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昭显然也这么?想,见玉折渊神色冷淡,似乎不愿与他多说,只好强调:“无论如何,万不可动用禁术。”
“嗯,”玉折渊点头,“我当然知道。”
岑昭:“有任何事可随时找我。”
玉折渊:“不必。”
岑昭余光扫过一?直不尴不尬站在旁边,尽职尽责看守花煜的闻岳,顿了顿:“……你真的与闻岳和离了?”
言下之意,闻岳为何还会回来,出现在碧竹峰?
“是,”玉折渊没有否认,琉璃般的眸子眨了眨,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虽然和离,但一?日夫妻百日恩,闻岳毕竟是我前夫,过来帮忙很正常。”
“我的事,就不劳剑尊费心?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了,争取明天补上
43# 最后の晚餐
封判、代天思等人被各峰主领了回?去, 岑昭也被玉折渊怼得无?话可说,一?言不发地告了辞。
闻岳默默跟着玉折渊,与洛羽与司徒熠一?道回?到碧竹峰。
战斗还没有结束,他们只能抓紧时间休整, 以最好的状态迎接随时可能到来的新一?轮打击报复。
与心事重重、连重新踏入碧竹峰都有些惶恐的闻岳相比, 司徒熠心大得多。
他一?度沉浸在玉折渊一?击反杀与闻岳归来的喜悦中, 压根忘记了自己刚刚身?处险境,小命差点不保。
司徒熠:“仙君刚才实在太帅了!一?击必杀!痛打通天狗!”
“羽妹也很厉害!原来你早就藏了后招!”
“师尊, 你可回?来了!”司徒熠看看闻岳, 又?看看玉折渊,煞有介事道,“这四天, 我?们都很想你。尤其是仙君,想你想得茶饭不思,人都瘦了一?圈呢。”
闻岳:“……”
玉折渊:“……”
【我?们没有将和离一?事告诉阿熠,他应当尚未从外界听说。】玉折渊传音对闻岳解释。
闻岳:……难怪他还能磕下去。
玉折渊清咳一?声, 转移话题:“把他们送到刑罚洞里关好。”
洛羽面色不改:“是。”
为分散通天教的注意,两个宫主被关押在碧竹峰,其余地教长老被关押在祁连山其他峰。
不过?明眼人都知道,花煜与禅一?的分量比地教长老大的多。玉折渊基本以一?己之力, 扛下了通天教所有仇恨值。
在这短暂到随时可能结束的间隙里,玉折渊与洛羽去刑罚洞见了花煜与禅一?一?面。
刑罚洞乃碧竹峰山顶一?处隐秘的山洞,天然幽闭森冷,适合作刑房。两人沿着狭窄的小道往前走,一?前一?后, 在脑海中传音。
玉折渊:【闻岳回?云雨阁了么?】
【没有。】洛羽不再掩饰声音,少年?微哑的嗓音如同月夜潮水, 泛着微微的寒意,【他跟司徒熠去了小竹楼,我?和他们说,我?们来刑罚洞审讯,司徒就跑去做饭去了,说要?庆祝一?顿。】
玉折渊:【……嗯。】
他不再出声,整座山洞中,只有两人轻微近无?的脚步声。
山壁上挂着几颗夜明珠,幽幽的光芒打在玉折渊侧脸上,愈发显得他俊美?而冷淡,如同黑暗中一?尊不笑不怒、神色莫测的神像。
这一?刻,连洛羽都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连他都不知道玉折渊在想些什么。
【师尊,禅一?是否可以交给我?处理?】洛羽顿了顿,问玉折渊,【师尊可还留他有用??】
【嗯。】玉折渊垂下眼睫,【没有用?了。】
两人在一?个岔路口分别——花煜与禅一?分别被关在不同洞穴中。
洛羽向右拐进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道,玉折渊则继续向左走,这一?刻这对师徒都默契地没有出声,他们不用?进行任何交流,心境天然相通——有什么蠢蠢欲动,破土而出,那是多年?仇恨沉淀在血脉里的压抑与疯狂。
玉折渊默无?声息地走了片刻,来到最里边的一?间水牢前。
“咔哒”一?声,他挥袖落锁,万年?玄铁打造的牢门自动开?启,花煜也在这响声中醒了过?来。
他浑身?泡在污浊的冰水里,剑伤处血流不断,脸色因失血与寒冷而煞白,闻声勉强抬头,用?仇恨而无?力的目光死死瞪向玉折渊。
玉折渊却在那目光下,微微笑了出来,眸色沉静淡然,声音轻到温柔:“花煜,你是第?一?个。”
第?一?个……第?一?个什么?!
没等花煜想明白,玉折渊便用?行动告诉了他。
只见玉折渊从袖中掏出几张符箓,随手?丢到水中,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古朴的小盒子,放在掌心,让花煜能够清楚地看到。
“猜猜这是什么?”玉折渊眸中起?了愈来愈深的漩涡。
花煜被迫直视那盒子,仇视的目光一?凝,似是想起?了什么。
玉折渊打开?古槐木制成的黑色小盒,里面不知用?什么刷了一?层“漆”,颜色深红如同干涸的血迹。
一?只通体血红、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安静地躺在盒底,几乎与周遭的血色融为一?体。
花煜脸色骤变。
“想起?来了么?”玉折渊道,“当初你们疑惑我?为何那样都能不死,在殷长离决定碾碎我?的经脉前,用?我?试了很多种毒。”
“这只碎魂蛊,便是你的得意之作。”
“现在我?把它改良了一?下,刚好请你亲身?试验,帮我?看看这蛊的威力如何。”玉折渊嗓音愈加轻柔,仿佛一?阵风吹拂过?花煜耳畔,花煜却只觉毛骨悚然,整个人竟然不可控制地发起?抖来。
“你、你……”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份礼物送你。”玉折渊打断他,“你在天教中以‘妒忌’入道,当初殷长离尚在演戏时,你嫉妒我?天资远超于你,嫉妒我?可以得到殷长离的‘青眼’,被他‘特殊对待’,为此给我?使了不少绊子。”
“要?不是当时我?对殷长离还有利用?价值,大概早就被你毒死了。”
“这么说来,殷长离也算救过?我??”玉折渊眸中仿佛卷起?了两个黑色的空洞,“因为我?必须按照他的想法死,连生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这种滋味,你也该尝尝。”
玉折渊说着,翻转槐木盒,将红色的蛊虫倒在花煜头上。
花煜浑身?都被铁链缚绑,又?身?负重伤,压根无?法阻止玉折渊的动作。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血红色的蛊虫从盒子中掉落,落在他头顶,又?顺着鬓角爬下来,六条腿如细针刺入他的皮肤。
它无?孔不入,最喜欢在七窍中流连玩耍——它首先选择了离自己最近的某处钻入,那是花煜那双阴毒又?美?艳的眼睛。
水牢中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时,落入水中的符箓同时起?了作用?。
花煜早就该死,玉折渊却不想让他轻易死掉。
那符箓可以将恐惧与疼痛增大百倍,在花煜受尽折磨、痛不欲生之时,变本加厉地化解掉他引以为豪的修为,让他彻底变成一?个废人,连“妒忌”别人的资格都不再有。
花煜的惨嚎如同一?声信号,片刻后,右侧距离数百尺的洞穴中,也传来禅一?惨烈的哀嚎。
那叫声过?于凄厉,连数丈厚的石壁都无?法阻挡。
便在这此起?彼伏叫喊声中,玉折渊缓缓笑了出来。
……还是不够啊。
玉折渊等了一?会?儿,待花煜支撑不住昏过?去,将蛊虫引到其腹部,又?朝他面门甩出一?张符箓,强行把花煜叫醒过?来。
花煜浑浑噩噩地睁开?左边唯一?一?只完好的眼睛,脸已经完全烂了。
蛊虫从他的右眼穿进去,从口中出来,又?钻进耳朵,进入鼻腔与喉咙,他的整个面如如同被烙铁烫过?,每一?根血管都爆炸一?般疼痛不已。
玉折渊与他仅剩的左眼对视,眨了眨那双美?到不可方?物的眼睛,对花煜道:“你还可以活七七四十九天……”
“我?来帮你止止血。”
说完,他真的如同温柔的情人一?般,眼角带笑,又?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
那根银针足足有一?尺长,比花煜的毒针还要?锋利尖锐,即使在阴暗潮湿的水牢中,也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玉折渊以两指捏住针头,手?掌上挪,将银针高悬于花煜头顶。
虽然只有一?刹那,花煜却瞥见他的右手?——指尖苍白而半透明,掌心却露出一?点明显的红色,宛如一?瓣残梅落雪。
【哈哈哈哈哈!!!】花煜喉咙残破,满脸是血,如同地狱中的修罗恶鬼,在心里对玉折渊传音,【玉折渊,你还装?!】
【我?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早就中了我?的十步空!】
【虽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缓解毒素,但此毒无?解,你又?能活多久?】
【天下无?不可破之阵,却有不可解之毒。奚无?命对上你,死的不冤。】花煜阴测测的声音在玉折渊脑海中回?荡,【本宫死也能拉个垫背的,也算不辱使命了。】
玉折渊听花煜垂死挣扎,疯狂叫嚣,神色不动,面无?表情地做了一?个下扣的姿势,银针猛地插/入花煜的百会?穴中。
【啊啊啊啊啊!!!】
花煜这次连惨叫声都发不出了,只能在心中不住哀嚎。
过?度的疼痛使他再度晕厥,昏倒前一?秒,花煜心中终于产生了一?丝后悔之意——玉折渊被废后,他们太过?掉以轻心,以至于忘记了曾经的玉折渊拥有令人望尘莫及的实力……
他实在想不通,教主当初为何不杀死他,偏偏选择了放虎归山呢?!
……
一?个时辰后,玉折渊与洛羽在刑罚洞外相见。
【死了么?】玉折渊用?广袖掩住右手?,问洛羽。
【我?没控制好,一?不小心让禅一?自绝了。】洛羽神色阴沉,脸上还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擦擦脸,】玉折渊淡然道,【后面就熟练了。】
洛羽点点头,用?清洁符将脸上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
【一?切还是按计划进行,花煜醒来后,不出意外,会?向殷长离传递消息。】
【师尊的意思是,殷长离一?定会?来?】
【嗯。】玉折渊心道,因为花煜一?定会?告诉殷长离,自己快死了。
师徒二人不再说话,御剑朝半山腰飞去。
斋堂里,司徒熠忙活了一?个时辰,刚好做完一?顿晚饭。
闻岳不愿回?云雨阁,又?无?事可做,便给傻徒弟打下手?。
两人将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端上桌时,玉折渊与洛羽刚好卸剑迈入门槛。
司徒熠眼睛一?亮:“羽妹!仙君!”
玉折渊对他笑了一?下,目光蜻蜓点水般扫过?站在一?边、压根不敢看他的闻岳:“用?膳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の晚餐。
其实本文就是大怪物和小怪物在黑暗中苟活,结果各自遇到一束光的故事。
玉折渊置之死地而后生,抓住了。洛羽就不一定了……
44# 求仙长救我……
闻岳离开碧竹峰时, 完全没料到仅仅四天后,自己会再次回?到这里,与?玉折渊坐在同一张木桌旁用膳。
菜色依旧很简单,都是些清粥小菜, 没有荤腥, 碗依旧是白玉碗, 光洁到几乎能映照出周围的人与?物。
如果?不是周遭太安静,除了司徒熠外无人说话, 闻岳会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与?玉折渊没有“和离”,他还在兢兢业业地扮演玉折渊的“道侣”。
“……”
闻岳坐在玉折渊身边, 离他不到一尺的距离,除了埋头吃饭,不知该说些什么,任由淡淡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司徒熠却完全觉察不到气氛不对, 见?闻岳回?来,终于有人理?他,开心?地活跃起气氛来。
“师尊,你这次出去做了什么?”司徒熠边吃边问, “是去为仙君采药么?”
闻岳下意识看向?玉折渊,玉折渊也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猝然?相对,闻岳头皮一麻,立即挪开目光,僵硬道:“……嗯, 是的。”
“哦,那应该是很难采的药, 不然?师尊你不会过整整四天才回?来,”司徒熠提起这难捱的四天,顿时有很多话想?说,“师尊,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你知不知道整个碧竹峰都冷清不少,好几次我和仙君想?找你,推开你的房门才发现你不在。”
闻岳:“……?”
“虽然?只有四天,我们却觉得度日如年。”司徒熠皱着眉把什锦素羹里面的甘蓝挑出来,他不喜欢这种蔬菜的味道,“我看仙君眼下都起了黑眼圈,一看就?是没睡好。”
“仙君,你是不是每晚都想?师尊想?到睡不着?”
玉折渊夹起一颗素菜丸子?,淡淡道:“嗯。”
“师尊,你呢?”
闻岳:“……”
闻岳硬着头皮道:“我也睡不着。”
这句话一说完,闻岳几乎尬到原地升天。他急忙向?玉折渊传音:【阿熠还不知道那件事。听仙君的意思,我们还要在阿熠面前演一演?】
【嗯。】玉折渊拿起闻岳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翡翠白玉汤,盛完后却没有放在桌上,而是左手托碗,右手持勺,舀上一勺汤,如同得知真相前对待恩爱道侣那样,将汤匙送到闻岳唇边,温声道,【他还小,接受不了我们分开。】
“……”闻岳当场当机。
闻岳着实没想?到,自己明明都和玉折渊摊牌,被赶出祁连山了,如今回?来一趟,为了保护未成年的身心?健康,不让司徒熠的“房子?”崩塌,还要与?玉折渊演这场戏。
真的很像父母早已离婚,但顾忌孩子?的感受,还要在小孩面前装恩爱……
生活不易,闻岳张口,将汤喝了进去。
玉折渊微微一笑?,浅淡如琥珀的瞳仁里倒映着闻岳的身影,竟让闻岳产生了仙君目光深情又专注的错觉。
没想?到仙君的演技比他还好……闻岳忍不住心?脏加速,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这场饭吃得十分刺激,因为玉折渊不止喂了他一口汤,还频繁给他夹菜,不论司徒熠脑补什么,玉折渊都给予正面的回?应,甚至还在用膳完时,伸手蹭掉了闻岳因惶恐扒饭而沾在唇角的一颗米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