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惟亦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能感觉到他似乎拒绝给与,开始耍无赖似的发出呜咽声,边哼哼,还一边用食指指腹摸索陆雪生后颈。
他的本能在驱使他逼迫怀里的omega诱开,给予自己安抚。
陆雪生快疯了,紧抿双唇闭着眼承受着。
可他真的没有,他什么都做不到,也无法缓解江惟亦的痛苦。
每分每秒都是刻骨地煎熬。
江惟亦似乎站不住脚,忽然后退几步,但在向后摔倒前,他弯身将怀里的人横抱起来。
一声闷响,两人跌倒在地,陆雪生被江惟亦护得很好,浑身没一处碰撞到山地上的岩石。
这没什么可感动的。
陆雪生还在扯拽自己理智。
保护想要标记的omega是alpha的本能,他们也只在这种时候最温柔。
江惟亦蜷着长腿坐在地上,佝偻着腰,紧紧抱着怀里唯一的救命稻草,痛苦地发出低哑的呜咽,还在乞求怀中人的怜悯。
陆雪生心如刀绞。
他不知道为什么江惟亦的情绪会透过信息素传递并与他高度融合。
这种事,不是应该发生在婚后十年以上的相爱夫妻身上吗?
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江惟亦居然在这种状态下,能判断出他是omega?
陆雪生根本没有信息素。
难道即使没有分化,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alpha反馈?
那么……
陆雪生下定了决心,脑袋缓缓从江惟亦肩膀抬起,就这么坐在江惟亦腿上,一双桃花眼如水般光泽柔各,平静地看向眼前伤心欲绝的男人。
虽然知道江惟亦此刻的心痛,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不配合。
虽然知道江惟亦这种程度的初次易感期,恐怕醒来后不会记得他此刻的给予。
陆雪生还是决定竭尽所能,安抚他。
陆雪生俯头,狠狠吻住了江惟亦。
压抑的信息素陡然炸开,江惟亦瞬间反客为主……
陆雪生的灵魂已经出窍了,全然忘我的融入了这个男人的骨血里。
他听说omega的第一次好难忘的,尤其是分化前的初恋,如果没有好结果,这辈子都会寻寻觅觅渴求相似的alpha。
很多渣o都是因为早恋被抛弃,再也学不会去爱不一样的人,只能不断尝试许多人,反复洗掉标记直到死去。
如果这些矫情的传言是真的,他或许会后悔此刻的决定。
会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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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车上不了山,校医队半个小时才赶到陆雪生发射求救信号的地点。
而最艰难的时光已经过去了。
此刻那头暴戾的猛兽,已经怀抱着陆雪生睡熟了。
六七个校医废了好大功夫,才把江惟亦的胳膊强行扯离陆雪生的后腰。
检查完陆雪生,发现没有受伤,校医只用担架把江惟亦给抬下了山。
陆雪生就这么坐在地上,目送校医把江惟亦抬走了。
脑子里好像很乱很乱,又好像一片空白。
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刚刚主动做出的一切,究竟是出于本能,还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姓江的。
是不是从假性诱开反应发生那天起,他的初次爱恋就开始了?
或许是从把王东来错认成他,转头相遇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了。
“我恋爱了?”独自坐在半山腰的陆雪生眼睛渐渐亮起来。
他撑着泥地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掸掉身上的泥土,喜不自禁地自言自语:“我要初恋了!得让飞哥给我选情侣头像……”
陆雪生哼着快乐地小曲上山去找队友们了。
大概是饿过了头,爬山的时候肚子都没咕咕叫,感觉精力充沛极了,简直羽化登仙。
来到山顶后天早黑了,但营地里被储能灯照得很亮。
夏听鸣远远看见陆雪生回来,险些激动得喜极而泣。
“我的天啊陆哥哥!你去哪儿了啊想吓死我们?”夏听鸣又激动又生气:“不是让你在山上待着吗?你下山干什么去了?”
一旁正在吃罐头的吴霄笑了声:“让你们不要担心!要真出事了教官那边会有警报的,小陆不在山上,肯定是跟江校草下山吃独食去了嘛,看你们一个个吓得,王东来都偷偷溜去山下找你了,万一被教官发现,得做五百个俯卧撑!”
夏听鸣闻言才想起来:“诶?小江呢?你没跟他在一起吗?那你到底去哪了?”
“我刚刚跟他在一起了。”陆雪生神色愉悦地解释:“江惟亦到了傍晚还没有上山,我担心他遇上麻烦了,就去西边那个坐标点找他,没想到他真出事了。”
“啊——?”吴霄各夏听鸣一脸震惊:“他能出什么事?”
吴霄开玩笑:“抢夺物资的时候,不小心误杀同学了?”
“差不多。”陆雪生乐呵呵道:“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把一个学生打得流鼻血了。”
“卧槽!”夏听鸣震惊到:“不会是教官说的那三个野外遇险,被送去心理辅导的同学吧?”
吴霄也震惊地放下罐头:“我日……我还以为他们遇到野兽了,原来是被江惟亦打了?怎么会打得这么严重啊?怎么闹起来的?”
”陆雪生耐心解释:“江惟亦到初次易感期了,症状很严重,都意识不清了,可能是感觉到有威胁的信息素,就对那三个人动手了,我去拦他还被他推了一把。”
两个队友听得目瞪口呆。
夏听鸣沉默许久,忍不住询问:“这……这有点吓人啊?你没事吧小陆?怎么看起来好开心的样子?别是吓傻了吧?”
“我看起来很开心吗?”陆雪生一脸快乐:“可能是以为我……”
我要恋爱了!
但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他们,毕竟江惟亦还没向他告白,提前说出来,好像是他先主动追求似的。
还是等江惟亦醒过来再说。
陆雪生从没想过江惟亦不打算跟他恋爱的可能。
从分化检验结果确定他是omega那一刻起,所有学校里认识他的alpha,都会想方设法地对他示好,以至于陆雪生认为:恋爱这件事,只需要他单方面动心,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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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惟亦的易感期症状尤其严重。
校医检测过后,认为可能是江惟亦近期接触过匹配度极高的omega,导致易感期提前,身体还没做好耐受准备,才引发了如此严重的易感期激烈反应。
说来也怪,在没有抑制剂的帮助下,这小子居然在山上睡着了,这让医生们百思不得其解。
好在人没有受伤,也不需要送去医院。
江惟亦在救护车上睡到晚上八点多才醒,一睁眼,就看见个护士姐姐一脸关切地蹲在身旁,直勾勾盯着自己。
江惟亦唰地坐起身,半张着口茫然看向四周,又看向护士。
“终于醒了呀江同学,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护士用手背贴了贴他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哦。”
江惟亦没说话,茫然看着护士飞,脑中速回忆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躺在学校医疗车里?
他记得他刚才跟队友们分头行动,往西边山腰找物资去了。
此刻一睁眼,却发现车窗外天都黑了。
“我从山上摔下来了么?”江惟亦嗓音低哑,震惊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紧张地晃了晃脚尖,发现四肢功能正常,才闭眼松了一口气。
护士噗嗤笑出声:“别紧张,江同学,你在山上突发易感期了,症状比较严重,可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
江惟亦惊讶地睁大双眼,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方才混乱的梦境。
第36章
江惟亦一直都很抗拒易感期的到来。
他不是抗拒真正的成年,而是恐惧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十四岁那年暑假,江惟亦被爸爸安排去分公司熟悉各部门运作,曾经亲眼见过在人事部门工作的舅舅夸奖新来的员工很能干。
当天下班后,江惟亦就在地下车库看见舅舅搂着那个新员工。
第一次目睹这个肮脏的画面,年少的江惟亦像个考试不及格站在家门口不敢进门的小孩,愣了许久才脑袋一热,箭步走过去喊了声“舅舅”,还自以为机智的说了句“舅妈让我今天去你家吃饭”。
他以为这句话能警告舅舅自重,并让那名员工明白这是个有妇之夫。
结果只换来舅舅笑眯眯的一句“上楼找个司机送你去吧”。
舅舅怀里那个员工神色殷勤地感慨“小太子长大了一定比江董还帅呢”,紧接着舅舅故作吃醋的凑近那女人,质问“那我呢?是不是比我姐夫差远了”……
打情骂俏,不堪入耳。
江惟亦做贼一样转身逃跑了,为了离那对狗男女远一点,他没有乘坐附近的电梯,绕了大半个地下车库,走斜坡逃了出去。
他把这个秘密告诉了爸爸,爸爸当时很严肃地保证会处理,可暑假结束前一个星期,他再次撞见那个女人被舅舅搂着一起进了车库。
后来,爸爸也成了舅舅那样的人。
高中之后,同学们陆续到了易感期,会成群结队去附近中学找omega约会。
经常有同学吹嘘自己在哪所中学标记过几个omega,还说一到特殊时期,小o们就像毒瘾发作一样缠着自己,让他很烦恼。
江惟亦当时不明白这些人炫耀的点,很没眼力劲地怼了一句:“不喜欢你标记那么多干什么?你是打麻将一缺三么?闲得慌?”
他的吐槽迎来周围同学一阵大笑,却不是笑话那个滥.交的男生,而是你一句他一句的揶揄江惟亦易感期没到,说他小孩子不懂成年alpha的快乐。
后来江惟亦就不搭理这帮人了,好不容易在年级上凑齐一帮沉迷游戏和打球的哥们儿,总算是脱离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话题。
好景不长,大学开学第一天军训,他居然突发易感期了。
坐在车上半小时,他都紧绷着神经,注意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确实能感觉到变化。
一种陌生的欣快感让他觉得很愉悦,口齿间萦绕着某种香甜的气息。
从前生理课上,老师说易感期的症状多数是烦躁易怒或情绪低落。
抑制剂可以消除负面症状,成家后的alpha还可以向配偶求助,把负面情绪转换成正面情绪。
具体求助内容老师没有讲,但江惟亦此刻意外地发现——只是打完抑制剂,似乎就能体会到那种微弱的快感。
那感觉似有若无,让他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以至于江惟亦很想问身旁的护士“还有没有抑制剂”,他想再来一针。
不多时,辅导员上车找江惟亦谈话,大致把他在山上失控伤人的事说了一遍。
“李一鸣和其他两名同学已经被送回去治疗了,除了李一鸣同学鼻骨骨折,其他同学没有受到外伤。”
江惟亦惊呆了,半晌才蹙眉低声确认:“是我造成的么?我并不认识您说的那位同学。”
“是这样的江同学,你的易感期因为特殊情况提前诱发,症状比较严重,注射抑制剂前,你完全失控了,做过什么事,你恐怕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江惟亦沉默许久才勉强消化了这个事实,抬眼抱歉地开口:“如果确实是我做的,处分结果我全部接受,具体赔偿……”
辅导员赶忙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不要紧张,江同学,这个事情呢,性质上并不是恶意斗殴。你突发易感期失控的事情,已经向三名同学解释到了,现在已经获取了同学的谅解,医疗费和这个心理辅导之类的费用,确实要你家长去协商一下,但是学校不会因为这件事处分你,不要担心,你看看自己状态还行不行,需不需要暂停军训,回家休息几天?”
江惟亦反问:“我还会失控吗?”
辅导员确定地摇头:“这个不用担心,已经注射了抑制剂,你下一次易感期也不会这么严重的。”
江惟亦想了想,低声回答:“谢谢老师,我状态没有问题,可以继续参加军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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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恋爱这件事让陆雪生兴奋到半夜。
这感觉太奇妙了。
爱上江惟亦之前,他根本不理解那些情侣为什么要浪费学习时间,成天腻在一起。
现在他明白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幸福感。
感觉自己变得更强大自信,前阵子的迷茫与孤独感也消失了,只要有江惟亦陪在身边,他可以不需要爷爷的关心也能快乐地朝目标前进。
爸爸妈妈回来后,一定会为他骄傲。
坦白的说,陆雪生明白,这种幸福感可能是因为跟江惟亦接吻导致的生理反应,未必能持续很长时间。
但反应消失后,他可以再吻一次。
恋爱原来是这么划算的一件事,已经开始期待分化后被江同学临时标记了,那该有多幸福?
持续几个月的低落情绪,在这一夜一扫而空,陆雪生变得对未来充满希望。
第二天早上六点整,教官准时吹响口哨,对新生们宣布了新一天的任务:一箱粗粮物资,可以在教官营,兑换三只烤鸡。
新生一片哗然。
学校真是太会玩了!学生们吃了一整天的粗粮饼干,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现在光是听见“烤鸡”这个词,口水就疯狂分泌。
可昨天第一次搜山没有经验,好不容易找到的物资早就被吃光了,没几个队伍有剩余的一整箱物资来兑换烤鸡。
所以今天也没法靠剩余的食物省力气,还是得为了烤鸡下山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