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郤有些饿,之前担心得一整天都没有吃饭,急需吃点什么安抚他此刻寂寥失落的心。
凤逑无奈道:“你不是不吃么?”
夜郤:“刚才没心情吃。”
凤逑推开他,拍拍他脑袋:“等一下,我去给你煮,很快的。”
夜郤眸里动了动,心又跳了起来。
……每天心脏不是停滞就是猛烈跳动,换成正常人早就死翘翘了。
凤逑轻咳一声,慢慢地往屋外走:“别急着高兴,发挥有些不稳定,碰运气的。”运气好,盐醋就放得刚刚好,运气不好,略为黑暗。
半晌,夜郤吃了两口:“小凤凰,有点儿难吃。”
凤逑:“……”
他笑了笑,指尖在碗壁的浅色纹络上轻轻摩挲:“所以只做给我一个人吃,不要做给别人吃,别人会笑话你的。”
凤逑:“……”
夜郤把全部吃完了,要去烧热水,和他一起洗澡。
凤逑完全不想理这个傻子,怕被传染。
半晌后,夜郤坐在浴桶里,不死心道:“你不一起洗么?”
凤逑冷静地喝茶:“你先洗。”
夜郤道:“别喝太多茶,晚上会睡不着。”
“关你屁事。”凤逑冷静地放下杯子。
他洗完澡,从浴桶中起身。凤逑淡定地看了一眼,不然待会儿又晃来晃去晃得人眼疼。
夜郤给他准备了一大桶热水,试了下水温:“好了,你过来洗。”然后自觉拖着椅子,坐在浴桶边上,看凤逑洗澡。
凤逑:“……”
过了会儿,夜郤看着黑发如墨的人,轻声道:“小凤凰,你知道么?你小时候就这么白。”
又开始了是吗?凤逑以不变应万变:“我知道。”
夜郤静静地看着他,许久不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只能听到水被撩起又轻轻掉落的声音。
凤逑在偷偷玩水。
夜郤唇角勾了勾,眸里带着轻微的笑意:“我刚开始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你。”以为是很深厚的友情,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刻骨铭心的喜欢。
凤逑动作一顿,他突然这么正经,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夜郤道:“跟我谈恋爱一定没意思吧?”
凤逑:“……”谦虚了,特别刺激,比打怪都刺激。
夜郤摸了摸他微湿的头发,凑近,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凤逑有一点点惊恐。傻起来他还能应对,但认真起来温柔起来他真的没办法了。
夜郤道:“我想每天都看到你。”
凤逑严肃脸:“好,每天给你做饭。”
夜郤:“……这个我来就好。”
凤逑忍着笑,扯着他里衣的衣领往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眼里明晃晃的。
夜郤喉结动了动,眸底蓦地幽红。
凤逑松开他衣襟,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趴在桶沿上,下巴抵靠着手背:“你这就是典型的看到别人身材好,嫉妒得红了眼睛。”
夜郤:“……”
夜郤被逗笑,赤眸泛着微光。
凤逑趴在桶沿上,仰脸看他,腮帮子鼓了鼓:“丑八怪。”
夜郤低头,和他碰了碰额头,手指碰他胳膊,慢慢往下,稍一用力,将漉漉的人整个从浴桶里捞出来。
凤逑叫了一声,下意识勾住他脖子,修长的腿顺势夹着他的腰,光洁的身体在淡黄色的光下美得不像话。
他腰肢瘦削,腹部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恰到好处,又纯又性感,肌肤白得刺眼。
背极瘦,蝴蝶骨很明显地凸出,有很深的腰窝,再往下却饱满挺翘,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又白又直的长腿夹着他的腰,生怕把自己掉下去。
下面仿佛悬崖,万丈迷雾,令人没来由地害怕,却只能不断坠落。
空气是烫的,夜郤摸他大腿,手感极好,又往后挪,哑声道:“夹好,别掉下去。”
凤逑搂紧他脖子,脑袋埋在他后脖处,说不出一句话。
夜深露重,银月西斜,夜郤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成熟的人都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他们都有自己的日记本。
夜郤【新婚日记】节选:
小凤凰为了俘获本尊的心,竟然专程煮了面。
当然特别难吃。
不过他的目的达到了,本尊的确更爱他了一些。
真是个床上热情床下乖巧的小家伙。
他真的,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更爱我了。
人生突然有了甜蜜的烦恼。
注:我还是觉得他把小凤凰蛋藏起来了。
85.
凤逑被搞得腰酸背痛, 真的怀疑他脑子进肥皂水了,摇一摇全是泡泡。
第二天,夜郤上街去给他买东西, 心情很好,但由于表情太冷淡了, 大家都不敢跟他说话。
前方有一个话本摊,摆满了话本,摊主正悠闲地坐在小板凳上嗑瓜子。
夜郤路过, 视线多停留了两秒。
摊主特别害怕, 手一抖, 瓜子都撒了。
夜郤看了两眼,终于顿住脚步,停留在话本摊之前。
摊主哆哆嗦嗦地摊位上的瓜子捡起来。
夜郤平静地看着话本摊, 半晌后,表情没有什么波动, 像是没有找到满意的,抬头看了眼摊主。
摊主手一哆嗦,吓得把刚捡起来的瓜子重新撒到地上。
……夜郤不说话, 往摊位上放了一锭银子,试图用金钱温暖他。
摊主没敢碰, 看着他, 不知他要做什么。笑话, 钱要赚, 命更重要。
然后听到夜郤淡淡道:“有那种书么?”
摊主战战兢兢道:“馁种?”
夜郤道:“关于神鸟凤凰的。”
摊主松了口气, 重新把瓜子捡了起来:“有啊,我们这儿最多的就是神鸟凤凰,公子是买书的?”
夜郤应了一声。
摊主放松了下来, 努力缓和气氛:“哈哈不知道还以为你是来拆摊的。”
夜郤看了他一眼。
摊主:“……”真的很像来砸场子的。
摊主不敢和他多开玩笑,翻来翻去给他找凤凰小话本,许久之后,摆出了厚厚一摞。
夜郤看了眼封面上的金色凤凰,很满意他的办事效率,露出赞赏的神色,想了想,说了一句:“谢谢。”不然小凤凰又该说他不礼貌了。
摊主摆摆手:“不谢不谢。”终于敢大胆地嗑瓜子了。
夜郤看着那些凤凰神鸟,淡淡道:“我夫人比它好看。”
摊主:“……”
摊主笑道:“是是,那是自然。”
夜郤想知道有没有人觊觎他的小凤凰,便道:“有没有买过?”
摊主脱口而出:“有啊。”
夜郤脸色冷了几分:“谁?”
摊主诚实道:“好多人。”
夜郤淡淡道:“男的还是女的?好看么?比起我如何?”他迫切想知道那些潜在情敌对他俩的感情有没有威胁。
摊主:“……”
夜郤又放过去一锭银子,很享受这种挥金如土报复性消费的智障感觉。
“自然不能跟你比,”摊主乐呵呵得收下银子,“但比你那个啥,怎么说呢,比你甜。”
夜郤完全不敢相信竟有人比自己还甜,面无表情道:“当真?”
摊主点点头:“当真。”
夜郤淡淡道:“无知。”
摊主:“……”
夜郤看了眼那些话本:“这些我全要了。”
“好嘞,”摊主乐呵呵地给他包起来,“能看得了虐吧?”
夜郤神色一冷:“不行,一点点虐都不能有。”我比较脆弱敏感。
摊主:“……”
最后选了几本保甜的:《凤凰蛋养护指南》、《凤凰形态演变史》、《从入门到放弃:神鸟凤凰图鉴》。
余光看到一本《霸道凤凰揣蛋跑》,夜郤蹙了蹙眉,不悦道:“不要教唆别人老婆跑。”
辛辛苦苦追来的老婆万一真跑了怎么办?
摊主:“……”
夜郤把全部都买下,正要取那本《霸道凤凰揣蛋跑》,刚好有一个人比他早一步拿过话本。
那人皱着眉,吐槽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要总向民众传递这些东西,就不怕别人老婆真跑了吗?”
英雄所见略同,夜郤看了他一眼。
那人身着飘逸的天蓝轻衫,仪容华贵,气度不凡。他也注意到一旁的夜郤,跟他搭话:“兄弟,你也买来辟邪用么?”
夜郤:“……”
那人的桃花眼自带笑意,手指头在话本封面上轻轻地点了点:“不过我不是买来辟邪,我是心之所向。”
夜郤应了一声,自己也是心之所向。
那人看了眼他的《凤凰蛋护养指南》:“这个一看就是瞎扯的。”他又道,“我可以告诉你真的。”
夜郤递过去一锭银子。
蓝衫男子:“……”
蓝衫男子扬了扬眉:“什么意思?我想和你交朋友,你却给我银子?”
夜郤又递过去两锭。
蓝衫男子不悦地收下银子:“好,我们边走边说。”
他们爱好如此相同,彼此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一提到凤凰,心理上莫名很亲近。
临水酒楼里,蓝衫男子嚼了口花生米,皱了皱眉:“比起之前,味道差多了。”
夜郤轻抿酒。
那人打量着他:“很少见到你这种疯狂迷恋凤凰之人。”
夜郤道:“还可以。”
那人来了兴趣:“你对凤凰蛋很感兴趣么?”
夜郤淡淡道:“极感兴趣。”
那人喝了口酒,有些话简直不吐不快:“我告诉你啊,小兄弟,这个凤凰蛋长得特别慢,你得耐心看管,乖的小凤凰早早就破壳了,淘气一点的就一直跟你玩,不想破壳,当然自己崽崽还是得哄着,想我当年——算了算了,崽崽还是很可爱的。”
夜郤眸里动了动:“当真可爱?”
那人捉起酒杯,言语间全是自豪:“那是自然。”
夜郤想起在家里等他的小傻鸟,眸里漾出些许温柔。
那人尝了口酒,兴致勃勃道:“凤凰蛋怕冷,也怕太热,太冷要捂着,太热要给它扇风,想我当年——算了算了,崽崽还是很可爱的。”
夜郤本来被凤逑掰正了思想,不相信什么凤凰蛋,如今被这个人煞有其事的一说,瞬间又相信了。
夜郤正色道:“前辈好。”
蓝衣人摆摆手,谦虚道:“前辈还真谈不上。”
夜郤虚心请教:“还有其它么?愿闻其详。”
蓝衣人抿了口酒,用过来人的语气道:“当然也要对自己的宝贝凤凰好,他脾气会变得喜怒无常,当然本来也就喜怒无常,嗜酸,胃口时好时坏,没有胃口也得哄他吃东西,趁机养胖一些。”
夜郤点点头,若有所思。
夜郤请他吃饭,让他随便点。
蓝衣人问道:“你很有钱么?”
夜郤:“嗯。”
蓝衣人很少见到这么不谦虚的,深沉道:“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其实并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主要是,我这个人喜欢交朋友。”
夜郤颔首:“好。”
蓝衣人问道:“你为什么对凤凰神鸟那般感兴趣?”
夜郤道:“因为我心上人。”
蓝衣人在心里道,没想到他心上人也对凤凰感兴趣。
蓝衣人问道:“你们成亲了么?”
夜郤:“嗯,结发夫妻。”
那人立刻笑道:“恭喜啊,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夜郤现在根本听不得早生贵子,心里乐成了傻子,表面却是很淡定地笑了笑:“多谢。”
——
夜郤很感谢这位和善热心的路人,还想请教更多,但想起小凤凰还在家里等他,只得告别。
蓝衣人也跟他告别,回到客栈,推了推房门,没推动,眉头一皱,问路过的小二:“问一下,这个房间的人刚才退房了么?”
“没有啊,”小二一头雾水,“一直没人出来。”
“谢谢,”蓝衣人这才松了口气,又道,“不好意思,我家内人不让我进房,待会儿我若是把门拆坏,钱我付。”
说完就去推门,稍一用力,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掌风迎面劈来,他下意识捉住攻击之人的手腕,将神情冷淡的长发美人拽到自己怀里。
长发美人模样绝色,五官精致,像是极受造物之神的偏爱,素净的月白衫,足矣让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一旁的小二看呆了,手上的茶壶直直坠落都没有察觉到。
长发美人稍一抬手,勾住茶壶上的铁环,递过去。
小二呆呆的,迟迟未接。
直到蓝衣人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不悦道:“喂!看什么呢!”
小二这才如梦初醒,接过茶壶,谢谢都忘了说。
蓝衣人宣示主权般搂住长发美人的肩膀,不悦道:“我内人知道吗?别老盯着看。”
长发美人面无表情,直接给了他一肘子。
蓝衣人一边死皮赖脸地把人往房间里推,一边对小二道:“家庭内部纠纷,别看热闹,你可以走了。”
房间里,蓝衣人捉住他试图打自己的手,委屈道:“你怎么都不让我进屋?”
美人顶着张绝色的脸,表情却很淡:“楚宵,脏手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