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正道大佬后我翻车了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道玄
道玄  发于:2021年03月06日

关灯
护眼

  此人惊骇非常,极度的恐惧之下,根本说不出来话,喉咙中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的音节。江远寒看着他笑了笑,像是看见了什么引起兴趣的东西:“我听说蓬莱仙岛的仙术,能让黑眸变色,不错,让人想好好看看……”
  他屈起手指,似乎下一刻就会将这个弟子的眼睛活活挖出来,就在指尖即将没入眼眶的刹那,一旁的蓬莱仙岛护法早已耐不住性子,显身冲了过来,从魔修手中抢下此人。
  江远寒随意地松开手,将之拱手让人,他漫不经心地擦了一下面具上的血,视线落在护法身上,唇边带笑:“终于来了。看在你爱护弟子的份上,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就当作……”
  就当作报答蓬莱塔下,那三十多枚镇魔钉的……微末恩仇吧。
  他的话没有说完,身影就已经一闪而过,浓郁血色扑面而来。
  而在另一端,镇世山河珠布下的画卷已然寸寸碎裂,整个画卷归回原处,上面的花草山水也一同化为虚无,尽数被压制进道珠之内。
  靳温书撤回山河珠,咽下翻涌上来的一口鲜血。他咬紧牙关,强作镇定地露出笑容:“玉霄神半妖之身,还是这种顶级妖族的后裔,不知道玄剑派的两位道人,知不知情呢?”
  李承霜目光不变,辟寒剑凌空飞起,扑向对方面庞而去,逼使靳温书不得不后退闪躲,使出无数道修手段化解剑势。
  但这种剑势实在太过迅捷猛烈,强度简直可怕。靳温书被逼到极致,发觉连这种附加了术法了言语也无法扰乱李承霜的心神,也便不再伪装,眼眸之中仿佛有淡紫的星芒一闪而过。
  星芒凭空投射到空中,乌云之上翻腾出浓墨一般的夜色,而群星大作,织成罗网,淡淡紫光披落在靳温书道躯之上。随后,天地八方全部虚化,仿佛已经脱离尘世之外。
  辟寒剑停驻在他眼前,寒意四处散发,冰霜在两人伫立的半空向四周凝结。只不过此刻的六合八荒,却只有他们两人。那些紫光冲入脚下,在两人之间勾勒出一道道横纵线条,构成一场庞大的棋局。
  李承霜沉默的盯着他,竖瞳慢慢地恢复过来。他扫了一眼脚下,道:“天地棋局。”
  “天地棋局不能动武,玉霄神应该知道。”靳温书单手压着胸腔,还是没能止住被剑意伤到的肺腑,吐了一口血。
  但他只不过是稍稍擦拭,随后恢复了从容。
  “如若靳某真的命绝此处,也不该是在打打杀杀上,玉霄神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可以手谈对弈的,请入座吧。”
  这是道修,尤其是钻研奇术卜算这方面的道修中彼此传闻的一种手段。只不过能使出来的太少了,也就存在于无限的传闻和故事当中。天地棋局是道修决胜的搏命手段,但靳温书连镇世山河珠都有,会天地棋局也并不让人太过震惊。
  毕竟镇世山河珠是不下于辟寒剑的法器。
  顶上是无限星空,七星从中闪烁不定。脚下是一片由星光勾勒出的棋盘,其余皆是虚无茫茫。
  李承霜瞥了他一眼,坐到了棋盘的一边,雪白的棋子在他周围盘旋过一周,如山岳一般落在他的手边。
  靳温书缓了口气,才按下翻滚的气血,恢复了温文尔雅的面貌:“原本我想铲除你,只是想更好的操纵这些庸才,可惜,没想到你那小朋友,还有说动青龙真君借剑这一手。”
  李承霜淡淡道:“你心思叵测,言辞行事似海深,且又孤高自许,自诩为下棋人。”
  “天地众生,我手中之棋。除了玉霄神,没有第二个人懂得……噢,还有一个。”靳温书像是想起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人,忍不住露出一点真切的笑意,“玉霄神,天地棋局是道修的搏命之局,是从天道之中截出一丝气息作为见证才能设立,我们的棋局,也会影响下方的人世变迁,你可懂得?”
  “我明白。”李承霜伸手抚摸了一下腰间的平安扣,几乎看不出任何杀意地道,“世事如棋,我也很久没有下上一盘了。”
  跟道修下棋,其实是不智之举。天地棋局是由天道见证的,最后胜负分明之后,有何结果,无法预料。
  靳温书闭上眼,徐徐地叹了口气:“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跟你……还有那个魔修弟子,当个朋友,只不过没这个机会。”
  随着他话音落下,黑色的棋子随着神念移动,重重地落在了星光棋盘上。
  随着里面棋局的展开,在十万深山的周围,山石跟着腾挪转动,仿佛也被下在了一个地方般,横移而过。
  接下来就是第二座山峰的移动、河流的翻涌、都随着下棋的局势转移成形,比地龙翻身还要奇崛瑰丽,仿佛是天意执笔,在厚土之上作画。
  棋下到一半时,外面的战局已经彻底停歇。
  血迹浸透十万深山内的青翠草木和枝叶。江远寒没有去追遁逃之人,而是将一颗充盈着蓬莱仙气的剔透眼珠抬起来看了看。
  其实不太好看。但一想到伤害自己的人得到的痛苦,似乎也就变得好看起来了。
  江远寒闭上眼,平息了一下胸腔里的滔天的魔焰。他随手扔下眼珠,没有去看地上的残躯,而是坐在一块洁净的山石上,观察了一下棋局。
  他虽然知道靳温书那个黑心莲花会这一手,但他并没想到会用在这里。
  天地棋局邀人入局的条件很苛刻,如果小师叔不会下棋,或是棋艺不精、道心不稳,就会被展开的棋盘直接粉碎,而靳温书也会遭受反噬重创。
  他看不太懂棋,不过以前在家里看过自己爹爹独自衍棋,所以倒不是完全看不懂。
  山势腾挪,流水改道,短短的两炷香之内,十万深山的地形已经面目全非,今非昔比。
  他虽然担心,却相信小师叔的能力,只不过他真的没有时间了。
  江远寒在这坐了一会儿,感觉这具身体已经处于随时溃散的边缘了。他努力地凝神,想要让躯壳散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他还有话要告诉对方,他想跟小师叔说,等一等,求你等一等。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找你。
  只不过他握剑的指腹却还是慢慢地化出一缕淡淡的尘。
  就在他等候之时,天地棋局内的李承霜也仿佛如有所感,他心口猛地刺痛,像是有什么奇异的预感。
  棋局已经进行到最焦灼的时候,白子成龙,中间只差一口气,黑子杀势同样很盛,几乎不相上下。而李承霜下棋的频率也越来越快,路数越来越奇诡难测。
  靳温书虽然感觉不到江远寒的情况,但却从李承霜的状态中窥出异常,他刻意放慢速度,想要好好瞧瞧对方到底为什么着急。
  就在这种压抑急躁的气氛进行到一定程度时,一旁停驻的辟寒剑骤然一响,上方空白部分的剑身,缠绕上一片隐秘的魔纹。
  李承霜抬眼扫去,觉得五脏六腑都如被火灼,烧得根本按捺不住心神。他猛地站起身,抬手纳入辟寒剑,看向靳温书道:“散去棋盘,我饶你一命。”
  靳温书看向他:“你那个魔修爱侣,看起来能打得很。”
  “散去棋盘。”
  “未出结果,怎能如此?”
  “再下下去,也只不过是和棋。”
  靳温书猛然皱眉,他心中虽然确实没有完全取胜的把握,但却无法推演到结局。就在他倏忽愣神的功夫,两人棋盘之中,随着李承霜的神思一动,灵气牵引出似有若无的一套小棋盘,迅速地将目前的棋盘顺畅无阻地推演了下去。
  直到终局,两方都没有取胜的可能,确实只能和棋。
  靳温书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棋盘,只觉得仿佛有一口血呕在喉咙里。他对对方的推演能力有一种不敢置信的错乱感,仿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被狠狠重创了。
  “散去棋盘。”李承霜盯着他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人呼吸过后,靳温书的声音压得微哑,沉沉地响起。
  李承霜再没有跟他废话的意思,而是将手中的辟寒剑插入星光棋盘之中,局面顿时断裂。辟寒剑整个剑身散发出强大的魔气,跟天道的一丝意念抗衡片刻,随后,星光一寸寸消弭,而辟寒剑也同样化为铁水。
  这可是玉霄神的本命飞剑!
  靳温书被震住了,强断棋盘,他的伤势也一样沉重,但对方的举动反而更加骇人听闻。
  而在外界之中,山河的走势顿时停住,在棋盘中间,一把悬空巨剑骤然而降,截断了腾挪过来的山河巨峰,劈出万丈峡谷,而峡谷两端,化作雪满山巅。
  江远寒只一刹愣神,就见到周围天地棋局的灵气隐隐散去,他抬起眼,还没等找到对方的行踪,就被一股夹杂着鲜血味道的淡香环绕。
  “小师叔……”
  他被紧紧地抱住了。
  江远寒晃了下神,拍了拍对方的脊背,还没等说话,就想起自己如今躯体溃散的太严重了,元神的气息恐怕封锁不住。他猛然抬头,就看到半空中静立的靳温书。
  两人视线交汇。
  青衣道修身受重伤,绝对不比毁了本命飞剑的李承霜轻,而且天地棋局被斩落,境界都摇摇欲坠,但对方似乎心情很好,那股被李承霜打击的挫败和愤怒一齐消散了。
  靳温书微微一笑,用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好久不见。”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天穹之上骤然洞开一道金色漩涡。江远寒扫一眼就知道他在请那个老变态复苏,心里猛地一突,拉着小师叔的手调头就跑。
  自己这个身体本来就要散了,但是小师叔不能被连累!
  遁光在眨眼一瞬,已经飞出去很远。靳温书无力阻止,只能稳定心神先保全自己,随后便在心神之内听到一声仿佛刚刚醒来的飘渺男声。
  “是他?”
  “是。”靳温书忍着肺腑里翻腾的血,“但气息很淡。”
  对方沉寂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观测什么。
  “不是真身。”
  “他跟身边的那个正道剑修,成了道侣。”靳温书道。
  “……哼。”神魂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随后一道金色的箭从漩涡中飞出,但并不是追踪江远寒,而是冲着那个剑修弟子去的。
  随后,无论是声音还是光芒,全都渐渐平息了。只留下满地的山势变化,巨剑如峰,古木下血色漫流,汇入川河。
  一直远遁出去好几千里,江远寒才渐渐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没啥事儿。
  他这个状态就是再被围杀一遍,也就是回返真身,还能怎么样?完全没损失啊。
  不过既然是变态,当然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他不能不顾忌小师叔的安危,离了这么远,估计神念也定不上位置了,才渐渐松了口气。
  江远寒这时气息一松下来,才发觉青霖姑母借给他的天恒剑也消散于半空,估计是距离得太远了的缘故。
  他抬起头,发现小师叔一直看着自己,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凑过去抱他,贴着对方问:“伤得重不重,我看看?”
  李承霜的眼眸凝视着他,片刻之后,才道:“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比如刚刚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逃,那个金色的漩涡是什么?你遇到了什么危险,为什么会让人这么心慌?比如时至今日,你愿不愿意对我透露底细,说一句确确实实的话?
  江远寒怔了一下,思考了几息,道:“呃……你的剑……辟寒剑,没了?”
  李承霜眉峰不动,体内毁去本命之剑的伤还在作痛,他点了下头。
  那可是魔界的顶峰魔剑之一,江远寒呆了一下,想到这是自己父亲给对方的,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这就……就没了?
  “天地棋局,不是那么好破的。”李承霜道,“如果不是靳温书受伤已重,得知和棋之后又心境紊乱,气机有所破绽,就算是毁剑拼死,也不能脱离。”
  江远寒听得心疼,轻轻地亲了他一下,还是那种简单的,像安慰一般的吻,随后用很活泼的语气跟他说:“这说明我的小师叔很厉害,连天道都不能违逆你的意志。你好厉害,我很喜欢。”
  “你很喜欢吗?”
  “当然,我特别喜欢。”江远寒带着笑意看他,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目光看向高峰边缘的流云,“千里外乌云散去,原来正值落日余晖。小师叔……我要坐到你那边看,那边好像更清楚。”
  沉进山峰间的红日晕染开周围的云层。
  这点小事,李承霜自然不会不肯,他任由江远寒跟自己换了一下左右位置。
  “落日我也喜欢,云霞真的很好看。”江远寒在他身边轻轻地感慨。
  “嗯。”李承霜看着他。
  “我说好看,你却一眼都不看,为什么只看着我。”江远寒望着残霞,开玩笑似的道,“你是不是贪图我的美貌?”
  李承霜沉默了片刻,声音低低地响起,像是山谷之间流淌进深处的河流,不断地压低、不断地沉没了下去。
  “夕阳常有,每天都可以看,这里的山川流水也是同样。但是你,还有跟你一起坐在这里的机会,已是看一眼少一眼,寸寸光阴,难挽留。”
  江远寒怔住了,笑意收敛,一切的故作轻松都如同坠进深海的孤舟一般,被席卷向不见底的深渊。


第二十九章
  极轻的晚风绕过耳畔,撩起墨色发丝。
  江远寒忽然不知该如何应答这句话,他不清楚小师叔是否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明白应不应该说些安慰之言。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对方的肩头袍角,映着素净的道袍与上方的点点血迹,几乎有一种渐渐朦胧的感觉。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