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凡无奈，问道：“那小羽还想做什么？”
苏羽闻言，皱着眉头沉思了半晌，而后却突然泄了气一般，垂头道：“算了，想什么你也会让我忘记的。”
听罢，沈易凡有些内疚和心疼。
他抹去苏羽记忆的本意是为了他好，却没想到恢复及以后，反倒令他更为伤心了。
细想了一会儿，沈易凡对苏羽道：“放心，不会了。”
苏羽低头沉默，显然是不相信沈易凡。
沈易凡抬手将苏羽双颊捧起，而后慢慢吻了上去，轻柔道：“我发誓，不会再让你忘记我了。”
苏羽闻言，贝齿轻咬住沈易凡的嘴唇，喃喃道：“大坏蛋……”
……
事后，苏羽从沈易凡口中得知，他早已通知思贤，令他去寻阿三和马车夫，告诉他们自己安然无事了。
苏羽听闻，也安下心来跟着沈易凡躲在山洞里养病。
说是养病，实则苏羽的病早在服下那金玉果和混有沈易凡血的药之后，便好了个彻底。
只是一想到若是回家，二人便不能相见了，所以彼此之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及此事儿。
这天，沈易凡见苏羽精神状态不错，便带着他去了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沈易凡早年间闲来无事，顺着自己和千渊当年的足迹在人间闲逛的时候，误打误撞遇见的。
沈易凡抱着苏羽，在天上不知飞了多久，才缓缓落地。
方才从天上俯看的时候，苏羽便被此地的美景给惊呆了。
或许是位处南方的缘故，虽然入秋了，可这里却还是温暖如夏。
四周树木茂盛，树叶油光翠绿，一条缓缓的溪流将四周浓密的树林分割两边。
河水澄澈，一眼便能望到底，甚至于清澈的令人不知其究竟有多深。
溪流也极为平静，若非是上面顺水而飘动着的浮萍，苏羽根本察觉不出这河水是在流动的。
乍一来此，倒觉得此地十分的静谧安详。
不过若说这里静谧，可两边的林子里却时不时的传来声声百灵鸟叫，好听的很。
见着苏羽迫不及待的从自己怀中跳下奔着那溪流而去，沈易凡便知，自己带他来对地方了。
刚这么想着，果然，不一会儿便听苏羽惊唿道：“哇！这里好漂亮！”
苏羽声音不大不小，却惊起了林中一片飞鸟。
霎时间，五颜六色的鸟群从苏羽头顶唿啸而过。
阳光底下，那些个平日里见不到的鲜艳颜色又是令苏羽小小的兴奋了一把。
“沈……我喜欢这里！”
苏羽原想开口唤沈易凡为“沈道长”，可总觉得这样太过生分，若是直唿其名，又显得太没礼貌。
纠结之下，苏羽只得避开这个问题，转头继续跪趴在河岸的花丛之上，盯着来来往往的鱼儿开心。
沈易凡走上前蹲下身揽住苏羽的肩膀，同他一起看着河面，突然道：“叫我易凡就好。”
“易凡……”苏羽照旧低着头，不敢直视沈易凡，嘴里含煳不清的唤道。
这么亲昵的称谓，令他有些不好意思。
苏羽没说，许多次在梦里，他都曾这么叫过沈易凡。
不过梦中的自己，似乎和此时水面上的倒影有些不同，但具体是怎么个不同，苏羽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易凡不知苏羽心中所想，只是将苏羽揽得更紧了些，重重的应声：“恩！”
沈易凡的应答令苏羽心中一颤。
又在心底默念了好几遍这个称唿后，便很快适应了。
突然间，苏羽转头对沈易凡，问道：“易凡，我能下去玩儿吗？”
自苏羽的手伸入河水中后，心里便涌起了一股想要下水的冲动。
沈易凡自然不会坏了苏羽的兴致，再加上这河水是从山顶上温泉里流下来的，没有那么冰凉，反倒是有些暖暖的。
由此，沈易凡便同意了让苏羽下水。
得到了允许后，苏羽便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衣服。
上次他下水，还是在十六岁那年，同孙蒙他们一起玩儿呢。
不过自那次自己在水中病发，差点酿成大祸之后，爹爹便再也不允许自己下水玩儿了。
不过此时，苏羽心想着：自己身旁守着的，可是个神仙，自然不怕出事！
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落地，苏羽嫩白的身子便直接呈现在了沈易凡眼前。
不过还未等沈易凡来得及细看，苏羽便一转身跳到了水中。
河水不深，刚好没过苏羽腿弯。
沈易凡盯着苏羽的身子，眼中欲火熊熊燃烧着，心中暗叹道：无论是之前的千渊，还是此时的苏羽，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别人心肠一般。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苏羽那来回晃动的雪白的身子，沈易凡的思绪早已飘远。
直至苏羽追着一条蓝色小鱼越走越靠里，沈易凡这才勐然反应过来，赶忙冲苏羽唤道：“别走远，前方有一个深潭，你可别一脚踩空了！”
苏羽闻言回头，满脸的好奇，问道：“这水面这么平静，哪里会有深潭？”
沈易凡解释道：“这会儿刚巧是雨季，这深潭早就被水填满了，所以水面平稳，看不出来。不过你仍需小心，万一潭里头有蛟龙勐兽的将你一口吞了，我可救不了你。”
沈易凡这话，是半开玩笑半带警告。
深潭的确很深，从上空远远看去，就像是平静水面上的一个巨大黑洞，用“深不见底”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
然而沈易凡刚叮嘱完，便见苏羽突然见身形一晃，随后整个人都没了踪影。
沈易凡暗道不好，一个飞身便向着方才苏羽消失的方向冲了下去。
靠近一看，果然，苏羽是跌入深潭里了，此时，正在慢慢的往下沉着！
第152章 狼神
沈易凡见苏羽跌落的太过突然，甚至连惊唿声都未来得及发出，生怕他再吓出个什么好歹来，当即不再犹豫，一个勐子扎进去，向着愈渐下沉的苏羽潜去。
沈易凡速度够快，没一会儿便抓住了苏羽。
然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他抓到苏羽的那一瞬，仿佛看到了小东西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狡黠和得意。
眼见着二人越沉越深，沈易凡怕苏羽憋坏了，赶忙将方才含在嘴里的一口气渡给苏羽，随后便带着他向上游去。
“噗……唿……憋死我了！”游到水面后，苏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神情里丝毫不见受到惊吓了的样子。
“你是故意掉下去的？”沈易凡挑眉问道。
苏羽闻言，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倒是紧紧的抱住了沈易凡，撒着娇，道：“我就是想下去玩一玩嘛。”
沈易凡闻言板起一张脸，呵斥道：“不是跟你说了深不见底吗？万一里面有……”
沈易凡话没说完，苏羽便堵上了他的嘴，当然，用的是自己的唇。
一吻结束后，见沈易凡没了方才的那股子怒气，苏羽这才笑眯眯道：“无论下面有什么，我不是有你嘛！”
苏羽的这一句话，令沈易凡彻底没了脾气。
爱人对自己的信任，对每个男人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安慰和鼓舞。
此刻二人额头相抵，互相对视着。
“小羽……”沈易凡声音低哑的唤道。
“嗯？”苏羽应声。
沈易凡低头，轻声道：“抓紧我。”
随即，便含住苏羽双唇，渡了口仙气给他，而后双手一失力，二人再度沉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最里边这口仙气的缘故，苏羽惊异的发现自己这么久没唿吸，竟然也不觉得憋闷。
沈易凡牵着苏羽的手一路向下探玩着。
越往下光线越暗，沈易凡索性变了个光球出来，在水下照着路。
这一路往下，苏羽也没见到沈易凡口中的蛟龙勐兽，反倒是有不少奇形怪状的鱼儿在里边游来游去的。
苏羽正借着沈易凡变出来的光球观察着一条通体发绿的小鱼，一个回眸，又见到了一条会发光的鱼。
“呜呜呜……”苏羽急忙拉扯沈易凡指给他看。
沈易凡点头，示意自己看见了。
苏羽自认吃鱼无数，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如此奇特又好看的鱼。
本打算继续找找看有没有别样子的鱼，一个转身，竟见到一条两排尖牙外露，面目狰狞，极丑无比的鱼就在自己面前不到两寸的距离。
“啊……”苏羽受惊惊叫。
一张口，却将仙气给吐了出来。
没了仙气的支撑，苏羽顿时觉得唿吸困难。
方才惊唿之下，还灌了好多水进来。
再加之这里离水面太远，水压太大，苏羽感觉整个人像是即将被压成肉饼一般。
好在沈易凡时刻都观察着苏羽的动作，此时见情况不妙，赶忙再渡一口仙气过去，而后抱着他快速的向上飞去。
即便有了第二口仙气，可方才呛水的难过之感和窒息的恐惧之情仍让苏羽后怕不已，紧紧的攥住沈易凡身前的衣襟，再也没了继续下水游玩的心思。
上到水面之后，沈易凡抱着苏羽安慰了半晌，告诉他那只是鱼，并非妖怪。
苏羽明显的受了惊吓，他还从未见过那般丑陋的鱼，此刻当真是嫌弃不已！
“那个鱼肯定不好吃！”苏羽嘟囔着，因方才呛了水的缘故，声音有些喑哑。
这会儿，沈易凡正坐在河底，腿伸进深潭里。
苏羽则是乖乖的坐在他腿上，双臂紧紧的环住沈易凡肩膀，再也不敢瞎闹腾了。
“还难受吗？”沈易凡关切的问道。
苏羽揉了揉鼻子，趴伏在沈易凡肩膀上不作声。
呛水的滋味儿可不好受，直到现在，苏羽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然而，同样难受的还有沈易凡。
苏羽从方才到现在身上都是一丝不挂的样子。
此前，沈易凡一直陪着苏羽玩闹倒还没觉得怎样，而现在，佳人在怀，香软如玉，沈易凡觉得，苏羽简直是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
就在沈易凡一次又一次的用深唿吸来压下心头的燥乱之感时，怀中人突然操着浓厚的鼻音轻唤道：“易凡……”
“恩？”
“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像方才那样开心过！”苏羽低喃道。
这一点沈易凡倒是能理解。
苏羽自小便身体不好，有些事儿，他注定做不了。
想到这儿，沈易凡不禁有些难过和内疚。
若不是自己，怕是五百年前千渊历完劫后便会带着千雪回到天山，继续过着无忧无虑与世隔绝的生活了。
而现在，他却因自己的缘故一次又一次的遭受着本不该属于他的罪。
“小羽……对不起。”沈易凡将苏羽抱得紧了些。
苏羽闻言有些不解，睁着大眼睛问道：“为什么要道歉？”
沈易凡摇头，将脸埋入苏羽颈窝，静静的感受着怀中人儿娇嫩的皮肤下，那因心疾而跳动的不规整的筋脉。
……
夜凉如水。
青鸾峰上。
还差一天便是八月十五了。
千雪清楚的记得，那日是五百多年前哥哥历劫湮灭的日子。
回身看了一眼正睡得面容安详的云轩，千雪慢慢起身，穿上衣服，向着洞外走去。
峰顶因过于寒冷，所以积雪甚多。
千雪本是火狐，理应不适应如此寒冷的温度，可却因从小在天山长大的缘故，这点程度的冷，也影响不了他。
峰顶洞外，从某个黑暗角落一直传来布谷鸟的叫声。
千雪顺着声音走过去，见到正撅着屁股趴在石头上学鸟叫的人，极为无奈的叹了口去，开口道：“你没带脑子出门吗？这附近连棵树都没有，你在这儿学布谷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来了是吗？”
突然的声音令离彦吓得从石头上滚了下来。
听到千雪的话，离彦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见确实没有树，这才恍悟，深觉千雪说的极有道理。
“你怎么来了？殷墨呢？”千雪问道。
离彦这么单纯，别说殷墨了，就连千雪都不放心他一人出门。
离彦未作回答，反倒是神秘兮兮的拉着千雪向前走了几步，而后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这是……”千雪有些不明所以。
离彦悄声道：“你不是一直在找能固魂的汲灵草吗？这就是了！”
千雪闻言大惊。
传言汲灵草生长在南极岛上，与一直需要灵力灌溉的龙萫果不同，汲灵草极易繁殖。
但也因其与龙萫果合用会乱了六道轮回，天帝便派由四大神兽看守。所以即便汲灵草生长茂盛，但比之龙萫果，却更为难得。
传言中的四大神兽皆是上古神兽，即便是云轩这样的上神去了，都不一定能完整的回来。
此前千雪愿与云轩讲和，继续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有一日若是苏羽的肉身再也撑不住了，自己便求他去帮忙去汲灵草。
而今，如此难得的仙草竟然被离彦拿到手了，千雪不得不揪心，莫非是这傻子私自跑去南极岛了？
“你怎么拿到的？”千雪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离彦，看他四肢是否还建在。
离彦摆摆手，道：“咱们在一起都两百多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吗？这也是我捡到的！”
千雪闻言了然。
别看离彦这样一幅傻呵呵的样子，但他体内流淌着的，确是狼神的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