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郭梓安刚才换了东西。如果其他人，童童还能回嘴一句没换东西算什么客人。
　　“抱歉。我叫角宁川。我侄子童童他还小，偶尔会说些胡话。”角宁川道歉，脸上带着三分笑容，并不热情，又恰到好处。
　　角宁川的头发已经变浅，粉色带着些白。岁月在脸上留下了痕迹，皱纹让好看的容颜更显成熟稳重。中年男人和粉色竟然也出奇地协调。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郭梓安也礼貌告知自己的名字，“没关系，我没放在心上。”
　　非要细究，还是他们的问题，直接在摊主面前说东西的坏话。哪怕大多话都是夜飞渺在说，可他也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大人尚且知道他们这是在做货物比较，小孩子哪知道这些事情，自己的东西被说，自然生气起来。
　　角宁川没想到郭梓安这么好说话。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却还是第一次看到身份高贵的人这般好脾气。
　　为了融入群体，今日的郭梓安穿了一条兽皮长袍，将身体完全盖住。拼接的兽皮长裙常见，可像郭梓安身上这条无论做工还是皮质都极其上乘。可见郭梓安或郭梓安的雄兽人非常厉害，不能轻易得罪。


第63章 摸摸你的角
　　角宁川出生在独角粉马兽族群里, 自小跟着走南闯北，如今三十好几，见过不少风雨，也明白了不少道理。
　　郭梓安嘴上表示不在意, 但角宁川还是拿了个粉色小布袋装了一些火神石, 作为赔礼。说得再好，可还是不如实实在在的东西。
　　郭梓安看到布袋, 顿时眼前一亮, “这是布吧？还有吗？”
　　他还愁着织布的事情，如今看到这么一个布袋, 只觉得自己距离穿这个世界的衣服并不遥远了。
　　“这……”角宁川迟疑了瞬间，还是决定向郭梓安卖个好，“这自然是有的。”
　　说着, 角宁川转头对童童说：“童童, 把角袋都拿出来。”
　　角宁川站在摊位外面，不如坐在摊位里的童童方便拿取。
　　“我不。”童童瞪着角宁川, “我们也没几个角袋，凭什么要把角袋都给他们。”
　　角袋的外形是圆锥形的, 和角很像。
　　“拿出来。”角宁川皱眉, 童童便乖了, 不情不愿地将角袋取出。
　　郭梓安看到角袋的模样, 有些失望。这些角袋都很小, 最大的那个角袋也才比巴掌大一点。制作更是不用说的粗糙，各种线头在上面，手工痕迹明显得很。而且每个袋子都是粉嫩嫩的颜色，这个选色让郭梓安很是郁闷。
　　他宁可穿兽皮热死，也不会穿这粉色的衣服出门。屋里倒是可以做一套粉色的睡衣。
　　郭梓安将角袋递了回去。童童看到失而复得的几个角袋, 迅速抱进怀里，连角宁川的警告眼神都不好使了。
　　郭梓安问角宁川，“有没有更大一点角袋？”
　　担心再出现刚才的情况，郭梓安拿出蔗糖，“我愿意用蔗糖换大的角袋，制作蔗糖的方式也可以换。”
　　夜飞渺听到郭梓安愿意拿蔗糖的制作方式来换，眼睛都差点瞪圆。可蔗糖的配方是郭梓安的，他一个帮忙干活的人没权干涉郭梓安的决定。
　　角宁川看到蔗糖，以及装蔗糖的蔗筒，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东西是火神石。
　　再联想起刚才童童的话，便尝了尝这比他们族群的火神石更好的蔗糖。这一入口，角宁川顿时感受到了不同。
　　角宁川是独角粉马兽族群里最会做火神石的雄兽人，他的味觉也比一般人灵敏。蔗糖和火神石都是甜味，但蔗糖经过了过滤，甜得很纯粹，融化在嘴里没有杂质。
　　这蔗糖果真比火神石好多了。不论哪个方面。
　　而对方竟然想用这蔗糖的制作方式交换大块的角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赚了。
　　角宁川顿时就有了决定，道：“稍等，我与我族的祭司商量商量。”
　　他没有让郭梓安留下地址，而是要郭梓安留在这里，以免被别的族群抢走。
　　角袋制作不算很难，只要有原材料，谁都能做。游牧族群靠手艺和以物易物生存，这角袋自然也是游牧族群的手艺之一。
　　得了郭梓安的承诺，角宁川快步离开。
　　童童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角宁川，腮帮微微鼓起。心里愤愤不平地想，他的火神石才不比那什么蔗糖差。
　　郭梓安看到童童的表情，便知道童童在想什么。尤其童童那条粉色的马尾巴甩来甩去的模样，让他想起了烦闷的白山均。
　　郭梓安用蔗筒的盖子装了一颗蔗糖，递给童童，“尝尝。”
　　童童看到递来的东西，很想试试这比火神石好的蔗糖，但还是很有骨气地拒绝，“不行。我不能吃你的东西，我没有和你交易。”
　　他是一个好商人，好商人的宗旨就是公平交易。他付出了多少劳动就换多少东西，不能凭白拿别人的好处。
　　“你想交易。”郭梓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孩，笑着道，“这样，你让我摸摸你的角，我就给你一颗蔗糖，怎么样？”
　　童童的脸顿时一红，两只小手抱住自己粉色的角角，表情挣扎。
　　他觉得被摸摸没什么。可祭司说，独角粉马兽人的角角是很特别的地方，只有打架的时候可以用，平时只能给自己的雌性摸摸。但是不给摸角角，他就吃不到那比火神石更好吃的蔗糖，就不能改进火神石的制作办法。
　　童童看了看四周，左边远处的摊主正打瞌睡，右边远处的摊主专注磨骨刀。没有人注意他。
　　童童确定安全，小心翼翼地把脑袋凑到郭梓安身前，眼神还警惕着四周，压低声音说：“就一下下，你悄悄地摸一摸。”
　　郭梓安看这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孩，只觉得好玩。
　　他不觉得蔗糖是什么贵重的物品，给了也就给了。刚才那话就是逗逗小孩子而已，哪想小孩当真了，还这般小心谨慎，好像在做什么不见得人的交易般。
　　这小孩子真可爱，好想抱一只回去养。
　　郭梓安摸了摸那粉色角。虽然就摸了一下，但奇特的触感还是让他回味地揉了揉手心。
　　那粉角是螺旋状的，看着很光滑，入手冰凉，却又带着生命的触感。郭梓安很难形容在摸什么，活玉？昆虫的壳？或者是那被打磨得光洁舒服的海螺？但并不会讨厌这种触感。
　　郭梓安如约给了一块蔗糖，还特意挑了大块的那种。
　　“不，我不能要这么大的。”童童摆手，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就是被摸了摸角角，不值得拿比他叔叔那块还大的蔗糖。
　　经过协商，童童得到了一块指甲大小的小蔗糖块。
　　童童用那双小小的手捧着蔗糖，惊讶地打量。蔗糖看着是深褐色的块状，但被阳光照耀的时候，边角地方很通透。有些地方还裹着气泡，对第一次看到蔗糖的童童来说，这样的蔗糖非常神奇。
　　童童将小蔗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他吃得很多，但小蔗糖会融化在嘴里，不一会儿，蔗糖竟然全没了。不像火神石，遇到品质不好的火神石，嘴里都是炭渣子。
　　“好好吃。”童童感叹道。
　　“好吃吧。我们的蔗糖可比火神石好多了。”夜飞渺与有荣焉。大部分蔗糖都有他的劳动。
　　童童的腮帮再次鼓起来，虽然很不想承认，可尝过蔗糖的他根本说不出火神石更好的话。
　　童童用穿着草鞋的脚在地上划来划去，别别扭扭地道，“是更好。”
　　郭梓安看到童童脚上那双精致的草鞋，心想除了布料之外，他又有东西可以换了。
　　“这种草鞋你们换吗？”郭梓安问。
　　那草鞋就是用草做成的凉鞋，看着很轻便。郭梓安穿的是木屐，觉得不怎么舒服。
　　“草鞋？这个不用换，我们能做。”夜飞渺连忙制止了郭梓安的浪费行为。
　　“真能？”不是郭梓安不信，而是白山均，原金羽这些人，几乎不怎么穿鞋子。
　　郭梓安对白山均说了好几次这件事，白山均的确改了，但变成白大虎之后，这鞋子又穿不上了。
　　“对对对，但草鞋不好穿，没有木屐舒服。”夜飞渺生怕郭梓安不信，继续道，“一会回去让原金羽给你做一双，你试过就知道了。”
　　见夜飞渺都这么说了，郭梓安只能作罢。
　　说话间，角宁川带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人朝他们走来，这人应该就是独角粉马兽族群的祭司。
　　原始世界危险，死亡率高，寿命能到五十已经很不错，头发花白的更是长寿的象征。
　　老祭司是个有礼貌的人，看到郭梓安先对郭梓安低了低头，并自我介绍一番，才说起正事。
　　老祭司名叫角际星，年纪大了不方便直呼名字，外族人也就叫他角祭司。角祭司从兽皮袋里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编织了一半的角袋，道：“这是倾我们全族之力做的角袋，现今只有这么大一点，若是嫌弃，我们可以再稍稍做大一些。只是这时间得再等上那么一年。”
　　说是倾全族之力，但这角袋也只有手臂那么长，而且编织方法的问题，不能从中间剪开做衣服。就算硬是用来做衣服，这么点儿布，顶多能做两只袜子。
　　郭梓安组织了一会词语，问：“若是等上一年，能做大多少？”
　　角祭司想了想，道：“我们全族的尾巴毛加上，应该可以多这么多。”
　　看动作，大概是比现今长度再多三分之二。
　　郭梓安先被这可怜巴巴的大小震惊，随后意识到某个陌生的词语。问了一旁的夜飞渺，郭梓安才意识到编织角袋的材料竟然是这些雄兽人的马尾巴。难怪一年就多这么点儿，尾巴长得慢。
　　而且他刚才就疑惑，怎么成年的角宁川没有尾巴，小孩童童却有一条马尾。如今才知道，这尾巴毛是被用来做角袋了。
　　想到自己要把别人的尾巴毛穿在身上，郭梓安就不舒服。
　　郭梓安只能拒绝这笔交易，但他还是用蔗糖在角祭司族人的摊位上换了些干货，也算留了一些蔗糖给角祭司他们慢慢研究。
　　回到自己的摊位上，夜飞渺立刻招呼原金羽做双草鞋出来，并非常肯定且自信地说，原金羽的手艺比那游牧族群好一百倍，要做什么手艺活一定得找原金羽。
　　原金羽被加了工作，又被夸了一通，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就是觉得夜飞渺这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扁。
　　分发的蔗糖终究打开了门路，郭梓安回到摊位之后，就陆陆续续地有摊主上来，表示想要交换蔗糖。
　　黑牛雄兽人牛阳木也带着族人们上来，其中有两个雄兽人捧着兽皮，看到郭梓安脑袋上那用来遮阳的大块兽皮，顿时不敢说话，抱着兽皮连忙离开。
　　那么大的兽皮都拿出来浪费，可见这是一个不缺兽皮的雌性。
　　郭梓安摊位前松松散散地站了好几个雄兽人，也不缺这么两个。他没有在意离开的人，一边问夜飞渺和原金羽，一边看雄兽人拿了些什么东西过来交换。
　　郭梓安不要什么珍贵的石头，漂亮的羽毛，他要的是实用的东西，白山均地盘上没有的东西。像那可以用来刷牙的树枝，止血的药材，能在夜里发亮的夜明珠，可以生火的打火石。
　　为了换蔗糖，游牧族群都拿出了各种稀奇之物，好些东西连原金羽都没见过，价格都不知如何判断。
　　郭梓安是个大方的，品质好又喜欢的东西，便多给一些蔗糖。大有一种千金难买心头好的豪爽。
　　贫穷的夜飞渺劝了一下，郭梓安都没有当一回事。
　　等摊位没人交换时，一半蔗糖都被换走了。
　　原金羽看开开心心摆弄东西的郭梓安，小声道：“现在换走这么多，等其他族群来到，就没蔗糖可换了。”
　　绿皮粗甘蔗的种植并不大，还得留些蔗糖自己吃。就算蔗糖能换的东西也不少，可郭梓安不会再把这些再拿出去换。
　　郭梓安没有丝毫紧张，见附件没外人，也交了一点底，“别担心。没了蔗糖，我还能做酱油，香蕉干，蒜蓉辣酱，咸鸟蛋。这小马扎也能用来换。实在没东西卖，我到附近打几头猎物，弄几张兽皮，几块兽骨，还是能换些东西。”
　　他以前在现代社会还会愁钱的问题。这世界满地的资源，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夜飞渺想起了郭梓安的战斗力，不再说话。
　　原金羽想起了郭梓安的手艺，也失去了声音。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字，“唉~~~~~”
　　谁叫他们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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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香料
　　郭梓安这一换, 可算是在百族集会上换出了名。
　　大家都知道蔗糖是比火神石好的东西，但任由游牧族群怎样研究，就是研究不出蔗糖的做法。而郭梓安换东西也大方，要的东西只是奇特, 不要大家认为贵重的东西。各族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 纷纷拿着各种东西和郭梓安交换，看看能不能变废为宝地把闲置品换点有用的蔗糖。
　　这算得上百族换物月的一个小高峰。
　　郭梓安在百族集会摆了十天的摊, 白山均才抽出时间过来。能抽空的原因还是自己的堂兄愿意帮他守地盘。
　　现在上门挑战的雄兽人少了, 可百族换物月也带来了十多个游牧族群。白山均的地盘距离百族集会近，会有一些打猎打到白山均地盘的雄兽人。地盘上没有人看守, 白山均地盘的东西再多，也架不住十几个族群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