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斯[玄幻科幻]——BY:吕天逸
吕天逸  发于:2021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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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文法学校在黄昏时分就会结束一天的课业,西利亚完全赶得及在病魔肆虐的夜间照料道文,这活儿只能他来做,其他仆人的手法很烂,道文会痛得更厉害——男仆维尔曾试图替西利亚分担这项工作,在道文头痛时端着温水与毛巾走进卧房进行头部按摩……倒霉的维尔,他几乎被道文从二楼扔出去。
  “你绝对看不出来他头疼,我看他精神头十足,就是有点儿发疯。”维尔无精打采地向厨娘诉苦,“他撵我的时候,我以为他要把我杀了。”


第13章 缪斯(十三)
  酒窖。
  那些灌满葡萄酒的滚圆橡木桶已被转移至别处,古旧的石砖地面唯余曾受重压的痕迹。
  苍白蜡油畸形凝积,枝状银烛台被握在一只手中,肤色冷白如石,骨线清峭,自石墨底色纹绣银丝的睡袍袖口沿出,小指勾着一枚铜制钥匙环。循手臂向上,袒lu的胸肌间陷下一道直而浅的沟壑,再向上,则是一双磷火般灼亮的浅色眼珠……目光亢奋得像条见血的疯狗。
  画架上摆放着道文近日回收的第七幅画——
  《蔷薇新娘》。
  它来自于一位破产贵族,诺克斯男爵,不,或许已经该叫他诺克斯先生了。
  他吸食迷幻烟叶、赌马、嫖妓,是一个沉湎酒色的败家子,也是一位擅于描绘yin亵细节的情se画家,为满足自身无底洞般的奢靡欲望,他一直在低价变卖祖产:田地、住宅、小蔷薇园、古董……前阵子他甚至把自己的画都搬到了黑市。
  据说这幅《蔷薇新娘》是从一个暴徒、一个危险的精神病患者、一个毁容怪人的手中抢救回来的,它曾受到严重的损毁,而诺克斯先生以绝佳画技修复了它,画中身披婚纱的少年“新娘”甚至比初版更加绮丽媚人,娇艳哀羞,细节亦处理得愈发……
  若是有哪位道貌岸然的圣灵教教士瞧见这幅画,那他八成会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地痛骂一顿,再将此罪恶之物搬回他的圣修堂,夜夜手工调配圣水,浇淋驱邪,说不定还得趴在画上死命压制,避免恶魔破画而出,残害无辜教民。
  道文将它从黑市买了回来。
  不止这一幅,他一直在搜集以西利亚为模特的艳情画作,这间地下刑房没能关住西利亚,却藏起了许多画。
  想到西利亚哥哥曾为那些画师以如此wei亵的目光凝视,乃至幻想,道文仍嫉妒得发狂,心口绞痛到呼吸困难,可他无法抗拒画作中魔魅的美。他的智力使他不会再像个野蛮人一样咆哮着破坏,这些画既已存在,他便索性从中获益。
  道文放下烛台,走到画架前。
  画中的西利亚微微张开一丝唇缝,这使他的神情透露出一种孩童式的纯稚脆弱,仿佛他会任人蹂躏。
  道文用手指揉弄画中西利亚的嘴唇,指尖打着转儿,幻想着它们被他的手指拉扯变形的模样。
  接着,他用手掌覆住画布。
  他的掌心干燥微凉,流畅地沿画布滑下,滑过暖灰色的、表现脊骨阴影的线条,随即,倏地停住,包拢住一泓东方朱砂与钛白调和而成的蜜桃粉——或许也掺了一星半点的拿坡里黄——他用掌心在画布上画圈,让手掌刮擦过画布上浮凸堆叠的颜料,痴迷地摩挲着这幅油画。
  他想再看一次这样的西利亚,身披蔷薇婚纱的西利亚,不仅是画,画无法还原西利亚十分之一的美,他想得浑身疼痛,想得脑浆烧灼,他想看,哪怕就一眼……那澎湃的,海啸般轰然灌满他心房的,使他眼眶酸涩的美。
  那甚至已超脱情yu的范畴,升华至艺术之美。
  “西利亚哥哥……”道文温柔地啄吻画布,轻拥画布。
  ……
  半小时后,道文离开地窖,锁好门。
  他手里的钥匙是唯一的一把,除了他,谁也打不开地窖的门,仆人不敢多事,西利亚则滴酒不沾,不会对存酒的地窖产生好奇。
  道文回到二楼,走进他的衣帽间,拉开最内侧的柜门。
  人形衣架支撑起了一套婚纱。
  满满绣织着蔷薇花纹的头纱,绘有艳红玫瑰与碧绿荆刺的纯白丝袜,松软如新雪的纱,光泽柔润的绸缎……是《蔷薇新娘》中的那套婚纱。
  道文撕毁过一套,可他又让裁缝做了一套,并且按照他的审美修改了一些细节,譬如说,他去除了后颈处繁复的锁扣,替换成两条奶油色的缎带,他可以在西利亚后颈打一枚蝴蝶结,再扯松它,像剥开一件礼物……
  这套婚纱是属于他和西利亚哥哥的。
  ……
  道文挑起一缕纱,在指腹间揉捻着,陷入思考。
  道文又在动歪脑筋了。
  他知道西利亚已经无法逃离了。
  自从道文决定成为一名头痛症患者(是的,这是由他主观决定的),西利亚就不能再离开他了,他反复“发作”的旧伤凝实成枷锁,精神与良知的枷锁,死死锁住了西利亚,那旧伤是为救西利亚而得的。
  他不怕他跑。
  一旦事态失控,西利亚试图逃避,隔离治疗道文的“同性恋病”,道文便会声称自己头痛欲裂、冷得发抖,并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被子真是妙极了),他会卑鄙地颤抖、痉挛、冒冷汗、shen吟呼痛……而西利亚永远会心软,面对道文时他的心比雏鸟的绒羽还软。
  他会毫无原则地任由道文攥着他肤质细滑的手,按到额角、按到头顶,他会任由道文像对待宠物猫一样嗅闻他、磨蹭他、抱着他不撒手——至于治疗同性恋的事,等道文好过一些再说吧。
  纯良如西利亚,死也猜不到那蓬松的鸭绒被遮掩着什么罪恶。但是,当然……这档事只是额外的甜头,柔和地禁锢住西利亚才是最要紧的,这意味着道文可以再进一步,再再进一步,他将渐渐为所欲为,一寸寸将西利亚拖入yu望的泥潭,而他不怕失手,他有“保险”。
  道文简直不是人。
  道文是又坏又疯的小狗。
  可道文不懂演技,他真的不懂,他只不过是幻想着西利亚,然后便自然而然地,激动得痉挛、冒汗……仅此而已。
  道文的眼珠亮得吓人,他关好柜门,不让灰尘侵染那套婚纱,随即他打开另一扇柜门。
  ——那是个相当大的衣柜。
  它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女装。
  道文拨弄着它们,犹豫地挑挑拣拣。
  该死的……
  他每套都想看。
  ……
  于是。
  这一天,当西利亚从文法学校回到家里,他迷茫地发现他的床上摊放着一套贵族女性的华美衣裙,它们很漂亮,还有些……有些暴露和大胆,像是交际花会喜欢的款式。
  而道文捻着一支燃烧的雪茄,背对他站在床边。
  听见他回来,道文扭头,露出半张侧脸,夕阳的余晖为他的侧颜镀上一条金边……英俊得炫目。
  “换上。”道文模样冷淡,语气平静,仿佛让西利亚穿裙子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似的。
  “换……上?”西利亚睁大了眼睛,像是没听懂。
  迟疑了几秒钟后,他愣愣地伸手摸了一下那条裙子,像小动物傻乎乎地用鼻尖儿碰触陷阱上的奶酪。


第14章 缪斯(十四)
  那是一条桑蚕丝织就的昂贵长裙,质感滑润、柔暖,如春日溪水,亦或娇软的皮肤。
  西利亚触到它,指尖一颤,像摸了火钳,烫醒了,倏地缩回手。
  片刻安静后,西利亚用嘴角拗出一个微笑:“你在开玩笑吗,道文?”刨除微微颤抖的尾音,那语调温和又快活,好像他已经准备好陪道文大笑特笑了。
  “不是玩笑。”道文完全转过来。
  他用右手持雪茄,茄头抵在唇边,淡白烟雾盘旋着飘过那双忧郁的灰蓝色眼睛,几绺没固定好的额发散漫垂下,发梢搭在眼尾……这些小动作遮掩了他的表情。他潜伏在丛密的灌木后,冷静而优雅地观察猎物,咀嚼情绪,推拉刺探。
  “我的创作遭遇了瓶颈,”道文口吻沉静,扯出一条隐秘的、谎言的毒丝,“我需要寻觅灵感,我想仿照你的样子制作人偶。”
  西利亚弓弦般绷直的背倏地软下来——片刻前他猝不及防地遭遇了一记重击,这使得接下来飘落在他身上的粘腻毒丝显得轻柔无害起来。
  “可是……”西利亚绞紧手指头,嘴唇可怜地抿了又抿,结结巴巴道,“有很多女性模特,或许你可以去问问……我、我认识一位姑娘,她叫菲丽斯,她模样很漂亮……”
  “她们无法刺激我的创作欲,艺术创作……不是漂亮就行。西利亚哥哥,你与普通人不同,你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气质。”道文真假掺半,从容地捆缚西利亚。
  弥漫的雪茄烟雾仿若凝实成了蛛网。
  西利亚仍然不大想穿,在道文面前穿裙子,他会羞得死过去,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虚弱地反驳:“我不觉得我有艺术气质。”
  “是么?我认为你有,我智力受损时期的记忆很混乱,但我还记得……”道文用牙尖儿缓缓磋磨着吐出口的音节,磨得森凉锋利,“有画家雇佣你当模特。”
  他狠心戳刺西利亚的软肋,戳得西利亚直哼唧。
  “唔,唔……他们……”西利亚耻辱地涨红了脸,自从道文恢复,他们从未提起过这段往事。
  “我有一点模糊的印象,关于你在画家面前的样子。”道文吐出一缕烟,模糊他因强烈醋意而癫狂的眼神,“但是很不清晰,让我想一想,是白色的衣服么……西利亚哥哥?”
  狠戳之后,他又用针尖若即若离地搔刮那处软肋。
  ——若是西利亚仍旧不进网,道文就会“渐渐想起来”,再给他狠狠来几针。
  西利亚不知道地窖里的那些艳情画,道文竟然不记得那一段,侥幸使西利亚心脏狂跳,他逃避讨论,慌不择路地撞进网中:“我忘了,或许我确实有……有你说的,气质。这么多……我该先穿哪件?”
  贵族小姐们的服装相当繁琐,里衣、衬裙、裙撑、上衫、外裙……
  “你该先脱。”道文轻轻地说。
  西利亚咬了咬嘴唇,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地解他的宽领结……
  ……
  那支被道文咬在唇边懒懒吸着的雪茄,茄脚倏地红亮。
  chuang尾凳上堆了几件男装。
  道文的瞳孔扩张得吓人,它们贪婪地搜刮自西利亚处反射而来的,每一缕莹白、桃粉与淡金的光线。
  西利亚僵硬地拿起一件衣物,不知对不对,又讪讪地放下。
  “坐下。”道文命令,“我帮你。”
  西利亚极不自在地坐下,不知为何,他做不到像以前一样坦然地在道文面前luo露,他不住瞟向那条衬裙,它很长,能遮住他。
  “我是不是该先穿那条衬裙?”西利亚小声问。
  道文拎起一双丝袜:“先穿袜子。”
  他单膝跪地,捏着西利亚脚踝,让它搭在自己tui上。
  随即,道文把丝袜弄成方便穿的样子,套在西利亚脚上。
  西利亚的脚比他小两个鞋码,温暖干燥,五根洁净漂亮的脚趾裹在白丝下,能隐约窥见一抹皮肤的颜se。
  道文调整了一下跪姿,像个谦卑周到的男仆。
  他用左手握住那伶仃的脚踝,右手箍着袜沿,循着西利亚瘦长的小tui,缓缓……直到袜子穿在正确的位置。
  随即,他捻起两条银亮的丝绸系带,用它们绑住袜沿,避免滑脱。
  西利亚蜷曲着上身,手肘拄着大tui,双手托腮,老实地任道文摆布。他脸盘很小,被手挡得几乎不剩什么,可透过指缝仍能窥见一些绯红。
  过了大约两个世纪,道文终于穿完了那双袜子。
  套上衬裙的一刹那,西利亚简直得救了,他长长舒出一口气,可紧接着,道文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束yao又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那是一件单是瞥一眼就能令纯情少年脸红心跳的束yao,它有一条鹿角撑骨,其上由工匠镌刻着两行爱意炽烈的花体情诗——
  “你的手,你的吻,你迷人的眼波,温暖、莹白的身体,灵魂……”
  “疼我、全给我,否则我就死,或做你可怜的奴隶而活着。”*
  而束yao布料则是以黑为底色,绣纹亮红色的丝质花样,边缘缝缀蕾丝,美艳放浪,它的目的只有一个……
  “道文,这件会不会太……”西利亚甚至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它,他想不通自己方才怎么没看见它,如果他看见了,他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道文。他简直不敢再看,偏头望着别处,脸蛋红得快爆炸了:“……它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道文反问,仿佛知道他说不出口。趁西利亚羞得浑身僵直的当口,道文的手灵敏地绕了一圈,把束yao给他戴上了。
  “或许、或许换一件纯色的!样式简单一些的……”西利亚手忙脚乱、结结巴巴地抗议,可道文扯住绑带,猛地收紧了。
  “唔……”西利亚顿时只剩下哼唧的力气了。
  他失去平衡,踉跄着、本能地去抓床柱,可道文稳稳捞住他,一把勾进怀里,茄脚在耳畔燃起灼人的热浪,而道文的吐息也是热的。
  小心,西利亚哥哥,他说。
  西利亚的耳廓烧得更红,他已经分不清这令他窒息的狂乱心跳究竟来自何处,是身上禁锢的束yao还是道文的吐息与怀抱。他哆嗦着,头颅中激烈冲刷的血流快把他弄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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