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雕从天而降的到怀姜城的消息,不出片刻传遍了整个魔域
既没伤人吃人,也没四处毁坏,降在琢山城主府外,嘴里还衔着一大棵树冠丹红鲜艳的凤凰木
诸余,苍短,岱首三人站在蛊雕面前大眼瞪小眼的
半晌
诸余扶额叹气道,“你倒也不必如此知恩图报”
现下这件事还不知道被添油加醋说成了什么样子,关系肯定是撇不清了,好在它没像郁初一样屠了半个城惹得民怨沸腾
苍短看看蛊雕,看看诸余,突然说道,“老大,你是不是要当魔君了!”
诸余:“嗯?”
“你想蛊雕现在作为曾经与魔君契约的魔兽都来对你献殷勤了!”,苍短激动道,“说不定觉得你会成为魔君!”
诸余面无表情道,“它带来的若是昆吾我就信了”
带来这么大一棵引人注目的凤凰木,诸余怀疑它是想在怀姜搭的巢,好在他这儿继续混吃混喝
左右养了这么多年,不能白养,之前蛊雕破阵而出,他还怕蛊雕把他怀姜城掀了
现在看来,它虽然不聪明,但还算懂事儿,留着它,怀姜城实力毋庸置疑成了最强,凌驾于众多城池之上感觉还是不错的,诸余理理袖口,“你们去给它伤口处理一下”
蛊雕歪着脑袋看看他,哇——哇——的叫了两声,脑袋低下去约是想蹭蹭诸余,被诸余推着它头上的角冷漠推开
蛊雕识趣的刚要把缩脖子缩回去,被诸余抓住头上的角,又往前拉了拉
蛊雕:???
“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好的这么快?”,诸余狐疑的盯着它伤口处,那处是被七苦伤的,七苦的斩悲欢挥过后,它脖子上那处的羽毛都掉落许多,现在才一天功夫,伤口不仅小了,居然已经要结痂了
“有人帮过你?”,他问道,他知道蛊雕能听懂他说话
蛊雕点点头,爪子抓住凤凰木往他跟前推了推
“这凤凰木是那人让你带给我的?”
诸余看见它继续点头
诸余:……
诸余:!!!!!!
收服魔兽说起来很简单,一个人打赢它就好,显然新魔君不可能不声不响在没让它添一道伤口的情况收服了它,所以……
诸余内心连骂了四五十句脏话,表面才维持住镇定
苍短见诸余站着好长时间不动,悄悄拽拽岱首的袖子,示意他看,眸子里还带着点儿求知欲,想岱首给他解惑
岱首也感到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咸阴,昆吾,蛊雕被治疗的伤口,以及听从命令魔兽,渐渐的一个不可思议的答案浮现在他脑海中,背着苍短他朝诸余做了个口型
诸余沉默的点点头,挥手让他们下去
魔域不是要有一个新魔君了,而是魔君他时隔多年后……回来了
第三十七章
魔君让蛊雕给他带凤凰木过来是什么意思?
诸余实在捉摸不透魔君的意思,心不在焉的推开房门
蓦地
刚察觉到有所不对,大门便在他身后关上,低沉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和溪亭果然有几分相像”
诸余僵硬的抬起头
短榻上的男人面容苍白,眉眼漆黑,浑身上下只这两种单调的颜色,冷冽的如同雪山之巅,巍峨而沉寂,令人心中生寒
鬼修?
魔君怎成了鬼修?
他心中疑虑了片刻,接着迅速回过神来,这不是他该打听的事情
诸余低下头去,撩袍单腿跪地,抱拳行礼道,“君上”
夷幽淡淡应了声,“过来,坐这儿”
夷幽倚在小憩的短榻上,前面长长的书案挡着,诸余之前粗略扫过根本没注意到榻上还有一人,现在离的近了,发现魔君身后躺着一位熟睡的少年,白皙的皮肤上那些痕迹,他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恭恭敬敬的垂着眸子,“君上有何吩咐?”
“确实有很多事要麻烦你”,夷幽手肘支在双手,姿态慵懒
辨不出是喜是怒的声音听的诸余头皮发麻,“君上有事尽管吩咐属下,属下一定办妥”
夷幽从案上找了一茶盏,放在诸余面前,“放些血进里面”
诸余毫不犹豫的划开手心
很快,诸余又将盛满血的茶盏递了回去
夷幽手指沾血,在桌案上写画着,诸余虽然看不太懂,心里清楚是上古符文一样的禁术
阴冷的气息渐渐开始从四面八方涌入,白日里整个房间如同浮荼城般森寒,最后一笔落下时一切又消散无踪
模糊的人影开始于半空中浮现
诸余看着桌案上用他的血绘成的古文,隐约猜到了魔君的意图
他怕是要见到他曾祖了
游魂身形轮廓并很是不清晰,虚弱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
禁咒的威力远没有消散,反而随之时间的推移开始变得强大,游魂朦胧的五官缓缓的变得清晰
一张同诸余像了五分的面容出现
白袍,乌发,比诸余的长相多了些分清冷温润,俊秀的如同凡尘赶考的书生
溪亭意识逐渐回笼,像是即将坠崖触底时被人用绳子重新拽了上来
等彻底在悬崖上站稳时,溪亭讶然的看着面前的夷幽
“君上?!”
“您不是死了吗?”
诸余心道,您说话还真不客气
“没死透,又活了”,夷幽早习惯了溪亭时而不过脑子的冒犯
不愧是君上,溪亭很快看清形势,“您有什么吩咐”
“叫你回来当城主”,这件事夷幽想了很久,如今让魔域六大城的城主同他一心太难,而其他六城城主资质太差,他没多余的心思去扶持他们,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将城主换成他自己的人
“属下定不辱使命”,溪亭没问具体如何实施,左右君上都能死而复生,顺便把他快散完的记忆同魂魄一起拉回来,后面的事君上肯定早想过了,他只需做出一个姿态就行了
夷幽很满意,对诸余说道,“找个善雕刻的人,照着溪亭的身量模样用凤凰木做个木偶出来”
“再派几个人去饮敛城找环月蛇族,去看看谁是汝月的后代,全带回来”
溪亭一喜,这是还要找汝月了
他看向和自己有几分像的小辈,回忆着印象中汝月的模样,“汝月的眼睛是橙色的竖瞳,像天边最美的霞光,她身上的花纹是那种泛着银光的白,如月下银辉一般,还有她尾巴尖是……”
夷幽指骨轻扣桌案,没说话,溪亭闻声正经的对诸余说道,“你照着这个方向找大概会快些”,仿佛真是一个好心慈爱的前辈
诸余假笑着道了声谢
“城主,妖尊来了”
门外,岱首的声音传来
屋内一人一魂皆是一顿,齐齐看向夷幽
他对这位比辞华无情无欲的还妖尊实在不喜,夷幽冲诸余挥挥手,让诸余出去
诸余清楚魔君这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回来了,他行礼告退
打开门前一刻,诸余已经想好了该说什么,该怎么说
屋内夷幽审视着溪亭,眸中满是探究,“你怎么死的?”
“被青释杀了”,溪亭觉得这事儿挺没面子的,魔君刚死,他们这些手下就被辞华的手下快给杀光了
他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交代道,“您去后,青释便开始大肆暗杀魔域城主,不仅是我,汝月,逐天也都死在了青释手里,估计已湫也是死在青释手里”
夷幽静静的听着,溪亭每说出一个名字他眉头就紧蹙一分,待溪亭说完,他撩起眼皮看了溪亭一眼,笑的渗人,“你们都是废物吗?一个个的是伸着脖子凑到青释面前给他砍的!”
溪亭垂着头,喏喏的说道,“其实汝月紧接着已湫离奇死亡后,我们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
“察觉到不对不知道防着点儿?”,夷幽没好气的训斥道,“未及呢?他怎么说?”
魔域除他外未及无论是修为还是心思敏捷都不输他,溪亭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未及没道理看不出来
溪亭眼神黯了黯,脸上流露出难过的神情,“那时阿央误坠溟水河畔,未及即便救了她出来,她还是死了”
那时魔域两位城主接连出事,他心里正烦,听见未央的口信的时候以为是未央骗他的新花样,根本没在意
偏偏那次是真的,偏偏只那次他没去……
夷幽揉揉眉心,那丫头根骨不好,得道飞升难,可他以为她至少能明媚张扬的过一辈子
“之后呢?未及就这么一直颓废下去了?”,未及向来把他这个妹妹看得很重,比自己的命还重,夷幽真是猜不准
他看溪亭摇摇头,心中松了口气,谁知听见溪亭说道,“之后我就死了,不知道了”
夷幽一边平静着内心暴怒的情绪,一边感慨着这久别熟悉感
溪亭摸摸鼻子,心道,君上脾气好了不少,居然没拿东西砸他,不过这更加凛冽的气息实在不好受,压的他魂魄都觉得呼吸困难,倏地溪亭回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连忙说道
“当时逐天重伤,行将就木时赶来提醒我,说袭击他的不止青释一个人,青释身边还跟了一名貌美倾城的女子”
“女子?”,夷幽蓦地想起绛离来
“对”,溪亭肯定道,“逐天提醒后,我便十分注意那些极美的女子,可惜最后还是中了埋伏,我与青释殊死拼搏时,那名女子也在,实力不凡,不输青释,之前从未见过”,他们和仙域起过不少冲突,溪亭从来没在仙域见过她,魔域更是没见过
“实力不凡,不输青释,从未……见过?”,夷幽轻笑一声,“听起来耳熟的很”
他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杯壁,深邃的眸子里透不出一丝光
绛离绝对大有问题
一万年前没人见过,一万年后居然仍没人见过
来历成谜
倒是和穷桀很像
第三十八章
整个大陆最北的尧光山上,原本高有百仗,足足几十里之长之宽足可遮天蔽日的帝女桑在天虞之战后枯萎的枝叶重新焕发新的生机,无数的细微的白光点围绕着这棵吸浊吐清的神树
树下之人一袭青碧色的衣袍,白玉莲花冠束发,棕色的眼眸疏离冷淡,正是刚从怀姜回来的妖尊连木
他慢慢踱步,路过时月瀑下的玉亭,经过耸立的石林,来到一处爬满藤蔓的山洞口
洞里一片漆黑,即便是白日,阳光也进不去洞口一丝
锁链碰撞的声音从洞中深处传来,连木嘴角微微勾起,语气温柔道,“醒了?”
“我去了怀姜,那里果然有一只活着的蛊雕,还有一颗被蛊雕从咸阴□□的凤凰木”
他缓缓向洞里面走着,昏暗无光的中他步伐悠然,有着闲庭信步的雅致
“许是早该死绝的魔兽还活着一只,魔域现在处处都传言说他们即将崛起,恢复昔日荣光,他们还说魔域将迎来新的魔君”
他说着轻笑一声,觉得荒唐不可信
“九厄那种死了都不让别人染指他东西一分一毫的性子,真要是有人当了魔君他还不得气得活过来”
“确实”,一道不一样的声音,带着点儿笑意
连木的视线在黑暗环境下毫不受影响,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细微的神情变化
比如,翘起的嘴角的弧度,眯起的眼睛时里面的得意
不是真的在附和,而是藏着自己的小心思
不乖
“哥哥出去一趟回来同你讲了有趣的事,你出去怎么不和哥哥说些有意思的?”
“有意思的?”,穷桀冷笑道,一双在阳光下翡翠色的眼瞳,在此刻的洞中呈现出如野兽般的莹绿光泽,“你关我了多少年了?我去哪给你找些有意思的事来!”
“还不是你偷偷跑出去,惹的哥哥心急,哥哥不得已才罚的你,你现在还冲哥哥大吼大叫的”,连木说着情感丰富的话,可声线一直平平的,仿佛温文儒雅是刻近骨血里的
呵!不得已?
穷桀翻了个白眼,他看不见连木,只能凭脚步声判断他离自己更近了
“哥哥伤心了”,连木叹息道,他原本棕色的瞳孔在黑暗的环境下呈现出似黑的浑浊感
浓重的叹息声,听的穷桀头皮发麻
连木衣冠整洁,不沾尘埃,看着近在咫尺的穷桀
桀骜不驯的姿态,却衣不蔽体,如困兽般被锁链束缚住,遍布他的全身的咒文有着禁忌的美感,尤其是上面还留着他出门前留下的痕迹,甚至……他目光下移,看向他修长匀称的腿,上面覆着恰到好处肌肉,还留着他们快活的痕迹,带着他的气味,宛如一个诱人的果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可口的气息
乌黑的锁链将穷桀的手臂高高吊起,他脖子上戴着一个颈圈,和特制的锁链不同,纯粹是为了满足某人的恶趣味随意造的
他烦躁的动动脖子,他知道连木离他很近,却仍是什么也不看见,只能感觉到他变的粗重的呼吸,“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关了我这么长时间你还不消气?”
“出去不是还和我一起,和这里有什么区别”,连木声音沙哑的些,“左右整个尧光只我们两人”
穷桀恨得牙痒痒,他被锁在这里没有一丝逃跑的机会,即便连木有事出去,他都逃不走
他暴怒表情,算计的眼神被尽收连木眼底,他再不会给对方跑出去的机会了
直到听见穷桀压低了声音,暧/昧的说道
“每次做的时候我都看不见哥哥的脸,会难过的,我想看着哥哥,我想哥哥抱着我,把我抵在树干上,想哥哥在时月瀑下的灵潭里,还想哥哥在月光下粗鲁把我压在地上……夜色下的哥哥最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