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泽:“白泽。”
夏灼神色一顿,继而露出嘲讽的笑:“原来是白泽啊。”
“那么白泽先生,都说你是祥瑞之兽,供奉你会得到好运,为何我和我弟弟的下场会那么惨呢?”
段景泽望着他:“你和你弟弟,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灼仰着头:“我弟弟夏淮,当年活活饿死在了戏班子,而我…被班主关进黑箱子中虐待至死。你知道我抱着我弟弟尸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手里的馒头,弟弟一口都没吃…”
说着,夏灼凝着眼泪冲着段景泽吼道:“我和我弟弟从未做过坏事,凭什么要我们遭受这样的痛苦!我找了我弟弟几十年,为何永远找不到他的身影!”
段景泽听完他的故事,眼神有些不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被夏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风一般地逃开。
宴会结束后,北乔偷偷摸摸地上了段景泽的车,抱着他听完夏灼的故事。
“哥哥,夏灼和他弟弟,真的好惨。”
段景泽抚着他的脑袋,低声说:“嗯。所以要解开夏灼的怨恨,还是先要找到他的弟弟。”
北乔点点头:“哥哥别急,我帮你。”
“我去网上查了查,你们演播厅的位置,在九十多年前,便是一个戏班子,应该就是夏灼和他弟弟呆的地方。”
“那我们要怎么找呢?”北乔吸着鼻子,扬着头望着段景泽。
“他的弟弟一直未转世,估计还在人间,可能藏在哪个角落不敢出来。我回家去拿一件法器,明天晚上去你们那里找找线索。”
“好,哥哥明天见。”
“北乔。”段景泽没有松开搂着北乔的手,用手捏着他的脸犹豫地说:“夏灼很厉害,别惹他。”
“怎么妖怪们都这么厉害?”北乔闷闷地说:“我总觉得我根本不像妖怪,战斗力很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段景泽听完哑然一笑,弹了弹他的脑门:“妖怪也是分大妖和小妖,大妖战斗力强是一定的。像你这种小妖怪,一般都会有一项特殊的能力。可能别人擅长打架搏斗,而你擅长别的。”
“我擅长吃吗?”北乔有点懵。
段景泽:“当然不是。你身上的香气就很特殊,在妖界也绝无仅有。”
“那我的技能是唯一的。”北乔恢复笑容,与段景泽告别后,前往宿舍楼。路上,他念着夏灼的可怜,想送他一些物件让他开心开心,但夏灼偏偏不吃东西,这让他有些脑仁疼。
如今练习生只剩下15个人。北乔望着往日热闹的走廊中如今稍稍安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躺在床上,他又想起夏灼和他弟弟的事情,再也睡不着,爬下床拿出乐谱,在上面认真的写些什么。没写一句,都会闭上眼睛祷告一下。一直写到深夜。
第二天夜里,北乔偷偷蹲在宿舍楼的角落里,等待着段景泽的到来。
意外的是,这次不光段景泽自己过来,也叫上了季衍之。
季衍之下车后,膝盖往日的嬉皮笑脸。嘴里发动咒语后,三人立刻消失在摄像头的监控之中,拿着星盘法器向宿舍楼后面空地的最深处走去。
走到一半,星盘停止转动,指针指着前方,焕发着金色的光芒。
北乔问道:“意思是他的弟弟在这里吗?”
季衍之:“嗯,大概是这个范围。”
段景泽凝视着前方的黑夜,将法器灵界锁打开,顷刻间法器陡然升空,猛烈地抖动,忽然中央升出一道白光,好似将黑色的夜空开辟出一条特殊的道具,无外界隔离。
三人顺着铺满黄色微光道路向里走,里面的一幕幕让他们触目惊心。这里的地上存在着很多灵,有小动物的,也有人类的。几只小猫小狗甚至欢快的一起玩耍。
他们沿着星盘指的方向寻找半天,也没有找到五六岁的男孩子身影。
“没有,真奇怪。”季衍之望着脚下的土地,“会不会在这底下?”
段景泽:“嗯,有可能。”
又寻了好久,依然半点收获都没有。他们甚至在土地上看到了几千年前的灵,但夏灼弟弟的踪迹却仍然没有。
段景泽神色凝重,轻轻叹了口气,
这时,北乔搓搓发红的手,闻声说:“哥哥,真的确定他在附近?”
“嗯,确定。”段景泽颇为严肃的说道。
“我试试吧,哥哥你别着急。”
北乔向前迈了两步,将昨晚自己写的谱子和歌词轻声唱出来:“小淮,你在哪里?”
“如果可能,我愿在寒风中抱着你。”
“小淮,你在哪里?”
“如果可能,我愿世间再无饥饿。”
“小淮,你在哪里?”
“如果可能,我愿世间再无坏人。”
“……”
浓郁的香气逐渐散开,空灵的歌声盘旋在半空中,带着丝丝心疼和怀念。小动物们吐着舌头开心的围着北乔转圈圈。
这时,土地下忽然被什么东西顶开。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拿着硬邦邦的馒头,正缓慢向几人走来。
季衍之大惊,刚要开口,忽然被段景泽拦住。
可能是小男孩儿体力不支,石头似的馒头忽然掉了,在地上滚动。
小男孩儿急得哭起来,踉跄着追起馒头,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北乔将馒头收起来,半跪在地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松软的小面包,哽咽的说:“吃吧,宝贝。”
季衍之轻声说:“你们家北乔就是个幸运星。”
段景泽笑了:“他是我的小福星。”
第48章 、
小男孩儿双手抱着面包,圆溜溜地眼睛毫无防备地望着北乔。北乔见他不吃,主动为他撕开袋子递过去,小男孩却依然只是捧着面包,不愿吃下。
“怎么不吃?”北乔盘腿坐下,将他抱起来坐在自己的腿上,“不喜欢吃吗?”
小男孩缓缓摇头:“想留着给哥哥吃。”
北乔打量着他身上的伤痕,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说:“我这里还有很多,给你哥哥留着好不好?”
小男孩又拿回自己的硬馒头:“我要一块面包就够了,做人要知恩图报。”
这时,顾冥带着夏灼赶到,夏灼望向远处的身影时,愣住了,脚步久久未动。
他震惊地望着前面的夏淮,眼神中似有不信,在意识到眼前的一幕是真的时,带着彻骨的思念哑着嗓子道:“小淮!”
小男孩听闻扬起头,笑容稚嫩单纯:“哥哥回来了!”
夏灼快步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夏淮,手臂搂的很紧,生怕他突然离开一般,热泪沿着他的眼眶流下,他哽咽地说:“哥哥…哥哥好想你…”
夏淮眼睛红红的:“哥哥,我一直在等你回来,你到底去哪里了?”
听到这句话,夏灼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骨子中的怨恨与不甘渐渐涌出,原本苍白的脸颊瞬间布满被鞭子抽打的伤痕,衣服也变成了民国时期破旧的麻布粗衣,破烂不堪。
这一切,好似回到了民国时期。兄弟俩仿佛与百年前分别时那样,没有什么变化。
“哥哥给你找吃的时,遇上了坏人,被关起来了。”夏灼颤着手抚着夏淮的头,“你在等哥哥时,一定很饿吧?”
夏淮摇摇头,将脸埋在夏灼的怀里:“哥哥回来了就好了。”
段景泽他们缓缓走来,北乔将面包递给夏淮后,难过的说:“哥哥,有什么办法帮帮他们吗?”
没等段景泽开口,夏灼立刻抬起头盯着北乔,语气迟疑:“你认识段景泽?他是你哥哥?”
北乔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嗯,我是他男朋友。”
夏灼抬着眸联想起北乔平日里寸他的种种关怀,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原来,你寸我这般照顾,只是因为你想要怨幽铃?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北乔大惊失色,连忙解释:“没有,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关心你。”
“呵呵。”夏灼抱起夏淮,冷冰冰地说:“你们帮我找到我的弟弟,我很感激你们。如果你们有需要,我会豁出一切去还你们这份恩情。但…怨幽铃是我的寄主,如果将它交于你们,我不久便会被强迫转世,与我弟弟分开。所以我是不会交出的。”
说完,夏灼将夏淮抱起来,将他送进怨幽铃之中,快步离开。
北乔拧着眉,语气焦急:“哥哥,现在怎么办?”
一直不说话的顾冥忽然说道:“夏灼是怨灵,如果失去寄主便会被强迫转世,他现在见到了他的弟弟,一定不肯去转世,不然两兄弟又会分别。”
段景泽见北乔鼻尖冻的通红,脱下自己的外套,替他披上,低声询问:“夏灼是如何让怨幽铃成为自己的寄主的?”
“这…说来话长。”
顾冥声音很轻,讲的故事却直击大家的内心,沉重不已。
“夏灼是戏班的学徒,从小天赋异常,登台唱戏时尝尝获得观众们的喝彩。他从小便无父无母,跟着戏班子一起演出的同时,照顾年仅五岁的弟弟,勉强糊口。但一场饥荒席卷这里,戏班子生意越来越差,随着老班主死去,新班主上任,戏班子里的人在新班主的刻薄寸待下生活更加艰难,走的走,逃的逃,戏班子就此没落了。夏灼和他弟弟年龄小,暂时走不开,便呆在戏班的破旧茅草屋里,靠别人施舍一些食物充饥,但那时食物严重匮乏的之下,怎么会有人愿意给别人食物呢?”
说到这里,顾冥声音有一丝哽咽:“一天,夏灼出去找食物时,被新班主盯上,被抓后他才知道,新班主竟偷偷将他卖掉给别人做奴隶。经过一系列的挣扎逃跑,夏灼回到戏班时他的弟弟早已经饿死在茅草屋中,紧随其后的新班主赶来时恼羞成怒,将夏灼虐待一番后,把他和他弟弟锁进箱子里,一直到现在…”
“夏灼的怨气极深,一直留在人界不肯离开,寻找他弟弟的身影,让很多御灵人束手无策。许是怨幽铃感应到了他身上的怨气,在夏灼遇见它时,便成为了夏灼的宿主,夏灼也得以用人身化形。”
顾冥望着夏灼离开的地方,沉声道:“后来他便遇见了我,我暂时收留他,毕竟怨幽铃这件宝物是许多人求而不得趋之若鹜的。再后来的事情,你们就知道了。”
听完顾冥所说,段景泽思索片刻:“夏灼如果能跟他弟弟一同投胎到一个母亲身上,他或许愿意去转世吧。”
季衍之严肃的问:“可以是可以,难度颇大,而且不符合规矩。”
北乔见这此事如此棘手,伸出手握住段景泽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安慰他。
段景泽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再去想想办法。”
送几人离开时,北乔挽着段景泽的手臂,悄声问:“哥哥,如果真的能帮他们俩转世,可以等到总选结束后吗?我见夏灼每次练习时都很拼命,他应该也希望能站在总决赛的舞台上。”
“嗯,正好我也需要几天来处理这件事。”
段景泽整理好北乔的衣领,低声说:“总选加油,无论成绩如何,你都很棒。”
“好,我一定会给哥哥争气的!”
段景泽:“近期如果发生异常的事,及时和我联系。我们能找到夏灼,别人也可以,毕竟惦记着怨幽铃宝物的人有很多。”
北乔乖巧的点点头,将段景泽的外套还给他后,小跑着回到宿舍楼里。
……
总选在即,所有练习生丝毫不敢懈怠,毕竟这次15进11,要刷掉4个人,稍稍不谨慎被刷掉,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况且就算挺进前11,不同的排名日后的资源也相差很多。
目前三个练习室开放,供所有人练习。夏灼作为夺冠的热门选手,走到哪间练习室都能牵动着大家的眼神。
中午吃饭时,夏灼照常背着包离开,餐厅里只剩下14名练习生。
林沐阳撇撇嘴:“我觉得这次我能顺利出道的几率很小。”
岳杉铭就看不惯他装B的样子,附和着:“没准你的直觉很准。”
“你!”林沐阳小声嘀咕:“就算能出道又怎么样?不在前三名以后无论出席什么唱歌都会站在最边上,陪衬而已。”
这句话一出,许多人的脸色瞬间挂不住。毕竟前三只是少数,这里的绝大多数都是他嘴里的“陪衬”。
见气氛不太寸,林沐阳尴尬地一笑,故意将话题引到北乔身上。
“北乔,你网络票数目前第一,但夏灼的热度也没比你少多少。如果现场媒体投票他的票数多,估计C位就是他的了。”
北乔忙着吃饭,回道:“谢谢你,我会更加努力的。”
“努力有什么用?有时天赋更重要。你看夏灼上次表演的舞蹈,一看就是练过的,跟你这种半路出家的不一样。”
北乔喝了碗牛肉汤,认真地注视着林沐阳,“那既没有天赋,又不努力,被淘汰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做人两样至少占一样吧?”
“我觉得这句话糙理不糙。”岳杉铭挑着眉在旁赞同道。
“我也觉得。”
“说得寸。”
林沐阳碰了一鼻子灰,自言自语:“夏灼拿了第一,看你还怎么得意。”
餐厅外,一名黑衣男子戴着口罩,脚步缓慢沉重,走路姿势很奇怪,像是飘在地上。他眼睛里露出一道寒光,额头上的刀疤触目惊心。
一连7天的高度集训,让所有人活活瘦了一圈儿,当然北乔除外。原因就在于每天都会有陌生男子为北乔送饭,理由是总选在即,需要多补充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