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蓝梁索性也不瞒着,直接将门大开着:“你们现在外面等我,我要去拿我的东西。”
蓝梁回到里屋拿着自己的小桃木剑,还有战利品,和随身携带的挎包,可惜匕首被殷宁以“小孩子不能玩危险物品”的理由收走了。
做好一切准备后,蓝梁从里面出来了,见胡珂和易罡促还在无声对视,双方眼里皆是警惕,不过胡珂眼里多了一些惊惧,随时都能被吓哭的样子。
蓝梁默默地走过去,挡在胡珂面前,看着易罡促:“师兄,灯元节是什么?”
“是哦。”易罡促被转移了注意力,挠挠头:“我记得你被捡来的时候除了自己的生辰,就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节日。”
易罡促给他解释了一下。
灯元节就是天下老少皆宜的节日,这一天修真界放假一天,凡间则是天子大赦天下,传闻是上古天神创建的节日,据说他是在那一天与自己的心仪之人在一起了。
所以便有了这样一个节日。
“蓝娘。”胡珂扯了扯他的袖子:“谢谢你给我吃的呀,我请你吃巴比Q和麻辣烫好不好?很好吃的!”
说到吃蓝梁就来了兴趣:“什么是巴比q……k……可秋和麻辣烫?”
第一个食物读音有点拗口,胡珂听到的时候愣了一愣,抿唇笑了一下。
“很好吃的东西!一堆能吃的东西煮在一起加一些带有麻辣味道底料就是麻辣烫啦!”
蓝梁确实是被震惊到了,还有这种吃法哦?
“想吃。”
易罡促:“!”他就知道这个长得跟他师弟一样软乎乎的家伙没安好心,居然让他身娇体弱的小师弟去吃辣!
“诶!”易罡促伸手阻拦:“师弟我都说了你不能吃太辣的东西!”
蓝梁仰起头看了他一会,往前走了两步,主动把脸伸过去蹭了蹭,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易罡促当即冷汗就从背后噌噌流,然后放弃了抵抗。
流冷汗是因为怕殷宁知道了他可能会死一遍,放弃抵抗是因为他受不了蓝梁这样的撒娇攻击。
衡量了一下,易罡促打着商量:“成吧,你别跟师父说就行,也少吃点。”
蓝梁赶紧点头。
一手拉着胡珂,一手拉着易罡促,一边是做饭的,一边是带他出去玩的,一个都不能放走。
“师兄,我们走吧。”
“好。”
易罡促把本命剑召唤出来放大,载着他们往山脚下走,到了山脚下就必须将剑变回正常大小,在凡间是不可以御剑的,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离山脚不远处的时候,另一把剑的主人也跟了过来,闲绛游冲他们打招呼:“阿罡,好巧啊!”
准确的说是冲着易罡促打招呼,朝蓝梁他们点点头,目光触及胡珂时顿了一下,随后移开,不甚在意。
胡珂对闲绛游做了一个十指并拢合掌的动作,表情央求着摇头。
直到闲绛游微微朝他点了一下头,胡珂这才放下心。
蓝梁低头扒拉着自己腰间的包,手探进去摸索了一下,拿出一个小瓷瓶:“师兄,上次给你的防虫药快用完了吧,我拿了一瓶新的给你。”
见易罡促在御剑不太方便,蓝梁就将他腰间的荷包打开把小瓷瓶放进去,易罡促分神看了一眼:“谢谢师弟。”
总算知道易罡促嘴上那种奇特味道的东西是从哪来的了,闲绛游完本在笑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虽然气得咬牙切齿,但他还是死死地保持住了笑容。
蓝梁余光扫了过去,差点掏出一瓶毒药就扔过去:“你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闲绛游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没有啊,你看错了。”
“哦。”蓝梁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毒药,有些药不能混在一起,不然会产生腐蚀性。
*
原本平日里黑蒙蒙的山脚,却被一片灯光点亮了一条路,这样的做法是为了方便那些常年不下山或是新来的弟子,以防万一他们不认路。
所以便做了一条灯路出来。
暖黄色的光闪烁着,映在弟子们笑意盈盈的脸庞上,每个人都是喜洋洋地过着这个节日。
蓝梁往旁边看了一眼:“你不开心?”
胡珂一愣,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为什么蓝梁会有那么强大的洞察力。
蓝梁若是听到他此时所想,肯定会鄙视对方一番,胡珂周身都被一种名为“忧伤”的情绪围绕着,即使不想察觉也能发现。
“蓝娘。”胡珂朝他笑了一下,露出自己的小虎牙:“悲伤的人能感知悲伤的情绪,说明你也一样。”
蓝梁:“?”
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乱七八糟文绉绉的语言,他听不懂。
“我和你不一样。”蓝梁昂首挺胸地看着胡珂:“我不悲伤。”
“好吧。”胡珂倒是没太在意,他抿唇笑笑:“你和我不一样,你也不悲伤。”
“哎。”胡珂喟叹一声,主动拉过蓝梁的手:“走嘛,我带你去吃麻辣烫好不好呀?”
蓝梁点头,眼神都比往常亮了许多:“还有巴比……巴比……”
他念不出来……
好烦哦。
胡珂憋笑憋得有些难受,最终帮他解决了不会读的难题:“是巴比Q啦,如果觉得拗口的话,就把它念做烧烤好啦!”
“麻辣烫和烧烤!”蓝梁一脸严肃地念出来。
“走吧走吧。”胡珂拉着他:“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呢!我开的店,请你吃!”
蓝梁他们二人已经完全将易罡促抛在了身后,一股脑地往前冲。
易罡促撵都撵不上,灯路两边空荡荡的,没有树和屋子做辅物,人多不好用轻功,总不能用他们的头吧?
“等一下,阿罡!”闲绛游拽住他的手腕:“我知道一条近路,能快速追到他们。”
易罡促停下来,反手牵住闲绛游的手:“好吧,你带我去。”
闲绛游:“!”
他这辈子都不想洗手了!
见闲绛游还在发愣,易罡促拽了他一下:“怎么了?能不能快点啊,我还要找我师弟呢?”
闲绛游心里有点发酸,易罡促没有一天嘴上不是挂着蓝梁的,整天师弟师弟师弟的。
什么我家小师弟好可爱的了,我家小师弟没零食了,我家小师弟一个人会不会寂寞了,我家小师弟又不乖乖听话了,我家小师弟怎么怎么了……
天天都是小师弟。
闲绛游浑身酸得冒泡,他一言不发地牵着易罡促穿梭在小丛里。
不多时便到了蓝梁他们在的地方,易罡促拍拍他的肩膀:“谢谢啊,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好!”闲绛游几乎是瞬间就答应了,生怕易罡促反悔。
蓝梁被胡珂带到了最高级的包间,一边的角落上放着一个池子,里面装着几条小锦鲤,期中一条似乎还能闪着银光,蓝梁移开眼,他对鱼没多大兴趣。
目光触及周围环境,不像他原来那个地方,一成不变的床和屏风。
这里的一切都是新奇的,蓝梁看着一个模样看起来像床却有靠背,高度比椅子矮的,柔软度堪比大床。
胡珂一眼就看出他的想法,笑着解释道:“这是沙发。”
“沙发……”
想要……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
胡珂动了动袖子,从里面掏出一张纸:“这是做沙发的详情图纸,试着找木匠给你做一个。”
“谢谢。”蓝梁接过纸,朝他鞠了一躬,天才啊。
胡珂挠挠头:“嗐,这也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比较了解它的构造而已。”
蓝梁点点头,小声道:“麻辣烫……巴比烧烤……?”
“知道啦!”胡珂把他拉到沙发边,让他坐下:“你先玩吧,我这就去给你准备,等我十分钟就好!”
“十分钟?”蓝梁歪头,又是一个他不懂的名词。
“就是一炷香的三分之一啦。”胡珂看他傻乎乎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揉了揉蓝梁软乎乎的手就做麻辣烫去了。
……
蓝梁双腿笔直地伸在地上,两只脚丫子晃来晃去,一只丑不拉几不像鸡又不想鸟的鸟从墙角不起眼的小木屋飞了出来,飞到蓝梁面前的小桌子前审视着他。
它扇动着翅膀:“嘎嘎嘎嘎!”
蓝梁沉默一瞬:“………我听不懂鸭子讲话。”
那只鸟扇动的更厉害了,它是孔雀!孔雀!孔雀!只是没长开而已!
“鸭鸭,别闹了!那是我朋友。”
时间过得有些快,胡珂端着一碗里面全是红油油的汤的东西走过来,食物的香味加辣味刺激得蓝梁肚子咕叽叽地叫着。
这又麻又辣的味道,蓝梁几乎立即确认:“麻辣烫……”
“冰果!”胡珂给他拿了筷子和勺子,笑眯眯的:“你猜对啦!就是麻辣烫!”
“作为猜对食物名字的奖励,给你拿了一壶冰镇果汁!”
蓝梁道了声谢开始吃,他夹了一片白菜放进嘴里,原本在他这里食之无味的大白菜被做成辣味刺激着他的味蕾,让他的舌头分泌出更多的唾液。
“好吃!”
“…………”
没有得到回应的蓝梁疑惑地往旁边看过去,之间胡珂正趴在那个什么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纤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带这些小肥的侧脸和肉嘟嘟的嘴巴显得他可爱极了。
蓝梁回神继续吃,声音也不自觉小了些。
这顿饭吃得很是满足,蓝梁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走到还在熟睡的胡珂旁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起来了。”
胡珂揉揉眼睛,翻了个身继续睡。
蓝梁:“…………”
他不死心地又推了推:“哥哥?”
“嗯?”胡珂这次倒是应了,只是没睁开眼睛。
“要去床上睡,师父说不盖被子容易着凉的。”
“不要嘛~”胡珂无意识地回了。
蓝梁:“…………”
“好吧。”蓝梁从不远处的床边拿来了被褥盖在胡珂身上。
然后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我可以睡你的床吗?”
“可以……”
蓝梁得到允许,点点头,揉了揉自己有些睁不开的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要洗澡:“浴桶……洗澡……”
……
洗好澡的他,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不清,走到床边往床上一滚闭眼就睡。
*
翌日。
蓝梁脑袋昏昏沉沉,肚子也一阵一阵地疼,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好疼……”
一道门被两人同时踹开。
一位脸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和一身黑衣的殷宁同时出现,蓝梁眼睛眯起一条缝看他们,看到殷宁的一瞬间眼泪就出来了,伸出手要抱抱:“师父。”
殷宁没拒绝,伸手将他抱起来:“祖宗啊………”
那另一位半脸戴金色面具的男人则是看都不看蓝梁和殷宁一样,走到胡珂旁边,小心翼翼地将他连着被子一起抱起来。
“命啊……”
面具男抱着胡珂,走到殷宁身边时说道:“阿宁,我先带他回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殷宁没说话,颔首表示同意。
等他们走后。
“哪里疼?”蓝梁看着殷宁没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脖颈。
“蓝子阙,说话。”
蓝梁嘴一撇,开始啪嗒啪嗒掉眼泪:“头、肚子。”
殷宁也舍不得折腾他,就坐在床沿抱着蓝梁,大掌抚上他的肚子轻轻揉着,原本有些凉意的肚子被揉得暖烘烘的。
看着晕晕乎乎的蓝梁舒服地眯起眼睛,殷宁惩罚性拍了一下他的肚子,蓝梁迅速蜷缩起来,殷宁一瞬间就后悔了,继续给他揉肚子。
他脑袋昏昏沉沉,殷宁的脸在他的视线里模糊不清,他伸手捏捏殷宁的脸,又玩着他从鬓角垂下来的头发绕圈圈,手指无意识地在对方胸口蹭着。
殷宁突然僵硬了,他把蓝梁的手拿下来捏在手里,大拇指轻轻在他手背蹭了一下:“手也这么凉?”
“我给你写的营养食谱你怎么不吃呢?非要吃些垃圾食物折腾自己的胃。”
蓝梁把脸埋进殷宁胸口,声音闷闷的:“没有味道,难吃。”
“没有味道总比生病好?嗯?”殷宁惩罚性咬了一下蓝梁的大拇指,咬完连他都愣了一下。
“有师父。”蓝梁回答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殷宁心里一惊,他确实是每次都是在蓝梁出事的时候来到他身边的,该不会无形中给了蓝梁一种只要自己出事师父就一定会出现的暗示吧?
殷宁觉得有必要控制一下自己出现在蓝梁面前的次数了,这种习惯真的不好。
蓝梁又在哼哼唧唧,殷宁强忍着被蹭出火的反应,冷声说道:“下次再这样可就没人来救你了。”
“师父。”蓝梁把手从殷宁的大掌里抽出来,探到下面想把硌着自己的东西弄走:“屁股下面有个又热又硬的东西,好硌人呀,拿走嘛——”
殷宁:“…………”
“蓝——子——阙——”殷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出他的全名,磨牙凿齿:“等你成年你就死定了!”
蓝梁生着病,此时还未将殷宁的话琢磨出来,当然就算是清醒着也不一定能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他撇着嘴,带着哭腔的小软音:“师父要把我赶走吗?”
“不是。”殷宁鼻尖碰了碰蓝梁的脸:“等你长大再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