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寂无奈,只好自己退了出去。
轿夫又猛地一轻。
马上就要到城里了,轿夫道:“大家伙加把劲儿,锣鼓敲起来,马上就到顾府了。”
话音刚落,敲锣打鼓声震耳欲聋。
凤尘脑子都涨大了一倍,险些跳起来把轿子炸了。
鞭炮声也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凤尘被吓了一跳,以为凤逑真过来捉自己了。
凤尘捂着耳朵,在花轿里翘着二郎腿,瓜子皮吐了一地,还有香蕉皮和点心渣,最后觉得嗓子干,又开始啃苹果。
“到了!”
鞭炮声更加夸张了,凤尘吓得险些被苹果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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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逑拉着夜郤出来晃悠。
四处无人,夜郤拉住了他的手。
凤逑淡定地看向别处,过了会儿,心情很好地晃了晃。
过了会儿,人稍微多了一些,夜郤松开他的手,手背若即若离地触碰在一起。
凤逑的掌心出了很多汗,湿淋淋的像下了场大雨,打算偷偷地将手按在衣裳上。
夜郤捉住他的手,拉过来,在自己衣裳上擦了擦。
……凤逑若无其事地抬头看天。
夜郤的拇指在他泛着湿意的掌心刮了刮,忍着笑:“出了这么多汗?”
还有脸笑?凤逑淡定道:“对,是不是很性感?”
夜郤没说话,捉住他的手,送到嘴边亲了亲。
……凤逑被吓得险些将手甩到地上。
他们在街上随意转了转,突然听到不远处隐约有锣鼓声,凤逑好奇地过去看热闹。
前方围着很多人,不知谁家在娶媳妇,锣鼓喧天,鞭炮齐飞,热闹又喜庆。
吉时到了,突然又放了一串响亮的鞭炮。
凤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扯住夜郤的袖子,他很少见别人办喜事,拉着夜郤道:“我们多看一会儿。”
夜郤应了一声,捉住他的手。
凤逑新奇道:“真吵闹。”
夜郤心情不错,应了一声。
凤逑察觉到他眼里带笑,腹诽道,别人成亲又不是你成亲,你高兴什么?”
夜郤心情很好,又是跟凤逑在一起,因此没有平日里的高冷疏离,整个人柔和了不少。
旁边看热闹的人忍不住跟夜郤搭讪:“这位公子心情很好啊?一看就是婚事有着落了。”
夜郤:“嗯。”
凤逑靠近了一些,小声问:“……你和谁的婚事有着落了?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恐怕不行,”夜郤捉紧他的手,“哪有喝自己喜酒的?”
凤逑坦然道:“有啊,合卺酒。”
夜郤看向他。
凤逑耳垂略红。
夜郤轻笑。
这时,旁边有人起哄道:“花轿来了!大家快看新娘子!”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看过去。
一顶红色的大花轿摇摇晃晃,四个健壮的轿夫抬得甚是艰难,额头上沁出了汗。
半晌后,锣鼓声安静了了下来,花轿稳稳地落在地上,一个头上戴花的喜婆把轿帘轻掀开一条缝,小声道:“新娘子,我们到了。”
好半天,里头都没有反应。
喜婆的声音又大了一些:“新娘子,我们到了。”
凤尘睡得昏天暗地,被吵醒,脑袋重重往下一点。
轿子里一片狼藉,他手里还拿着半个苹果,大大咧咧地啃了一口,好奇道:“现在去干什么?”
喜婆压低声音:“拜堂啊。”
凤尘眼里一亮:“好,来了!”说着把盖头一盖,将还没吃的最后一个苹果揣到怀里,捏着裙子往下走。
花轿好半天都没有动静,所有人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半晌,新娘子终于从轿子里伸出只小胖手,不等喜婆搀扶,直接活泼地从花轿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
凤尘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他个头矮,喜服显得有些大,但仍然能看出体型圆润。
空气中沉默了。
凤尘开开心心地捏着半个苹果,隔着红布察觉到很多人都在看自己,很得意,气定神闲地往前走。
围观群众都有些懵。
喜婆也懵了一下。
匆匆赶到门口来接媳妇的新郎更是怀疑人生地站在原地。
轿夫懵逼地掀开轿帘一看,的确没有其他人,久久不能消化这个现实。
吉时已到,喜婆不得不过去搀扶凤尘,凤尘很潇洒地挥挥手,表示自己可以走。
新郎看着蹦蹦跳跳走来的红色圆球,如在梦里,背后出了一身汗,再也不敢娶媳妇了。
凤尘的手藏在袖子里,手里还有半个苹果,察觉到很多双眼睛在看自己,有些无聊,抬手啃苹果。
围观群众无比惊悚,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空气中鸦雀无声。
凤逑眉头一皱,察觉到不对劲,上前一看,眼睛都瞪直了,什么情况!
50.
凤尘啃了口苹果, 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玩得很开心。
他的脚不小心踩到拖在地上的长裙,险些跌倒, 侧了侧身,重新站稳, 将手里的苹果啃完,苹果核一扔,伸出脏呼呼的手去提裙子。
正春风得意, 隐约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嗯?”凤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不以为意地继续往前走。
凤逑淡定的声音传来:“凤尘。”
这次的声音无比清晰。凤尘僵了僵, 整个人都不好了。
凤逑淡淡道:“光天化日,你又在闹什么?”
凤尘抖了抖,突然捏着嗓子道:“救命啊, 有人抢亲了!”
凤逑:“……”
凤尘跳了跳,小胖手指着凤逑:“大家快来看啊, 就是这个人,他要抢亲啦!”
说完扭身就跑。
凤逑飞身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围观群众沸腾了, 陷入到接二连三的震惊中,竟然还有人抢亲, 这是什么惊天大戏?
凤逑对新郎道:“大喜之日, 多有得罪。”
新郎道:“没事没事, 真没事。”边说边吩咐周围的人遣散围观群众。
凤逑道:“你在此处做什么?”
扫兴!凤尘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苹果, 生气地啃了一口, 咬得咔咔作响,在心里骂脏话,凤逑果然阴魂不散!好好谈他的恋爱不行吗!
周围人都陆陆续续地被遣散开, 凤逑道:“别人成亲,你凑什么热闹?花轿里头的新娘呢?”
凤尘生气道:“关你鸟事,我成亲玩玩你凑什么热闹!你认错人了吧!”
凤逑:“是么?”说着抬手就去掀红盖头。
凤尘边躲边道:“我成个亲你想干什么?”
新郎忙道:“这位小胖姑娘不好意思,不成亲不成亲了,我不威胁你家里人就是。”
新郎忙吩咐旁边的管家:“快给姑娘准备几箱金子,算是精神损失费。”
凤尘生气地将自己的盖头扯下来。
新郎看到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圆圆的小男孩,当场变态,立刻道:“金子不用准备了,也不用精神损失费,继续成亲!”
凤尘骂道:“滚,你是什么东西?”
说着抬手扬鞭,将门口的一块石头拍得粉碎。
所有人吓得四下逃散,那位色眯眯的新郎官也躲在大门口的石狮子后头,不敢冒出头。
凤尘怒道:“凤逑,我们打一架你敢吗?就我们两个人,别让夜郤插手!”
凤逑险些被气笑,我捉你个小兔崽子还需要夜郤插手?今日就绑了你回去。
凤逑淡定道:“放心,夜郤只负责家里的事,外头的事一般都是我做主。”
说着朝夜郤扬扬眉,贤内助。
夜郤忍着笑。
凤尘万万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秀恩爱,气到不行,摔了果核,又一鞭下去,地面尘土飞扬,破坏力极强,正想冲向凤逑,突然被什么力量阻碍住,他手脚不能动,骂了一声:“凤逑你作弊!”
凤逑不急不慢道:“过奖,轿子里的新娘呢?”
凤尘暴躁道:“告诉你又怎样,你会信我吗?”
凤逑平静道:“我信,为何不信你?”
凤尘道:“她自己跑了,衣服是她主动让我穿的。”
凤逑闻言,看了眼躲在石狮子后头明哲保身的新郎官,算是替凤尘解释:“你的未婚妻是自己逃的。”
还是很偏袒自家弟弟的。
新郎官忙道:“能理解,能理解,毕竟是抢来的。”
凤逑:“……”
他有多暴躁,他哥就有多平静,意识到这一点后,凤尘更生气了,突然问夜郤:“你这么喜欢他,图的是什么?”
凤逑拍拍手,走了过去:“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图不图的?”
凤尘笑了笑:“夜郤,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
凤逑在弟弟脑袋上敲了一下:“我怎么对他了?”
……夜郤也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的小舅子胡言乱语。
凤尘被他俩气得说不出话,怒道:“你就活该为他做那些事,然后被他忘记。”
夜郤的表情有了变化。
凤逑闻言,愣了愣,猛地看向夜郤。
他出神的功夫,不知从何处冲出一股陌生的力量,飞快地将风尘卷走。
但凤逑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一样,他现在只关心夜郤,拉住夜郤,追问道:“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在胡言乱语分散你注意力,”夜郤指了指凤尘的方向,“人已经被救走了。”
凤逑道:“你做什么我忘了?”
夜郤看了他半晌,轻声道:“当真不记得了?”
凤逑眸里动了动:“嗯。”
夜郤给他一一列举:“做饭、叠被子、暖床、任由揩油、听你调戏。”
凤逑:“……闭嘴,快闭嘴。”
“结果呢?”夜郤靠近他耳边,小声道,“这两日却只能睡隔壁,凤尘听了都生气。”
凤逑脸一红,推开他的脸,放出豪言壮语:“那你今晚过来,我亲死你。”
那位新郎灰溜溜地冒出个脑袋,拍了拍身上的灰:“咳咳。”
凤逑敛住表情:“家弟不懂事——”
新郎官摆摆手,忙道:“没关系,反正成亲也会逃,我重新抢一个就是了。”
凤逑:“……”
那人直勾勾地盯着凤逑的脸:“在下顾立,不知公子——”
夜郤动了动手指,面无表情地将地上的一小根钢筋折弯。
顾立吓得不敢说话,眼珠子都快要掉下来了。
凤逑:“……”
凤逑也动了动手指头,将地上的钢筋重新掰直,笑道:“他是不小心,现在好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顾立惊得冷汗直冒,直摆手:“不了不了,没什么的。”这两个是什么怪物。
顾立道:“对了,交个朋友可以吗?”
夜郤冷着脸:“抱歉,不可以。他有朋友了。”
凤逑:“……”听清楚,别人说的是交个朋友。
为什么弟弟傻,神刀傻,心上人也傻?这是不是说明我也很傻?
凤逑忍不住怀疑自己。
另一边,凤尘堪堪脱险,很惊心动魄,惊讶道:“阿寂,你这么厉害的?”
阿寂道:“成天跟你在一块儿,耳濡目染。”
凤尘懵了一下:“耳濡目染是什么意思?”
阿寂:“……”
凤尘发自内心道:“我刚才真不该和你散伙。”
阿寂笑了笑,大度地原谅了他:“没关系。”
凤尘跳到凳子上,踮脚拍了拍他的肩,恨不得狂笑几声:“有你在,我就不怕凤逑了。”
阿寂道:“我打不过他,刚才是趁他不注意,才勉强把你抢了过来。”
凤尘完全不把这当回事:“没关系,下次再趁他不注意就好了。”
阿寂:“……你就不能盼着点好?”
凤尘笑嘻嘻道:“我盼着刺激。”
阿寂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凤尘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心情很好道:“继续混日子呗,看凤逑手忙脚乱。”
“你这样迟早会被凤逑捉住的,若不想被捉住,”阿寂思考半晌,许久才道,“我们离开这里,去别处玩。”
凤尘摆摆手,完全没有刚才被凤逑捉住的恼怒样:“不用,你相信我,他事情那么多,顾不上我的。”
暮色降临,他俩才回到厉长烟那儿。
厉长烟的老妈子脾气上来了:“看看天色,都这么晚了,真不让人省心。”
虽说这两人在一起没什么可担心的,但还是忍不住想念叨。
夜郤将凤逑护在身后,不让说。
厉长烟:“……”还没成亲就护得这么紧?
凤逑轻咳一声,推开夜郤,手顺势往下,碰了下夜郤的手背:“我们回得迟是因为路上碰到了小尘。”
凤逑问厉长烟知不知道有个顾府。
厉长烟道:“这个必须得知道啊,山下玄城老大,有钱有势,名门望族。”
厉长烟说话时,夜郤一直在碰他的手背,凤逑拍下夜郤不安分的手,怀疑道:“你确定是名门望族?”那个娶亲的顾立一点儿也没有名门望族的样子。
厉长烟正色道:“你今天见着的那个,是顾家老二,的确没什么人品,但大家都对他服服帖帖,因为和他作对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