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邈舟一抬手，把晕晕乎乎的少年揽在了怀里，面上清清冷冷的，说出来的话却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一句比一句过火：“小熙想买我什么？”
　　“技术还是人？”
　　林深好说歹说让服务员相信了这是俩醉鬼在胡言乱语，才把明早“flame在饭店公然声称要高价包养sailing”的热搜掐灭在了摇篮里。
　　“都要！”程熙仰起脸，有些空洞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陆邈舟微凸的喉结，再一寸寸上移，满意地划过青年漂亮的面部线条，“冠军，我的。你，我的！”
　　陆邈舟勾唇，喉结滚动一下，低声道：“好。”
　　一个小时后，林深把睡过去的程熙塞进出租车，自己再钻了进去，挥手跟陆邈舟告别。
　　“谢谢舟神今天请客，等flame醒了，我让他联系你。”
　　虽说程熙离开MAX的事情是定了下来，但是毕竟还有一些手续要办，不可能说走就走。
　　陆邈舟点了头，从衣兜里取出一根烟，目送着出租车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程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拖着步子想去洗个澡，才发现自己房间的热水都停了。
　　李经理见他铁了心要走，知道以后他也不会回来，所以撕破脸皮撕得没一点负担。
　　程熙面无表情地把刚脱下的T恤重新套上，拿了洗发水毛巾，敲响了隔壁林深房间的门。
　　借林深的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少年把头发吹了半干就出来了，刚给林深道了谢打算回房间，就被林深小声喊了回去。
　　“flame，你……真打算自己建战队？”
　　程熙打理头发的手一顿，霍然抬眸：“你怎么知道的？”
　　语气掩饰不住惊奇。
　　林深话语一滞：“你在火锅店喝醉了，说了什么，你自己都不记得？”
　　程熙皱着眉回忆了半天，实诚地点了点头。
　　林深叹了口气：“行吧……那建战队的事？”
　　得，他本来还打算问问flame和舟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那火锅店饭桌上火花四溅的，他都觉得网上说的flame和sailing有一腿搞不好是真的。
　　结果flame一点都不记得，八成那时候也就是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我是打算自己建一个战队，这样可以一心打比赛，不用什么事都受战队的掣肘。一会儿我回房间收拾好东西，就联系家里人商量，顺便再去一趟WPL中国区总部。”
　　程熙看出林深支支吾吾的像有话想跟他说，笑着道：“wood，有什么话你直说呀，MAX就属你最照顾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和MAX的合同也到期了。本来你在这，咱们队冲世界赛冠军还有点希望。现在你走了，我看MAX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狙击兵选手来替你。”
　　“你和舟神要是……还没找好队友，你看我行不行？”
　　程熙眸子一亮：“你真想来？”
　　林深也算是职业选手里顶尖的突击兵，而且就比他大了几个月，还能打好几年。虽然比起陆邈舟肯定差了点，但是扛起一个队的2号突击兵位置，绝对是绰绰有余。
　　“当然是真的！”林深叹了口气，“你没见，李哥今天看我的眼神也不大对劲，还有另两个队友，从来就跟我们不亲近，我再留着，不是自讨苦吃吗？”
　　“行！那……”
　　“一会儿你去和李哥谈解约，我跟你一起去……就是，只怕这件事一出，网上得有喷子骂我们。”
　　flame和wood双双解约离开MAX的消息，果然在他俩拎着行李箱坐上出租车后不到五分钟，就登顶了热搜。
　　上一届世界赛结束，新一届春季赛没开始，喷子们闲得慌，一下逮着这么个新闻，一个个喷得生龙活虎。
　　【flame真是白眼狼啊，MAX培养了他两年，说走就走！】
　　【wood怎么回事，也跟flame一起犯傻，MAX实惨，培养了两年白眼狼，这下春季赛估计得凉。】
　　【啧，这不是很明显吗，前两天不是刚爆出，某打假赛选手要复出了。你看flame这两年那巴巴的舔狗样儿，叛出MAX想干嘛，不是很明显吗？】
　　【楼上，某打假赛选手说的是sailing吧？干嘛不直说，怕sailing和flame的粉丝撕你？】
　　flame的妈粉们刚卷起袖子想护熙崽，就看见自家熙崽的这条热搜被另一条顶了下去。
　　【flame疑似在MAX遭遇不公平待遇，在火锅店崩溃大哭。】
　　程熙这两年早就被喷子们的祖安话锻炼出了一颗大心脏，只要不扯到陆邈舟，他就能对喷子笑脸相迎。
　　“我什么时候崩溃大哭了？”
　　“你什么时候崩溃大哭了？”
　　程熙和林深面面相觑，好奇地点开了这条热搜。
　　置顶的一条正是他们昨天在火锅店时候的照片，陆邈舟刚好出去买AD钙奶不在，他趴在桌上，眼眶红着，眼里一层水汽，那模样，在高清像素下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更别提对面林深还一脸关心的神情。
　　配的文字更是声情并茂。
　　【flame和wood与MAX解约前夕，有路人拍到flame在火锅店崩溃大哭，结合世界赛结束后flame多次被一些网友网暴，MAX却无作为，疑似flame在MAX受到不公平待遇……】
　　这条热搜一上，程熙的粉丝们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只差提刀冲到MAX去砍人。
　　【看到没看到没，我早就想说MAX一直压榨我们熙崽，赢了比赛都是战队的荣耀，输了比赛就是我们熙崽的锅，凭什么？】
　　【就是，前几天我们熙崽直播的时候还感冒了，说基地暖气坏了。MAX那么大一个俱乐部，连修暖气都要拖一天？】
　　【一定是熙崽在MAX遭遇不公平待遇，才走的。再说了，什么叫叛出，熙崽合同到期了！一切都是按法律办事，有什么问题？！】
　　“不对啊，flame，当时我们在火锅店吃饭，我都不让服务员进来，也没人能拍照，怎么会有路人拍到那么高清的……”
　　程熙攥紧了手机，呼出一口气，桃花眸里洇出几丝笑，又转瞬即逝了：“是陆哥拍的。这个热搜，应该也是他弄的。”
　　估计陆邈舟昨天就知道，一旦他离开MAX的消息爆出来，肯定有喷子冲上来骂。所以一早就准备好了，拿这事来混淆视听。
　　少年侧脸望向车窗外，不知怎么，指尖却点开了和陆邈舟的微信聊天框。
　　“陆哥。”
　　“嗯？东西都收拾好了？”
　　“好了，你再等我几天。我把建战队的手续办好了，基地选好了，就来找你。”
　　两人都默契地没提一句热搜的事情。
　　只在心里浓墨重彩又添上一笔。
　　陆邈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发过来一条语音，嗓音低低的，带着慵懒的笑意，有几分曾经的轻狂意气。
　　“程小少爷，这些事，怎么能让少爷忙呢。我陪着你。”
　　【作者有话说：熙崽：我买下陆哥，就知道他技术好不好了】


第10章
　　WPL中国区总部，官方高层一听说flame要自己组建新的战队，还有sailing复出加入，就知道今年的春季赛估计又是一场地震。
　　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家赛区能再出一个实力强劲的队伍，他们自然欢迎。
　　于是在官方高层都尽力配合协调的情况下，程熙很快就拿到了战队审批通过的通知和参加次级联赛的名额。
　　属于他们的新战队的名字，叫AIM。
　　新建的战队不比老牌战队，春季赛一共就十二个名额，要想参加春季赛，是要先在次级联赛拿到前两名，替换掉原春季赛十二支队伍的最后两名。
　　程熙坐在WPL中国区总部的会议桌上，拿着黑色签字笔，端端正正地在表格的战队首发队员那里写上了名字。
　　工作人员热心提醒：“熙神，你们战队还差一个医疗兵，是打算从别的战队挂牌的职业选手里挑，还是从青训营里自己找啊？”
　　程熙正在专心致志地写陆邈舟的名字，富养的小少爷练得一手好字，看着跟人一样漂亮。
　　陆邈舟瞟了没作声的程少爷一眼，知道他写起字来不喜欢分心，自然地代他答。
　　“是以前LION战队的袁剑，sword。现在还在协调，会赶在次级联赛开始之前把名字报上来的。”
　　sword，当年LION战队的首发医疗兵。
　　只不过在两年前闹得满城风雨的打假赛事件之后，LION战队两个石锤收钱打假赛的队员都被终身禁赛退圈，陆邈舟虽然有联盟官方亲自澄清辟谣与打假赛无关，还是自己宣布了退役。
　　LION一夜之间从电竞豪门沦为一个空壳，sword在转去别的战队打了一年以后，22岁也宣布退役了。退役后在直播平台做主播，技术操作倒还是维持着一线的水准。
　　“嚯，原来是sword。”工作人员吃惊了一下，又很快微笑着调侃道，“舟神，你们这个战队去次级联赛打，可不跟去郊游似的。”
　　陆邈舟勾唇，神色淡淡的，没见多少波动，只在程熙凝神写完了几人的名字后，仰脸看他时，凤眸晕出了一抹笑意。
　　“写完了？”
　　“嗯。”程熙点头，把表格递给了工作人员，一笑露出两个小梨涡，冲着工作人员道，“谢谢姐姐，辛苦了。”
　　工作人员被一声“姐姐”迷得垂直跌入熙崽的妈粉坑，在心里直呼今天来值班真是赚到了。
　　面上还是职业性的微笑：“熙神太客气了，这是应该的。祝AIM春季赛取得好成绩。”
　　一切手续都已办理妥当，程熙坐上了陆邈舟叫来的出租车，看着身旁的青年给司机报了地址。
　　挪着身子离他坐得近了些，好奇道：“陆哥，你这么快就找好战队的基地了？怎么……感觉和以前LION的基地地址那么近……”
　　“不是近，是就是以前LION的战队基地。”
　　陆邈舟缓声答，见少年直往他身边凑，还当他穿得少发冷，探手过去把车窗关上了。
　　他们都离开LION之后，这个俱乐部很快就注销了。基地一直空置着也没人买，正好现在他们用得上，友情价买下来，一切都很熟悉，地段也好。
　　程熙心里倏然一动，车窗外的景物越来越熟悉，最后在有些陌生了的一栋三层建筑物前停下。
　　林深早已经到了，在指挥清洁工们打扫基地卫生，原来LION的战队标识已经替换成了AIM。
　　兜兜转转那么几年，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
　　程熙掌心洇出了点汗渍，回过神来时，手已经被陆邈舟握在掌心里。
　　“基地都已经打扫干净了，一会儿咱们去把行李都放好，这个基地买下来的价格，一定叫程少爷满意。”
　　程熙心里刚聚起一点莫名的感伤，被陆邈舟这么一句话就击散了：“是吗？比我想的最低价还要低吗？”
　　“嗯，低一半。”
　　“这么便宜?！”程熙吓了一跳，狐疑地扫视过陆邈舟的脸，“你不会背着我，帮我付了一部分钱吧？”
　　陆邈舟一勾手指，在少年的额上轻敲了一下：“想什么呢？只是因为是我们要买，LION的老板念着情分，才给的这么低的价格。”
　　青年垂眸，目光落在少年清亮的棕眸里，喉结微动，又轻声补了一句：“虽然我是很想……”
　　“很想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以后攒下来的钱，也是给你买AD钙奶的，都一样。”
　　程熙先是被逗乐了，随后耳尖红了一圈：“那怎么一样！我都20了，早就……早就不喝钙奶了，你看我现在长得多高。”
　　觉得自己补钙补得非常好的程少爷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发顶才到对方鼻尖，一下吃瘪了。
　　“是挺高。”陆邈舟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低笑一声，“这样刚好，长那么高做什么，又不是去T台当模特。”
　　程熙嘟囔：“那你长那么高干嘛，去T台当模特?”
　　两人进了基地大门，基地里一切设备虽然两年没人用了，但是清洗修理一下性能都还不错，就是他们打电竞的电脑、键盘鼠标这些，还得购置新的。
　　“flame，舟神，手续都办好了？我说舟神这个基地挑的是真好，就是……还缺电脑什么的……”林深一边打招呼，一边冲程熙挤了挤眼。
　　程熙会意：“电脑、键盘什么的，都按你们熟悉上手的设备型号报给我，买新的。”
　　林深双目一亮：“好嘞，程老板大气！小的我这就把看上的型号发给你，嘿嘿嘿……”
　　林深哼着歌拿手机把型号发过去，程熙把基地的三层都逛了一遍，一手提一个行李箱，问陆邈舟：“陆哥，你睡哪个房间？”
　　陆邈舟也提两个行李箱，挑眉。
　　“睡你……边上那个。”
　　一个不长不短的顿音，让程熙的思绪一飘忽。
　　少年一下子转过身，把自己的行李箱扛进了走廊尽头最靠窗的房间，一边一指对门，含糊不清地：“那你睡我……对面？”
　　林深在一楼等半天，没等到程熙和陆邈舟两个下来，好奇地上楼刚走到一半，就听到flame软声说的“那你睡我……”。
　　“睡我”后面好像还有俩字，没听清。
　　林深一个急刹车，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竖起耳朵，打起精神，心里燃起了熊熊的八卦火焰。
　　不是吧，他是猜测过flame和舟神搞不好是真的有一段，但是两年没见，都能直接快进到“睡”这一步？！
　　那以前他俩同在LION的时候，得是怎么一个天雷勾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