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翎的眼神变了变,他没有打草惊蛇选择了继续顺着它的话往下套:“一旦知道这是假的,想离开还不容易吗?”
怪物嗤笑了一声:“你当这里是你家吗?你想走也走不了的。”
宵翎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是被困在一个幻境里而且这个幻境还不能从内部打破只能等外部人来救?”他没有再接着套话, 直接自爆了自己刚刚在诈它,这样就可以直接观察它的反应得到答案。
难怪当时论坛里那个楼主说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死在花田里,之所以看起来像是内讧, 就是被这幻境害的。
而且这个幻境应当不是百分百会中招的, 至少当时发那个帖子的楼主就全程避开了幻境直接进了石屋解决了boss。
他眼也不眨把怪物的分毫情绪变化都落入眼中, 怪物的反应也证实了他这个想法是正确的,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怪物已经意识到自己被诈了, 先是愤怒的辱骂后发现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转了转眼珠子改成阴阳怪气的开口:“不会吧,你该不会在等人来救你吧,我看他可能早就变成养料了。”
这一次宵翎有反应了,眼波流转间满是信任:“他会来的。”
怪物嚣张的讥笑出声, 还来不及说下一句台词它就被突然从天而降的一把匕首正中了后脑勺。
宵翎笑眯眯的把话补全:“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一脚把倒地的怪物踹开,封从眠神色带着还未来得及完全散去的冰冷:“没受伤吧?”
“我能受什么伤,幻境而已,就算有实感也只是幻境而已。”宵翎摇了摇头。
那些花香大概率可以入侵人脑,让人对触觉也产生幻觉,所以很难相信这是幻境,不过一旦有了这个认知,它就变得不再可怕。
封从眠还想说什么,就被宵翎一把捂住了嘴:“别说什么对不起来晚了这种废话了,我相信你会来,你也真的来了,这就够了。”
脑袋被砍成两半的怪物慢慢的消散,随着周围空气中一声极其细微的咔嚓,整个幻境也跟着破了。
宵翎眨了眨眼,发现入目还是一样的花田,但那种让人感觉浓烈不对劲的感觉却不见了。
团团簇拥的鲜花像是普通的景色一样怡人。
封从眠举起了手上一个菱形的舌头:“这东西就是石屋里的boss,被我打死后变成了这样,我本来也被幻境蒙蔽看不见你,好在拿到它后一切就都清晰了起来。”
“所以在你的视角上我是突然站住不走然后放开了你的手后不见了吗?”宵翎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看来是他一开始就被误导了,他从始至终牵着的就是封从眠的手,入了幻境的陷阱误以为牵着自己的封从眠被掉包,实际上他当时眼里的确实是假的封从眠,可手上牵着的手是真的,而当他把手放开的那一瞬间才算彻底陷入了幻境中。
违和感也是在那时候突然感觉到的。
封从眠点了点头,神情间依旧是一片冰霜。
宵翎主动把自己的手塞到了他手里。
他知道男人当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寻找自己而是保持理智直接去找了最终boss已经是用了很大的克制力。
如果他当时选择了在原地摸索找人,很大概率也会踩中陷阱被拖进另外一个幻境。
宵翎把那块boss变的石头接过,在手上颠了颠,发现还挺轻的,可惜没有丝毫关于道具的提示,也没有在里面感受到分毫的力量,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唯一的用处也只是在这花田里让人不受幻境的干扰。
封从眠:“虽然这魔境的级别不算低,boss却很好打,难的全在于幻境。”
宵翎眼睛弯弯:“是啊,但是这个幻境要破也很简单,只要有一个好队友。”
墙的颜色在幻境破的那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因为脚下都是花和泥土,看不清下面的颜色,宵翎转头寻找了选项。
【上(白色)、下(白色)、前(绿色)、后(白色)、左(黑色)、右(白色)。】
没有悬念的是这次下面没有像上一轮一样变成蓝色。
掰着算了算手指头,他遗憾的发现他和封从眠再过一轮又要分开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石头,这关的boss被封印成了石头,只要不是完全死了就不用害怕十五分钟后的重置,宵翎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倾诉欲。
也许是一个人在幻境里的那么丝毫的小委屈,也许是自己封印太久的记忆突然见光让他又想起了当年的彷徨,在他抬头看到封从眠自责的神情时,一下子忍不住把幻境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说出来后他看着封从眠难得怔愣住的表情后悔了。
现在这种时候把几年前自己受过的委屈说出来,只会让他也跟着难受。
宵翎想拍拍他告诉他其实也没什么,自己已经不难过了,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封从眠神色带着微微的恍惚把宵翎圈在自己怀里:“所以这么多年你就一直没放弃过找那个当时帮你揍了那个精神病的人?”
宵翎原本还呆愣愣的被圈住,听到这句话后开始扑腾:“你第一反应就是吃醋吗?没有没有!我当时找了他大半年没有得到一点消息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为了不被醋缸子淹了,他选择瞒下刚认识他时就是因为他的背影和那个人有点像才加了点莫名的好感。
封从眠紧紧圈住怀里的人,没有让他扑腾出去,表情有点复杂的问:“所以你当初一开始就喜欢撩我是不是觉得我和那个人像。”
宵翎一脸震惊,他怀疑这个人在自己脑子里装了监控并且有证据。
“我不是我没有!而且我哪有刚认识就撩你。”
那一本正经的小表情换个不熟悉他的人估计就真信了。
原本他以为这样就能止住醋缸,却没想到他发言变得更奇怪了。
“...你后来真的没再想过那个救了你的人?”
宵翎觉得自己现在如果能甩表情包,一定会甩十张黑人问号脸.jpg给他。
但是他依旧斩钉截铁的回答了:“真的。”
封从眠:“哦。”
“你怎么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宵翎顶着满头问号看他。
封从眠欲言又止,其实在第二场魔境的时候听李嘉勋叫了他疯狼的外号后他就想起了这个曾经自己救下的小朋友,因为这个外号足够有记忆点,他即使记不得当时脸都没仔细看就被血糊成一团的小少年,也记住了这个偶然在病房外听到的外号。
当时觉得他一定不记得这件事了,同时也莫名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那种会挟恩的人就没说。
错过了机会后就一直没有说出口。
宵翎看着他不知道为何变得吞吞吐吐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你还是醋吗?”
封从眠:……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真的有点醋那时候的自己。
宵翎摆出语重心长语气想给这个醋缸成精的人好好说教说教。
在那个青春期容易躁动的年纪崇拜一下做好事不留名背影还很酷的救命恩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现在如果能再见到他,他也只会有再纯洁不过的感激之情。
他的说教还来不及详细展开,就被封从眠接下来的话砸懵了。
足足缓了一分钟才“啊?”了一声。
封从眠耐心的重复:“我说如果我就是当年那个救了你的人...”
宵翎这回确定不是自己听叉了,马上开口打断:“封先生,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封从眠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我不乱开玩笑。”
这一次宵翎缓了足足有五分钟,才慢慢的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并不优雅的字。
“靠。”
第112章 镜鬼 冷着脸选择了往上的选项,宵……
冷着脸选择了往上的选项, 宵翎没再管旁边连声道歉的男人。
封从眠像一只垂下耳朵的大狼:“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哦。”宵翎看了一圈他们现在的环境,一点也没有要原谅的意思。
他们又往上了一个格子,这一次他们到了一个类似于监狱的地方。
一共十个房间, 每个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囚房。
生锈的栏杆和凹凸不平的水泥墙都在透露着冰冷的气息。
他和封从眠被传送过来,一起关在了第五个牢笼里。
发现没办法靠着蛮力打开这个牢房后宵翎转身打量起了牢房的内部。
一个有缺角、脏兮兮的洗漱台,一张看起来冷硬的铁床,在牢房的角落勉强有一个被用帘子隔开的茅坑。
简陋得可怜的环境。
宵翎突然庆幸自己没有到过条件这么苛刻的副本。
十个房间看起来对应十个玩家,每个都是单人房, 一般来说是单人房的罪犯都是犯事很严重的,监管力度也会很高。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内心所想,一阵由远即近的脚步声从左边响起。
宵翎和封从眠对视了一眼, 后者了然主动用帘子遮住了自己。
这里是单人监狱,虽然他们本质在这个魔方里只需要在意魔方的规矩不用太过于遵守这个监狱魔境的规矩,但为避免被强行分开,还是选择避让了明面上的规则。
几个小时的不吃不喝高强度精神紧绷让宵翎的反应能力稍微下降, 不过依旧敏锐的注意到了脚步的主人在每个牢房前面停留的时间都是平均的。
不多不少刚好七分钟。
很快他就来到了第五号牢房前,看着眼前大腹便便还拿着电棍的监管者,宵翎露出了安静乖巧的神色。
监管者的眼珠往外突出, 滴溜溜的转着看着牢房的每个角落, 发现里面只有一个人后失望的啐了一口, 用电棍敲了敲铁栏杆:“今天的最后一圈巡逻了,等下老实点, 别发出怪声。”
宵翎歪头:“怪声?什么怪声?”
监管者抓了抓自己几天没洗格外油腻的头发:“别跟之前关在这里的囚犯一样一到零点就鬼吼鬼叫就行了。”
宵翎一脸惊讶:“他们为什么一到零点就叫?”
那监管者不是个好说话的,被连续提问后变得凶神恶煞的:“关你屁事,你要是好奇,就自己去地狱里问他们!”
七分钟一到,那监管者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起来只是因为工作有硬性要求才来巡逻的,只负责看看囚犯有没有闹事,对死活根本不管。
等确定监管者离五号远了点后宵翎才招手让封从眠出来。
“看来之前被关在这里的囚犯都死了。”
宵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完全不觉得惊讶,因为他们在看到这个牢房里随处可见的血手印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这些现在已经干涸的血手印有大有小,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但无一例外的是从它们上面传出的信号都是那么的绝望。
魔方里的副本复刻过来都会跳过一大段直接到boss已经要大开杀戒的时间点,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只能看见惨白的灯光无法分辨这里的时间,不过根据监管者刚刚那句话也可以得出现在已经接近凌晨。
封从眠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牢房上不再生气的样子,偷偷的又牵住了他的手。
宵翎四处摸索线索,再次发现了好几处这里死过人的痕迹。
掉落的带着头皮的头发、完整的整个指甲盖...
没忍住往前伸了伸左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不觉被握住了。
罪魁祸首还一脸无辜的回视着他。
宵翎有些无奈,他倒是挺着急的,但奈何某人一直气定闲庭的看起来毫无紧张感。
封从眠很淡定的拉着他坐在了冷硬的铁床上:“休息一下。”
一旦沾上了床,被刻意遗忘的疲惫感就都跑了出来,头忍不住往旁边的肩膀靠去。
被毛茸茸的小卷发蹭在了脖颈上,封从眠微微侧目,眼里有几分心疼:“睡一会,等boss来了再醒。”
也许是身边人的气息太过于安稳,宵翎的眼皮子打架了一会还是缓缓闭上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也就半小时左右,只感觉刚闭上就睁开了。
好在聊胜于无,还是驱散了不少疲惫感,连隐约发疼的骨头和肌肉都好了大半。
“零点了吗?”宵翎活动了一下脖子,眼里的疲劳散去只剩下一片清明。
封从眠见他醒了也不再维持同一个姿势,把「武器」召唤出来握在手上同时低声回答:“嗯,看样子快了。”
灯开始一闪一闪。
血手印比起一开始又增加了,甚至有一串一直从洗手台那延伸到了他们的脚边。
看起来简直就像有什么东西从那里爬到了他们身旁一样。
宵翎稍微理解了为什么囚犯都会在零点的时候尖叫了。
这些牢房一到这个点就变得不像是在阳间,阴气和怨气一起席卷而来。
一股不可名状的窥探感一直如影随形。
即便他站起身走了两步这种窥探感也没有消失。
牢房的空间不算大,他稍微走动两步就从床边到了这个房间的中央位置。
而这个位置是正正好对上了洗手台上镜子的。
那股窥探感不仅没有消失还变本加厉了。
宵翎板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回头想跟封从眠说话,却突然顿住了。
封从眠:“怎么了?”
“我笑了吗?”小巧的喉结动了动,宵翎看着那个裂一道的镜子觉得嘴里一阵发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