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轻巧,又不是你的蛋没了,木隘还在那啜泣,堂洛斯冷着脸:“你有什么资格哭?”
木凌拽住他的手腕,手里的酒精棉花不小心杵到伤口,虽然他没有吭声,但木凌清楚感觉他臂上的肌肉猛烈抽搐了一下,有些心疼地拿开镊子:“嫌吵我让他闭嘴。”
木隘噎住,正要辩驳,但嘴却张不开了,他慌张摸嘴,发现丝线一样的东西穿过上下两瓣唇,严丝合缝地将他的嘴缝起,做出这事的虫却没看他,只是好脾气地拉过自己的雌虫:“你坐好,怎么给你上个药这么麻烦。”木凌叹了口气,掰正他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已经有事了…”堂洛斯小声嘟囔,双S有孕多么艰难,竟然给一鞭子抽没了,哪怕不是他自己的,雌虫的本能也让他生气。
木凌小心咽下那句又不是你的蛋。
他把他的伤口包好,就把他揽在怀里,手轻轻拂过他的小腹,其实没有也没关系…他想这么告诉他来着。
可一偏头看见他紧蹙的眉心又怕说了他多心,明明这辈子能和他在一起就很够了,木凌不想其他。
其实不止堂洛斯生气,在座没有一只雌虫不怒的,要不是匪邦考虑外交,帝国顾虑尊卑,木隘现在怎么可能完好坐在这。
那可是双S的蛋,没准就是下一只王虫呢?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个蛋就不只属于木隘和阿西尔,更属于帝国全体虫民。
木隘显然没往政治意义上思考,只一个劲伤心自己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心底某个地方还在埋怨阿西尔明明如此强悍,怎么会打一下就流产了呢?
懊悔和恼恨在心底交织,要不是现在说不了话,他可能就要冲到阿鲁跟前质问他昨天晚上到底和阿西尔做了什么了。
也许…也许…木隘心里划过阴暗的揣测,眼神愈发阴狠,虽然精神标记没有显示什么,但虫族淫乐的花样如此多,简直令他作呕。
如果真是因此他失去了自己的蛋,王虫也不能让那只雄虫免责。
这些想法其他虫自然都不知道,制药部的雌虫从临时手术室出来,看也没看木隘,而是对木凌和堂洛斯道:“才不到一个月的蛋,因为孕期内腔闭锁,受到巨大冲击外壳破碎,已经保不住了,为避免碎壳进一步破坏腔体我们给他做了手术,他是双S,□□的伤害很快就会恢复,但他的精神体也受伤了,这比较麻烦。”
木隘冲过来,一个劲地唔唔唔,不知道在说什么,那只雌虫没见过这种激动的雄虫,不由退了一步,莫名地看向木凌。
“不用管他,给阿西尔将军找个好一点的房间吧,他需要修养。”木凌微笑着说。
帝国雌虫感激地看着他,不只是他,也亏了匪邦首领不计前嫌,否则他们真不知道怎么处理阿西尔的问题。
至于四皇子,帝国雌虫有些黯然,他们很多都是亲眼看着阿西尔和他走到一起的虫,和阿西尔一样,他们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他们理解不了四皇子叱问阿西尔的话,他是他的雄虫,精神标记还在呢,除非他亲手送出去,否则雌虫怎么可能生出去找别的雄虫的心思?
如果是污蔑,殿下为什么要这样污蔑阿西尔呢?他什么也没做错啊。
为避免手术过程中痛醒,木凌让阿西尔进入深度休眠,他一直睡到晚上才醒,一睁眼正巧碰见堂洛斯进来,两只虫顿时愣住。
“你醒了。”堂洛斯先说话,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歪头看他:“感觉怎么样?”
阿西尔看向他包着绷带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问:
“我怎么了?”
“……”
阿西尔的手按在肚子上,皱起眉:“有点疼…”
其实不是有点,能让双S皱眉的痛苦,堂洛斯深有体会,他决定实话实话:“你流产了。”
阿西尔脸上一阵空白,手无意识攥紧被子,老半天才茫然地问:“怎么会…怎么没的…”
堂洛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阿西尔嘴唇颤了颤,也没了声——他怎么会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堂洛斯突然问道。
“什么?”床上的虫却没反应过来。
“分了吧。”
堂洛斯单刀直入,阿西尔瞪圆了眼,他还没从失去蛋的痛苦中抽离,这只雌虫又给他这么大的冲击。
“不然呢?”
堂洛斯从其他虫给阿西尔送的果篮里捡了个苹果,在衣摆擦了下,当着阿西尔不可思议的眼睛咬了一口。
“你要我安慰你还会有的吗?”
他把苹果咬的咔嚓咔嚓响。
阿西尔还是没说话。
“你那只雄虫情绪不稳定,你就算再有,也不能保证不会再失去。”
堂洛斯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皱起眉,那居然是木凌的弟弟,也不知道是什么基因突变。
“我不是你。”阿西尔终于开口,堂洛斯瞥他一眼:“不是我什么?”他又没叫他杀了他。
“我…帝国没有主动离开雄虫的雌虫,何况精神标记还在,我…”
他有些语无伦次,其实某个瞬间他有丝无法明言的庆幸,他和木隘之间已有间隙,他未必会好好照顾那颗蛋,哪怕顺利出生了,也不一定能得到雄父完全的宠爱,他已无力阻止木隘之后找其他雌虫,其实他本来就没资格…
他还沉浸在这样纷乱的思绪里,这只胆大包天的雌虫直接就给他快进到离婚程序,直把他堵得不知道如何说话了。
“是啊,精神标记,是个麻烦事,我问问木凌,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这口气仿佛阿西尔已经答应了一样。
阿西尔于是瞪他:
“我没说要离开四殿下。”
“可你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离开了。”堂洛斯笑的了然。
阿西尔不说话了,屋里只有堂洛斯啃苹果的声音。
沉默了半天阿西尔问:
“你怎么可以叫三殿下的名字。”
“不然叫什么,殿下吗?”堂洛斯将果核啃干净扔掉,擦了擦嘴,又从篮子里捞出一颗桔子。
阿西尔就这么看着他,他剥着桔皮,动作停了下:“你也要吃?”
“为什么不叫殿下?”
堂洛斯眨眨眼,快速将一瓣桔肉扔进嘴里:
“我又不是帝国的虫了,他也没在我面前摆皇子的架子,为什么要叫。”
“这就是问题,我是帝国的虫,你不是。”
“匪邦欢迎你。”堂洛斯笑的暧昧。
阿西尔气的一噎:
“你和三殿下吵一次架就会分开吗?”
“我和他没吵过架。”堂洛斯凝神想了想,那些都不叫吵架。
阿西尔哼了一声,摆明不信,何况:
“你胆子也是大,忘了我差点杀了你,忘了你的骨翼是谁毁的了吗?”
“也是,那你把你的翅膀切下来赔我。”
堂洛斯煞有介事地点头。
阿西尔表情顿时僵硬,堂洛斯嗤地一笑:
“开玩笑啦,不是你要杀我,是帝国要杀我,而且是我自己决定去死的,与你无关。”
阿西尔怔住,堂洛斯拍了拍他的脑袋:
“自己想想吧,帝国雄虫什么样你心里有数,你又不蠢。”
阿西尔却突然拉住他:
“你和三殿下真的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打过你?”
“你好奇?”
阿西尔皱着眉,迟疑地点点头。
“打过。”
阿西尔松了手,也松了眉头,果然这才是正常的…但他又有些黯然,这才是正常的。
“当时我不知道他是雄虫,他瞒得很好。”
堂洛斯靠在桌子边缘,陷入回忆,一脸纠结,还有点心有余悸——木凌发起火来有点吓虫:“那次我受伤,执意要战斗,我知道他是生气才动手的,当时只是怕他太生气不理我。”
我说的不是这种打,阿西尔面无表情看他,但这雌虫刚刚说什么?
“三殿下他…没告诉你他是雄虫?”
他不敢相信,为什么?
“他说自己是人类。”堂洛斯点头。
“所以你当时打算…和一个人类在一起?”阿西尔的口气飘忽。
“是啊。”
“你会死的。”
“我知道。”
“就算死也要…和一个人类在一起吗?”
“这不没死吗?”堂洛斯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侥幸嘛……阿西尔别开头,看着雪白的墙壁,一只蜘蛛在上面结了灰色的网,不仔细瞧还看不出来,可一旦看到,就再也忽视不了。
“……曾经我以为我也是愿意的。”
阿西尔缓缓闭上眼,声音发涩:
“在这么多雄虫里面,能和四殿下在一起真的很幸运。”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温柔,喜欢撒娇,结婚那天也不要我跪着侍奉,我们之间没有执行任何雄虫与雌虫的仪式……他坚持我们俩一样,他甚至还会做饭,会买小礼物哄我开心…”
他其实并不是因为这些开心,只是因为他的心意。
“最重要的是,他坚持这辈子只要我一个,哪怕虫皇陛下施压他也坚持。”
阿西尔的笑容发苦。
堂洛斯静静看他:
“可是他还是精神标记了你,牢牢把你攥在手心,他坚持只要你一个,也从来没有拒绝其他虫献殷勤,他给你买礼物,却不允许你拥有独立的资产,是,这是帝国法律怪不得他…
可帝国法律在上,他怎么敢跟你承诺只要你一个?”
明知无法实现却依旧要说出口,这是雄虫的无耻,明明是谎言却依旧深信不疑,这是雌虫的可悲。
“你以为谁都能像三殿下那样吗?”
阿西尔拿开手,用通红的眼睛看他,他记得木凌对他说的一切,他居然没有标记他,他宁愿陪他去死也不愿标记他。
“我离开帝国的时候…也没敢做梦有他这样的雄虫存在,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堂洛斯唉了一声:
“如果没有来这里,你和木隘或许可以一直美满下去,他以前会那么待你,因为他什么也不怕。”
可是他现在怕了——阿西尔狠狠闭上眼,听见堂洛斯的声音仿佛是某种宣判:“但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他对你的宠爱,只能在帝国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 阿西尔:我差点就决定把翅膀切下来了,淦,吓死我了!
第50章
堂洛斯走了以后来了阿鲁, 虽然严格意义来说,这事与他无关,但他还是对这只雌虫有些愧疚。
“首领走了?”看见桌上的果核和果皮,大概猜到刚刚谁来过, 他将垃圾扫到垃圾篓里, 阿西尔疲惫地点头:“你怎么来了?”
阿鲁动作一顿, 除开他隐约的愧疚, 更主要的原因是堂洛斯看上这只雌虫了, 他奉上级命令来撬帝国墙角, 可这不能说,他看向阿西尔:“就来看看你。”
“…你们匪邦的虫, 真奇怪。”阿西尔哑着嗓子说, 他的雄虫不来看他,反而是这些叛国的虫接二连三来。
“首领和你说什么了?”
阿西尔不说话, 阿鲁看着少了一半的果篮, 从里面挑了一颗橙子剥好递给病虫,以首领的英明,肯定不会在意这种小节。
阿西尔看了看面前的橙子,又看了看他, 阿鲁挑眉:“你们的虫送来的, 应该没问题。”
其实归根到底还是匪邦的产物,上次他们把木隘的仓库吃空以后,南方新城的食物供给就到了, 木凌大手一挥卖了一批给帝国,有了一笔进账又卖了帝国虫情,帝国雌虫很感激。
但现在的重点不在于这颗橙子,而在于木隘前脚怀疑他和这只雄虫不清不楚, 后脚他就来给自己剥橙子,阿西尔眯起眼:“我已经被标记了。”
阿鲁嘴角一抽,收回手:
“这件事情大概只有匪邦上下和帝国全国知道而已。”
“那你来干嘛?”
“不干嘛,走了啊。”阿鲁长吁一声,他知道如果木凌或者堂洛斯在这肯定会骂他们两只木头虫怎么这么聊天,但…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俩肚子里揣的什么心思。
“你们的首领…”在阿鲁走之前,阿西尔突然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现在出声。
“首领怎么了,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阿鲁坐回来。
“为什么觉得他会说奇怪的话?”阿西尔不答反问。
阿鲁低头笑了一下:“因为他就是这样的虫。”
“……”
“其实首领是很温柔的虫,你和他待久一点就知道了。”
“你喜欢他?”
阿鲁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他啊了一声,阿西尔皱眉:“你跟他的时间应该比三殿下更久,为什么…”
“不不不,你在想什么?”阿鲁切断他的话,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他是雌虫我是雄虫,可是…”该怎么跟这只帝国雌虫解释性别不同的两只虫之间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的呢?
阿鲁纠结了。
“他觉得你等级低?”阿西尔言辞如刀。
阿鲁挑起眉,不语。
“他心高气傲,想必不愿找一只不如自己的虫…”阿西尔口气咄咄。
“是,他心高气傲,但你以为就是因为你们三殿下比他强他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难道不是?”
阿鲁头疼地揉了揉脑袋,是也不是,他叹了口气:“那你想必觉得如果有天三殿下出什么意外,不如他了,他就会抛弃他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