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让我得了好处,一会儿就要鱼有鱼,要龟也有,水鸭……”
“别说了。”百谷如酩酊醉了,眼目横波,软软地闹起来:“饿死了,情郎,快来。”
潇君吃的是岚间的血,喝了大半,体力正旺,一手挼他红杏嫩蕊般的乳首,一手把人的腿抬起来,要凑进他身体里,与他同销春愁。
此时潇君却突然叫了一声,他抽出手,顷刻间虎口上多了个顶大伤口,不住冒出血珠。
一条通体银白的蛇盘在百谷的大腿上,昂着头张着牙,凶相毕露。随着气温的上升,洙尾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体格比之前长大一圈,要守护它看上的人。
“你怎养了条泥鳅咬我。”潇君手急捏住了蛇的脑袋,拽起来责问百谷:“防你情郎么?”
百谷正等他上来,看了一会儿才回神:“咬你了?怎么会的,它都没咬过我。”
潇君立即站起要把蛇扔了去,百谷赶紧抱住他腿:“别!我捡来抱了一路的,这蛇有灵性呢,我从别人那里听来……”
“咬我的,也算有灵性么?”
潇君打断他话,不闻他请求,快步把小蛇扔出洞窟,随着激进的溪水瀑流投入阴邪可畏的黄泉,洙尾扭动身体要上岸,但河底里的东西立时把它拖住,没过了头,挣扎不多久就消失了。
百谷跟着跑出来也来不及,往黄泉里抓了抓,什么也没摸到,顿时瘪了嘴:“津滇好霸道,都不听我说话!”
潇君把流血的手放在他眼前:“这是毒蛇雪山蝮,我现在乃是凡人之躯,比不得从前的神仙命了。我弟弟要害我,你也是?我身边亲近的人都存了怎样心思?”
“我哪能是!”
百谷又气又没辙,不知该心疼哪个。自己身体更烫,尾骨处频频异痒,脊梁忍不住发抖,潇君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激他,显出冷落的神情来:
“罢了,是我引你不快,还是改日再行/房,我带你去找吃的。”
青年此时已是两膝发软,耳鸣阵阵,哪里也去不了,亦无法就此停下:“不……还是……”
“还是怎样?”
虽然心疼被抛下的宠玩,但面前人才是要相伴一生的心上人。百谷叹气一声做出选择,捧起潇君的手来看:“毒性怎么解呢,我把毒吸出来可好?”
说完也不求回答,直接在伤口上吸裹,再将血吐掉,依此取毒五次后才说:“津滇,你不要怪我贪玩了好不好,我好不容易寻见你了,要是你没了,我的心也死了。”
他不记得真情,如今被假象愚弄,所有心里发出来的真情,也就成了可怜可憎的。
“没事了。”潇君暗笑,面上柔和:“我不疼了,原谅你。”
他把百谷锢在双臂中,压在石壁上,双手逮住他的臀肉亵玩,深入地欺负他的柔嫩之处。青年心有亏欠,并不求他赶紧进来,一脚抬着随他摆弄够。身却似西风不禁乱拂,浑身一波/波战栗,如黎水的早潮晚潮反复激荡,朝夕浪涌。
“真听话,百谷。”潇君吹气在他耳畔,如吹绽芳英,红透百谷的半张脸。
“天地既弃,你我便与天地无关。从此你只为我一人献舞,趣途开怀,挥兹一觞,日日酒满,无拘无束无碍地活。”
百谷一步步被套入他的陷阱里,下巴撑在他肩上,哼道:“好……我早想与你逐水而下了,及腊月北上,看冬日小雪下在大城里,白梨探春,比我们这儿的雪花粉俏……”
“还有什么比你粉俏。”潇君给他看自己手指上的水,臊得百谷缩回目光,又被逼地双手松解潇君的裤带,握住他半硬的那处上下撸动。
百谷看着那一根颜色稍深,有些奇怪:“嗯?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
潇君自然不能处处与津滇仿照换形,疏漏了关键处,立时立目吓唬他:“不一样?你是找了不少人慰藉,看得太多忘了吧。”
“你在说什么呀。”百谷娇声羞怯地说:“你不是……是要了我初次的人么,我记得就清楚。”
洞中清川澹澹,洞外争流隆隆,水如重围之势,本该是心性清净之处,却有火躯玉臂紧缠,百谷终于被弄得忍不住,扑在对方身上,直道:“我那里不行了,夫君……不要玩了。”
“好,那我就把这清水都染浊了。”潇君舔着唇,充满食欲地把他按在自己胯上,将那已经揉硬的东西挤进股缝里。百谷顿时软唤一声,弓起脖子喘气:“哎!”
随后柳眉舒展,面醺醺然,二人动作由轻转盛,如琴曲之弦颤弦落,蒹葭摇曳不可计数。再无模棱两可之触碰,切实欢宜,一表思恋。
“夫君……”百谷咬着唇,声音不能连贯:“你有伤在身,莫这么用力了。”
“百谷是心疼我,还是发痛了?”
潇君并不收力,正埋在他腮上嗅着,情/欲如柠水紫苑的酸苦重味:“美人忍一忍,我/操在一个好地方,又密又窄。”
百谷摸着他的耳垂,又用指尖画起他的英俊眉目:“那夫君,还是一如当初地,喜欢么?”
潇君笑:“自然一如当初,未曾改变。”
百谷由他在自己身子里颠簸,仰头观天,眼际朦胧,崖上宝石本如星辰,这会却似珍珠织成的仙衣,牵丝连彩;水帘外的黄泉是水芝的红,涂香晕色,环水抱窟,无限柔媚。
再回忆起洛阳的遭遇,是尘世天涯;再回忆起山上的景色,飞雪也似花。都因被津滇抱着,爱着,苦味调和成濯雨浸过的柚子。
再也不必分开了,他们是共浴的鸳鸯,成对的鹧鸪,也许远去,也许流浪,都不用再怕了。
“好爱你……”
百谷已到沉水露湿之姿,目与唇化作夏里多汁的甘桃,被邪恶的神喘息着尽情采撷。
个把时辰内他被一连换了几个姿势进出,浑身起了淅沥薄汗,玲珑的小脚趾几乎抽筋。投了那一道催情毒药的蛇仙已去转生了,留下的母蛊却反复折磨着青年,让他绷不住泄了几回,每每都恨春潮来早,无法在他情郎那里再多承欢一刻。
此时佳人半昏半醒半晴半雨,双眸微闭,仍旧不断要娇嗔地诉说情意。
潇君半晌后得了好处,将他的脸捧在手心,忽觉百谷其实十分面熟,似在哪里遇见过,隐隐异样,却犹豫思念不起。
他把人放在膝上低首观看,百谷绵长呼吸,睫毛绮卷。
这光转罅隙里,他会想些什么?
也许是做百谷的夫君也不错,将他也练做邪魔,一同在此地掠食凡人的肢体与恐惧,同类恶鬼的身躯,神明的内丹大地的灵魄,将三界吃透又超脱,不必困于何者的限制中,不必像岚间迷茫,像岱耶憔悴,像杉弥……他压根看不起。
潇君冷静了一会儿,突然转醒打了个激灵,自问道:怎么了潇君,你当真了吗?你用过他打过他,窥过他骗过他,觉得面熟也正常,作什么想些没用的?
他自嘲地用手背抚挡住右眼,将百谷的面容从自己的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再给他一个小歇的恩慈,就让他归属于凡人本该属于的命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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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水深激激,不在四海。
上、下黄泉路分接天地阴阳,其处灵邪枢纽,无数奇诡暗影从此孕生,巢鬼凄狂舞乱恶声,腥风如昨。它们日复一日躁动游猎,摄食同类逐渐变强,彼此征战不休,危机惧伏。
潇君并非看上去那么骄矜,他是从腐沼中杀上岸的,比任何神明都要善战,是以略胜津滇一筹,夺了先机。
沾露的芙蓉在鬼窝里无梦而眠,沉得叫不醒。潇君便离开歇脚地,召出游骑下血海履火莲,重归雪山,成堆的死人在他脚下发出迷离的呓语。
正行时,闻声喊他名字:“潇君!”
长了人头的蜘蛛粘在山壁上,腹部圆滚覆毛,沙哑唤道:“你变换模样偷吃了不少人吧,髑鹘抢不到,它便生气了!”
潇君说:“没本事的才徒然生气。”
“它蜕形成六首了。”人头蜘蛛荡着丝,从水上倒掉着划过来:“你还是它的对手么?你若被杀,往后没人物能制住它,我们也要遭殃了!”
潇君笑着甩了金鞭,抽出一记风唳哨鸣让蜘蛛重新荡回去:“我若被杀?我如何被杀?”
他登顶时云短夜长,开门见雪满山,边际低矮的森林蒸雾青青;中天月宫松影,几声鹰啸,天河栽星放鹊,寒水湿透天脉,雪国境内有不同亡者亡处的自在安逸。岚间不在,无人给他泡茶,潇君便慢悠悠挑了一壶带着碎冰的奶酒观星。
这天象清寂高傲,为卜师所占,不是什么邪魔都能欣赏,不少从地里跑出的恶鬼以为人间无惧,预备大开杀戒,待它们兴奋地一仰头,双目便被其冷辉刺痛致盲。
这是天上的那些神仙留下的诡计,使它们既不能见太阳,也不能见群星。它们从黑暗中出生,永远归于黑暗。
潇君饮罢,捏碎酒盏,对着夜里山河咬牙一笑:“好大的囚笼。”
既然如此,还没来得及去天宫的神明们,便永远同自己留在此处吧。
他下山半路遇徐鉴,这小子说已把岚间熬在血池里炼尸有大半日,依照往年的时刻,二十一日之后可为己所用。他前去查看,见岚间依旧半浮在水中不知死活,仙衣浸红,神性溃散,飘波的发还是雪白的,连邪法都救不回来。
“那河伯呢,大人要把他炼做什么。”
徐鉴问他,凑近了身体进言:“不如让这对兄弟一起变成不知痛痒的战傀供大人使唤。”
“你又看人不顺眼了?忙你的去。”
潇君不必把自己想法全告知,轻佻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转身要走,却被徐鉴一把拉住。
“徐鉴并不是为自己,我的心思全是为了大人。”
他双掌呈上一盛满的薄瓷青瓶,说道:“我调了泡过龙胆的淮北醯,下在饭菜里吃下去,可令伤者神志振奋。不至于大人才撕了人祭第一下,那人就疼死了。有了它,免得进食无趣味……”
“徐鉴。”潇君打断他,看这人脸庞长得瘦小,在自己面前又是伏低伏弱,忍不住攥住他的脸来回晃了晃:“看看你,表面文雅无争,其实是个坏胚啊,心里的恶念居然比我还多。”
徐鉴瞪着眼睛不敢反驳,以为他不乐意自己所为,哪知潇君把青瓶塞入怀中:
“不过心意我还是收下了。”
再回上黄泉路,在尸骨幽息的深处,他的美人已醒过来,梳洗整齐地敲着洞中光灿的水晶击石奏乐,声如夹岸夜雨。彩饰烂溢流光,蝶翻金粉,是楼上月乘风下眼前。潇君看着百谷的侧脸越发熟悉,正停走不前,百谷一回头,立刻停了手里的叮叮当当,扑进他怀里:“以为你被抓走了,吓坏我了!”
潇君揽过他来:“你想我了?”
百谷立即亲他:“除非我忘记,不可能不想你。”
潇君暗笑他不知早忘记多少人,就把食盒提起来:“我去寻了酒肉,免得你总朝我发脾气。我们该学秦人合卺,交杯共饮。”
“你呀,倒想得开……”
失了爱火的百谷冷静下来:“我爱你,津滇,可惜我是在这里偷日子罢了,细想现下依旧千劫难尽。你失了神力,岚间得了天衰,我兄不知去向,若是岱耶追来,你我难逃一死。”
潇君抿了嘴在他旁边坐下:“你怕岱耶么。”
“我从前不怕。”
百谷难过靠在他肩膀上:“越往山上走,越疑惑。我在洛阳时,日日盼着岱耶能保佑我。也许是山水长远他听不见。如今他能听见了,却要伸手害我。”
潇君:“如此,是神仙伤你的心了。”
百谷猜来猜去:“神仙伤我,难不成我也伤过神仙吗?我只是不想让妹子来……顶替了她,岱耶就向我发火吗?
我要来,爹不许,狠狠打了我的脸,结果是他先心疼了,只好盼着有个喜缘福报。寨里人么,有说祭物要被宰割剥皮的,有说终身嫁娶之事的……我还偷偷预备了、预备了,那个……都叫你给扔了!”
说罢拧眉瞪了潇君一眼。
对方这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个木头削的角势,只好答:“便是注定给我扔了的。”
“哼。”
百谷托着腮,继续说:“大概神明要阴晴不定,就阴晴不定。田里几时出太阳,几时落雨,谁能知?也许对他们来说,反复无常就不算得有错吧。”
潇君觉得他有意思,想逗他:“既然神明的对错与人的对错不一,那便反抗吧,你我就此远走高飞,不在岱耶的对错计算里,活出人的模样来。”
百谷:“我是想走,跟你去有苇花开的地方,这是我自己想,反复想。别的人如何想呢,定是想我死活都好。”
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也对,别人也想跟心上人去看花呢。”
“百谷该自私些。”
潇君摸着他洗透的湿润发梢,诱导着:“是我重要还是别人重要?”
“嗯……话不能这样讲……”
“他们推上山的人祭,是叛争之前的拉锯。如长安里的龟兹、回鹘质子一般,是暂时储备兵戈的镇板。”
百谷不乐意了:“质子们整日快马蹴鞠,整夜留连画舫,别提多快活,哪里跟我一样挨过冻了。”
“是我不好,令你受委屈。”潇君亲昵地吻他耳尖,又把从山上带来的饭菜端给他:“喜欢腊味熏味么,我拿了一些,还有你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