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是小神仙，他为了记住所有的神，将每一个神都刻入自己的灵魂里，却忘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神。
　　忘记了过往的所有荣耀，忘记他曾经是最优秀的那个神。
　　闻霄昀很想回到当初舟舟和他说，他很崇拜羡慕哪个大神有很多粉丝的时候，他想告诉舟舟，不要羡慕他们，你就是那个最优秀的。
　　他甚至都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如果他没有因为意外遗落在垃圾星……舟舟会怎么样？
　　他不敢想下去！
　　“你怎么哭啦！”
　　精神识海里，缩小版的小小舟忽然疑惑地朝闻霄昀看来。
　　两人有灵魂契约，心意相通，又都在舟舟的精神世界里，自然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所有情绪。
　　闻霄昀看着小小舟。
　　小小舟是舟舟封存起来的灵魂力量和记忆。
　　难怪舟舟总是记不得以前的事情，一想起就会头痛，这小傻瓜是宁愿忘记自己，也不愿忘记每一个神。
　　闻霄昀轻轻地捧起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小舟，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沙哑。
　　“舟舟……”
　　小小舟歪了歪脑袋，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不要难过啦，你看我都没有哭。”
　　他多坚强！他都没怎么哭呢！
　　小小舟抬起头，平静地凝视着面前的精神世界，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感慨：“不过，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已经是神官了……”
　　更不知道自己身上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小小舟收回视线，回过头和闻霄昀对视，他一点一点地靠近闻霄昀，由神像变成的小小舟，只有他手巴掌大小，是舟舟的所有灵魂力量。
　　他靠近闻霄昀，张开小小的手臂，贴上了闻霄昀的脸庞，轻昵地蹭着——
　　“闻霄昀，谢谢你。”
　　“谢谢你来了。”
　　“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的！
　　闻霄昀想要开口，一股温柔的力量，轻轻地把他推出了这个精神世界。
　　闻霄昀一睁眼，就已经回到了现实。
　　他看见了已经躺在他怀里的舟舟，以及因为担心不肯离去，最后直接在地上陷入沉睡的小破烂。
　　虽然已经从舟舟的精神世界里出来了。
　　可闻霄昀一想到自己看见那所有记忆，心里更是难受不已。
　　如果他早一点……早一点出现。
　　或许舟舟就不用在垃圾星等那么久了。
　　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不知道舟舟是怎么撑下来的。
　　如果是他，不用几年，他恐怕连话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就和被关在小黑屋里长时间一样。
　　闻霄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涌上的种种情绪，暗暗决定，他一定要让全星际的人都知道这位小财神爷，让他拥有足够多的信仰，让他再也不用担心会没有信仰而虚弱！
　　“老大老大！”
　　他正想着，程晋学推门而入，跑得匆匆忙忙。
　　“怎么样了！舟舟还好吗？小破烂呢！”
　　当程晋学看见庄舟赶到时，他还在感慨舟舟怎么来得这么快，下一秒舟舟又带着小破烂消失了。
　　连个消失的方向都没有，可叫程晋学好找。
　　等他终于找来时，天雷和闪电都停了，只有一艘战舰悬停在这里。
　　闻霄昀瞥了他一眼，沉声道：“小声点。”
　　程晋学连忙捂住嘴，这才发现舟舟在老大怀里。
　　程晋学目露担忧，小小声问：“他怎么了？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再看闻霄昀眼睛红红的，声音也有些哑。
　　有那么一瞬，程晋学以为舟舟是不是死了，不然怎么看闻霄昀一副哭过的样子。
　　闻霄昀摇头：“只是在休息。”
　　他猜测，应该是在融合那个小小舟的灵魂力量。
　　闻霄昀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破烂，沉声说：“你把它带出去，我在这里陪着舟舟就行。”
　　程晋学松了口气，舟舟没事就好。
　　他张张口，还想说什么，见闻霄昀没有心情，索性吞回了话，抱起地上的小破烂就离开了。
　　走之前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
　　室内终于变得安静下来。
　　闻霄昀一直抱着庄舟，厚实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深怕自己一个放手，怀里的小朋友就会消失。
　　但仅仅过了五分钟，被关上的门，再度被打开。
　　程晋学一脸懵逼、茫然、惊恐的脸重新出现：“老老老大！！”
　　闻霄昀皱起眉头：“小声点。”
　　换做平时，程晋学见闻霄昀这样，肯定要吐槽一句闻霄昀重色轻友了，有舟舟在就给自己摆臭脸。
　　可现在，他甚至都顾不得闻霄昀的臭脸了，他一脸惶恐地说：“小破烂它它它它……”
　　闻霄昀知晓舟舟很在意小破烂，不然也不会帮忙渡劫。
　　他忍了忍，忍出一分耐心问：“它怎么？”
　　程晋学语气艰难：“它……变成人了。”
　　闻霄昀：“……”
　　程晋学：“你、你能相信吗？我正抱着它，我我我我……他妈的突然觉得好沉，低头一看，我他妈……小破烂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类！
　　他甚至都没仔细看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三观碎裂的他就跑回来了。
　　他以前虽然知道了舟舟的身份，也知道小破烂的身份不简单。
　　可怎么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变活人啊！
　　闻霄昀：“……”
　　他沉默了。
　　闻霄昀到底是从舟舟的精神世界里，接收了不少舟舟记忆的人。
　　他很快就明白，这可能是舟舟记忆里所谓的渡劫成人。
　　只是了解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又是一回事。
　　闻霄昀也被震撼了。
　　但其实也很好理解，小破烂已经渡劫成功了，刚刚那金光可能就是改变它身体构造的光。
　　舟舟也是因为这光而恢复了不少神力，因而被他封存在神像里的灵魂力量，也重新回到他身体里。
　　因而，闻霄昀仅仅沉默一瞬，就淡定地开口：“正常的，别吵。”
　　程晋学：“？？？”
　　竟、竟是他少见多怪了吗！
　　程晋学一阵恍惚的离开了。
　　回到战舰宿舍走廊，小破烂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刚刚直接被丢在地上的它，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更没有被惊醒。
　　程晋学恍恍惚惚走过去，这才注意到小破烂现在模样。
　　那是一个很好看的年轻男子，长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
　　他闭着眼睛，薄唇轻抿，睫毛很翘，不仅如此，他的头发很长很长，第一眼看过去，有点像睡美人。
　　再仔细看上一眼，就会发现，他美是美，却不是那种充满女气的美，而是带着点……
　　怎么形容呢。
　　这一刻，程晋学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语言知识都白学了，都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
　　程晋学一边咛喃，一边重新把人抱了起来：“怎么变了人还穿着衣服……这头发也这么长……”
　　小破烂可一点都不轻，但好在他以前经常搞机甲，机甲可比成年男人重多了，倒不至于抱不动。
　　程晋学磕磕绊绊地把人抱回宿舍，也把自己累得够呛。
　　而接下来，就是小破烂的身份问题了……别人问他是谁，他总不能说……这是那位脾气很大的破烂大爷变的吧？
　　程晋学开始头秃。
　　-
　　闻霄昀以为庄舟这一睡，应该很快就会醒。
　　结果没想到，庄舟和小破烂一个比一个能睡，连着两天两夜，这主仆两个都没醒。
　　若不是闻霄昀和舟舟有了灵魂契约，能感觉到舟舟状态越来越好，他根本坐不住。
　　即便如此，他也整整守了两天两夜。
　　前两天小破烂渡劫时，天气的变化声势浩大，星际时代，到处都布满监控，要说没有人发现是不可能的。
　　但因为一开始离得远，小破烂又只有成人膝盖那么高，这么小的体积，远远看去，所有人都只会被天雷吸引目光，而看不见小破烂。
　　于是星网上新一轮的热议，都和环境变化有关，大家都关心是不是星球上的生态环境又被破坏了，才有这样的恶劣的天气情况。
　　“以前从未有过这样的天气情况吧？”
　　“这种天气，我只在历史书上看过，古地球史上，地球在灭亡前，也经常出现这种极端的天气变化。”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环境又被破坏了？是不是哪个傻逼又去乱挖乱砍，靠靠靠的，一定要查！”
　　“呵呵环境破坏这不是历来都有的事情吗？你看已经废弃了多少个星球了。”
　　“能源垃圾和生态环境破坏还是不一样的，能源辐射垃圾只是无法适应人类居住，给星球几百年的时候，辐射散去，星球还是可以自净的，可生态环境破坏，是会毁掉整个星球的系统，就彻底废了，你们懂不懂啊！”
　　“就只有我一个人关心，为什么飞龙战舰也会突然出现吗？”
　　飞龙战舰这种庞然大物，正常情况下是不容许进入都城区范围的，飞船都只能在港口，何况是战舰。
　　一来是容易造成恐慌，二来自然也是担心危险。
　　但飞龙战舰出现了，这可以说是违反了军部的规定。
　　然而闻霄昀现在是元帅，在军部是一把手的位置，下面的人不敢打这个报告，以前敢打这个报告的第一军团长迪文，现在都陷入与联盟反派势力的囹圄中，自身难保。
　　不过最后这事还是上报到了克里尔陛下的耳中，毕竟都已经上新闻热搜了，克里尔陛下想装看不见都难。
　　克里尔陛下也只能亲自联系闻霄昀。
　　闻霄昀连着旷工两天没出现，旷工之前还私自将战舰开进都城，说他想谋反说不定都会有人相信。
　　通讯打通后，克里尔陛下也不废话，直接问起了原因。
　　闻霄昀沉默了一瞬，说：“抱歉，陛下，你尽管按规矩来办，我接受任何处罚。”
　　克里尔陛下挑眉：“不说个理由？”
　　闻霄昀：“违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有理由也一样。”
　　克里尔陛下见他这么干脆，也不好再说什么。
　　要不怎么说，他就这么放心兄弟的儿子，哪怕他大权在握，都还那么放心，不就是了解闻霄昀。
　　这孩子跟他爸一样的性子。
　　再想到闻霄昀连着旷工两天，克里尔陛下免不了想到庄舟，庄舟也两天没去上课，没去辐射部门治疗病人了。
　　难道是庄舟出了什么事情？
　　克里尔：“行。”
　　挂了电话后，克里尔陛下就对军部下了命令——
　　——元帅闻霄昀因违反军部规定，暂停其在军中的职务，勒令在家反省思过。
　　换成其他人，听见这个处罚，大概要觉得完了，这是要停职查办的节奏。
　　可放在闻霄昀身上，只要没有免除他的一切职务，不就等于变相的让他在家休假吗？！
　　这处罚一出，传到博顿公爵府，博顿公爵再度被气得快吐血。
　　克里尔陛下的偏爱，有时候真的让人想打死他。
　　闻霄昀心安理得地在家陪起舟舟来，然而一直到第三天，小破烂都醒了，舟舟还没醒。
　　小破烂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首先，他觉得自己的头发太长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在变身的时候，他想了一下妖怪应该是什么样的，他就想着应该像主人做的那些小木雕一样。
　　然后他就成了这样子。
　　他走路都不怎么会走。
　　程晋学头大：“怎么不会走呢？你以前也是两条腿啊！”
　　小破烂理直气壮：“以前我的脚是两个轮子，直接可以滚着走。”
　　程晋学：“……”
　　小破烂看看自己的腿，又朝程晋学看去：“有轮子吗？我重新给自己脚上按两个轮子。”
　　程晋学苦口婆心：“你现在已经变成人了，总要学着走路。”
　　小破烂仔细想了想，觉得小妖仆说得有道理，然后十分矜持地抬起一只手：“那允许你扶我。”
　　程晋学这会儿却被逗笑了，小破烂没变成人的时候，跟大爷似的。
　　现在成了人，或许是有长相加持，这种大爷样儿，反倒让人觉得跟贵公子一样，好像就应该这么矜贵的养着。
　　“行行行，我扶你。”
　　他伸手扶住小破烂，指导小破烂一步一步走。
　　小破烂也不傻，走了十几步后，慢慢就有感觉了，然后就彻底放飞自我，跑了好几个圈，然后跑去找自家主人。
　　只是舟舟还没醒，闻霄昀连门都不让他进。
　　小破烂没能进房间看主人，有些失望，但也不妨碍他就蹲守在主人房间门口，等着主人醒来后，让主人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或许是他的期望太强烈了，当天晚上，沉睡了三天三夜的庄舟，终于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鱼丸汤圆40瓶；星尢20瓶；ay、鲸骨、第八单元10瓶；吾六二三三6瓶；君兮何、燕然未勒、啊离5瓶；茶茶、小天使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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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你怎么漏油了
　　庄舟醒来时，周围是一片昏暗的。
　　他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有一瞬间，他有种自己还在荒星的错觉，身边只有一只呆呆的小石头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