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场无声的冷战,偏偏发起冷战的一?方并不舍得将失而复得的珍宝晾着,就连吃个营养剂都?要亲自喂过去才算放心,将予取予求和任人宰割明晃晃的暴露出来,让这场战争直接偃旗息鼓。
还没?开始就举了白旗。
闻予却没?觉出丁点胜利的喜悦,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他只觉得无措。
上辈子还没?成年就家破人亡的少?年只有自己,身前?是同样隐姓埋名的长刀,身后是破晓的冤魂血债,他把性命和真相吊在?一?跟线上,带着一?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狠劲。
他习惯了自己面对一?切,豁出一?切的去拼去搏。
景先生和景笙远在?首都?,季晓虹默不作声的给他全部支持,从没?有人告诉过他,你这样是不对的,会有人担心……
紧张的拽了拽迟璟的袖口,那人只低头看了一?眼?,没?作声,自顾的将喝完的营养剂收拾起来。
“哥哥……”闻予笨拙的试图再卖个乖:“这个好难喝啊。”
说是奶茶味,实际黏糊糊的像是熬坏了的浓粥。
不娴熟的卖乖没?得到希望中的回应,迟璟像个无情的清理机器人,看了一?眼?淡淡道:“下次换一?个味道。”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闻予有点慌了,一?把拽住迟璟手腕。
伤重的少?年有些无力,说是“拽”不如说是“搭”更妥帖,偏偏只这么轻轻一?下,能够撑起整副外?骨骼的Alpha就已挣脱不得。
“哥哥,我错了。”他的少?年轻轻道。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的OOC迟璟: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他喽
44# 探病 “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话?落, 迟璟正要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闻予看不见?他表情,病床低矮的角度让他的视线中的背影格外高大和冷硬,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第一次的感到些许紧张。
“嗯。”迟璟淡淡的应了?一声。接着闻予掌心传来轻轻的推力, 他心头一慌, 下意识的又用了些力。
那人又顿住了?,转回头来。
闻予刚才下意识就这么干了, 这会对上迟璟的目光, 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只能露出个笑来。
迟璟叹了口气,稍微靠近床边, 再次试图抬起被抓住的那只手,闻予乖乖松开了?。
那手搭上了?少年的头,轻轻揉了?揉。
闻予眨了眨眼睛,有点不太习惯这样带着……慈爱的亲昵。
所以, 小男朋友这是不生气了??
“我只是去丢个垃圾。”小男朋友收回揉他头发的手,注视着他的眼睛,无奈的请示:“可以吗?”
那目光,那语气……
闻予脑子里“嗡”的一声, 意识到自己这过度紧张导致的粘人行径,实在,实在是丢人。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的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这张老脸有点烧得慌。
大概是有感于闻予的“依依不舍”迟璟这垃圾丢得极快, 再坐回床头椅子上的时候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自然的问:“要坐一会还是躺下?”
“坐一会吧。”这一小会的功夫, 闻予已经飞快的缓了?过来,从“像个幼儿园小孩一样粘人真丢脸”到“牵男朋友的手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思想转变用不上两秒,态度比迟璟还自然,又一把捞住小男朋友修长好看的手:“哥哥,我知道错了?,能别生气了?吗?”
流氓人设不崩。
迟璟被他抓着手也没什么反应,闻言只将目光落到他脸上,定定的看了?一会,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单音:“嗯?”
闻予心说这谁遭得住,还不如骂他一顿死个痛快,嘴上则十分虔诚的开始例数自己的几桩大罪:“我不该冲动,不该以身犯险,不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让你们担心。”
这话?他说得十足真心,然而话?落,小男朋友抿了抿唇,面色平静:“嗯。”
闻予:“……”
这么个“嗯”又是几个意思呢
闻予绞尽脑汁,没再想出来自己还犯了什么事,甚至往最离谱的思路拐了?拐,心说总不能是因为他和周书钰一遭同生共死,小男朋友吃醋了?吧?
思绪一闪而过,闻予就飞快否定掉了?,小男朋友虽然是个隐形醋缸,日常喝喝飞醋取乐,但这种涉及生死的大事上,肯定没有计较那针尖大的小节的道?理。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闻予感到有些头大,真是Alpha心海底针!
他虽然没想明白,但也是真心理亏,想逗小男朋友开心,遂捏了捏人家的手道?,装腔作态道?:“大师,弟子资质愚钝,您这一字真言未能参详明白,能否请您老给解个惑?”
迟璟顿了顿,面上有些严肃的线条略略放柔——真的就是一点点。
闻予再接再厉,往床头的方向歪了一下。
迟璟手比脑子快,心惊胆战的把这受伤了还作妖的玩意儿环住,只听怀里幽幽怨怨一声长叹:“哥哥,你却为何不敢睁眼看我?”
迟璟:“……少和周书钰学些乱七八糟的。”
憋了?半天的闻予终于没忍住,噗嗤笑出来,笑得直抖:“这你真是冤枉他了?,这话?可是一位知名历史人物说的。”
迟璟:“……”
闻予笑够了?抬起头,见?迟璟一言难尽的神?色,没忍住又笑眯了眼,只觉这比喻实在是精妙,他家这位平日里一贯是那冰冷冷的调调,怎么就不是个“御弟哥哥”了??
迟璟低头,像是要否定那句“不敢看我”,一双深色的眸子牢牢缩在怀中人身上,大概是闻予这一番“戏弄”当真起了些作用,那双一直压得沉沉的眸子终是被撬开一丝缝隙,其中复杂的担忧、后怕、心疼透露出狰狞的边角。
闻予也跟着沉默下来,没动,一双眼睛里还是盈满笑意的模样,像是温柔的安抚:“我真的知错了?,大宝——”
这句该满是温情的安抚没能吐出来,那欠教训的嘴就被恶狠狠的堵住了?。
闻予愣住,眼睛略微睁大。
温热的吐息吹拂在他侧脸,是不同以往的急促,将小男朋友一直遮掩得好好的心绪暴露了个彻底。
他那么担心,那么害怕。
闻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知道是因为迟璟难得激烈的吻,还是愧疚中忽而?升起的那股心疼。
下唇一痛,有人轻轻咬了一下,似乎在惩罚他的不专心。
闻予迎了迎,是个难得的顺从姿态。
“不是因为这些。”闻予不知道被按着“惩罚”了?多久,病号的脑子有点反应迟钝,只听到清冽的声音在耳边沉沉的响:“你有把握,做出这样的选择不是冲动犯险。”
闻予眨眨眼睛,有些回过神?来:“嗯?”
“担心是我的情绪,更怪不到你头上。”迟璟直起腰,怀里那人看过来的目光有点呆,他忽然笑了?,又一个轻柔的吻落在怀中人额上,声音轻的像是一句叹息:“只是我私心作祟,希望在那样的时候以爱人、或是战友的身份,得到来自于你的信息,哪怕一点点。”
闻予歪歪斜斜的上身被妥帖的摆好,被子盖到腰间。
他忽然说不出话来,铺天盖地的愧疚就这样汹涌而?来。之?前他认错认得真心,但如果哪天遇到更危急的不得不为之的情况,他还是会冲出去。
什么荣誉、冒险,那都是虚的,只是他在“闻予”的身份之?外,还是联邦的将士。
这是从小的家庭教育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
典型的我错了?,下次还敢。
然而迟璟这番话,没给他留下一点辩驳的余地。
在另一个全新的角度,将他温柔的数落了个体无完肤。
迟璟懂他的一切,作为爱人、战友,他们拥有着同样的信念,所以不对他做任何要求,所需要的,仅仅是一份同样重量的挂怀。
刚被摆好的闻予又不老实的转身抱住迟璟的腰,他忽然觉得那些人“误会”的没错,他就是个渣O。
“对不起。”闻予闷了一会,自觉坐直,他这句话今天说了?许多遍,但没哪次这样深切。
病房沉默下来,良久,迟璟幽幽道?:“下次别找季晓虹了。”
闻予:“嗯……嗯?”
他突然觉得有一点点,不太,对劲。
小心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小男友正直的脸,忍了?又忍终究是没忍住,试探道:“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啊?”
迟璟沉默。
沉默在这种情况下,往往代表着默认。
闻予神?色复杂:“……哥哥,你这个理由听起来好真啊。”
知道的是迟璟不想他愧疚,借着吃醋的名头安慰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就针尖大的小心眼呢!
迟璟没一点反驳的意思,俨然一副“懂的都懂”的高深莫测样:“嗯。”
闻予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下午,惨遭针对的季晓虹带着一队人也呼啦啦的赶了过来。
五十多人杵在走廊里很是壮观,闻予侧头看去,一排傻大个上蹿下跳的和他挥手,也笑着和他们摆了?摆手。
这么多人不好打扰闻予养病,看过就走了?,只剩下季晓虹几人。
薛定谔的醋精一如既往的正直平静,将人赢了?进来:“坐,我给你们倒点水。”
温和、有理、一反常态。
闻予摸了摸下巴,心说这看着可真像个正房夫人。
还没想好一会怎么调笑,宁鸿宇那小子一个猛子扎到他床前,开始哭:“闻哥,你吓死我了?!”
还在宅斗剧本里的闻予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拍了?拍小傻子的狗头:“乖儿,倒不必这么急着尽孝。”
宁鸿宇愣了愣,随即眼睛又红了,怒气冲冲道:“你就不能说点好的!”
闻予拿自己扯淡的事干得多了?,说这话?也没怎么过脑子,这会看到宁鸿宇通红的眼睛一怔,无奈又心软,举双手投降:“我错了?,你的老父亲我寿比南山。”
宁鸿宇这才意识到丢人似的,抹了把眼泪,哼哧哼哧的站了?起来。
宁松月接过迟璟递来的水,温温和和的道?了?声谢,朝闻予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看出季晓虹和闻予有话?说,把还在那抹眼泪的宁鸿宇拽走了?。
病房门被关上,闻予看着床前沉默站着的季晓虹,挑挑眉:“怎么,你也要给我哭个……病吗?”
季晓虹还是沉默,没有像以前一样和他插科打诨,良久:“对不起。”
闻予觉得脑袋疼。
这一天天是不是就再没第二?句话了??
谁能想到他拼死拼活从敌营杀出来,迎接他的居然是一场多人检讨大会?
他一眼就看出季晓虹的想法,无外乎是觉得自己慢了一步,没能早点把他救出来之类的。
上辈子也是差不多,闻家被污叛国后,季家接手了?一盘散沙的破晓军团,那时他和季晓虹不方便见?面,只能通讯联络,他没想到的是,再见?面时,曾经跳脱到看来有几分不靠谱的家伙,成?熟许多。
胸有沟壑和心细如发有时候并不是件好事。
季晓虹像是在童年时光中长出一种固执的责任感,总是把闻予的负担加倍的压在自己身上,那份“成?熟”被这重担拽着,像是被拔过的秧苗。
上辈子闻予自顾不暇也没有挽回的办法,但这辈子他希望这根苗长得自然、健康一些。
拖着自己的残废身子又坐起来点,闻予费劲的踹了季晓虹一脚:“行了?,救命恩人,咱俩这半斤八两的就都别说谁了?,再过两年咱们都长到两百斤,还得一起出栏呢。”
季晓虹被这话?搞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迟璟已经轻笑了?声,上前两步,十分贤惠的把再次斜斜歪歪的家伙摆放好,慢悠悠道?:“既然如此,下次你们再出栏的时候,也劳烦告知我一声。”
季小猪:“……”
闻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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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闻予:他来了他来了,薛定谔的酸,所以他到底是不是又在点我?
45# 名单 “闻少校,了不起。”
迟璟不顾闻予抗议的眼神?, 将被子一路拽到他下巴,将人裹了个严严实实。
闻予不舒服的把脖子往外蹭了蹭,又迫于小男友的淫威不敢反抗,就只能?像个白色的猫猫虫拱来拱去。
季晓虹见此想笑又不太敢, 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连忙借着拽椅子的功夫低头遮掩。
迟璟倒是大?大?方方的笑了一声, 闻予抬头递过去一个谴责的注视,但那不争气的眼睛一接触到始作俑者的脸, 瞬间缴械, 连带着一起投敌的脑子放弃抵抗,乖乖的动都不动了。
迟璟很满意自己的杰作,给闻予理了理蹭乱的头发, 叮嘱道:“好了,我出去处理一点事情,你们先?聊。”
说着,朝季晓虹点了点头, 在两人的目送中推门而?出。
确定?小男友走远,闻予飞快从被子里蹭出来,两手嫌弃的推了推,想了想又拽回来些?, 抱进怀里,撑着胳膊,一抬头就对上季晓虹促狭的目光:“啧,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闻小少爷还是个妻管严?”
闻予舒舒服服的抱着被子, 分外坦然:“你没?有这么如花似玉的男朋友,你不懂。”
季晓虹:“……”
虽然先?是在精神?上惨遭混合双打, 紧接着又是被秀了一脸,但闻予那话?确实成功安慰了他,此时心境开阔许多。
想开了的季晓虹踹了踹病号床:“行了,说正?事。”
闻予抬抬下巴,示意播报机可以开始演讲了。
“先?说说你之前留下的芯片吧。”季晓虹表情有点严肃:“信息部复原破解了两天?,大?部分资料丢失,还原出来的部分还在研究,但其中有一份名单。”
“名单?”闻予有点不好的预感。
“在楚上将那,目前知道的人不多,”季晓虹顿了顿,哪怕亲自检查过私密病房里并没?有任何?监听监控设备,他的声音仍不自觉压低:“初步怀疑,是一份叛国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