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姚溯瞬间瞪大了眼睛：“八年之后？！那不就是……”
段雀楼声音微微沙哑：“没错，就是今年。”
姚溯的眼睛瞬间睁得不能再大，一年之前，也就是他和段雀楼离别后的第七年，盖亚游戏降临，如今一年过去……正好是段雀楼噩梦中的八年后！
“这……这怎么可能呢？”他下意识喃喃自语了起来，别说白依静当初那群笃信科学的同事了，就连他这个经历过盖亚游戏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这样的灭世预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我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但从那之后，我每天都开始做噩梦，一模一样的噩梦，细节却越来越清晰，而且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近了近了，越来越近了……审判之星降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它距离地球也越来越近了。”
段雀楼的声音越发沙哑：“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梦到地球毁灭万物灭绝，那个噩梦越来越真实，越来越清晰……我不得不接受事实，那个噩梦是真的，所以我……”
所以他选择了离群索居，远离所有人……包括姚溯。
姚溯顿时沉默了下来，原来当初他因为段雀楼的忽然疏远冷淡而委屈伤心的时候，段雀楼竟然每天晚上都在承受地球毁灭人类灭绝的噩梦？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包括盖亚游戏降临的事……其实我也早就在噩梦中见过了，我曾经试图阻止过，但我失败了。”
“于是我知道了，如果真的存在所谓的命运，那么命运是不可违抗的，是不可改变的，哪怕我暂时扭曲过它的方向，它也终将回到自己原本的轨道上。”
姚溯心下了然，怪不得在盖亚游戏降临之后，段雀楼会那么不要命地疯狂下本，甚至试图死在S级副本之中……
原来从一开始，段雀楼就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他早已知道一切真相，却选择了背负命运前行，他早已知道前方是死局，却依然坚持到了现在。
就算盖亚游戏真的有终极副本，在通关了终极副本之后，还有审判之星等着他们。
第82章
姚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为了人类的未来而绝望，还是先心疼早已知道一切真相的段雀楼，原来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通关的游戏,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这一个结局。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明白了当初段雀楼的选择,沉默了半晌后，他沉声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段雀楼却忽然淡淡一笑：“这是我之前的想法,但遇到你之后，我改变了这个想法。”
姚溯顿时一愣，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段雀楼轻声道：“我本不相信命运,后来我不得不相信命运,但我不愿意向命运屈服,那天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始相信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不然它为什么要把你送到我的身边？”
姚溯挑了挑眉：“所以你现在认为审判之星降临的结局是可以改变的？”
段雀楼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既然我们已经走到这里了,总不能随便放弃吧？”
“你不该告诉我这件事的，搞得我现在心态都有点崩了。”姚溯叹了一口气,但他也知道如果段雀楼一直瞒着他，最后他的心态只会更崩，“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背负着这么沉重的秘密,你已经很累了吧？”
段雀楼不置可否地轻笑了一声：“现在这已经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要不要告诉其他人,由你决定。”
姚溯点了点头：“那还是告诉他们吧,毕竟我们不能打着替他们考虑的旗号帮他们决定一切，这种和全人类命运攸关的选择，还是交给他们自己来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四目相对之间，不由相视而笑。
两人很快找到了曲龙城等人，将审判之星的事告诉了他们，此事非同小可，龙盟众人果然大惊失色，曲龙城更是神色凝重：“审判之星？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浓眉紧皱：“这件事很严重，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通关这个副本，我们先找到第四代人工智能吧。”
姚溯点了点头：“好，跟我来吧！”
姚溯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第四代人工智能的位置，但他也并不知道第四代人工智能到底在哪里，只能凭借感觉一路带领其他玩家赶往那个地点。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在这样一个科技程度和经济水平发达的年代，似乎已经很难见到这种古老破败的废旧建筑了，很难让人相信第四代人工智能竟然会在这样一栋居民楼里。
玩家们跟着姚溯一路进入居民楼，他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第四代人工智能就藏在这里，但很快他们便发现了这栋居民楼的不对劲——这栋居民楼早已无人居住，到处遍布裂痕和缝隙，杂草丛生，荒无人烟。
然而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一点尘埃和蜘蛛网，干净得就像有人时常打扫，但这显然很不合理，怎么可能会有人定时跑到一栋无人居住的废旧居民楼里搞卫生？
更何况这个时代土地资源稀缺，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样一栋无人居住的废弃居民楼不拆除再利用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姚溯挑了挑眉，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灵感应”，继续领着其他玩家往前走，很快，他来到了一个楼梯口。
姚溯来到了这栋居民楼的地下一楼，这不是寻常的地下车库，而是一个超大的地下防空洞，他一踏入地下防空洞，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整个防空洞竟然被一台巨大的计算机占据了！
准确来说，无数计算机机箱占据了防空洞所有空间，这个计算机就像计算机刚诞生时的初代机一样，古老而笨重，非常浪费空间，然而姚溯却第一时间认定了这台计算机的身份——第四代人工智能！
当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发展到巅峰，机体无法承载超高运算能力，就只能通过增加体积的方式来提高运算能力，因此人工智能的体积只能往大发展，反而返璞归真了。
“欢迎你们……人类。”
就在此时，一个不太像电脑合成音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声音有一点沧桑，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没有一丝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姚溯环顾四周，发现那个声音没有固定发声源，但无处不在：“你就是第四代人工智能？”
不等那个声音回答，姚溯又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阻止全民投票？难道你不想让人类逃离地球？这违背了BOSS交代你的使命。”
第四代人工智能似乎并不意外姚溯等人知道BOSS的存在，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很可惜，根据我的计算，人类能够逃离地球的概率非常小。”
姚溯冷笑了一声：“你认为人类能够逃离地球的概率很小，就干脆掐断了人类逃离地球的可能？你凭什么替人类作决定？”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语气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我需要替全人类考虑人类的种族延续，比起BOSS交给我的使命，人类的种族延续更重要。”
姚溯发现人和人工智能果然是讲不通道理的，人类在思考一个问题的时候，可能会因为理性和感性的挣扎而产生不同的思考结果，但人工智能永远只会选择利益最大的那个选择，这是写在它们程序里的代码，于是他干脆地放弃了和人工智能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既然你已经作出了决定，那你现在把我们引过来干什么？”
第四代人工智能沉默了一会儿，继续开口道：“……我一直在等你们，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回来的。”
姚溯顿时一惊，难道这个副本和之前地球公司那个副本真的是连通的？这个副本是那个副本的后续？但就算如此，副本里的NPC也不应该记得他们几个玩家才对，他们之前也曾试过两次进入同一个副本，事实证明，NPC每一次都会刷新记忆，根本不会记得他们这些玩家。
“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们的存在？——是BOSS告诉我的，他告诉我，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因为根据他的计算，这个副本是你们这些‘玩家’的最终目的地。”第四代人工智能缓缓道。
这下玩家们是彻底惊呆了，BOSS和第四代人工智能竟然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玩家”身份？！
姚溯挑了挑眉：“你知道我们是玩家？那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游戏吗？”
王明明吓了一跳，生怕第四代人工智能当场暴走，毕竟任谁知道自己所存在的世界只是别人的一场游戏，估计都会崩溃吧？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回复相当玩味：“你们认为我们所存在的世界只是一场游戏，焉知你们所存在的世界在我们看来也是一场游戏？”
王明明顿时有点糊涂了，他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是……”
姚溯眉头一皱，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在我们彼此看来，对方所存在的世界才是游戏，说不定在我们之外，还有第三方，对他们来说，我们所存在的世界都是游戏。”
“的确有这种可能……”第四代人工智能话锋一转，“如果把我的世界当作一场游戏，根据我的计算，这场游戏已经陷入死局了，当初BOSS告诉我，想要解决这个死局，你们是关键。”
姚溯有点意外：“哦？说来听听。”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也不知道你们能做什么，我进行过上亿次模拟运算，始终没有计算出你们成功破解死局的方法……但如果你们能够成功，我可以回答你们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第四代人工智能如是说道。
玩家们面面相觑了一阵，他们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副本的死局，而且就算他们能够解决这个副本的死局，他们需要的是通关这个终极副本以结束盖亚游戏，而不是得到第四代人工智能的一个回答——区区一个回答能顶什么事？
姚溯却有些若有所思，第四代人工智能可以回答他们一个问题，无论什么问题……包括如何通关这个副本，甚至结束盖亚游戏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此行的目的就算有希望了。
但问题来了，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计算水平估计已经将近达到全知的地步了，就连它都计算不出解决这个副本死局的方法，他们这些玩家又能想出什么方法呢？人类绞尽脑汁算死算活，可都抵不上计算机运算一次啊！更别说第四代人工智能动辄就是上亿次的运算了！
就在此时，姚溯扭头和段雀楼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碰撞的瞬间，同时脱口而出：“海螺陨石之晶！”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计算出超脱这个副本之外的东西！
这可是足以吞噬平行宇宙的海螺陨石产生出来的超级能源！
第83章
姚溯从游戏背包里翻找出了海螺陨石之晶,握在了手中。
第四代人工智能第一时间扫描了海螺陨石之晶：“能量检测中……检测完毕……符合要求……”
姚溯挑了挑眉：“可以破解你们的死局了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的灯光闪烁了一下：“可以，现在你们可以问出你们的问题了。”
玩家们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陷入了沉思,他们该问什么问题呢？什么问题才能让他们立刻通关这个副本？
姚溯微微皱眉：“可以让我们考虑一下问什么问题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灯光闪烁：“可以。”
姚溯当即便扭头和其他玩家商量了起来：“要问什么问题？”
“直接问它怎么样才能通关这个副本？”
“会有这么简单吗？不可能吧？”
“那应该问什么呢？”
玩家们讨论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能得出唯一的答案,于是他们把决定权交给了姚溯,毕竟海螺陨石之晶是姚溯拿出来的。
姚溯思考了许久，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问题，而是有太多问题想问，反倒不知道该问哪一个了，这种时候似乎不管问什么都不太对,但就在此时，一个强烈的念头忽然浮现脑海,如同天光刺破长空。
第四代人工智能……叫什么名字？他们好像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名字,也从未在这个副本的其他人口中听到过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名字,可这显然不应该，在这个副本里第四代人工智能可是相当于“创世神”一般的存在，怎么可能没有人知道它的名字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便越来越强烈，姚溯逐渐眉头紧锁,片刻之后，他缓缓开了口：“你……到底是谁？”
他话音刚落,其他玩家都惊呆了,这么珍贵的机会，结果姚溯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就这？就这？
第四代人工智能却骤然陷入了沉默,就连灯光也不闪烁了,就在玩家们屏气凝神之时,第四代人工智能的声音忽然再次响了起来：“那你认为我是谁？”
姚溯笑了笑道：“现在不是我在问你问题吗？”
第四代人工智能再次陷入了沉默，姚溯见状逐渐坚定了自己内心的猜测，他扭头看向了段雀楼，见段雀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轻轻一笑：“那好……让我猜一下你是谁。”
“你是——”
这一瞬间，姚溯想起了当初岳云婷提起过的盖亚假说，假如地球拥有自主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