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獠阴沉着脸,低头一看,手腕处鲜血淋漓,黑羽扎穿腕部,如钉子一般契在中间。
东秦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穿一件黑色羽衣,指间捏着另外三枚黑羽,静静注视着对方。
双方目光交流片刻,白獠收了刀,举起双手,向对方证明自己已放弃。
东秦盯着他,听到蹄声离得越来越近,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回黑暗中,不让藏离发现。
白獠悄悄嗤笑一声,闪身离开,没有让藏离发现自己。
这一次失败了,只能等待下一次机会了。
藏离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差点遭到暗.杀,他被迷宫一样的洞穴弄晕了,又烦又无奈,来回好几趟都找不到东秦,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他掐指一算,发现已经到了越凉给他划定的时限,不由得失望地叹了口气,慢慢往洞外走去。
这个地洞太复杂了,他足足走好一会儿才回到敞亮的外面世界。
一出来,就发现洞穴口伫立着个人,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藏离吓了一跳,小心地问,“帝君?”
太炀睁开眼,淡淡应了一声,略一颔首,干脆地转身离开。
那只白虎已经不在此处了,他很安全,更何况还有只青鸟暗中护着他呢,阿凉多虑了。
藏离不知所措,帝君看起来像是要找他,但又不像。
会不会是殿下嫌他在这里待了太久啊,自己还是赶紧出去吧。
唉,又没抓到东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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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晚些的时候,越凉坐在拜神殿的门口,一边享受水泽秋天的凉意,一边修自己的木耙。
白獠拖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回来了,他看了一眼,随意问道,“里头装的是什么啊?”
“一些海产和珊瑚,今天下了趟海,找到不少好东西。”白獠笑嘻嘻的,露.出尖尖的虎牙,他从袋子里拿出两条大鱼,交给越凉,“东家,两条鱼作借宿粮,多谢你收留我。”
越凉笑了笑,接过鱼放好,又问,“可以看看你袋子里的东西吗么?”
白獠撑开袋口,里面果然是一些金色的珊瑚,还有一部分大扇贝,估计能取出很多贝珠。
这一口袋都是稀罕的东西,如果现世还有钱这种东西的话,他能换到很多钱。
越凉淡淡一笑,挥手让他过去了,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今天他动了点小手段,用法术直接烧干海水,蒸出了灰白的粗盐。
玄武尝不出咸味,还是藏离帮他试的,除开还有些杂质外,这批盐算是很成功。
懂法术就是有这点好处,能够更快总结出经验,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明天就可以将盐和灵流结合,做出玄武族自己的风干肉了。
越凉忙活一整天,洗完澡还是腰酸背痛的,想着美美地睡一觉,缓解一下疲劳。
他爬上二楼,一打开房门,就看到太炀站在窗前,没有穿上衣,背影挺拔傲立,肌肉分明,腰窝若隐似现,生得一副好身材。
太炀转过身,朝他看过来一眼,窗外的月光披在侧身上。
越凉微微一愣,心跳加快了。
他故作镇定,将擦身子的兽皮搭在椅背上,问太炀,“又热了吗?”
太炀点点头,“你先睡,孤自去房顶待一会儿。”
越凉有点想笑,把堂堂帝君逼去屋顶吹风,像什么话嘛。
他望着对方的脸,忽然觉得很熟悉很熟悉,心底有一块地方被撬动了,柔软的感情钻了出来。
今天太炀从爻鱼的肚子里归来时,手上多了一个小伤口。
一问才知道又碰上海妖了,帝君不走运,海妖当时正在巢里睡觉,护紧三只幼崽,拼命都要啃他一口。
太炀没有杀掉海妖,于是就带着伤回来了。
他当时有些心疼,太炀却说,“无碍,孤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他说得很认真,没有人会怀疑是假话。
越凉不得不承认自己动心了,又何况他还有命契在身,本就爱着眼前这人。
他羞赧片刻,觉得让契侣去房顶躲火着实不像话,于是戳着手指,害羞地发出邀请。
“呃,我让你亲一下吧。”
太炀一愣,“什么?”
越凉有些羞恼,不得不重复一遍,“帮你下火!反正又不是,又不是没亲过。”
老王八说完,耳朵立刻就红了。
第35章 摸藤壶
越凉有了上回的经验,知道刚亲上去的时候可能会感到生疏,但片刻后就能找回曾经的感觉。
他对那样朦胧的往昔感到好奇而怀念,与太炀亲吻时,可以触碰到某些记忆的碎片,十分奇妙。
越凉凑上去的时候,帝君依旧惯着他,坐在窗边,揽住他的腰,略一低头,嘴唇轻轻地印上去。
窗外的月光明亮温柔,水泽里传来潺潺流水声,气息交织,亲吻略显急躁,越凉悄悄笑了一下,挑逗似地舔着对方的下唇,立刻就察觉到他加重力道了。
唔,看样子我前世也是个接吻小能手。
越凉厚着脸皮想。
亲吻是件愉快的事情,可以获得很多安全感,越凉逐渐就忘了原本的目的,自己亲得开心,手臂勾到太炀的颈后,拉下来吻得更深,掌心触及的肌肤灼烫,底下的躯体蕴含力量。
太炀忽然撤开身,轻轻啄了一下,有些无可奈何,“你就是故意来添乱的。”
越凉眨眨眼,“怎么会,我很诚心的,好努力了。”他煽风点火最在行了。
继续纠缠下去,只怕要失控的。
太炀侧脸,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他的左耳,随后拿过上衫,转身交代道,“你好好睡觉,孤去屋顶坐一会儿。”
帝君还是逃不掉蹲屋顶的命运。
越凉呵呵笑着,没去管他,自顾自收拾房间,趁他走出门口时,对那背影吹了声溜溜的哨子。
太炀的身影一滞,斥他,“胡闹。”
越凉于是大笑出声,太炀不想理他,径自离开。
他知道帝君这是害羞了,真稀罕呢,这人平日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原来脸皮子这么薄呀。
拜神殿总共有两层半,太炀从二楼房间旁边的藤梯爬上去,得从阁楼的小窗子才能到屋顶。
他走过阁楼时特地放缓了脚步,却还是被楼下的人听到了动静。
越凉抖开被子准备睡觉,一面还唱起歌,故意唱得大声。
“月亮光来月亮明,天会下雨天会晴,去岁叫郎亲一口,今年舔嘴犹吃蜜。”
太炀在屋顶上听得一梗,差点没掉下去。
屋子里传出越凉放肆的笑声。
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在屋顶坐下,望着头顶的月亮,心想阿凉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房间的火把熄了,太炀耳力极好,能听到越凉吭哧吭哧爬上床,不一会儿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平时就很忙,入秋以后就更忙了,越凉带那群小玄武每天像打了鸡血似的劳作,这几日都睡得很安稳。
倒也挺好的,越凉前世最后的那段时光经常彻夜无眠,他试着劝越凉睡,但他们一说话就要吵起来。
现在这样能安心睡觉,再好不过。
太炀闭上眼睛,身躯里焦躁,心头却平静。
阿凉找不回记忆没关系,他会一直陪在阿凉身边,岁月很漫长,他们总有时间可以把落下的记忆填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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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太炀已经回来了,安分地睡在他旁边,同之前躺在石棺里的姿势没两样。
他怀疑帝君小时候肯定没能自由地睡过一觉,否则不会养成这种双手捧腹的安详睡姿。
老王八喜欢打破各种陈规旧习,于是毫不犹豫,从他的臂弯下拱进去,钻进他怀里。
太炀轻轻哼了一声,动了动。
越凉捏他的鼻子,“懒虫虫起床啦,今天我要去海边待一整天,你来吗?”
帝君有自己的小骄傲,大多数时候只看不干活儿,天气不好时干脆就躲起来,可以说十分娇生惯养了。
他每天早上都会今天一样先请示,大部分时候,太炀都会答应他的要求。
今天也是一样的,越凉邀请成功,于是海边盐田有了一位金贵的监工。
有了昨天的经验,越凉直接把舜苍等小辈带过来了,毕竟一群玄武的力量总比一只的强。
惊蛰头顶着一只小武兽,碰了碰凝结的粗盐,好奇道,“祖神,这东西就是盐吗?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带你家四宝离远一些,这东西会让玄武脱水的。”越凉笑着逗了逗小武兽,就继续做昨天没做完的活儿。
走之前他留了一个烈火法阵,将火力调得很低,一直到第二天过来收盐的时候,盐田表面已经凝出了一层厚厚的盐。
盐分三层,最上面一层雪白的盐质量最好,要小心刮取下来,大致能装满一袋,人族都用这层来做菜;中间的一层,颜色虽白却明显可见杂质,量也比较多,可以用去做风干肉;最底下一层是盐晶和土沙混合的粗盐,不能直接用,但扔掉也浪费,就先存着。
盐田的位置不能随意选,否则碰上风浪大的时候就毁掉了,越凉觉得如果有一口平静的盐湖可能会好一些,但现在极北只有海,就只能将就了。
在靠近悬崖不远处的地方,海岸线呈现凹陷的趋势,不长,且地势平缓,刚好能圈三到四块盐田。
越凉招呼着小玄武们,就近伐取杉木捆在一起,组成木筏的模样,放在离涨潮线稍远的地方,挖空底下做出比海面低的地势,这样就可以把海水引进盐田离来。
木筏的周围立了一圈小木桩,算作围栏,盐田到海面之间也以相同的方式造了一条引水渠,最后再从水泽里挖取黏土,层层涂抹在木筏和木桩上,填满缝隙,就组成了平整的四面。
从空中俯视,海边建起了三个土棕色的池子,灌满海水,等待水分自然蒸发,留下洁净的盐。
这招不是越凉想到的,帝君依着记忆模糊地复述了一遍,惊蛰就把这个法子还原出来了。
他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居然还挺聪明的,越凉不由得讶异。
惊蛰笑呵呵道,“和乌髓呆久了嘛,乌髓好聪明的,经常嫌我笨。”
这一对儿的孩子都有四只了,今天甚至还带了一只过来,感情极好。
越凉酸得牙疼,挥挥手,让他滚去一旁带小幺。
太炀从他的领口探出头,“你羡慕了。”
“什么嫉妒,没有,我没嫉妒。”越凉愤愤地说。
太炀顿了顿,纠正他,“孤说的是羡慕。”原来还说轻了啊。
还好周围的小辈们都在忙着干活儿,老王八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悄悄捏了捏他的龙鼻子,就对小辈们找了个借口开溜,到悬崖上观望全景,也方便说悄悄话。
站高了远望过去,底下小玄武们干得热火朝天,还真有点大部族的样子了。
照这个态势继续发展,玄武族会活得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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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凉坐在悬崖边,忽然就发现了一些好玩儿的东西。
就在离盐田不远处,悬崖的正下方,有几块高耸的岩石,海浪猛烈拍击其上,岩壁长满了大个儿的藤壶。
藤壶是极好的佳肴,清水焯一遍就是大餐,玄武感受不到咸味,但能尝出海产的鲜。
这于爱吃的越凉来说,无异于是一大惊喜。
他兴奋地站起来,“阿郎,这里有藤壶!拿回去煮汤很好吃的,还可以烧烤!”
太炀:“……你连孤都不记得了,还记得藤壶?”
这只馋猫。
越凉说干就干,下到岸边悄悄顺走小玄武们用来拉木头的藤网,随手背在身上,准备去挖藤壶。
他脱了上衣扔在岸边,只着一条长裤,厚重的乌发高高束起,逮了小黑龙模样的太炀就要往脖子上挂。
太炀赶紧变回人形,无奈道,“孤不下去。”
“你不下,我还有什么乐子可言?挖藤壶就是要两个人才好玩儿。”越凉说着,就开始怂恿他脱衣服。
太炀端着极北帝君的架子,不想做这等胡事,觉得有失身份,宁愿找借口开溜。
两人争执半天没个结果,越凉最后使出了绝杀。
“你还说什么都顺着我,假的,帝君说话不算话。”
太炀立刻就屈服了,慢吞吞地脱了衣服,两人从悬崖侧边绕过去,来到两块巨石相夹的海湾之上。
小玄武们就在不远处干活儿,只要一抬头往这边看,就能看到两位祖神在做什么。
虽然玄武族现在早就对衣不蔽体习以为常,有的玄武为了干活儿方便,甚至只在腰间随便围了块兽皮,十分粗犷。
条件不好,越凉早已习惯族里的穿着,但还不能接受自己也光着上身走来走去。
尤其他还强.迫帝君也脱了衣服,更不能给小辈们看见了。
越凉贼头贼脑地观察了一会儿,对太炀严肃道,“阿郎,待会儿你用藤条拉着我,我们摸够一网就上来,不要让小娃娃们看见了。”被看到多不好意思。
太炀脸色亦十分凝重,催促他,“速度快些。”
藤壶的诱惑太迷人,越凉无法抵抗,往腰上缠了一条凌霄花藤就爬下去了。
花藤的另一端牵在太炀手里,岩石表面太光滑,根本绑不住。
海浪一阵阵拍打在岩石上,溅起的浪花泼到肌肤,有丝丝凉意。
越凉的动作很快,拿把小刀狂摘一气,很快就搜集了一大兜,背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