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心想真不愧是个反派。乔晋发现山埋被囚困在这座府宅附近时,就已想到要把人口失踪案,诬陷给太子了。所以, 他才会毫无忌惮让自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太子。
只是乔晋没想到自己靠记忆画出了这个地形。
“阿月,你帮了我大忙。乔晋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你,就是为了在父皇面前倒打一耙。”乔学备紧抿着双唇,一双明亮的眼睛有些阴翳。
“殿下,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阮落问。
乔学备没有回答。
这个人口失踪的地方太微妙。如果太子与乔晋双方各执一辞,咬死是对方的话,那就只有看当今皇帝心里是向着谁了。只是阮落没记错的话,这个小国尚武,温厚的太子可能并不被当今皇帝待见。所以乔晋才这个有恃无恐。
“殿下,乔晋也知道我是你的人。”
乔学备不由一把紧握住阮落的手,声音都提高了几度,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关切,“他没有难为你吧。”
比起自己的事业,太子首先关心的是阿月的安危。看起来人品比乔晋强多了。
阮落摇头。“他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
阮落把这事向乔学备挑明的原因很简单,加快剧情。以乔学备的人设,如果他被诬陷,大概率就是想法设法去自我澄清,而乔晋如果被反制,则会加快他攻打太子府的进程。所以,阮落尽可能地为太子提供有效信息。
“阿月,乔晋他,果然喜欢你。”太子说。
阮落一笑,“殿下做好此事的应对即可。”
阮落怕裴不度等急了,站了起来就要告辞,乔学备忽然对阮落说:“阿月,你附耳过来。”
阮落欠过身,太子凑到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
阮落一呆,但下一刻就茫然了。
太子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交到阮落手里,叮嘱道,“别让别人看到了。”
“嗯。”阮落把瓶子小心地藏进自己的袖子里。
从花魁屋里出来的时候,阮落丝毫想不起太子对他交待了什么重要的事。一回去,倒是把那个小玉瓶小心地放在了妆台的抽屉里。
接下来几天,阮落和他哥日日在演武扬,与姜观海一起训练那批凶兽。乔晋倒是好几天不见踪迹。也不知道这个人口失踪,他兄弟两到底谁背上了这个罪名。但看姜观海的神色,阮落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
在训练的过程中,那只红色的狐狸也偶尔出现在演武场,远远地蹲在一边。
那只黑熊一见这只狐狸就有些躁动,甚至想追赶过去,但看了看懒洋洋地蹲坐在一旁的银狼,来回转悠两趟,只敢发出一些低吼声。
演练结束,姜观海把一个香囊交给阮落,“这里面装着草药,能避开这些畜生的攻击。你带好。”
阮落接了过来,这才发现每个士兵的腰上都挂着这个东西。他心里一动,看来攻打太子府就在这几日了。
“殿下这几天怎么没见到人?”阮落问姜观海。
“你想见他。”姜观海问阮落。
阮落点头。
姜观海默默把视线移向别处。
这天晚上,阮落只是卧在床上看书。以前这个时候,阮落已洗澡就寝。
他哥在他身边用那双睡眼朦胧的眼睛睨着阮落。阮落把他哥往自己怀里一撸,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乔晋。”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阿玉的声音,“殿下,您来了。”
阮落从床上起来,向已掀帘而入的乔晋施礼,“殿下。”
乔晋他那张脸上有着难得的笑意,一撩衣服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阮落。
“这对乔学备说了什么?他居然没在皇父面前告我的状。”乔晋勾起了嘴角,“不仅如此,还答应了迎妻相府千金。”
阮落倒真是很意外。
“我哥没告诉你吗?三天后是他的大婚日子。他哥要娶太子妃。在此之前,父皇可是对他百般施压,他都没有答应,你说他是不是猜到我要弹劾他?”
所以这就是太子的应对……靠联姻夯实自己的实力,还同时讨好自己的父皇。
乔晋注视阮落,“我哥,可曾对你做过迎娶的许诺。”
阮落摇头。却适当地依然做出一种茫然的无力感。
乔晋笑了起来,眼睛少有的光亮,“现在你知道,哪个对你才是真心。那天,我会带你一起出席我哥的婚宴。”乔晋脸色一沉,“见到你,想必他心里也挺高兴的吧。”
“殿下。您打算在婚宴那天攻打太子府?”阮落问。
“……阿月,你要好好带着那帮畜生。到时候,太子妃交给你处置,”乔晋说着,向阮落伸出手,“过来。”
阮落依然处在被辜负的无力感中。
“殿下,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乔晋的声音近乎温柔。
但他接着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的丸子,“把这药给那只狼吃了。”
“这是什么药?”阮落问。
“毒药……从太子府回来后,我会给你解药。”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不会看着他死吧。”乔晋十分厌恶地看了那只卧在床上的银狼一眼。
如果不是攻打太子府离不了他,他早就把这只狼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殿下,你还不相信我?”
“乔学备死了,我才能安心。”乔晋说。
阮落接过药丸,看向那只懒卧在床上的银狼,“裴哥。”
那只银狼一抖毛皮,从床上站了起来,纵身一跃,便到了阮落跟前。他似乎不知道阮落手心里是什么,把头凑了过来,闻了闻阮落掌心,便把药丸舔了进去。
乔晋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解药?他是不可能给的。
阿月的身边只能有他。其他的,不管是人还是畜生都不允许存在。
乔晋走了。
阮落嘴角一弯,“这人还真是多疑。”他看向现出人形的裴不度,“哥,没事吧。”
裴不度对乔晋也是肉眼可见的嫌弃,他轻嗤一声,“没事。”
“再有三天,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了。”阮落无比乐观。
“睡吧。”裴不度斜靠在床上等阮落。
“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做。”阮落却忽然说。
“什么事?”裴不度问。
阮落扭头对着镜子。镜子的自己,肌肤如雪,衣服也雪白。阮落忽然扯开衣带,衣带滑落在地时,他又一把将外衣扯落下来。
依靠在床上的裴不度,瞳仁猛地眯了起来。
“哥,你说三天后一战,到底谁会胜利。”阮落边说,边对着镜子一件件地去褪衣服。
“谁胜谁败都不重要,到时候我们已经离开这里了。”裴不度觉得自己气息粗重,话说的过程中,喉头不由上下滚动了好几次,而看向阮落的目光,已灼灼地堆积出高热的能量。
阮落给了裴不度一个背部,镜子里却完整清晰地映出他另一面的身姿。阮落日常害羞,别说对着裴不度脱衣服,就是裴不度摸狠了点,他都还要先关灯。而现在,阮落却一反常态。做出这些姿态无比自然。
面对着如此冲击力的场景,裴不度无法做出别的思考,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他顺应自己的需求从床上站了起来。
阮落却在妆台前坐了下来,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玉瓶,拧开盖子,放在鼻端闻了闻,又往自己的掌心里倒。那个东西有着醉人而浓郁的香气。
一时间,整个屋里都是这种气息。
阮落抬起手掌,就要往自己身上涂抹。
裴不度回过神来,下一刻,他已抓住阮落的手腕,“你在涂什么?”
“太子给的。他对我说,在听到他成婚的当天晚上,就让我全身涂上毒药,引诱乔晋,和他同归于尽。”阮落说话的语气与神态与日常没有任何区别。
裴不度心头却一紧。那双狭长的眼睛变得又利又冷。他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遗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打算去?”
“嗯。”阮落那双眼睛看着裴不度,也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但如果真是这样,这种姿态的阮落,现在应该涨红着脸,把自己埋在裴不度的胸前。
“你把他毒死了,攻打太子府就不会出现了。”裴不度说。
“可我一定要去。”阮落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裴不度,“我不怕死。这是太子说的。”
裴不度攥着阮落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把阮落捏碎。
“哥,你松手。”阮落眉头轻轻一蹙。
裴不度松开手的同时,另一只手却跟着一抬。一道利光从阮落的胸前锁骨处划过,几珠鲜红的血滚了出来,滑着阮落光滑洁白的身躯滑了下去。
“好痛。”阮落泪水落了下来。他似乎不明白裴不度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但裴不度并没有结束,他伸手按在了阮落的锁骨处,拇指掰开那道并不深也不长的伤口。
“啊!好痛。”阮落哭出了声。
裴不度捏紧了拳头。透过阮落锁骨处的血肉,他看到了里面的骨头。只是种淡褐色的木物。
这是书中的另一处隐藏剧情。
阮落的实际身份,是太子制作的傀儡。
第45章 “我哥有我。”
裴不度的怒火在胸中一点点堆积, 在他眼前哭得哽哽咽咽的阮落,又让他心疼无比。
他松开掰开阮落伤口的手,轻揽住他的腰, 去亲吻着他伤口。伤口在裴不度的亲吻中一点点收口, 愈合。如果不是阮落身上还残留着血迹, 丝毫看不出锁骨那里曾受过伤。
“没事了,别哭了。”裴不度轻声哄道。
“哥,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阮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就是六世书的奇妙之处, 剧中的身份与本人的灵魂奇妙地糅合在一起。如果不是乔学备对阮落施发了命令, 可能从六世书中出去, 裴不度与阮落都不会知道, 阮落自己在书中的角色其实是个受人控制的傀儡。
裴不度把阮落拦腰抱了起来,向床榻走去。
泪眼模糊的阮落却摇头,“不行, 哥,我还有事要做。太子还等着我。”他瘦弱的身体在裴不度怀里挣扎。
“落落, 是我重要还是太子重要?”裴不度问。
阮落那双泪水不断的眼睛,看着裴不度抽噎着说, “哥,你是最重要的, 但是太子说的是我一定要去做。”
裴不度把阮落放坐在床头。阮落却挣扎着就要站起来,纤弱的身体这一刻涌出巨大的力量。裴不度按住他的肩头, 一边从床边的妆台里摸出那具纯金镣铐。
阮落看到那东西,挣扎得更厉害, 但裴不度紧紧抓着住他一只手腕,把阮落铐在床头。阮落挣了几挣,泪水又滚了下来。
裴不度凝视着阮落, “落落,在六世书中,你是太子的傀儡,只要他对你下命令,你将会对他的话言听计从。”
阮落仰起那张布满泪痕的小脸,呆呆地看着裴不度。像是听懂了裴不度在说什么,却又像是没听明白。
“现在,我要让梦浮生代替施术者进入你的身体。别反抗,会有点难受,但你要配合我。”裴不度说。
阮落白皙单薄的胸膛起伏,似乎不知所措,眼神茫然。“哥,为什么梦浮生能进入我的身体。”
裴不度没有回答。与此同时,一朵幽蓝的小花浮现在空中。
裴不度催动梦浮生向阮落额头靠近,那朵小花似乎要从阮落的额头,进入他的身体,进一步占据他的魂魄。但梦浮生一靠近阮落的额头,便被一股阻力挡了回来。
裴不度试着推了几次,梦浮生依然被阮落排斥在外。
“哥,你让我走,太子在催促我……”阮落惶恐地对着裴不度,只是下一刻裴不度堵上了他的嘴唇。他的手同时摸抚上阮落的身体。
这只大手带来的记忆与燥热感,渐渐地取代了脑海中那个催促他的声音。阮落软软地伏在裴不度怀里。在阮落的身体开始回应裴不度,止不住地战栗时,裴不度再次催动梦浮生。
这次梦浮生没在受到阻力。阮落脑海中那个声音消失了,下一刻,阮落抱住了自己的头。一阵阵剧烈的疼痛感自脑内传来。
“哥,好痛。”阮落缩在裴不度怀里哭道。
“眼睛闭上。”裴不度轻声说。
阮落听话地把眼睛闭上。
“嘴张开。”裴不度说。
阮落依言把嘴张开。裴不度腕上那股熟悉的腥甜血液已流入了阮落口腔里。阮落知道这是什么,但随着每一口新鲜血液被他吞咽到腹内,头疼与身体的各种不适感就有所减轻,阮落晕晕沉沉间,不知不觉大口大口吮吸裴不度的血。
不知过了多久,阮落清醒过来,把裴不度的胳膊推了出去,舔了舔唇上的腥甜。用那双湿润乌黑的眼睛,看着裴不度。
和阮落鲜艳红润的嘴唇相反,裴不度有些失血过多的征兆。
“哥,我没事了。”阮落说。
“现在你是听我的话,还是听那个太子话?”脸面苍白的裴不度依然轻笑着问。
“听哥的话。”阮落说。
“去洗洗,换好衣服,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裴不度说。
“嗯。”阮落就要站起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览无余的状态,脸就开始发烫。他匆匆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身上,想到什么,“哥,为什么要喂我血?”
裴不度看着阮落的眼神有些朦胧,“梦浮生是由我的血滋养生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