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这年头谁还没被碳酸饮料喷过，陆荒之竟然要他帮他洗衣服。他怎么敢的啊。
　　陶乔笙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说：“息崽，这衣服确实应该你来洗。”
　　“你们两个……”赵野息看看陶乔笙，又看看陆荒之，“是趁我不在的时候达成了什么py交易吗？”
　　陶乔笙看赵野息的目光一言难尽：“谁让某人干坏事的时候露狐狸尾巴了，还被揪得正着。”
　　赵野息哽了一下，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陶乔笙以为陆荒之会把捶甩到赵野息脸上，没想到他居然轻飘飘地带过了。
　　“我去换身衣服，”陆荒之说，“待会回来。”
　　陆荒之走后，赵野息问陶乔笙：“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陶乔笙挤着火锅底料，说：“算啦，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当无事发生吧。”
　　赵野息烦躁道：“真希望能出台一项政策，把你们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吊起来打。”
　　火锅想要吃得香，精髓之一在蘸料。赵野息精心调配了一小碟蘸料，尝了一口，皱起眉头道：“失手了，放多了盐。”
　　陆荒之把自己的碟子推到赵野息面前，“我的应该不咸。”
　　赵野息一愣。陆荒之是要和他交换？
　　陆荒之以为赵野息在介意口水问题，说：“我没动筷子。”
　　赵野息下意识道：“可是我动了。”
　　“一口不算。”陆荒之拿过赵野息的碟子，蘸了块肥牛放进嘴里。“还行，可以接受。”
　　赵野息尝了尝陆荒之调的蘸料，确实不咸，味道刚刚好。
　　他好像有点后悔把陆荒之衣服弄脏了。但一想到记仇本上剩下的八十多条，他很快把这点悔意压了下去。
　　“我在微博上看到有人的信息素是麻辣火锅味的。可惜息崽的腺体还没长好，还没有信息素。”陶乔笙说，“你呢陆校草？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我自己闻不太出来。”陆荒之看向赵野息，“学长觉得呢？”
　　赵野息想起自己刚刚闻到陆荒之信息素后的异样，不自在地说：“我早忘了。”
　　“这样，那你有空再帮我闻闻。”
　　“我就是去闻陶乔笙家的猫砂盆，也不闻你。”
　　吃完火锅，赵野息送陶乔笙下楼。陶乔笙问：“息崽，你当初和陆荒之的那场辩论赛，辩题是什么啊？”
　　赵野息警觉得两只耳朵竖了起来，“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好奇嘛。”
　　赵野息沉默了一会儿，说：“是一个关于三观，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猜也是这样。”陶乔笙好奇死了，拉着赵野息撒娇，“啊啊啊啊到底是什么啊，你告诉我嘛，息崽？爸爸？”
　　“你别问了。”赵野息深沉脸，“总之他的论点不可理喻，灭绝人性，惨无人道。我根本就和他不是一路人。”
　　陶乔笙幽幽道：“不是一路人你还吃人家调的蘸料？”
　　“……”赵野息一时语塞，“你知不知道你话很多。”
　　送走陶乔笙，赵野息收到了陆荒之发来的微信。陆荒之说他就住在对面，让赵野息过去一趟。
　　【是猛男呀：？】
　　【荒：拿我的衣服去洗。】
　　赵野息气笑了。
　　【是猛男呀：给你脸了？】
　　【荒：（小视频）】
　　赵野息点开陆荒之发来的视频，血瞬间冲到了脑门里。
　　他死了。
　　五分钟后，赵野息敲开了陆荒之的门。
　　赵野息低着头，脸颊和耳朵都在发烫，他敢肯定自己现在就像个大番茄。
　　陆荒之垂眸看着他，说：“学长的脸好红啊。”
　　……用不着你提醒，谢谢。
　　陆荒之虽然占着理，但这不妨碍赵野息先甩锅。“你他妈有证据不早拿出来，玩我呢。”
　　“大招当然要留在最后放。”陆荒之靠着门说，“而且你也不想被你朋友知道你真的帮我洗了衣服吧。”
　　“我可没说帮你洗。”
　　“那你来这是？”
　　赵野息抬头和陆荒之对视了几秒，先移开目光，道：“要洗我也是直接丢洗衣机。”
　　陆荒之点点头： “可以，晾干了再还我。”
　　赵野息深吸一口气，道：“衣服呢？拿来。”
　　赵野息抱着陆荒之的T恤回到公寓，简直不敢相信他不久前还在为弄脏了陆荒之的衣服感到愧疚。
　　这就是陆荒之，偶尔对你好一次，马上又会坏回来，让人防不胜防。
　　赵野息把T恤丢进洗衣机前看了眼标签，上面有一个禁止机洗的符号。但是陆荒之说了可以机洗，洗坏了也不关他的事。赵野息恶狠狠地合上洗衣机的门，静止了一分钟，屈辱地把衣服拿了出来。
　　他不是给陆荒之面子，是给衣服的牌子面子。这个牌子他知道，一件长袖少说也要大几千，搞不好已经到了可以报警的额度。
　　赵野息看着T恤上可乐留下的污渍，鬼使神差地低头闻了闻。是可乐的味道没错，但依稀还掺杂着别的什么味道。
　　清爽的甜中带一点点的酸……是陆荒之信息素的味道。
　　那种困扰他的感觉又来了。赵野息不知所措地舒服着，明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变态，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也停不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味道，为什么他会这么满足。就好像在下雪的冬天躺在被窝里，离开一秒都是巨大的挑战。
　　手机突然响了一下，赵野息如梦初醒，看到紧紧抱在怀里的T恤，吓得赶紧把T恤丢到了一边。
　　陶乔笙发微信来说他已经到家了。赵野息没心思回复，打开微博搜索“信息素”三个字。
　　【ABO研究所：Alpha和Omega都会分泌出信息素，他们相比Beta（即未分化的普通人），更容易受到对方信息素的影响。由于目前尚未找到提取信息素的方法，具体影响仍在实验研究中。此项实验需要志愿者的参与。自愿参与实验者，可在ABO研究所的官网登记信息，鞠躬感谢。】
　　连ABO研究所暂时都解释不了他这么奇怪的原因。赵野息洗了把脸，看见扔在水池旁的T恤，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艹，这Alpha的信息素该不会和罂粟一个性质吧。
　　赵野息如临大敌，仿佛面前放着个炸弹，缓缓地退了几步。退到门口的时候，他猛地打开门，撞鬼似的跑了。
　　公寓周边有生活必备的小超市，菜市场和水果店。水果店的老板刚开了一个菠萝蜜，招呼路过的赵野息进来看看：“八折了八折！”
　　赵野息犹豫了一会儿，问：“我能闻闻吗？”
　　老板热情道：“闻哪闻得出来，你尝尝，不甜不要钱。”
　　赵野息摇摇头，“我闻就好了。”
　　老板摸着脑门，搞不清状况：“那您随便闻。”
　　赵野息凑到菠萝蜜旁动了动鼻子，明显不对。他大概有几个猜想，又去闻了闻柠檬——也不是，没这么酸。
　　芒果？太浓郁了。
　　金橘？很接近了，可还是不太对。
　　赵野息把水果店里的水果几乎闻了个遍。老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忍不住问：“小伙子，你找啥呢这是。”
　　赵野息说：“我在找……”他的目光落在角落的一种水果上，这个他还没有闻过。
　　赵野息走过去，还没凑得很近就得出了结论：这就是陆荒之的味道。
　　原来陆荒之是西柚味的。
　　赵野息之前对西柚谈不上喜欢，也不讨厌吃，怎么会突然迷恋上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讲点科学和道理了？
　　老板问：“你要买这个？”
　　赵野息抿了抿唇，“……才不买。”
　　赵野息在公寓的第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同样没睡好的还有陶乔笙。
　　陶乔笙是越想越睡不着。当他好奇到一种境界，哪怕是上天入地，查遍古籍，他也要把这瓜吃明白了。
　　难道陆荒之不说，赵野息不说，他就没办法知道了吗？呵，天真。
　　陆荒之既然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草，学校的微博超话，贴吧论坛里肯定有不少他的信息。
　　陶乔笙在超话里搜索【陆荒之】【辩论赛】两个关键词，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有六个人，分别是正方三人和反方三人。陆荒之穿着一套修身的西装，坐在正方中间，他的息崽也穿着西装，坐在反方中间。和其他人相比，这两个人的脸仿佛活在另一个精修了的次元。
　　在六人身后，是一个巨大的显示屏，上面写着那次辩论赛的辩题。
　　陶乔笙眯起眼睛，试图从这张高糊照片中看清显示屏上的字。
　　漫长的寂静后，陶乔笙放下手机，在黑夜中仰天长啸：“神经病啊！”
　　赵野息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手机又催命似的响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手机，差点把床头的西柚摔了。
　　“喂？”
　　陶乔笙愤怒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韦小宝和杨过的爱情哪个更完美？”
　　赵野息以为自己在做梦，“……啊？”
　　“这就是你说的‘关于三观，非常严肃的问题’？！”
　　赵野息闭着眼睛，安静了几秒，陡然清醒：“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你就为了这个把男神当死对头？”
　　赵野息怒火冲天，控诉道：“陆荒之他羡慕韦小宝！他想要七个老婆！”
　　陶乔笙抓狂了：“人家想要七个老婆关你什么事？！”


第11章
　　赵野息被问住了。
　　对哦，陆荒之想要七个老婆关他什么事？
　　陶乔笙还在手机里咋咋呼呼。他的心情类似于费了好大的劲找某种少儿不宜的资源，为了下载速度还充了会员，好不容易下载好了，满心欢喜地准备欣赏大片，结果“葫芦娃”三个字被闪瞎狗眼。
　　就这？他裤子都脱了就这？？？
　　赵野息好半天没反应，陶乔笙问：“你还在吗？”
　　“在。”经过冷静的分析，赵野息已经找到了他愤怒的理由，“陆荒之这种思想就不对，明显是三观有严重问题好吗。他反对一夫一妻制，支持一夫多妻，说白了就是追求封建，我最不爽的就是这种人。”
　　那场辩论赛是正式比赛前的娱乐赛，正式的论题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娱乐赛上陆荒之的每一个论点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你都不知道他说的有多过分！”赵野息越想越气，一拳砸在西柚上，“什么‘韦小宝不是花心，只是真心碎成了七片’，‘杨过苦等十六年，只能和左手相伴，你觉得他的爱情完美，那你愿意过他的人生吗’……”
　　“他说的又没错。”陶乔笙哭笑不得，“要是我选，我肯定也选韦小宝，杨过虽然和小龙女HE了，但过程还是惨了点。”
　　赵野息冷笑：“行，那祝你们以后都有七个老婆，坐享齐人之福。我睡了。”
　　“哎，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啊……息崽？赵野息？”
　　赵野息果断挂了电话，倒头想继续睡，却一点睡意都没了。
　　全都是陆荒之的错，偏偏自己还说不过他，这是最气人的了。
　　赵野息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干脆不睡了。他抱着西柚来到厨房，找到菜刀，手起刀落，西柚就被劈成了两半。
　　然后赵野息吃了个爽。
　　周一是赵野息正式去研究所报到的日子。他特意穿得很成熟，白衬衫外面是件黑色风衣，还把头发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门打开的时候，对面的门刚好也开了。陆荒之好像还没睡醒，看上去慵懒随意，冲赵野息打了个招呼：“早。”
　　赵野息冷淡地点点头，关上门走了。
　　陆荒之：“……”这是还在生洗衣服的气？
　　公寓里住的都是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上班时间点电梯里装得满满当当。赵野息被挤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向陆荒之投去惊艳诧异的目光，可能他西柚吃多了，胃里有点酸。
　　你们就看吧，反正陆荒之再帅，也是一个想要七个老婆的男人。
　　出了电梯，陆荒之叫了赵野息一声，赵野息假装没听见，加快了脚步，但很快就被陆荒之轻松追上。
　　“跑得还挺快。”
　　“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我那是跑吗，我是悠闲散步。”
　　陆荒之问：“让你用洗衣机帮我洗件衣服，就这么委屈？”
　　赵野息本来想开启高冷模式，但被陆荒之这么一问，他就憋不住了：“你是不是告诉了陶乔笙我们去年辩论赛的事。”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陆荒之有点想笑，“没有。”
　　赵野息不信：“那他怎么知道的？”
　　“他问了，但我没说。”
　　赵野息脸色稍缓：“那就奇怪了。”
　　陆荒之有些惊讶。小猛男这就信了？比他想象中的好骗好哄多了。
　　“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在意一场娱乐赛？”陆荒之好奇道，“我记得那场比赛的辩题是……”
　　赵野息打断他：“因为我输不起——我记仇。”
　　陆荒之点头：“看出来了。”
　　赵野息和陆荒之先去人事部办了入职手续，接着去部门报道。他们实习的部门是社会调查部。听人事部的阿姨说，这个部门刚成立没几天，除了他们两个和关承济，梁清桓两位教授，还有七、八个研究员，基本都被外派了。
　　社会调查部有两个独立的办公室，分别属于关承济和梁清桓。其他人的工位就在办公室外面，大佬可以在办公室看到他们，他们看不到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