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身份证，也不是只想要一个虚名。
　　诺曼：“还得确保安全。”
　　安谨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看着诺曼棕色深邃的眼睛，嘴巴微张又闭上，想了想，小声问：“你还记得我进全息世界的样子吗？”
　　诺曼当然不会忘，小人鱼一说，他脑中就浮现了一张惊艳的脸。
　　他颔首：“记得。”
　　安谨手指攥紧，和诺曼对视着：“如果……我现实也像全息那样，你会害怕吗？”
　　他担心直接说，或者直接变腿，会吓到诺曼，所以尽力委婉一些。
　　诺曼微怔，沉默地看着小人鱼的认真又忐忑的模样。
　　他心里不由得有了一个猜想，眼里浮现讶异的情绪。
　　他觉得他的想法是异想天开，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不管什么事，只要和小人鱼有关，都可能发生。
　　小人鱼本身就是个奇迹。
　　这么一想，他呼吸微滞，语气缓而沉，显得格外认真和坚定：“不怕。”
　　安谨和他对视两秒，眼睛弯了弯。
　　果然，他选择相信诺曼是对的！
　　他嘴角弯了弯，礼貌又小声的提要求：“你可以闭一下眼睛吗？”
　　诺曼手掌握拳，心脏砰砰砰狂跳起来，他飞快扫了眼小人鱼摊在地上的鱼尾，罕见的紧张起来。
　　“我先帮你拿换洗的衣服可以吗？”他说。
　　安谨眨了眨眼睛：“你，你是不是害怕了？”
　　诺曼严肃说：“当然不是，”他顿了下，诚实说出他的想法，“我紧张。”
　　他说着，闭上了眼睛，下一秒后，又转身，背对着小人鱼。
　　安谨原本很紧张，见诺曼的反应，忽然就不紧张了，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他运转精神力，尾巴迅速变成双腿，脸上的鳞片也消失，变成了人的形象。
　　鱼尾裙很贴身，紧贴着双脚，人的皮肤和鳞片不一样，挨着打湿的布料，感觉被束缚住了，他感觉不太舒服，动了动脚。
　　他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诺曼转身，身形微顿，眼里映着精致的少年，目光惊艳。
　　蓝色的桃花眼清澈干净，殷红的嘴唇显得艳丽，而皮肤是冷白色，带着强烈的反差，眼尾扇形的鳞片更显魅惑。
　　诺曼视线落在小人鱼的双腿时，心跳不受控制的疯狂跳动起来。
　　鱼尾裙非常贴身，少年修长笔直的腿的轮廓明显，光着的双脚，从鱼尾裙底端露了出来。
　　脚背皮肤非常白，几乎和大理石地面一个颜色，十个指甲头圆润可爱，边缘隐隐透着粉红色，看起又柔又嫩。
　　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地上凉，少年的脚趾微微往上翘，显得俏皮。
　　诺曼暗吸口气，强压住心里躁动的情绪，担心自己失控，移开视线，转身出门，留下一句：“我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安谨：“……”他低头看了眼自己，脸颊发烫地曲起脚。
　　他心里隐隐开心，诺曼真的没有害怕他！
　　诺曼很快就回来了，飞快将干净的T恤和鱼尾裙放在置物架上，又快速出去了。
　　他步履带风，颇有军人的风范。
　　安谨看着诺曼的背影，眨了眨眼睛，他刚刚是不是眼花了？
　　他好像看到诺曼耳后红了。
　　‘砰’一声轻响，门被诺曼轻轻带上，隔绝了安谨的视线。
　　安谨收回目光，忽然想起来，霍纳德给他检查时，似乎提过，诺曼一直单身。
　　他咬了下唇，嘴边带了丝笑意，虽然诺曼经常一脸严肃，但他现在却莫名觉得萌。
　　你在想什么啊！安谨拍了拍脸，不敢乱想。
　　他运转异能，快速洗了头和澡，换上干净的T恤和鱼尾裙。
　　他撤销了脸上的精神力，脸颊鳞片覆在脸上，但依旧保持着双腿的形态。
　　鱼尾裙是按尾巴的形状制作的，下端的收口比较小，于是他走路时只能迈很小的步子，有点别扭。
　　不过他只是为了方便出门，等会儿到了水池就恢复尾巴，毕竟一直保持双腿，消耗的精神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也太过多了。
　　他打开门，愣了下，没想到诺曼正站在门口。
　　诺曼听到动静，关上智脑转身。
　　小人鱼头发扎在脑后，脸又恢复了人鱼的模样，上身穿着整齐的蓝色T恤，鱼尾裙包裹着修长的双腿，一双白嫩嫩的脚踩在地面。
　　诺曼眸光微动，心里生出一股想要摸一下的冲动，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擦一下，移开视线。
　　他面色愈发严肃，自我斥责，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
　　然而，下一秒，他脑中不受控制的想着，他似乎不用练习在水里睡觉了。
　　或许可以让潜水公司停止研究。
　　安谨指着水池：“可以让一下吗？我想去水里。”
　　诺曼连忙让开门口的位置，剑眉拢起：“双腿是不是会让你不舒服？”
　　安谨摇头，他下水，浮在水里，两手搭在岸沿：“保持人形需要耗费精神力，很多精神力，现在还无法一直保持。”
　　他下意识忽略了另一种可以长久保持人形的办法。
　　诺曼心想，看来研究还得继续。
　　安谨沉默了片刻，睫毛不安地颤动着，仰头看着诺曼：“我查过人鱼和人相关的话题，看到了被禁止的实验报道，有些害怕，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
　　诺曼收敛心神，蹲下：“安安一直都可以变双腿吗？”
　　安谨摇头：“成年后才可以的。”
　　想到成年那晚让人尴尬的场面，他脸颊部有发热，眼神不好意思地游离。
　　诺曼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我能理解你的顾虑，我说过，你不必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小人鱼的隐瞒，只是为了自保，并不是欺骗他，也没有伤害他，他不会苛责，反而有些心疼。
　　他很清楚，和同类不同，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顿了顿，眼里飞快闪过一抹亮色，低声问：“安安现在愿意告诉我，是因为很信任我对吗？”
　　安谨飞快的垂下眼帘，脑袋轻轻轻点了点：“嗯。”
　　如果不信任，他根本不敢说。
　　诺曼看着眼前乖乖软软的小人鱼，眼里溢出了一抹笑意。
　　安谨捏了捏手指：“还有一件事，你或许已经知道了。”
　　他说完，身后水池中，平静的池水突然窜起，从中间向四周细细散开，仿若喷泉。
　　诺曼视线从四散的水移开，落到小人鱼脸上：“当时是你攻击了浅水鲨？”
　　安谨点头，有些疑惑诺曼使用的是问句：“应该有人看见了。”
　　诺曼：“只是猜测而已，当时你距离浅水鲨有一段距离，并不能确定是你。”
　　安谨听了，并不后悔告诉诺曼，诺曼对他的态度越宽容，他越不想瞒着诺曼，他认真说：“就是我。”
　　他说着，想到什么，眼睛弯了弯：“我现在算不算既能不被人发现身份，也有自保能力？”
　　诺曼语气低沉：“你不喜欢我陪你出门？”
　　他声音带着磁性，这会儿压低声音，更是性感。
　　安谨揉了揉耳朵：“也，也不是，你有自己的工作，并不一定每次都能陪我，而且有时候，我可能会想单独出门。”
　　诺曼思索片刻：“以你人的形象，再办张身份证，然后定制胶囊面具。”
　　想到小人鱼说不能一直保持人形：“以人鱼身份定制面具，贴合皮肤和鳞片的各定制一个。”
　　安谨眼睛微张，蓝眼睛里满是惊喜，诺曼和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忍不住道：“你真的太好了！”
　　诺曼认真说：“安安也很好，如果你愿意帮那些精神力降级的人恢复精神力，他们连命都能给你。”
　　他顿了下，想到小人鱼成年了，又说：“当然，我对安安好，不只是因为安安帮我恢复了精神力。”
　　小人鱼既然懂感情，他就不需要太过内敛，小人鱼越早开窍越好。


第54章
　　安谨被诺曼深邃的眼神看得心脏砰砰砰直跳,脸颊发烫，小声说：“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诺曼对他好不是因为精神力。
　　诺曼觉得小人鱼飞快颤动的睫毛，像把小刷子似的,扫得他心脏发痒。
　　他手指微动,克制了想触碰小人鱼的冲动,暗自提醒自己,还不到时候。
　　这时,他的智脑轻响,他看了眼信息，对小人鱼说：“我出去一下。”
　　安谨从卫生间出来后,就近下水,这会儿见诺曼往门口走,便摆动尾巴,游到离门最近的岸边。
　　不一会儿,诺曼推着一个挂衣车返回，挂衣车上全是各种下装，长短裤甚至连男士裙都有,颜色以蓝白黑灰为主。
　　安谨两手搭在岸边，上身微微挺直，视线从前扫到尾,非常确定，全是他的码数。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诺曼给他送了换洗衣服后买的。
　　诺曼将挂衣车推到小人鱼面前便停下了,他看向小人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各种都买了两件，要是不喜欢再买。”
　　他说着，忽然想到安安一直是人鱼的形态,或许不知道该怎么穿。
　　他指着最前面的裤子的两条裤腿：“把脚分别伸进去，然后裤腰往上提，拉好裤链扣好扣子就行。”
　　他边说，手指依次滑到裤腰裤链和扣子，还演示了拉链和扣子的用法。
　　安谨看着诺曼的修长有力的手指，心跳陡然加快。
　　诺曼教完，眉头微拢，觉得他考虑的不够全面，走到挂衣车侧面，视线一扫，选中一件休闲裤：“这种直接上提就行。”
　　安谨看他一本正经的讲解，心底有甜又暖，认真说：“谢谢你，我学会怎么穿了，你买的都很合适，”他顿了下，补充，“我很喜欢。”
　　小人鱼蓝色的眼睛澄澈干净，看起来非常真诚。
　　诺曼心想，星网青少年服装销售排行榜，还挺准。他决定有空再看看其余的榜单，以便及时为小人鱼补充必需品。
　　少年和人鱼，所需要的东西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眼里闪过笑意：“你喜欢就好。”
　　他叫机器人进来，将所有的裤子移到衣柜，一件件挂好，最后挂衣车上，只剩一个黑色的方形袋。
　　袋子硬壳材质，黑色表皮微微泛光，看起来很有质感，安谨觉得非常熟悉，很像现代放珠宝的包装袋，一看就很高档。
　　见机器人拿起包装袋准备放到衣柜，安谨连忙说：“等等。”
　　机器人的智能系统以诺曼的吩咐为最高指令，因此没有停止，而是提着包装袋，继续走向衣柜。
　　安谨看着诺曼，精致的小脸严肃又认真，指着包装袋：“太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收。”
　　诺曼顺着小人鱼的手势看过去，表情微僵，沉默一秒才说：“不贵重。”
　　安谨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越发觉得是很贵重的物品，诺曼向来坦然，这种表情，太像说谎心虚了。
　　而且诺曼甚至没有问他喜不喜欢，直接放到衣柜，像是担心他拒绝，于是直接给他。
　　安谨思考一瞬，期待地看着诺曼：“我想看看。”
　　他想好了，看了就说不喜欢，让诺曼退掉。
　　他对珠宝不感兴趣，虽然不想拒绝诺曼的好意，但更不想浪费钱。
　　诺曼迟疑一瞬，心想小人鱼没有见过，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用，是该教一教。
　　他让机器人把包装袋送回来，接到手里，在小人鱼面前蹲下。
　　他拿出包装袋里的包装盒，维持着严肃的表情，边拆包装盒，边说：“这是穿在最里面的，先穿它，再穿其余的裤子。”
　　安谨看着卷成长形的布料，登时明白这是什么东西，他内心哀叫，为什么内裤要包装的这么高档！
　　他脸腾的红了起来，连带着耳朵和脖子全红了。
　　而诺曼还在继续说：“我教你怎么穿。”
　　眼见诺曼手指捏着最边缘的布料，手腕微抬，似乎想要抖开进行细致的教学，安谨连忙伸手，握住诺曼手腕，一脸尴尬：“我，我知道。”
　　诺曼动作顿住，先是因小人鱼手心微凉柔软的触感稍稍分神，后意识到小人鱼话里的意思，眸光微暗：“你怎么会知道？”
　　小人鱼成年没多久，变腿的时间短，为了隐瞒不暴露，一直都维持着尾巴的模样，从哪里学会穿内裤这么私密的事？
　　安谨当然不能说他穿了十几年，想了想，找出非常合理的答案，小声说：“你穿过。”
　　诺曼想起曾在小人鱼面前只穿内裤的场景，于是也想到小人鱼当时害羞的模样。
　　他垂眸，小人鱼的脸颊耳朵和脖子红彤彤的，手指不停扣着池岸，看起来窘迫极了。
　　小人鱼现在的模样让他心痒又心软，他眸色微深，扫了眼还没抖开的内裤，卷成长形和穿在身上的区别非常大。
　　小人鱼怎么会知道这是什么？
　　想到小人鱼很聪明，他又说了是穿最里面的，小人鱼能想到也很正常。
　　他温声说：“你会我就不教了，我让机器人洗一遍，然后放到衣柜角落。”
　　安谨连忙点头，松开诺曼手腕，只想让内裤快点消失在两人视野。
　　诺曼把包装盒整理好，递给机器人，吩咐机器人清洗再放好。
　　安谨轻吐口气，总算觉得不那么窘迫了。
　　诺曼没忍住，揉了揉小人鱼的头发，心里居然有些不舍：“安安，我得去军部，中午回来和你一起吃午餐。”
　　安谨连忙点头，现在已经过了诺曼平时上班的时间，是因为他耽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