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伯提议:“来我这处修炼吧,我提点提点他。”
“虽不能拜入我门,倒是可以做个过来修习的外门弟子。”
而这位师伯,出自昆虚仙府。
日后还做了昆虚仙府的大宗主。
朔悦恍然:“这宗主不就是你在仙府时的那个宗主吗。”
也正是失丹之后,照料原主颇多的那位宗主。
原来还有这样的因缘际会。
岑羽心中感慨:都是无父无母,原主和他到底是不同的。
他什么都没有,原主却有与父母、门派交好的师伯宗主关心照料。
原主,你若是知道,也能抵消一些心中的不甘了。
之后,禾门主便找来岑钟,问他是否愿意去昆虚做一个外门的弟子修习几年。
换从前,岑钟是不愿意的,他好不容易寻到一个安心呆着的地方,换去别处,不知又会经历些什么,又要吃多少苦。
但如今他是愿意的。
因为去大门派,他才能提升更多。
吃苦受累亦或经历艰难又如何?
岑钟在一个师兄弟们都熟睡的夜晚,悄悄上路了。
刚从后院出来,却见禾青青站在门外。
岑钟吓了一跳。
如今的禾青青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出落得更为美艳亭亭。
她等在此处,就是特意在等岑钟,岑钟出来了,她便道:“听闻大门派的仙府中,不但有年轻绝美的师姐师妹,连平日侍奉的小丫头都格外漂亮。”
岑钟一愣。
禾青青抓了一缕肩发在手中上下来回地缕着,引导着问:“你如今要走,一走便是多年,都没什么要许诺我的?”
许诺?
岑钟又是一愣。
禾青青直白地望过去,又问:“你是棒槌吗?脑子是石头做的?”
岑钟茫然又慌张,却还是不知该如何。
禾青青逼视道:“说话!”
岑羽和朔悦蹲在后门门口边嗑瓜子边鼓掌:高还是青姐高!
把这死男人吃得死死的。
朔悦:“对!问他要承诺!”
岑羽:“吊着他!”让他在外修炼都还青姐的人!
岑钟却真的像块冥顽不灵的石头,茫然地开口:“我……”
禾青青忽然道:“如今不必动手,都知道你能赢我。”顿了顿,“用法宝也一样。”
岑钟这才反应过来,一面露出不敢相信,一脸满目惊愕。
这是,这是……
禾青青走到岑钟面前,先往他手里塞了块帕子,又将岑钟系挂在腰间的一个小配饰扯了下来,拿在手中。
做完之后,侧身让路。
禾青青:“行了,走吧。”
岑钟木愣愣地走出去几步,目光还黏在禾青青脸上,禾青青挑眉道:“交换信物不够,是还想临别再有些别的?”
禾青青点头:“行吧。”
说完一大步跨近,抬手掰住岑钟的脑袋,将他的耳朵凑近到唇边,吐着气息,低声轻语:“我等你回来。”
月光、小巷,地上交叠的剪影。
岑羽和朔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哎呦妈哟,好甜!
青姐也太会了吧!
朔悦甚至嘀咕:“转轮回盘,转,快转!”
去仙府做外门弟子那段直接略过。
那有什么好看的,他们要看青姐吊男人,青姐谈恋爱!
果然,场景很快变幻,一晃已经是五年之后。
五年后的安禾门,禾门主夫妇都不在了,门派无人执掌,有资历的师兄弟、师姐们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只剩下不想走的,以及年纪小的。
门派势力渐微,禾青青在门派中什么都管,又要防着外面的修仙人士登门找茬,赫然将自己从一个大小姐变成了母老虎。
只是漂亮的没有倚仗的母老虎依旧遭人惦记。
镇上倒好,凡人总是敬重修仙门派的,镇外近日搬来的一个小门派,却盯上了禾青青,既肖想禾青青的貌美,又觉得只要娶了禾青青,便是娶了安禾门,有了安禾门,便能在安禾镇一家独大。
于是对方找了全镇所有的媒婆,势必要蹬烂安禾门的门槛。
禾青青被闹得烦不胜烦。
一合计,她索性带着师兄弟师姐妹们直接找上了门。
她原本是想站在门外把话讲清楚,刚好镇上的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别日后媒婆来多了,把事情弄得说不清。
那小门派却精明得很,见禾青青绝不下嫁,自己未必占得到便宜,便有意往她身上泼脏,反正泼她便等于泼安禾门,安禾门名声臭了,他们便能跻身在镇上了。
两个门派末了直接动了手。
朔悦和岑羽依旧在旁边看着,眼看着禾
青青不敌那阴狠使诈的对手,异口同声道:“岑钟还不回来?”不回来英雄救美?
恰在这时,有一柄剑直接从天而降,虚招都没有,便径直取了那对禾青青使阴招的对手的小命。
再一阵携着磅礴气海的劲风,那小门派里里外外所有的人全都被拍出了几仗远。
来了。
岑羽和朔悦抬头。
在场所有人抬头。
但见一身蓝白长衣的年轻男子凭空而现,挺拔的长身缓缓从半空落下。
“是岑师兄!”有人惊喜大喊。
岑钟和朔悦再度齐齐鼓掌:这出场,格调够高。
而回来的岑钟,年纪轻轻已然达到了合体之境,别说这个境界昆虚仙府都没多少,镇上的这两个小门派,见都没人见过。
挑事儿的那个小门派,立刻便慌忙地遁了。
安禾门上下一片欢欣鼓舞,所有人都围着岑钟:“师兄!”
反倒是禾青青面露错愕,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便……回来了?
朔悦一面看着,一面肩膀顶岑羽:“瓜子,瓜子还够不够?”
岑羽也盯着那二位:“够够够。”
缘何这般兴奋?
因为五年后回来的岑钟,性子也是大变样。
变得强大了,也变得更沉着了。
还进化了他原本的那颗木鱼脑袋——
撇开围聚他的同门们,他径直走向禾青青,见她额角有一些打斗之后的灰迹,从腰间摸出快帕子,递了过去。
那块帕子,赫然便是禾青青当年在后院门口塞他怀里的。
仿佛在无声的传达:我回来了。
岑羽和朔悦相互拍对方:这小子如今也很会啊!
又是英雄救美,又是递出帕子,挺有调调的嘛!
青姐,不能输,咱不能输!
拿出你当年的手段!冲呀——!
——
夜晚,比武台。
墙头上,岑羽和朔悦一脸兴奋期待。
但见比武台上,岑钟等候的身影,不久后,前来赴约的禾青青登上了台阶,边登边打哈欠。
白日闹了那一通,她此刻真的困得很,想睡觉。
显然,经历这五年,她如今已然没了年少时的纯真烂漫。
她如今既不把自己当什么大小姐,也跟个男子一般,早早挑起了门内外的大小琐事。
她心境变幻,别说面对回来的岑钟只觉得错愕意外,连当年从岑钟腰间扯下的那块做信物的配饰,都被她压进箱底了。
她打着呵欠上比武台,见了岑钟,张口便道:“可别同我说你要现在打,不打。”打什么打,困都困死了。
话音刚落,岑钟以合体之境,以他碾压式的实力,眨眼间便将禾青青按在了比武场的墙下。
正是岑羽和朔悦的脚下。
两人齐齐埋头——
禾青青没反应过来,打了一半的呵欠还在嘴边。
岑钟一脸沉着地按着她的肩,抵在墙上:“你输了。”
禾青青收起打呵欠的嘴,茫然:所以呢?
岑钟从容道:“说到便要做到。”
禾青青:?
岑钟微微靠近,像当年后院门外禾青青的耳语那般,亦凑近低声道:“半月后,带着全门,等我来娶。”
岑羽、朔悦:!!!
好嗑!真特么好嗑!
——
山林中,若白指尖捏着那用龙骨凤骨中和造出的内丹:原来造出来是这样的。
一旁,沧沉难得露出几分疲态,抬手按着太阳穴:他第一次剖骨造丹,没料到这般耗费心神、精力。
若白手中的骨丹忽然没了,连带着沧沉,一起消失在了山林中。
若白:造都造出来了,也不用这么急着去送吧。
另一边,沧沉在安禾门的墙上寻到了岑羽,一现身,便将他造丹后略有疲态的身形往岑羽身上靠了过去。
岑羽吓了一跳,忙抬手撑住他。
朔悦亦茫然地扭头望过去:帝君?
岑羽:这是怎么了?
沧沉淡淡道了声“无妨”,却还是展露着几分虚弱,又用余光瞥了眼朔悦,朔悦领悟,跳下墙走了。
只余沧沉和岑羽,还有这满院子的梨花,以及身后澈亮的月光。
沧沉倚着岑羽:“有些累。”
岑羽这还是第一次见沧沉展露这样的虚弱,忙伸手将人搂住,又紧张地上下扫视沧沉:“你去做什么了?”怎么回来变这样了?
沧沉不言,只是靠着岑羽。
岑羽由着沧沉靠着他,一脸关切。
不远处跟上来的若白:“……”
还能装弱博情?
这龙好不要脸!
第56章
沧沉是强大如斯的龙神, 平日要做什么,打不打招呼、支会不支会,岑羽从不过分在意, 更不会担心。
如今在轮回中分别短短时日,再现身就变成了这样, 岑羽纳闷, 这是去干嘛了?
墙下, 禾青青和岑钟都走了。
若白去追朔悦,也走了。
只余他们。
沧沉见岑羽神色中疑惑多过担心, 索性让自己再虚弱了几分, 连倚靠着岑羽的身形都变重了。
岑羽吓了一跳, 赶紧用金纹施展术法, 撑住坐在墙头上的他们。
又搂着沧沉的背,问他:“你是和大老虎打架了?”
这世道除了另一个远古神, 还有谁能伤得了大青龙?
沧沉抬手,将岑羽摆在身前的另一条胳膊也搂向自己,成双臂环抱。
抱好了, 沧沉才道:“这世上倒也没谁能与我较量。”
转而幽幽道:“如今也不该问这些。”
岑羽一顿,疑惑:“那该问什么?”
沧沉低声道了句“搂紧”, 才缓缓道:“该疼疼我。”
岑羽一边将沧沉搂紧, 一边理解错了, 默了片刻,四下扫了眼, 嘀咕道:“现在?这里吗?不好吧。”
换沧沉一顿, 忍俊不禁:“我说的‘疼疼我’, 是让你心疼心疼我。”
想哪儿去了?
岑羽:“……抱歉抱歉。”
近些日子没羞没臊多了, 跟沧沉扯什么话都能往那方面想。
不过这“心疼心疼”……
不是岑羽冷血到不想心疼, 实在是沧沉没什么精神地现身之后,他便第一时间把人从头到脚地扫过了。
没伤,更没血。
当然了,可能是内伤。
只是沧沉从来四平八稳,这虚弱也虚弱得四平八稳,不像是受伤,反而像是夜里没睡好,醒来困顿的那种没精神。
沧沉也想到了,默了默,主动道:“伤在原身。”
岑羽:!
“哪儿?”
那原身的鳞毛不都跟兵器似的足以以一挡万吗,能伤到龙身?那得是什么神兵利器?
何况都伤到本体原形了,这不就跟人生病伤到根子一样吗,得多严重?
岑羽立刻紧张起来。
沧沉因为这份紧张,舒坦了。
他反手将岑羽搂住:“无需忧虑,休息些时日便能好。”
岑羽上下扫沧沉:“到底伤哪儿了?”
沧沉原本不打算细说,但既然做了这‘以弱博情’的戏,岑羽又追问,不说也不好,便大致道:“尾巴。”
岑羽头皮都麻了。
那大尾巴,从前他都只舍得捋一捋、抱着睡一睡,用也才是前些日子的事。
而他用过才知道,龙的尾巴极其敏感,据沧沉说,那处的鳞甲也远不如背、腹坚硬,算是原身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弱点部位。
哪个狗东西伤的?
“阿嚏!”跟着朔悦离开的若白忽然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朔悦原本便知道他跟着,听到这动静,撒丫子走得更快,眨眼间,身影没入了后院外的街巷。
若白无语深叹:这世上是不是只有他,情路是坎坷的?
—
沧沉不在,岑羽和朔悦一处,沧沉回来,朔悦自觉让出地方,自己将自己晾在一边。
但这“晾”也是有窍门的——
离岑羽和帝君太近了,便是嗑着岑钟那边的甜,再顺道尝点岑羽这边的甜。
但需知,岑钟、青姐的甜与岑羽、帝君的甜是不同的。
看前者好比看话本,怎样都行。
看后者便如同看同僚带着爱侣在眼前腻歪,最好不看,因为会酸。
这样一来,最好看青姐他们的时候刚好不能看见帝君他们,而看青姐的视角最好不远不近,不偏不斜。
朔悦为此很是动了翻脑筋,终于找到一个既能看青姐他们、又看不着龙神、还谁都不妨碍谁的位置——
龙神和岑羽的前面一些、斜方位,尽量背对,同时不占岑羽他们的视角。
朔悦:唉,着实不易,抱抱自己。
哪里能想到,他好不容易动脑筋想出的两全其美的办法,沧沉动动手便给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