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顿当上首席后,身上那股事实算计的小家子气消失不见了,背负了整个高等虫族安定责任的他,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也真的改变了。
“您和格林殿下去忙,是我们不识趣,打搅了您和格林殿下商量要事。”
上任首席年龄大了,精神也撑不住了,早在一个星期前,就把公务交接给了巴顿,一应私人用具都搬出了政府大楼顶层首席办公室。
“这就是帝国首席的办公室,果然够宽敞。”
“啊,呀!”小家伙也应景地呀呀叫。
好奇心十足,父子俩瞪圆眼珠,同步把脑袋从左至右地移动着。
“伍德残余势力处理的怎样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皇族之事,巴顿无法插手,所以处置罪人伍德的皇族私兵以及手下众多党派势力,全都交给了何秦。
可他完全不上心,整天不是陪孩子玩耍就是招惹家里的花豹。
还好何秦有个全能雌君。
瑞斯做事干净利落,短短时间内,将皇族私兵该杀的杀、该关的关、该重新收编的又重新收编。
据几名雌虫所说,他们也是受够了伍德的,那只雄虫性格完全不像人前般温文尔雅,他平时在外伪装甚好,面对他们这群雌虫时,就会暴虐不堪、极易发火。
动则打骂都是最轻松的了,一旦任务没能让伍德满意,他们就会受到非人的折磨,如果超过三次未能让伍德满意,队伍中就再也见不到那位同伴了。
“帝国的这种风气的确要改一改了。”巴顿叹到。
人类首领与他交流治国之策时,曾提出过,帝国雄虫与雌虫的不平等关系与帝国发展的影响。
事后他也有反思,如果不是帝国给雄虫提供了衣食无忧、高高在上的地位,在有压力的情况下,雄虫是否愿意努力练习精神力。
一只精神力强大的雄虫只能给帝国带来希望,而一群精神力强大的雄虫会让帝国实力突飞猛进地进步。
而在这种畸形社会环境下,帝国很多有胆有识、各方面天赋异禀的雌虫,都因一纸婚约被牵扯至家中、无法回归工作。
帝国如果能把握这批人才,那该多好!
到时候,什么兽人族、亚云星,都会被高等虫族抛置身后,想追也追不上来。
“巴顿,哦,不,现在要叫你首席阁下了。”何秦话语一转,差点忘了巴顿的身份转变。
“你是皇族后裔,我俩之间是平等的,还叫我巴顿就好。”
“那你还叫我何秦吧,我听着别人叫我格林还是有些奇怪。”
‘何秦’才是他被唤了二十多年的姓名,突然被人指出他是叫格林·希尔,还挺不习惯的。
这些天,出门之前,何秦都会面对镜子默默念三遍‘我叫格林·希尔’,以防他忘记,又闹了笑话。
“那好无外人时我还唤你本名。何秦,你刚刚是想说什么的?”
“我是想说,雄虫与雌虫平等一事,涉及到太多利益关系,还需温水煮青蛙,慢慢改变。”
说完这话,何秦意识到身旁两道目光都是惊异、骇然的,再加上一个单纯的孩童目光,气氛更诡异了。
“呃,这是怎么了?”
他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情商不够,为避免误会,还是直接开口说出疑问为好。
“雄主,我想首席阁下是想说,没想到您什么时候也学会忍耐了。”瑞斯在何秦的影响下,越发喜欢调笑他家雄主了。
有了第一次的开口打趣,看见过雄主因害羞而假装气急败坏的样子,瑞斯不再控制这种想法。
“我本来就很成熟冷静,你说是吗,瑞斯?”
他家雄主被指出心意后,从脖子红到耳后,骤然拔高声音的模样简直太可爱了。
甚至比幼年状态的小虫崽,还要可爱。
“没错,您一直都是成熟稳重的。”
眼见两人之间又要升起粘腻的粉红泡泡,巴顿立刻开口打断,“伍德两天后就要前去荒星流放了,你要去见他吗?”
“关于我雄父与雌父意外的真相,有问出什么吗?”
“他还是坚持,若是见不到你,不愿多说一个字。”巴顿回到。
为保住性命,伍德还是留有一手,被抓紧监牢之前,他振振有词,说是知道艾伦殿下所遇意外背后真相。
再怎么说,伍德还是王室血脉,也还是尊贵的雄虫,他们无法用刑逼迫他说出真相。
伍德坚持见到何秦,才会老实将事情和盘托出。
巴顿将消息带给何秦,何秦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他也自我坚持了很久,无论谁去劝,都不愿去见伍德·希尔。
“那就算了,我不想见他。”
以何秦的意思,这种想杀他媳妇又意图抢夺他家孩子的罪人,就该就地处死。
他怕见那罪人之后,无法冷静,会忍不住现场砍了他。
“雄主!您还是去见他一面吧,荒星距离不远,但道路很难行走,去一次难过登天。这次行程,你若不想见伍德,可能会一辈子都无法得知真相的。”
瑞斯习惯事事往远处思考,如果他放纵雄主因为面子问题,这样任性下去。
未来想得知艾伦殿下意外真相但无人能询问,雄主会后悔不已的。
“何秦,我觉得你也该去见他一见,至少不能让那种罪恶之人觉得有保命的把柄一直握在手里。”
何秦依旧坚持,苦把一口牙齿咬得滋滋作响。
“雄主!”瑞斯轻柔地捏着雄虫两颊,制止他伤害自己的举动,不满之意下意识流露出来。
何秦没有被触及尊严而愤怒,看见略显怒意的瑞斯,他不知怎的忽然与地球上‘妻管严’感同身受。
他误会了瑞斯的怒意来源,缩了缩肩膀,不情愿的说道,“好吧,我去,行了吧。”
第62章
何秦家三楼婴儿房内。
太阳从落地窗投射到地板上,瑞斯半靠在软塌上,手中翻着下级递交的文件与工作报告。
地板上被铺满了软垫,连各种尖锐的家具边角也都被包裹住了软布。米路是个闲不下来的孩子,除了睡觉时候是最乖巧的,其他时间,简直就是一个爱闯祸的小捣蛋。
每天下午,太阳不会很毒辣但又很温暖的时段,瑞斯都会把小家伙丢在三楼地毯上,任他好奇地到处探险。
有他的亲自看管,加上三楼房间的全方位保护措施,孩子是不会磕到碰到的。
至于为何要每日固定晒会儿太阳,其一是太阳对小虫崽的身高和健康有好处,其二则是布雅医生的嘱托。
据布雅医生所说,晒太阳对小家伙背部翅翼的正常生长也有很大影响。
布雅私下翻遍了医书与家中藏书,终于在阁楼角落,一本落了很多灰尘的奇书上,找到了雄虫拥有翅翼的案例。
布雅记得,这本书,是他的师父偶然得来的。书中大多描述的是稀奇古怪的病症,那些病症几百年都难遇一名病人,久而久之布雅的师父就将书籍丢在了堆杂物的阁楼。
这不,书上就有描写,千百年前的雄虫,普遍都是拥有坚硬翅翼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雄虫战斗力逐渐退化,翅翼也从未出现过。
百年前,这本书的作者就曾为某位偏王室血脉雄虫治疗,发现那名成年雄虫,竟在一夜之间,背部皮肤皱裂、长出雌虫幼崽般的翅翼。
那名雄虫的祖上有皇室血脉,只是他的长辈并未遵从与王室成员成婚的规则,那点皇族血脉到他身上,已经十分稀少了。
由于种种原因,那名雄虫殿下不愿将他长出翅翼的事情告知天下,医生有义务替病人保密个人信息,于是书籍作者只私下研究雄虫身上的异象。
最终,书本上一句,‘凡皇室血脉,无论血脉稀释多少、无论血脉一支为皇为王,均有可能出现返祖现象。’解释了何秦与小家伙身上的异样。
布雅身为医生,能遇到这种百年难遇的奇难杂症,既兴奋又担忧。
在何秦的授意下,他带了最亲近的朋友组成研究小队,专门针对何秦与小虫崽的返祖开展一系列研究。
这通过晒太阳,从阳光中能汲取许多有利因素,对正在婴儿时期的小虫崽身体各类激素更有提升。
“咕噜噜噜噜。”身形已经比成年雄虫要大的花豹,慵懒地躺在地毯上。
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小乖眯着眼睛,喉咙里发出猫科动物舒服时会发出的呼噜声。
收敛了周身气势的银长发雌虫半倚在软塌上,有种柔弱美人的感觉,大型猫科动物有着和他外形不符合的心性,它将脑袋硬挤进雌虫掌心,乖巧地等待主人抚摸。
“啊,哒。”一个灵活小胖子的叫喊打搅了这份美好场景。
小虫崽把积木丢的到处都是,看手边没有可丢之物,于是小虫崽转移了注意力,蹒跚着爬到花豹的屁股后面,小胖手试图抓住小乖摇晃的粗|壮尾巴。
他反应不够迅速、力气也不够大,怎么都抓不住小乖的尾巴,时间一长,小虫崽有些着急。
他用尽全力拍打着小乖的屁股,可他那点小力气,根本不能给皮糙肉厚的野兽造成任何影响。
小乖仍然怡然自得享受温暖的阳光,没能得逞的小虫崽撇了嘴角,艰难地爬到雌虫身边,“唔,啊、啊。”
这是在告状吗?
瑞斯感觉到有个小手在拉扯他垂下的长发,丢下手中的报告,长手一伸,轻松将有些重量的小雄虫揽到怀里。
“怎么了?渴了吗?”瑞斯仰躺在软塌上,将小虫崽放在恢复了八块腹肌的腰腹部。
小虫崽没能理解雌虫的话,满心满眼都是他家雌父的俊脸。
他趴倒在雌虫的身上,挪动了几下,小嘴啪嗒一下贴在瑞斯脸颊上。亲一口还不够过瘾,小虫崽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雌虫的脸颊,孩子的口水收不住,淌的瑞斯满脸都是。
“你...你这是和谁学的。”瑞斯轻拍着耍流氓的小虫崽,抽出身旁某人乱丢的衬衫,把脸上的口水擦了干净。
雄主的衣服又乱丢!
先拿来当餐纸用下好了,反正衣服都是他来洗。
雄虫不是不愿意做家务,反而有空的时候,何秦会很愿意为瑞斯分担家务。
只是,总是做多错多、破坏力惊人,雄虫不是毁了高科技家电就是毁了在清洗的物件。
某天,瑞斯从军部回家,打开门就看见雄主面对凌乱不堪的客厅,边暴躁边认命的收拾。
从那之后,瑞斯就一手包揽了家务活,并拐弯抹角地劝意图尝试帮忙的雄虫放弃做家务的想法。
雄主,实在,没做家务的天赋。
“哐啷。”耳朵灵光的瑞斯能清楚听见楼下大门被踢开的声音。
“瑞斯,米路,我回来了。”何秦心情不是很好,他是绷着脸进的家门,但推开三楼房门,看见爱人、孩子和宠物和谐相处的一幕,阴郁的情绪骤然消散。
瑞斯把孩子抱起来,走到雄虫身旁,“雄主,欢迎回来,伍德说的秘密是什么,问出来了吗?”
粘人的小乖见主人站起了身,也走着猫步,贴到雄虫大腿上蹭着。
“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何秦低着脑袋,情绪很低落。
“没关系的,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只要不会伤害到您就好。”
看见雄主身体或是心灵受伤,是瑞斯最不能接受的错误。
“不,我的家人也是瑞斯你的家人,这件事情还是要和你说的。”
“嗯,您决定就好。”
感受到雄父的低落,小虫崽又献上香吻一枚。在小米路的印象中,雄父高兴的时候就会亲亲雌父,雌父的欣喜总能溢出眼睛。
“伍德今天和我说了关于我雄父和雌父的真相。”
何秦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当年雄父遇到的事情,不是意外。而是因为另一只王室雄虫嫉妒雄父得到的民心,筹谋了那场假意外,他们派人提前在燃烧室上做了手脚,又买通了另一批星际海盗,趁着星舰失去动力,进行了攻击。目的当然就是杀害雄父与雌父。”
“那伍德是如何知晓的?”瑞斯抓住了问题的精髓。
“他说,当年他调皮在城堡里七跑八钻,无意间在房门口听见了那只雄虫的计划。”
“那位不是几年前就去世了?”
“所以,死无对证,谁也不知道伍德说的是不是真的。”
相信吧,何秦不甘心,不信吧,雄父与雌父的死因就是他的心病,一直困扰着何秦。
“雄主,不要想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想,雄父与雌父也不想看见您现在因他们而苦恼。”瑞斯低垂着脑袋,在雄虫额头上印下一吻。
把雄虫带到软塌上,两名虫族、一只花豹围在何秦身旁,集体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他。
这场景诡异又好笑。
何秦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了,让我安静安静就行了。”
他这话一出,瑞斯害怕孩子和小乖会打扰雄虫,一手揽过小虫崽、一手提着小乖的项圈,默默退到远处。
他都多大了,总不至于伤心难过还连累自己家人吧。
凭借他乐观积极的性格,何秦很快想通了这事情。
就像瑞斯说的,已驾鹤西去的雄父和雌父,一定不想看见如今为了调查真相而苦恼的他。
有些事情,还是要放过自己,才能真正的释怀。
好好和瑞斯过日子,再生两三个小虫崽,他这样的生活,才是雄父希望看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