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怎么了吗?”
余清冬想了想,还是告诫了岳靖渊一句:“你现在的处境说安全也?安全,说危险也?危险,从今天起尽量不要离开?我身边。”
岳靖渊的紫气能帮他隐蔽身份到这种程度,可?见他身上有更大的价值和?危险,一旦曝光事?态将难以控制。
岳靖渊听出余清冬语气中的忧虑,可?注意?力无法抑制地被那?句不要离开?引偏,表情里不由带上几分兴奋、愉快和?甜蜜。
他伸手握住余清冬的手,努力让自己显得矜持一点:“那?多不好意?思啊。”
余清冬:“???”
我和?你说正事?呢,你害羞个什么劲,你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脑子?
岳靖渊在余清冬匪夷所思的目光中迅速改口:“好的,小师叔说什么就是什么。”
余清冬:“……”
余清冬觉得岳靖渊脑子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他不想理会岳靖渊了,低下头?继续翻阅资料。
从资料中看?,特事?局非常肯定他和?守静观这么些年来?的付出,不仅在他沉睡后一直照顾守静观,还尽量延续他留下的某些体系,试图以此为他供应更多的法力。同时,为了避免他沉眠被打扰,又对他的档案和?沉睡处做了一定处理,以减少好事?者找到他的可?能。
余清冬不由笑了下,心情很?好。
他翻完了自己的档案,了解了些沉睡后的事?情,见没多大问题,就翻开?和?他同归于?尽的鬼王的资料。
余清冬遇见那?位鬼王时,对方?早已经失去理智,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份非常简略的资料,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在他沉睡后居然有道?士借助他布下的法阵与?鬼王形成了共感,因而得知?了相当庞大的消息。
资料中写到,那?位鬼王是个很?年轻的女性,和?余清冬同归于?尽时还不到三十岁。
她是个可?怜人,大学刚毕业就被渣男pua,稀里糊涂和?父母反目成仇,跟随渣男离开?家乡,到别的城市打拼。背井离乡,她在新城市当然没有多少优势,很?快就因为不能给渣男的事?业带来?足够帮助而遭到厌弃。
渣男想追求本地一位大小姐,担心她碍事?,就不停摧残她,教唆她到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死。
她在极度痛苦中想要证明自己对渣男是真爱,就用最后一点积蓄买了车票,前往附近一处未完全开?发?的山林寻死。
为了避免被人找到获救,她专门在山里找了个隐蔽的地点,给渣男发?了消息就割腕了。失血过多时她也?有过短暂的畏怯和?后悔,渣男却在那?时回了一条信息,扬言她不死这些年就一定是在骗他,他们从此完了,她就憋着一口气放弃了求助。
死后她在山中浑浑噩噩呆了两三年,有一天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立刻就动身去找渣男报仇。
玄术界其实不反对某些死不瞑目、冤屈难伸的厉鬼自己复仇,但这种复仇也?是有程序的。
她完全可?以先去地府自陈冤情,获得许可?后持手令前往有关部门报道?,在相关人员的配合和?指引下找仇人讨一个公道?。这样做或许会耽误一点时间,但符合程序了,她自己可?以正大光明报仇还不被惩罚,其他人也?好做。
可?惜她嫌这样浪费时间,直接找上渣男,以血洗清她怨恨的同时,也?彻底被血液刺激到,失去了神志,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鬼王。
余清冬眼神微闪:“第一次杀人后就成了鬼王?那?就说明她一苏醒至少是红衣厉鬼的水准,她自杀的地方?绝对不正常。”
*
作者有话要说:
岳靖渊——重点永远和正常人不同的憨憨。
余清冬——每天都被岳靖渊气得不想说话。
第42章 欢迎你加入这个大家庭。
女鬼王确实死?得冤枉, 但余清冬见?过更多比她死?得惨、死?得冤、死?得不甘的厉鬼,心知正常情况下?以她的经历不该直接转化为红衣厉鬼,最大可能还是她死?亡的地方有蹊跷,自然对那里非常在意。
特?事局和几个玄门协会人才济济, 当然也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专门派人前去调查, 最后发现那里似乎有龙脉栖身。
余清冬有些诧异有些恍然,原来那位女鬼王机缘巧合吸收了一点龙脉孕育出来的灵气?
难怪实力那么强横, 能在无数人围追堵截下?悄无声息地逃离, 对他布下?的阵法也有极强的抵抗力,以致他不得不采取同?归于?尽的惨烈方式压制对方。
“不过吸收了龙脉灵气的鬼魂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失控?”余清冬又?翻了翻资料,心中生出更大的疑惑, “龙脉笼罩范围内清气浓郁,在清气滋养中凝聚的鬼魂更容易保持理?智,实力大幅提升却不会让它们只沉迷于?仇恨和力量,那位鬼王还是不对劲。”
怀着这个问题, 他重新查阅资料,只看到鬼王的父母也被渣男害死?的记录,没有发现更多可能刺激到鬼王的东西。
“这不正常。”余清冬低声自语,“特?事局为什?么不查下?去?”
他想了好一会都没想通几个部?门为什?么要不深查, 干脆拿着资料站起身,准备去找大师侄问问具体情况。
岳靖渊偏头看过来:“小师叔,你资料看完了?这会是要去哪?”
语气充斥着古怪,斜过去的眼?神也带着那么点意味深长。
余清冬觉得他怪怪的,盯着他看了几秒, 没发现问题所在,就随口回?答说:“看到一些东西, 得去问问云玑。你继续整理?资料,我很快就回?来。”
这语气,有点像给家里人报备。
岳靖渊暗自赞扬了一下?自己的机智,觉得还可以继续潜移默化,就故作善解人意地点点头,让余清冬先去,他一会就能整理?出个大概来。
余清冬果然有点不好意思:“辛苦了。”
岳靖渊冲他笑:“不辛苦。”
余清冬觉得他笑得不太对劲,又?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就去找云玑了。
……
云玑今天的工作不算少,听到余清冬敲门,把他迎进书房,就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听余清冬问话。
余清冬扫了眼?他书桌上的文件,一挑眉:“这是要再资助一批医学院的大学生?我记得你混到高层不久就开?始这么做了。”
云玑点头:“对,这算是做好事,同?时压制许闫松,一举两得,就一直延续下?来了。”
“压制许闫松……”余清冬沉吟片刻,“看来你不是很信任他。”
云玑无奈地笑了下?:“他和他师父的情况,注定我没法放下?戒心。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多安分,我依然不敢放松警惕。”
余清冬低嗤一声:“那你为什?么会相信他是真被人骗了,才把蛊虫幼虫卖出去?因为他年纪小?”
云玑动?作一顿,沉默几秒,放下?手中的签字笔,压低声音说:“不,我相信他被骗了,是因为我觉得他师父可能没死?,只是借那个机会改头换面混入了人群。”
余清冬“哦”了一声,尾音上扬,显然有点惊讶。
云玑说:“我和许闫松接触多年,可以肯定他是一个相当固执的人。他一直认为他师父对他很好,卯足了劲想为他师父达成愿望,然而我从别的渠道得知,他师父其实根本不在意他的生命,只想要一个合适的、听话的替死?鬼。”
“他长期被他师父洗脑,虽然听话,想法却变得很奇怪,而且不擅长隐瞒,多次在不知不觉中给他师父带来麻烦。”
“我意识到他师父目的不单纯后,特?意观察过他们两个相处的情形。可以确定,他对他师父言听计从,但他师父早已觉得他是个累赘,后来驱使蛊虫招致反噬,应该曾试图将他推出去替自己承担后果,可惜因为他活得太糊涂,反而失败了。”
云玑说到这顿了下?,“他不是一个能藏得住秘密的人,他师父觉察到团体不安全想逃走?,绝对不可能带上这样一个累赘。”
余清冬眯起眼?:“危险?你卧底过程中暴露了?”
云玑表情更无奈了:“不是我暴露了,是其他人。这个民间团体简直像个筛子,到处都是各个官方组织埋进来的卧底。目前高层中有两个警方的人,一个特?事局的人,一个本地特?事处的人,一个玄协的人,两个道协的人,一个佛协外聘的专家……”
“等等、等等,”余清冬错愕地看着自家大师侄,“你们高层一共几个人,我怎么感觉高层没有一个他们自己的人?”
云玑笑叹道:“还是有一个的。”
余清冬:“……哦,许闫松。”
云玑:“对。”
余清冬:“……”
他真是没话说了,怎么感觉这个团体混得这么惨,简直和死?亡小学生里的酒厂差不多。
云玑给了余清冬一个“你懂的”眼?神。
余清冬不想说话。
过了一会,他才开?口:“高层的人知道彼此的身份吗?”
云玑:“基本不知道,他们彼此注意,才能最大限度保证安全。”
余清冬秒懂。
他大师侄说的这个安全既指团体成员,也指成员接触的普通人。饲养蛊虫的殉葬坑至今未找到,蛊虫特?殊之处就无法被完全掌握,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意外,保险起见?还是彼此关注效率更高。
“看来就你们目前掌握的情况,这种蛊虫比我预计中更为凶残。”他若有所思道,“以许闫松对他师父的愚忠,只要他师父出现,不管曾经受到过多少伤害,他都有可能马上返水,不惜一切驱使蛊虫为他师父办事。既然如?此,尽量压制他是正确的选择。”
其实许闫松也可能是装的,但如?果他心思深沉、性?格隐忍到这个份上,图谋必然极大,更要加倍注意。
余清冬很清楚他大师侄的性?格,知道他大师侄没提起监视结果,就说明这些年来许闫松没有异动?或没有露出破绽,想从他这边确定他师父是死?是活很难。
想到自己眼?睛如?今的特?殊之处,余清冬很快就决定亲自和许闫松见?一面,看看能不能发现新线索。
不过……
余清冬有些迷惑地问云玑:“这些事情,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小师叔,你和岳总关系不错?”见?自家小师叔莫名其妙地点头,云玑沉默了一会,才哑着嗓子问,“我知道小师叔你天赋出众,一双眼?睛先天就能观五运辨六气,很多我注意不到的东西,在你眼?中却和灯光一样显眼?。岳总不像个会太听别人意见?的人,他对你似乎非常在意,小师叔,如?果我在他面前说了这些,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余清冬愣了下?,迟疑着说:“这……不会有什?么反应吧。”
云玑忍不住笑了。
行吧,他小师叔还是和以前一个样,不管谁献殷勤都不会往正确答案上想。
既然岳靖渊没可能马上拐走?小师叔,云玑也不介意对他温和一点。
完全没想过岳靖渊还能从另一个角度成为余清冬心中特?殊的存在,云玑又?和余清冬说了些许闫松的事情,并表示他们高层有些人发现了新的养蛊人,希望自家小师叔观察完许闫松后也抽空去看看那些人。
余清冬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云玑又?提议:“岳总才接触玄门没多久,对某些场面的接受程度恐怕不会太高,不如?让副会长陪着他留在这里,我和小师叔你一起去就行了。”
那是你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以岳靖渊的经历,他见?过的大场面估计不少,而且战争是残酷的,战场瞬息万变,血腥、恶心、恐怖的场景对他来说甚至有可能是家常便饭。
余清冬摇摇头,心里直接否定了这个提议,嘴上却没有把话说死?:“我和他商量一下?。”
……
岳靖渊当然不想和余清冬分开?行动?,可他心里清楚云玑对他有看法,见?余清冬一回?到屋子就不怎么走?心地提起这件事,故意犹豫了一会才反问余清冬意见?。
“你跟着我才能保证安全。”余清冬一边将刚收集到的资料整理?在纸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况且你不是没有自保能力,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岳靖渊眼?神一闪:“你师侄考虑得也有道理?,我对玄门知之甚少,可能成为累赘。”
余清冬嗤笑:“只有一个人不够厉害,才会称要保护的人是累赘。”
岳靖渊露出温柔又?不好意思的微笑,心里简直美翻天了。
余清冬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讽刺地笑了几声,继续说:“再说,你不是没有类似的经验,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场面就拖后腿?与其说你对玄门知之甚少可能派不上用场,还不如?说你独特?的能力有可能成为我的杀手锏。”
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永远保护岳靖渊未必不会出岔子,只有岳靖渊本人变得足够厉害,才不会出现他头顶说明预测的情况。
这家伙是憨批了点,但天赋没得说,到时候也许真的会成为杀手锏。
“行了,你也不用在这里胡乱担心了,有这个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抓紧时间锻炼一下?你的精神力,继续适应新武器。”余清冬淡定地说。
岳靖渊满脸笑容顿时凝固。
他沉默地盯着自家不解风情的小师叔看了好久,见?对方一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只能幽怨地停止注视,将手里的工作做好,就取出短刀开?始锻炼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