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大龙后，疯兔势如破竹，势不可挡，一气呵成，干得漂亮！”
　　池屿只觉得自己看了个寂寞。
　　刚刚双方局势旗鼓相当，然而一两分钟的功夫，比赛就结束了。
　　他看了眼跳转到主持人环节的大屏幕又去看陆沉鲸。
　　陆沉鲸郑重其事解释道：“刚刚那波团，疯兔处理的非常棒！”
　　池屿：“………………”
　　如果你说话的时候能把你嘴角的笑收一收那就更棒了！
　　第二局，疯兔趁胜追击，阵容没怎么变，依然是奇亚娜加里奥为核心的中野核为主打法，再次拿下一分。
　　到疯兔赛点，lpl赛区粉丝都很从容，后面三局里，只要随便再赢一场，疯兔就能进军决赛。
　　禁选环节，对方ban位发生改变，奇亚娜和加里奥都被禁用，第二阶段禁选时，甚至连EZ都没放出来。
　　第三局为时38分49秒，疯兔输了。
　　败局一直延续到第四场，疯兔输给对面相同于第三局差不多阵容。
　　疯兔水晶炸掉时，网上相关弹幕和评论都爆炸——
　　【熟悉的剧本，让二追三，我说的是对面。】
　　【我他妈真的无语，疯兔就不能把对面发条和酒桶给禁了？】
　　【疯兔教练是不是脑子有泡！对面都知道禁我们，我们就学不会禁别人？！】
　　【头铁是不是lpl队伍祖传秘方，专门送对手上领奖台那种。】
　　【u1s1酒桶对面其实一般，第一局也赢了，主要是那个发条和奥恩，太恶心了。】
　　【兔子哪里打得过狼，哦不，羊，xs】
　　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后，第五局比赛开始。
　　最后一局，胜负局。
　　刘哲握鼠标的手在微微发抖，耳机里，传来教练的说话声。连输两局。短暂的休息时间并不能让队内压抑的气氛调整过来。
　　似乎连一向平和冷静的教练，说话时都忍不住带了点急躁和焦虑。
　　“我们还是先把版本强势英雄禁了再抢奇亚娜……”
　　福至心灵般，刘哲突然想起跟池屿见面时，对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劝你，头别铁。”再联想之前他们晋级半决赛前的几次比赛，或多或少都有那条小丑鱼的影子。
　　“禁发条和奥恩吧。”刘哲突然开口，“帮我抢卡莎，如果对面不禁ez，拿他也行。”
　　教练对他的选择有争议，刘哲继续道：“没事，输了都算我的。”
　　这一局比赛，疯兔打得异常艰辛，双方选手都十分谨慎，鲜少犯错，前中期产生人头数为五局最少，而每一次交锋都让人胆颤心惊。
　　这也是一场十分好看的比赛，从一级团开始，双方就如同在同一根钢丝上跳探戈，你来我往，敌退我进。
　　几乎不给解说任何闲聊喘气的时间，导播切到的画面里，永远有拉扯和博弈。
　　甚至后来导播都来不及切换，这边下路正在三打三团战，那边中上已经短兵相接。
　　弹幕里，骂人的喷子少了，黑粉们也偃旗息鼓，大家都在为两边选手的每一波极限操作而喝彩。
　　比赛进行到40分左右时，陆沉鲸突然提到池屿之前的打赌一事。
　　池屿这回不上当，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比赛画面，嘴巴却还是给面子的问他：“干什么？你肯跟我赌了？那我还是押疯兔。”
　　陆沉鲸轻轻叹了口气，说：“算了。”
　　“怎么又算了？”池屿依然不看他。
　　陆沉鲸巡视一圈，周遭都是跟池屿差不多表情和专注的疯兔粉们。
　　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婆冷水，便顺着池屿的话往下说：“因为我还是押疯兔。”
　　“那没啥好说的。”池屿信心倍增，“疯兔后面优势会越来越大，不出意外，赢只是时间问题。”
　　陆沉鲸“嗯”了一声，似乎在肯定他的话，心里却暗暗叹了口气。
　　希望到时候他不会哭鼻子。
　　
　　
第51章 能者多劳。
　　大约十五分钟后，比赛进行到55分34秒时，疯兔水晶被敌方爆破，游戏结束。
　　观众席，另一支战队粉丝在欢呼和喝彩。胜利一方战队起身跟另一方选手握手以致友谊长存。
　　整个场馆里是喧嚣热闹的，但池屿周边疯兔战队粉所在区域安静异常。他似乎都听到有女孩子低低的啜泣声。
　　第五局比赛，无疑是精彩且漫长的一场对局，长达55分钟以上，是这届S赛比赛以来对局时间最长，且让人每分每秒都很难挪开视线的一场赛点局。观看效果拉满，完全不亚于决赛水准。
　　可惜，疯兔输了。
　　其实以阵容来看，疯兔后期是有很大优势，他们的容错率是远远高于对面，但最后十五分钟里，再准确点说，最后几分钟里，若是刘哲没有先被对面秒掉，导致缺主力AD输出团失败又丢大龙的话，疯兔是能赢的。
　　要知道，对面高地塔都破了，而超级兵正在点对面水晶。
　　可是没有如果，现实就是，疯兔输了。
　　网上稍微有些理智点的都在说疯兔虽败犹荣，即使输了，但也赛出实力赛出水平，毕竟在最初，谁也没能料想这只lpl中游甚至偏下的队伍能走到这里。但更多的人，借着网络这层虚拟外衣，一分的愤怒能变成十分，只看输赢，没有理由，疯狂攻击疯兔，而其中百分之八十火力开向刘哲。
　　池屿望向落寞离场的疯兔战队，心里揪得厉害，他大概能料想后面他们，尤其是刘哲，会经历什么。
　　输赢对电竞职业选手太重要了，败者永远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因为一旦张口，将面对的是比之前还要多的嘲讽与谩骂。
　　池屿轻叹一声，起身顺着人流一起离场。
　　到外面，天黑得厉害，一点自然光都没有。
　　陆沉鲸拉着池屿避开人群，婉拒了要上前合照的粉丝，晃了晃手机，然后站在墙边听了个电话。他简单说两句挂断后，带着池屿朝另一个方向走，回到了场馆里面。
　　池屿跟陆沉鲸最后是跟疯兔他们队的车一起回酒店的。
　　车上，气氛没有池屿想象中那么低靡，虽然大家说话兴致不高，但也还是有人说话。
　　战队经理和刘哲坐在疯兔主教练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池屿没去听，他旁边坐着疯兔其他选手。中路和上单商量着休假要去哪散心，而坐在池屿前面的辅助，时不时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等到第三次，池屿实在受不了，问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疯兔辅助Armour小心翼翼地瞅了一眼陆沉鲸，然后轻轻地对池屿说：“兔哲哥之前说Manta要来我们队，然后让我做好给他打辅助的准备。”
　　池屿闻言，眉毛微扬。可惜还未等他继续开口，对方又说：“后来跟你们打过训练赛后，我觉得你玩得挺好的。”
　　这话题转变的。
　　“哦，谢谢。”
　　“所以……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
　　“………？”这是什么发展？
　　池屿虽然不是很能理解Armour的脑回路和心路历程，但看在对方今天输比赛的情况下，不忍再拒绝他，便同意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界面，让对方扫。
　　Armour赶紧用握了好一会儿都被手汗温热的手机加上池屿。
　　*
　　回酒店后，吃了顿宵夜，大家也没有什么娱乐的心思，各自回房间休息。
　　池屿先去洗澡，洗完后擦水时，听到门外有动静，好像有人进来。等他换完衣服推门出去，房间里空荡荡的，灯光昏暗，原本坐椅子上刷手机的陆沉鲸不见了。
　　还没等他疑惑要去找人，说话的声音从阳台的地方传来。
　　隔着一扇透明玻璃推拉门，池屿看清楚门外站着俩爷们儿，正在对空抽烟。
　　细长的香烟尾端猩红，火光间息间亮。吞吐间产生的白色烟雾，被门阻挡，没一会儿散在空气中。
　　可声音却穿透玻璃，清晰入耳。
　　“你手伤犯了吧。”
　　“怎么看出来的？”
　　“40分钟左右那波团，看起来你们赢了，但以你正常水平，能把对面打团灭。”
　　“是啊，失误了，技能没按出来。”刘哲无不遗憾道，“如果那波对面团灭，我队就能一波赢了。”
　　而不是己方也损失两名队友，让对方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你能坚持十五分钟，是我没想到。”
　　“没用啊，还是输了。”
　　陆沉鲸沉默片刻，吐了一口白烟，“后面什么打算？”
　　“还能什么打算，如果想保住正常使用手，只能退役呗。”刘哲抬了一下肩膀，又笑道，“再后面的话，搞搞直播卖卖肉松饼也挺轻松的。”
　　刘哲自我调侃，不惜用上圈子里老得不能再老的梗。
　　“队里呢？”
　　“我们教练非要引咎辞职，说什么第四局不头铁说不定就能赢，也不至于拖到第五局我手伤犯了。我给他按下去了，且不说第四局对战策略是全队都同意的，当时队里既然没人反对肯定都是默认他的战术，怪不到他一个人头上。再说归根结底是我耽误了队友，我一人背锅就行，没必要再拖上一个人。”
　　“……什么时候退？”
　　“德玛西亚杯结束后吧，也算是给职业生涯最后一个圆满。”刘哲停顿了一会儿，直到一根烟抽完，才又开口，“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今天晚上就让俱乐部对外发我退役公告，那些人骂得真几把难听，这样我到时候再甩一份病例出来，啪啪啪打那群喷子的脸。但我后来琢磨着不行啊，我这输个半决赛就当晚退役，那往后有队伍S赛上没进8强4强没拿冠军，那失误背锅的选手是不是都得退役谢罪？”
　　陆沉鲸按灭烟头，“这个头不能开。”
　　刘哲点头，“哎，可不，我想想还是算了，不就是当一段时间的龟孙子呗，总不能绝了以后咱赛区选手来年再战的机会。”
　　池屿等刘哲走后，才从洗手间又出来。
　　陆沉鲸询问他要不要留下来看决赛，池屿摇了摇头，“我想回基地了。”
　　陆沉鲸点点头，换他去洗澡。
　　一直到入睡前，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交流，今天这场比赛看下来，教人身心皆疲。
　　关灯后，池屿脑子里一直浮现刘哲和陆沉鲸说话的场景，慢慢的，刘哲的那张脸似乎变成了陆沉鲸。他打了个激灵，浑身哆嗦了一下，小腿都在抽筋，脑子瞬间清醒。
　　黑暗中，池屿咬着被子，忍住抽筋的酸疼，用几乎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念了一遍陆沉鲸的名字。
　　“陆沉鲸。”三个字的，全名，一字不落，上一次他这样认真的叫他，还是在重生前，那个告白的晚上。
　　原本以为睡着的人，突然应了池屿一声。
　　“嗯？”
　　“我要跟你一起。”
　　似乎能猜到他想说什么。
　　“嗯。”
　　“拿冠军！”
　　“好。”
　　*
　　一周后，STN基地。
　　所有人都围绕在多媒体大屏幕观影室内，观看本年度S赛决赛。
　　历时近五个小时，V9为lpl赛区捧回又一座冠军奖杯。
　　当晚，英雄联盟游戏中，又一个新的英雄上线。
　　两日后，STN聘请的教练赵明海入队，他和经理老孙带来了六名自由身份的电竞选手。
　　会议室里，赵哥站在白板前，阐述着他的计划，而周望山怀里捧一叠纸，对着纸上的名字，给众人分发。
　　“接下来，STN开展为期一个月集训，十一名选手按照所发表格上的日期和队伍进行训练，一个月后选出五名STN正式首发选手，两名替补选手，剩下四人则被淘汰。当然淘汰的选手优先可与STN签约二队选手。”
　　池屿看着自己面前的表格，主要是看名字和位置。
　　所有选手中，除STN最先进来的五个人外，赵哥带来的六名选手像是他们五个位置的替补。
　　有两个辅助替补？其中一个辅助还是刚刚从S赛四强赛上退下来的疯兔辅助Armour。
　　池屿皱眉，再看了一眼集训日程安排表，发现了问题。
　　十一个人里，只有他一个人，被安排了两种位置——AD和辅助。
　　当天下午四点，开始第一轮对局。
　　在那之前，池屿私下找到教练组询问缘由。
　　赵哥只送他四个字：“能者多劳”。
　　然后就听到老孙在旁边补充道：“哎呀这不是看你小子玩AD也厉害，给你机会展现实力呢。”
　　唯有周望山老老实实地跟他解释：“经理说如果你又能AD又能辅助，那队里可以省一个替补AD的钱。”
　　池屿：“…………”
　　前十天集训，池屿都在打辅助，主要是辅助陆沉鲸。无论队友如何变幻，他们下路组合发挥状态极稳，杀穿对面下路是常态。不过lol毕竟是个五人游戏，就算他们下路再猛，碰到上中野拉胯的话，还是无力回天。
　　而碰到池屿辅助另外一名AD，跟陆沉鲸对线时，自家AD也几乎是被压着打，队伍策略只能不断调整：要么打野住在下路；要么他跟着打野去gank别的线路建立优势。
　　除此之外，随着集训中两边对战次数越来越多，STN最早那一批选手也暴露出不少问题：团子抗压困难且英雄池肉坦英雄能拿出手的很少；周野与队友配合很差，经常出现1+1小于2的尴尬场景；而最为严重的是林一，他练英雄速度很慢，太过于依赖成名英雄，一旦对方针对他的英雄池Ban英雄，他几乎就是队伍的漏洞，谁都能来捡一两个他的人头，靠他来建立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