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言灰暗的神情微动,自嘲道:“祁医生,你不用勉强和同情我,我是什么人我自己最清楚,不值得
的。”
“言言,为什么要这么看轻自己?还作践自己的身体!”
阮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漠然道:“非要我说,从头至尾我都不爱你,你才会满意吗?”
祁乐以为阮言在说气话,准备先把这些问题放在一边,治好阮言的眼睛再说。
他将药倒进水里,溶解片刻后递给阮言,哄道:“先暍药,到时候想怎么消气就怎么消气。”
“我的眼睛好不了了。”阮言淡淡说,“不必白费力气。”
他不会让祁乐和哥哥知道眼睛复明的事,不然的话...怎么让秦琛忏悔犯下的错呢?
如果说现在阮熙只是失望透顶,那他就要让哥哥对秦琛最后的爱都消失,直到那时候秦琛才会明白,什 么东西是追悔莫及都无法挽回的。
“言言,听话! ”祁乐劝道。
阮言高声道,“你没资格让我听话!明天我就会去找哥哥,你不用管我了。”
祁乐见阮言还不死心地去惹怒秦琛,急得胸口的火都快烧到喉咙管了,“你还敢去找他?秦琛下次就不 是弄瞎你的眼睛这么简单了!”
“那又如何? ”阮言扶着床站从地上爬起来起来,被碎片划伤的手腕滴下来的血落在地毯上也像是没有 知觉,“我不会放弃的。”
祁乐拉住阮言,温柔的脾气都暴躁起来,“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告诉阮熙真相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想和我的亲人在一起,不可以吗? ”阮言红着眼眶喃喃道。
祁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眼阮言,抿着嘴唇深思着。
今年的冬眠,秦琛必定凶多吉少。
先不说外界的威胁,秦爷的真身是比龙族还要久远的神兽九头蛇。
九头蛇品性暴戾,嗜血狂躁,如果不压制其凶性,很有可能走火入魔,理智全失。
早在秦琛第一次发狂,祁乐就料想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在九头蛇现世后,秦琛的力量就强大到凌驾于所有生物之上,性格却变得更加冷血无情,他不在乎任何 事物,仅剩的温柔全部给了一只垂耳兔。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越发担心秦琛会有无法控制的那天,然后毁灭整个大陆。
现在只有阮熙能够暂时牵制着秦琛,所以绝不能让阮熙知道秦琛对阮言做过的事,让他们的关系僵持下 去。
祁乐面露愧疚,他也想帮阮言实现愿望,但为了大局着想,阮言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言言,除了这件事,你让我答应你什么都可以。”
阮言像是知道祁乐不会放他走,嘲讽道:“既然做不到,就不要许下承诺。”
祁乐明白阮言指的并不只是这一件事,神情黯淡下来。
他不再辩解,处理好阮言受伤的手腕后,苦笑道:“不管你怎么怪我,不要再伤害自己了,算我求
你。”
阮言沉默,目光空洞而呆滞地看着前方。
祁乐叹了口气。
他将药留下,说了句:“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便离开了。
阮言半垂的眸子瞬间恢复了焦距,盯着祁乐的方向淡淡地勾起嘴角。
木
寂静的夜晚,阮熙一个人坐在观星台上面,望着幽冷的月光,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像是蒙了一层油纸。 冬日的高处寒风凛凛,阮熙裹紧了身上的羊绒外套,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阿球!”
阮熙的兔耳朵猛地一甩,抽了抽被冻红的鼻尖,鼻涕不听使唤地往下掉,却还是不想回房间。
这栋房子太压抑了,他连呼吸都越发的艰难,所以宁愿在这里待着,至少能让心情稍微舒缓一些。 阮熙对着无人的天空,忽然高声喊道:“喂!有人吗?”
四周别说是人,连个活的生物都没有,只有高大的乔木被月光的倒映出黑色的影子。
虽然早就料到是这种结果,阮熙脸上依旧失望无比,耷拉着头深深叹气:
“言言,哥哥好像真的很没用。”
究竟什么时候他才能逃离秦琛的掌控,真正为自己而活呢?
就在这时,阮熙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道黑影飞了过去。
他一下子抬起头,发现半空中不知何时多了个不明物体。
那东西像是个人,但却长了一对翅膀,能在空中极速飞行,时不时来一个炫酷的托马斯全旋,离他越来 越近。
阮熙惊地下巴都快掉了。
这...这不是他之前见过的鸟人吗?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阮熙赶紧从台子上站起来,抓着栏杆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
那人的翅膀是灰褐色,大概有几米长,在黑夜里并不那么明显,仿佛潜行的捕猎者。
阮熙正观察地起劲,一双老鹰般锐利的眸子就锁定了他的位置。
他心底猛然一颤。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鸟人朝他俯冲过来了。
阮熙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精神力,最少也有2s级。
虽然之前有很多alpha都突破了2s级,但没有一个压迫性这么强。
那个鸟人的身影越来越清晰高大,阮熙明知道自己应该赶紧离开,却莫名被对方吸引,脚步动都动不 了。
就在这时,一道锐利的风划过,对方已经来到了阮熙面前。
他漂浮在空中,翅膀有节奏地扇动,月光照射在他的脸庞,让阮熙直接给呆住了。
这是个忧郁的美少年alpha。
少年身穿黑色风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围巾,长相并不似秦琛那样具有攻击性,柔和地仿佛他头顶的月 亮,温软无害却又散发着强者的威严。
阮熙哇地一声呆住了。
他这是出现幻觉,看见天使了吗?
不对,天使头顶应该有圈圏才对,而且翅膀是雪白雪白的。
“你...你怎么进来的?”阮熙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生怕对方会被发现似的小声问道。
说实话,除了秦琛他已经好久没看见过别的帅哥了。
那只蠢狼就算了...
岑安辉望着朝思暮想的垂耳兔,兴奋激动地差点忘记扇翅膀。
他老老实实地回道:“飞进来的。”
接着停顿一下补充道:“来接你。”
阮熙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他当然不可能放弃。
上次他本准备把阮熙给带走,没想到秦琛这个对手力量太过强大,他只能偃旗息鼓,回去修炼了一段时 间。
等他的精神力突破2S级时,岑安辉心想是时候再和秦琛决一死战,于是才从他的山洞出来,闻着阮熙 的味道飞了过来。
如果岑安辉知道此时秦琛的精神力都3s级了,怕是得郁闷死。
阮熙当然不知道他和这个人有什么渊源,毕竟每次岑安辉救他的时候,他要么快嗝屁,要么就昏迷。
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差点干柴烈火的事儿,早就被阮熙忘到九霄云外了。
他盯着岑安辉犹疑道:“我们认识吗?”
“认识。”岑安辉回道,“你是我的伴侣。”
阮熙的兔耳朵瞬间炸毛,脸色涨红:“伴侣?你胡说八道,我见都没见过你!”
岑安辉蹙着眉,飞到了平台上落下,收回了翅膀。
他刚靠近阮熙,阮熙就赶紧往后退了一下,指着他警惕道:“你别过来啊!”
岑安辉眼底好像有些失落和黯然,但也听话地没有上前,样子委屈巴巴的。
他炙热又单纯的目光停留在阮熙身上,赤裸裸地表达着一个意图。
想要抱住垂耳兔,然后献上虔诚而温柔的吻。
这眼神谁受得了啊?
阮熙支支吾吾地回道:“你肯定找错人了,要不飞去隔壁家看看?”
岑安辉摇摇头。
“你快走吧,被人发现就完了! ”阮熙不知道哪来的错觉。
像是和情郎幽会要被抓包似的。
以秦琛的暴脾气要是知道岑安辉在这,肯定把他翅膀上的毛一根一根拔下来烧成灰。
岑安辉不明白阮熙在害怕什么,他上前伸开翅膀,将垂耳兔全部包裹住,制造出一个温暖而幽密的空 间。
他低下头,轻声说:“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秦琛:妈的死鸟有完没完?
岑安辉:我出来打个酱油,想找个媳妇真的不容易。
第104章 垂耳兔私奔吧(求订阅!!更重要啊!!)
我去!
老天爷这是听见他的心声了啊!
秦琛将他软禁在这栋房子,只会把他逼上绝境,更加地想要逃离。
如今来了个小哥哥要带他走,阮熙不心动是假的,问题是对方底细他都不清楚,万一是离了狼窝又入虎 穴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得不说,这人的羽毛是真的暖和又柔软,将萧瑟的寒风挡在外面,莫名地很有安全感。
完犊子,不能被美色所惑啊!
阮熙轻咳几声,嘟囔着:“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
岑安辉皱着眉,面色一拢后沉声说:“我不会害你,永远不会。”
由于岑安辉的眼神太过于真挚和肃然,阮熙也像是被感染了似的,怔愣半天都说不出话。
灰背隼的信息素是迷迭香,味道不是特别地浓烈,却能怡到好处地让阮熙感受到放松。
他抬起头,仰视着面容柔和清秀的少年,心脏也不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随之散发出了香甜的信息素来配合对方,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alpha和 omega之间最纯粹的吸引。
阮熙对信息素向来不怎么在意,只不过是富有情趣的调味剂罢了,对他来说发自内心的欢喜和结合比身 体上的愉悦更重要。
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契合度的存在,这种匹配不用在乎对方的心意,只是机械地将两个人凑在一起,和 束缚没什么区别。
然而,世界万物都有其存在的道理,阮熙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他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契合度高达90%的 alpha〇
好巧不巧,岑安辉和他的契合度惊人的高,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伴侣,自己的伤心和快乐,都像是和 对方一起分享。
只需要一个眼神,岑安辉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他也能毫无距离的感受到岑安辉的感情。
这种感觉奇妙至极。
有那么一瞬间,阮熙差点以为他移情别恋了。
赶紧摇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
秦琛虽然是个混蛋,但他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爱上别人。
岑安辉才分化没多久,就能有2s级的精神力,要么是潜力无限,要么是运气爆棚,总之不是个简单的 人物。
阮熙正在纠结要不要相信对方,就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放在他的头顶揉了揉。
岑安辉半眯着眼,柔软的兔耳触感和他日思夜想的一模一样。
光是摸一摸都觉得好幸福...
阮熙甩了甩脑袋,不太习惯别人的接触,闷声道:“别摸我头。”
“为什么? ”岑安辉放下手幽幽问道。
阮熙将岑安辉的翅膀推幵,双手交叉环在胸前,冷冷道:“我和你很熟吗?别以为套几句近乎我就会相 信你。”
岑安辉似乎有些委屈,找了这么久的垂耳兔居然不想跟他走...
自从秦琛颁布了悬赏令以后,大陆的各个家族都有人要抓他,他为了躲开这些人,离开家跑到荒山野岭 的山洞里搭了个窝。
虽然十分简陋,但也五脏俱全。
为了让阮熙住的舒服点,他杀了好几只雪貂,给阮熙做了一条超级暖和舒服的毛毯过冬。
也不知道阮熙喜不喜欢...
“那...你要怎样才相信我? ”岑安辉小心翼翼地问道。
阮熙噎了 一下。
他开始细细思索起来。
秦琛现在再也不是他熟悉的秦琛了,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都让阮熙喘不过气来。
他对秦琛的爱就此消失了吗?
并没有。
那是他用尽全部的力气爱上的人,就算再怎么失望透顶,爱恨交加,也始终做不到真正的死心。
同时,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秦琛,是轻易原谅还是继续僵持。
如果他还是像现在这样,连处在和秦琛平等位置的资格都没有,他们的关系终究会越走越远。
只有让秦琛重新审视他,把他当做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而不是掌控在手心的宠物,才能彻底解决问 题。
然而,哪怕阮熙想地再怎么彻底,秦琛却不懂他。
将他软禁在身边,威胁他家人的性命,甚至逼他做不喜欢的事。
秦琛用错误的方式把他越推越远。
阮熙很多时候都在想,那个尊重他,爱护他的男人,什么时候会回来?
管他的呢!
阮熙懒得想那么多,深吸一口气。
想把他禁锢在这,他偏偏不如秦琛的愿。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阮熙看了眼岑安辉,很屌地问道:“那你能带我飞吗?”
岑安辉点头,“可以。”
阮熙傲娇地昂着下巴,“只要你带我绕这座城市飞一圈,又安然无恙地把我带回来,我就相信你。”
深灰色瞳孔中多了几分惊喜,岑安辉从脖子上把围巾取下来,戴在垂耳兔的脖子上缠绕几圈,然后 说:“天上冷,不能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