还能解闷。
奚淮一向话不多,多数是在听,鲜少有回应。
不过他听到过几次奚淮的笑声,很轻很淡,似乎从未来过,像是一阵似有似无的微风。
这样又说了十几日,池牧遥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的意识也逐渐模糊,有些坐不稳,只能靠着石壁休息,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或许是真的迷糊了,他说了一些奚淮听不懂的。
“我意识到我是炮灰后好几次想逃离合欢宗的,可是好不容易逃出了山,一闭眼睛再一睁眼睛,我就又回去了,我就是一个工具人,都没有人权。
“我曾经因为吃巨无霸汉堡,嘴巴张得太大下巴脱臼了,半夜送到了急救室里,那是我第一次进急救室,丢死人了。
“第二次进急救室就救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