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岳:“……”
闻岳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见不远处玉折渊朝这边望来,忙一点足尖,飞身掠下树。
他来到玉折渊面前,先观察了一下玉折渊的脸色——看上去病气不浓,于是从乾坤袋中掏出一个净瓶,递给玉折渊。
玉折渊:“这是什么?”
“金银花露。”闻岳道,“可以润喉解渴,刚才说那么久,嗓子很容易干的。”
玉折渊接过,轻轻一笑:“那就多谢阿岳了。”
他打开净瓶,慢慢地饮下,嘴唇重新被润红。
闻岳不敢多看他的脸,目光向下,注意到玉折渊的脖颈。
玉折渊不愧为“仙界第一美人”,连脖颈都修长,白皙,干净,仿佛画中人。
由于皮肤太薄人又消瘦,他的颈上露出淡青色的血管与微微凸起的经络。喝金银花露时,青筋微微紧绷,喉结上下滚动。
闻岳:靠。
这下连脖子都不敢看了。
好在他没有被美色/诱惑多久,注意力便被不远处的洛羽吸引了。
洛羽一身青衣,盘膝而坐,双目紧闭,不发一言,似乎也入了定。
她入定时,气质也是偏冷的,仿佛高山雪莲,拒人于千里之外。
在场的少年不敢靠近打扰,却依旧频频望向洛羽,俨然把少女当成了中心。
闻岳在心里默默对号。
那个一身火红劲装,头上扎了一堆小辫子的朋克少年就是舔狗二号,封判。
封判乃是青虚峰峰主封无存之子,作为妖修,身上鸡零狗碎的挂件格外多,显眼到闻岳一眼便记了下来。
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手持书卷,面容清秀,看上去在边走边读书,实则一直用余光偷偷打量洛羽,围着洛羽绕大圈。
正是舔狗三号,玉黛峰峰主代成峰之子,代天思。
闻岳嘴角笑意渐深,又看向四号选手李升升。
四号舔狗是个小胖子,出自月白峰。其父为月白峰峰主李影。
相比封判“假装不在乎”的斜睨,代天思欲盖弥彰的转圈圈,李升升就直接多了,一手握金元宝,一手持秘籍,就等洛羽一醒,便冲上去献殷勤。
闻岳:哈哈哈哈哈。
他吃瓜看戏的笑意太明显,眼睛一直在草地上打转儿,就是不落在自己身上。
玉折渊抿了抿唇:“阿岳在看什么?”
宁可看那群小孩也不看自己?
闻岳笑道:“我在看洛羽有多受欢迎。”
话音刚落,洛羽似乎察觉了什么,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封判目光直射而来,又快又准堪比雷达;代天思脚步停顿,收起书卷朝洛羽走去;李升升速度最快,直接拔腿就跑。
可谁也快不过天命男主、舔狗一号、他的傻徒弟司徒熠。
在洛羽睫毛轻颤的第一下,司徒熠便像接收到了信号,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去。
“羽妹!”
司徒熠冲到洛羽面前,一个急刹车,从怀里掏出一杯……热水。
洛羽:?
司徒熠:“羽妹,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听说热水可以活血,这几天可以多喝一点。”
“哦对了,地上这么凉,不要直接坐。我给你准备了垫子。”司徒熠又从袖中抽出一张软垫,铺在洛羽足边的草地上,“千万别着凉了,肚子会更痛的!”
洛羽的脸色渐渐黑了:“……”
这一幕落在闻岳眼里,又想笑又为傻徒弟不值。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洛羽变脸是因为看不上司徒熠的热水与垫子,毕竟原着里写的很清楚,洛羽养鱼的最终目的,全都是为了获取秘籍。
果不其然,洛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司徒熠一眼,也不接热水,拔腿朝李升升走去。
脑海内突然响起玉折渊的声音。
【洛羽,不可如此。】
闻岳:诶?
只见洛羽的脚步生生顿住,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追来的司徒熠。
司徒熠一手抓水杯,一手抱软垫,小心翼翼道:“羽妹,你不喝水么?这其实不是普通的热水,我在里面加了活血化瘀的花蜜,是甜的!”
洛羽神色复杂地盯着司徒熠,嘴角抽搐:“那真是谢谢你哦。”
“不谢不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司徒熠硬是把水杯塞到洛羽手里,看她喝完,才脸颊一红,丢下垫子跑了。
洛羽:“……”
闻岳看小海王吃瘪,莫名地心情舒畅——毕竟司徒熠是他徒弟,虽然傻了点,但心肠极好,是个单纯的好孩子。
他吃瓜吃得心满意足,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玉折渊却被那不加掩饰的笑容刺到,伸手搭在闻岳肩膀上,缓慢地、一寸一寸掰过来正对自己。
“阿岳,看我。”
闻岳:?!
他猝不及防直视玉折渊,被玉折渊的眼神凝视,心脏噼啪一声,整张脸瞬间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自《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很多都是讨论剧情,我不方便剧透2333
16# 十指紧扣。
见闻岳脸颊染上绯色,玉折渊满意了。
他明白自己的心理。
最初只要他出现,闻岳就会像被下了定身术一般定住,呆呆地看着他,耳朵迅速变红,甚至会蔓延到脸颊和脖颈。
第一次见面甚至还喷了鼻血。
可闻岳最近似乎找到了抵御的办法——他直接非礼勿视,不主动看他,至少会避免过多的对视。
同时,闻岳总是心不在焉,魂游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像刚才,他一直饶有兴致地打量那群小孩,笑容看上去开心又可恶。
玉折渊不得不承认,虽然闻岳单纯好骗,但有时候,自己也看不透他。
“阿岳,关于灵力如何同时运转大小周天,来帮我示范一下。”
玉折渊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春风一般的嗓音拂过在场所有人耳侧。
“哇呜!!!”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兴奋地欢呼起来。
显而易见,从前他们只听说过魔尊与仙君是一对神仙眷侣,却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如何恩爱,更别说在道法堂亲自示范了。
闻岳这才回神,脸颊还是烫的:“……啊?”
“别紧张,很容易。”玉折渊道,“我指向哪里,你把法力运转到那里即可。”
闻岳:“……好吧。”
他站到玉折渊身侧,浑然不知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仿佛一对璧人。
闻岳深呼吸,努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登时又引来一阵欢呼。
“他们好配啊!”刚才还在跑来跑去的少年们全都围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闻岳与玉折渊。闻岳听到不少人夸赞他们,还说,“我以后也要找到这样的道侣!像魔尊和仙君一样琴瑟和鸣!”
“是啊是啊!”不少人附和。
虽然……一切都是假的。但见到这群孩子们以他们为榜样,受到正确的引导,闻岳还是心里暖暖的,也跟着笑起来。
玉折渊:“阿岳准备好了?”
闻岳:“没问题!”
不过片刻后,闻岳便发现,他的“没问题”说的太早了。
他以为玉折渊说的“指向哪里”真是只是“指”,不接触的那种,谁料玉折渊来到他身后,抬手便放在了他的腰窝上。
闻岳:……草!
就这一下,他的半边身子怎么麻了?!
玉折渊恍若未觉,开口讲解:“海纳百川,气沉丹田,灵力以此为始,亦以此为终,想要同时运转大小周天,把灵力运用到极致,首先便要开拓丹田,冲刷灵脉。”
他边道,手慢慢上移,落在闻岳后心。
闻岳只觉得后腰起了一把火,“轰”一下烧着,沿着脊柱向上,把心口都熨得滚烫。
“没错,就像这样,”玉折渊见闻岳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睛微微一弯,“接下来该游走到四肢百骸。”
“大周天上至百汇,下抵涌泉,小周天则以任督二脉为轴,在胸腹内运转。”玉折渊终于挪开手,飞快地在闻岳肩肘与膝弯各点两下,“注意在最先练习时,灵力的运转要慢而稳,千万不要贪图冒进,以免经脉逆行。”
闻岳刚喘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又能呼吸了,一双手带着喷薄的热气贴上他的后颈。
闻岳:……!!!
玉折渊离他很近,近到不用垂头,呼吸便能喷洒在闻岳的颈窝,近到什么都不用做,这样的姿势就仿佛耳鬓厮磨……
闻岳再也忍不住,传音道:【……还请仙君克制一点。】
玉折渊:【为何?】
闻岳心道,这还用说,这些未成年都看着呢!
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忘记原主是个大猛攻。
于是,闻岳说了一句自认为很符合原主人设的话:【三个月未到,提前破戒,我怕你受不住……】
【哦?】玉折渊笑道,【阿岳不妨试试。】
闻岳:【……】
见闻岳已经被他撩成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炉,玉折渊终于收手,心里最后一丝郁结烟消云散。
“大家明白了么?”玉折渊心情难得愉快,“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
“我有!”封判站起来,辫子上的小铃铛叮当乱响,“方才仙君所授乃内力运转极致之法。谁都知道内力是基本,如何运用于一招一式,更是实战所需。
“我想请问仙君,双方对战时,怎样能一招制敌。”
说完,他坐下,瞄了一眼洛羽。
洛羽似有所感,转头望向封判,向来冷冰冰的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
闻岳:“……”
女主果然开始施展茶艺了!
好在司徒熠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仍然目不转睛地看向闻岳与玉折渊。
玉折渊:“一招制敌是可行的,但并非次次都能做到,需天时地利人和,经验与实力亦缺一不可。”
封判:“仙君可否与魔尊演示最常见的一招?”
闻岳立即道:“仙君身体欠佳,不可劳累。”
“那么我来。”
不知何时,不远处的槐树下出现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灰衣,双手抱剑,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看上去简朴又严肃。
众少年纷纷惊呼:“——是剑尊!”
闻岳一见到岑昭,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司徒熠也看向他,紧张道:【师尊,你的情敌又来了!】
闻岳:【……】
他刚想说什么,玉折渊抢先一步道:“众所周知,阿岳前段时间下龙渊,内伤未愈,不可动用法力。剑尊若要示范,不妨请别的峰主来。”
岑昭走向他们,眼睛却一直盯着玉折渊:“无妨,只是切磋,我不用灵力,只演示招式。”
“魔尊这都做不到么?”
闻岳:“……”
闻岳站出来,挑眉道:“剑尊这都要用激将法?”
“多说无益——请。”
玉折渊的目光又变得有些奇异,他抿了抿唇,道:“点到为止。”
闻岳:“放心。”
说完走上前,直接抽出了阎罗刀。
阎罗刀通体乌黑,乃千年玄铁打造,重逾百斤——前世的闻岳最多能提起来,如今却能用法力驾驭,轻轻松松地挥来砍去。
岑昭也祭出赤阳剑,面无表情地看向闻岳:“魔尊,请。”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动了。
岑昭一剑刺向闻岳,速度快若闪电,角度刁钻至极。
闻岳眼前一花,虎口剧痛,只来得及提刀格挡,便听“哐当”一声,赤阳剑击中了阎罗刀,闻岳被迫脱手,阎罗刀插在了地上。
“……”
这场演示开始的快,结束的更快。除洛羽等少数几人,其他人连两人的动作都没看清,整场演示便结束了。
结果很明显——剑尊的速度比魔尊更快,只不过这是演示,应当不代表两人的真实水平。
闻岳一脸淡定,丝毫没有“失败”的自觉:“看清楚了么?”
众人齐声道:“没——有。”
闻岳:“……”
“没有看清就自己琢磨。”闻岳总结道,“所谓一招制敌,无非快准狠,击其弱点,出其不意。明白了么?”
这下,大家都点头,说明白了。
闻岳长舒一口气,把手上的血蹭在衣服上——幸好他穿的是黑袍,染上血也看不出来,否则方才不带灵力的一击他都接不住,虎口还裂了,这简直没法解释,丢脸要丢到姥姥家。
玉折渊却上前一步,忽地握住闻岳的手腕,皱起眉头。
【你流血了。】玉折渊道。
【我没事,真的。】闻岳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在擦血,赶紧运转法力止血。他试图解释:【岑昭没用灵力,只是力气大了点。比试嘛……难免的。】
玉折渊没说话,沉默片刻,忽然朝岑昭走去。
岑昭收剑:“折渊。”
玉折渊:“那边说。”
两人走到槐树下,相距三尺,不知在说些什么——闻岳却很放心,因为他看得出玉折渊完全不喜欢岑昭,他的心里只有魔尊一人。
树下,岑昭率先开了口。
【这次又是谁?】岑昭的目光落在玉折渊脸上,澄明而洞彻,【折渊,你不喜欢他。】
【剑尊说笑了。】玉折渊的声音冷下来,【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阿岳。】
【剑尊总以为了解我。】
【可我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了解。】
玉折渊说完,没有再看岑昭,转身朝闻岳走去。
闻岳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看见玉折渊的一瞬间,整个眼睛都亮了起来。
【阿岳,】玉折渊直视闻岳,声音轻缓,【我和剑尊独处,你都不吃醋么?】
【醋啊,怎么不醋,】闻岳配合道,【可是我相信你。】
玉折渊勾唇一笑,刹那间,天地万物失了颜色,闻岳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人。
【手给我。】玉折渊道。
闻岳乖乖地伸出右手——在紧急疗伤后,已经不流血了。
然而这一次,玉折渊没有抓住他的手腕。
他看见玉折渊伸出左手,一点一点、温柔而不容拒绝地插/入了他的指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