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话羞得心慌，想逃走又被他拉到了怀里。
　　他的手臂环着我的腰把我束缚在他的怀抱里，艳丽的脸低下来看我。
　　眼睫像欲飞的白鸟一张一翕间能捕获人的心神，他垂下头来亲我，殷红饱满的唇落到我干燥的唇角上，留下一点点亮晶晶的水痕。
　　舌尖扫过唇缝又探进去，探索着我的口腔，唇舌交缠，涎液溢出。
　　我和他在露台上旁若无人的接吻。
　　这原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想起来，我没刷牙的话。
　　我靠在他肩上捂着嘴瞪他。
　　他好像是知道了什么，捏着我的耳垂朝我笑，殷红的舌抵在白色的齿列上，笑得艳丽。
　　“我没嫌弃你。”
　　他这样一说我又感觉到一阵脸红心热。
　　似乎在他面前我永远都是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他把我束缚在怀抱里。
　　我用指尖触碰着面前的肌肤，入手莹润，好像昨天我看见的那个伤痕累累的样子都是我的梦一样。
　　“你的伤……怎么好得这么快。”
　　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指动了动，带来一阵痒意。我靠在他的肩上，听着胸腔传来的震动。
　　“因为……有你啊。”
　　“陈舟，你能抚慰我，也能治愈我。”
　　传入耳际的话让我止不住发愣，而他却把我的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着大海。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际，想悄然滑过的黑蛇，我听见他的声音。
　　“你看见那了吗？”
　　“什么？看见……什么东西？”
　　我愣愣的发问，看着他指的方向，而那里只有若隐若现的礁石和翻滚的浪。
　　我被圈在他的怀里，背后紧贴着他的胸膛，而他却向我发出最诚挚的邀请。
　　“愿意去我的亚特兰蒂斯看看吗？”
　　“我的陈舟。”
　　都是……属于我的东西。


第22章
　　我爱你。
　　在这里。
　　在以后。
　　我落入海水中。
　　冰凉澄净的水从四周挤压着我的身体。
　　我睁开眼，然后他给我了一个吻。
　　我们潜行在深海中。
　　我趴在他的背上，身下是如玉一般白皙的皮肤，上方是逐渐变得幽蓝的海水。
　　鱼群从前方游过，一两只脱离队伍的小鱼游到我这里，没等我伸手触碰又飞速逃开。
　　我没有问他，为什么我能在海里呼吸。
　　就像我也不曾问过他为什么受伤一样。
　　海底斑斓的珊瑚，月光透过海水的折射落到上面显现出绚丽的光。
　　这是由无数珊瑚虫死亡堆积起来的美。
　　海流带来的阻力冲刷着我的身体，他的头发也顺着这方向扑向我的脸。
　　我埋在一片蔷薇色之中，就像埋在无数的海格瑞蔷薇中，甜腻的香充斥我的鼻间让我的思绪迷醉。
　　我趴在他的背上，趴在我依靠的他身上。
　　我不清楚这样前进了多久，上方的海水已经变得幽深，泛着墨蓝，而下方是不可望见底的海沟。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鱼群，没有生物。
　　就像置身于一个孤寂的空间，摸不着边际，我在这样的情况下忍不住变得紧张。
　　我扣紧了抓着他肩膀的手。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蔷薇色的头发在海水中逐渐漫开，像烈焰灼烧的火，狭长的眸子里泛着笑意。
　　……他就仗着我在海里不能说话。
　　我索性不再看他，闭着眼把头埋在他的背上不去看周围。
　　只要让我知道他还跟我在一起就行了。
　　海水带来的压力逐渐变轻，海浪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睁开眼，朝上望去。
　　一样的月亮，一样的海水。
　　但我知道我们在上浮。
　　直到露出海面，直到我看见那个岛。
　　久违的空气被吸进肺里，我抹着眼睫上的水想看清全貌。
　　银白色的月光像流淌的水一样落在沙滩上，泛着盈盈的光。
　　踏上实地的感觉让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踏实，等我再转过头的时候他已经变出来双腿……我终于知道他叫我带一条裤子是为了什么。
　　岛上的树很高，枝干干燥，我看见一条条破败的白布挂垂在上面，像是落满了灰。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走到我的边上捏着其中一块布的边缘，我看清了这所谓的白布的质地……半透明，带着细密的纹理。
　　“这是蛇蜕。”
　　我愣在原地，如果这是蛇蜕……我朝面前望去，十几条这样的蛇蜕挂在树上随着风微微晃动。
　　我仿佛能看见那些腰身巨大的蛇在这树上滑动着，扭曲着一点一点摆脱掉老旧的皮。
　　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落在我的脖颈上，我忍不住浑身绷紧。
　　是他的唇。
　　我放松下来却还是忍不住为了刚才的想象而惊恐，我听见他的声音。
　　从贴合的地方传来，带着湿润的水汽，“但是它们现在……全死了。”
　　“永远不会再出来。”
　　我发着愣，但他牵着我的手朝前走。
　　地面变得湿润，周遭的植物也逐渐变得低矮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说不出来的香味。
　　他带着我穿行过丛林和破败的祭台。
　　带我来到临海的洞穴。
　　海风从洞口刮进来，摩挲着岩壁。
　　“看外面。”
　　我小心翼翼的踏在边缘朝外面望过去。
　　人鱼。
　　无数的……人鱼。
　　交错的雪白色的皮肤，颜色各异的鱼尾，还有无数张美丽摄人的脸庞。
　　泛起的浪潮拍打在他们的鱼尾上，银白色的月光破碎在他们的皮肤上，他们都抬起头来看我。
　　我惊得止不住后退，撞进他的怀抱。
　　而他却带着我前进，捏着我的下颌强迫我的视线又落回到面前的场景上。
　　银白，幽蓝，交错的颜色构成这个世界。
　　奇异的旋律响在我的耳边，这是我从未听过的语言。
　　如同海水翻滚的闷响，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海风吹过的低拂……这是人鱼的语言。
　　我被固定着视线看着下面。
　　一张张艳丽的脸，绚丽的鱼尾，还有从他们口中吐露出的歌谣。
　　古朴而遥远，带着我从未感知到的虔诚。
　　银白的月倒映在海面上被打碎成一圈一圈晃动着，我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人鱼的祷歌。
　　嗓音像被砾石磨过的沙哑低沉，隐含着没由来的深情，“你知道他们在唱什么吗？”
　　我愣愣的看着下面，祷歌还未结束。
　　我察觉到他的吻落在我的脖颈，细微而冰凉，然后就是尖锐的牙齿刺进我的皮肤。
　　我感觉到我的血液流经血管，心脏，涌入那个被刺穿的孔洞。
　　这感觉和之前比起来太奇怪了。
　　像是被灼烧一样发着热。
　　我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品尝我的血液。
　　思绪被烈焰环绕，灼烧着，留下炮烙的印迹，交织着靡烂的香，朦朦胧胧的不着边际。
　　我听见他的声音。
　　像是从遥远的虚空中传来。
　　“他们在祝福你。”
　　“陈舟。”
　　“祝福你成为亚特兰蒂斯的另一个主人。”
　　我感觉他的唇贴合到我的唇面上。
　　细微的摩挲让我浑身发软。
　　被水汽染湿的话语从细缝中逸出。
　　“我爱你。”
　　“在之前。”
　　“在这里。”
　　“在以后。”
　　End


第23章
　　从始至终，他都是我的所有物。
　　我只是上来看看所谓人类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想知道那些能把那些愚昧的人鱼骗上岸的人类长什么样子。
　　如我所见，除了多了两条腿也没什么不同，甚至比起人鱼来说，大多数人类丑陋不堪，自私恶劣。
　　我没这个闲心去看这样普通的东西，如果没发生意外的话我可能就这样回去了。
　　我是在海里捡到那个小孩的，如果不是自己，这小孩也许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死在海水里。
　　小孩还小，一张脸糊满了泥土，在海水里晃了好几下才显露出白生生的一张脸。
　　软嫩，睫毛卷翘，皮肤温热细腻，我脱了那小孩的裤子，哦，男的。
　　我亲眼看着其他比这小孩高壮许多的小孩子将他按在地上，围在一起拳打脚踢。
　　这小孩挣扎着就那样落入海里，那些人愣了一下倒是一哄而散。
　　我原以为会有大人来救他，结果看了好一会，人没来，倒是这小孩在水里扑腾着逐渐不动。
　　鬼迷心窍一般，我游过去捞起这小孩放在了礁石上。
　　我摸着这小孩脸上的肉，不多但是很软，人鱼的独占欲让我为这个被自己所救的人打上了标记。
　　既然是被我救的。
　　那合该是我的东西。
　　既然是自己的所有物，那就应该常来看看。
　　人鱼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尤其像我这种血统的要学习的更多的是怎么争夺领导者的位置。
　　我亲手处置掉了原来的对手，捕杀和行刑的过程让我的鳞片被那条人鱼的反抗所撕落，露出里面的赤裸血肉。
　　海面正值风暴来袭。
　　我知道原来的那个小孩长大了，现在守着那个岛，也许，我可以去见见他。
　　在这之前，在那小孩成长的时候，我也曾经浮上海面看过他。
　　看他被人欺辱，被人围堵，看他一个人坐在礁石上发呆，看他深夜里悄无声息的落泪。
　　我知道曾经有一场特大风暴席卷小岛，岛上的人逐渐搬走，陈舟也不例外。
　　我原以为他不会再回来了，就像岛上的其他人类一样，可是那天。
　　汽笛鸣响，天空还下着雨，阴云暗沉沉的翻卷在天际。
　　他抬手遮着雨从船上跑下来，雨水落到他身上沾湿了头发和衣服。我看着陈舟站在破败的屋檐下伸手抹着脸上的水，一双眼睛盈盈的晃着。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亲自上岸去见他。
　　去见我的陈舟。
　　人类也许是个可爱的生物。
　　不过仅限于陈舟。
　　如我所愿，在那个夜晚陈舟把自己带了回去。
　　我喜欢陈舟呆愣着看我的样子，一双眼睛盯着我，眼睫纤长卷翘，我知道陈舟碰了自己的头发，像个小偷一样。
　　这真是……太可爱了。
　　可爱到忍不住去亲吻他，去触碰他，去看他不安的转动的眼珠。
　　他好像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诱人。
　　他总是那样不自觉的张着嘴看我，我能看见他琥珀色的眼珠漂亮得发光，还有丰盈的嘴唇软嫩的舌头。
　　他总是在诱惑我。
　　没有人能抵抗诱惑。
　　所以我屈从了自己的天性。
　　我夺取了他的全部。
　　岛上有另一个人类，他总是喜欢靠近陈舟。
　　我不太清楚我是怎么了，我对一切靠近他的人都抱有一股无法言说的情绪。
　　所以我杀了他，在陈舟的面前。
　　他好像吓坏了，但我并不想这样做，我想让他……别害怕我。
　　但他晕了过去，我把他放回了床上，而族里的长者已经开始召唤我了，我离开的太久了。
　　回去又是无休止的斗争和杀戮，敌对的那一方好像知道了陈舟的存在。
　　我不确定他们要对陈舟做什么，我只能，我只能让他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去陆地上。
　　我会找到他的。
　　他很想我，非常想。
　　看他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对那个人的死有什么触动，我放了心，如果他因此而跟我生气的话我可能没有任何办法去哄他。
　　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我让他离开。
　　他答应了。
　　漂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像嵌了漫天的星辰一样。
　　我喜欢他的眼睛，喜欢他这个人。
　　回去之后，长者并没有过问我去做了什么，他只是问我。
　　你真的爱他吗？
　　爱？如果这是比喜欢更深的词汇。
　　那么，我爱他。
　　我相信他不会像那些恶劣的人类一样用虚假的爱情欺骗人鱼上岸之后卖出去牟取利益。
　　我相信，陈舟爱我。
　　争斗其实非常迅速，只不过是死的人，不，人鱼多了一点。
　　我看着面前的Paimon，他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同伴，但他却投入了敌方的阵营。
　　我其实并不想处决他，而他却好像不这么想。
　　他召唤出了岛上的腾蛇，我不清楚他是用什么方法，但我相信……这并不会妨碍到我。
　　既然他想死的话，那就死吧。
　　我愿意成全他。
　　杀死那些腾蛇的过程让我受了伤，但解决掉最后的阻碍让我有点兴奋，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去找陈舟了。
　　人鱼的血统决定了他们的资质和一些特殊能力。
　　而我这一脉的血统则可以让我们变出双腿，我原以为我永远不会用上这个能力，但是现在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助力。
　　变换的过程耗费了我大多精力，直到我找到陈舟我才放心的让自己失去意识。
　　在陆地上，只有陈舟身边能让我放心。
　　睁开眼的时候，他看着我的腿发呆。
　　他察觉到我醒了，我以为他会问些什么，但他只是在我的脚踝上落下一个吻。
　　一个近乎挑逗的轻薄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