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科:“啊……没、没想到。”
“你的伪装潜伏不及格,等你好了记得补课。”
奥科再次露出一个 qaq 的表情。
“由于种种社会历史遗留原因,军中出现伪装性别的情况并不罕见,而且大部分也确实是不得不这么做,按照联邦军规,只要伪装性别者没有因此造成任何重大损失,那么就不算违纪,且可以按照本人意愿选择是否在系统中更改。”
一个beta伪装其他性别是绝对不会出安全事故的,林敬也只是公事公办地重复一遍章程,需要提心吊胆的是omega,没有定期配发的抑制剂,他们就得自己想办法解决,连雷恩不都偷过927的存货,否则他们在前线忽然散发信息素导致己方战队乱成一团,那等着这个omega的必然是军事法庭。
他说的时候,奥科从被子边缘小心翼翼地看着舰长。
“奥科,我是你的直属长官,现在我已经知晓了你的真实性别,算作已经报备、登记在案,至于是否向舰队其他人公布,彻底修改资料,这就看你的意愿了。”
躺在床上的青年沉默了好一会儿,兀自开口:“那就改了吧,没准我能当第二个beta舰长呢?”
舰长没有过问他最开始为什么伪装成alpha。
但奥科觉得舰长什么都知道了。
第一个发现奥科档案性别改了的居然是特瓦尔,这家伙气势汹汹地冲到奥科床前,床上的青年嘴里叼着根鸡腿,歪着头看他。
“来得正好,把那西瓜给我切成块放碗里!”
特瓦尔怒吼:“你适可而止!”
奥科嘴一瘪:“呜呜我胳膊好痛……”
特瓦尔脸色漆黑,默默切西瓜。
当时那样的场景,染星号总有一个副官需要挡在舱门外,比起所谓的坐镇舰桥指挥,那个站到外面去的才是真正面临危险的。
奥科给的理由是特瓦尔跟舰长比较久,在这种无法沟通的情况下更能配合舰长接下来的行动,然后特瓦尔居然就信了。
是奥科被星寇带走的时候他才看明白,那个口口声声早晚把大副干掉自己上位的家伙,正在全力保护染星,保护着他。
当啷,西瓜碗磕在桌上,里面的果肉被切得相当逼死强迫症,参差不齐大小不一,奥科嫌弃地看了看,勉为其难地张嘴:“啊——”
特瓦尔额角青筋暴跳:“你还真没完了!”
奥科:“哎呦我……”
惨没卖完,一口西瓜怼进嘴里,怼得奥科唔唔唔叫,怒瞪特瓦尔。
熟悉的大副二副小学生打架场景重现染星号。
“所以你真是个beta?”特瓦尔忍不住问。
橘色刘海被主人无聊吹得一飘一飘,奥科随口嗯了一声。
特瓦尔:“你体检居然没被发现?”
奥科得意:“哎,我也是有点人脉的好吧,就科学院有个叫帕翠莎的博士小姐姐,她帮我的,嘿~”
不大一会儿,半个战舰的人轮流在门外探头探脑瞧热闹。
特瓦尔没好气地骂:“看什么看,都闲出屁了?滚去加训去!”
克罗斯趴在门框上:“哎,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活的、日常伪装性别的战友,多新鲜哪,还是个b装a哎,人家一般不是a和o装beta吗,你真行啊哥们儿,你能载入舰队史册咯!”
大副阁下习惯性贬二副:“就这?他又不是o装a,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
克罗斯夸张道:“嗨呀,哪个o能装成a,真有的话我一周不吃饭,倒立喝过期营养液,用脑袋着地跑圈,顺便给那位大佬捶一年腿!”
……
在元帅和乔斯林同时出现之后,染星号战舰的气氛就很不对了。
起因是梅拉和塞西莉亚聊八卦,前者说乔斯林可能是舰长对元帅爱而不得的替身,后者当即惊恐三连,说不能够啊我们都已经开始猜他俩的上下问题了,人俩早在一起了啊,很明显哎!
两个人默默对视。
梅拉:“我不相信我们舰长是渣男。”
塞西莉亚:“我也不信,否则他早该被元帅撕了。”
克罗斯路过插嘴:“所以,乔斯林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不能元帅是他替身叭?”
梅拉掏出一根烟,把克罗斯的脑袋推开:“别抖包袱了,咱们舰长又不瞎,怎么可能让元帅当替身?”
所以乔斯林到底怎么回事啊!
引发这种紧张气氛的罪魁祸首正被铐在墙上,是的,林敬也的左手手腕被雷恩铐住,另一边拴着战舰舱壁上的应急把手。
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林敬也刚才不小心把被子叠了。
雷恩正在床上拼命试图把被子堆回原样,林敬也嘴角抽了抽,觉得元帅百分之百是故意的。
“我真不知道那是您的巢。”林敬也叹气,哪有omega会把早上睡了没来得及叠的被子直接当巢的,“况且,那是我的被子。”
雷恩冷笑。
“……对不起,您别生气。”关键是别发动生理期**。
被破坏了巢穴的omega十分不悦,他走过来把林敬也放下来,命令:“把你上衣脱了,放那边。”
林敬也:“……”
雷恩厉喝:“动作快点!”
“……是。”
冷酷无情的天穹之剑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十分苛刻地命令倒霉下属按照他的指示……
筑巢。
“那个位置不对,往里挪一点!”
林敬也默默把自己的毯子往床里面推了推。
关于筑巢行为这件事,林敬也当初在蔚蓝学过,后来也咨询过科学院的院长黎江,黎江给出的答案是:“筑巢行为与生理期并没有必然因果,只是生理期的omega容易情绪波动缺乏安全感,所以筑巢行为才会更多发生于生理期,但实际上,任何时候只要omega感觉不满足、不够安全,他们就会开始筑巢的。”
黎江说这句话的时候正把自己和满满一实验室的实验材料关在一起,听说是因为之前申请的项目基金被财政部砍了三分之一。
比起黎江那种过于硬核科学的巢,雷恩现在这种起码柔软,躺进去很舒服。
“元帅,这样可以了吗?”
林敬也闪身,露出堆得满满当当的床,雷恩看了看,很满意的样子,并且说:“行了,你可以进去了。”
林敬也:“……”
忘了他自己也是筑巢材料了。
他和雷恩窝在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元帅,您准备拿兰登怎么办?”
雷恩浑不在意地说:“再说,先让他们把法老给我榨成金汁!”
林敬也忍不住笑了一声。
一只手伸过来捏住他的下巴,他顺着这力道转过脸,正看见雷恩那蓝得惊人的眼睛。
他听到雷恩用有些复杂的语气说:“原来贾放是你杀的。”
林敬也沉默。
贾放是个星寇头子,也是当年星寇中最有实力的一个,他曾放出风声,向联邦表达了愿意归顺的意思。
联邦议会没有贸然相信,而是派出了雷恩的天穹之剑先行接触,然而雷恩赶到约定地点时,那里只有一艘星舰的残骸,他在冷寂无声的舰桥里发现了贾放的尸身,被他自己的外骨骼战刀当胸贯穿身体,出刀那个人似乎有着无法压抑的愤怒,那一刀甚至击穿了舰长座椅背后的金属。
从战舰的航行日志来看,贾放还真的是诚心想归顺,他得罪反叛军太多次,觉得索性直接投了联邦吧,不过他要求一个少将舰长的职位。
“就这货色,也敢和我提一样的条件?”当时的雷恩相当不屑,却对那个干掉了贾放整个星寇团的人非常欣赏,甚至好奇。
从种种痕迹看,那是极其标准的以少胜多,甚至对方可能只有一艘战舰。
“原来是你啊。”雷恩凑近了一点,“要是当年我追查下去把你揪出来,大概我早就有漂亮鸳鸯眼抱了。”
“……您都不问我原因?当时联邦高层可是因此震怒,舰队损失了一个或许能成为主力的人才。”
雷恩对这说法轻蔑一笑,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这很难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元帅正掏出小本子,分别记下了每一个倒霉下属说过的话,尤其是某位相声演员的。
第87章
他回答得过于理所当然, 即便林敬也相信雷恩不会怀疑他,但仍然觉得心口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至于感动落泪什么的,只是……
这个感觉真好。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低笑:“其实我们认识都没满一年呢, 您这个无条件信任是不是太快了点。”
“噢……”雷恩拉长声音, 然后翻身坐起又附身将头凑近, 同样声音轻柔, 贴在林敬也红透的耳根边回答他,“那你先做到别对我的信息素起反应啊。”
柔软的长发先拂过脸颊, 才有甜香慢慢环绕而起,不急不缓,却像在是一点点蚕食领地,很快就击溃所有的护盾,将最核心的舰桥牢牢攫取。
然而即将成功占领的元帅并没有急于最后的总攻, 他贴得极尽,却又停止在触碰之前, 林敬也下意识地偏头, 造成的后果仅仅是让对方炽热的呼吸落在他的颈间。
“现、现在不合适吧……”林敬也艰难地开口, 几乎是从唇角挤出这几个字。
雷恩看着他半晌,终于将那双蓝眸里翻滚的情绪压回深处。
是的,不着急。
对方已经全线溃败, 不必操之过急。
他抬手逗弄了一下对方充血的耳垂, 笑起来:“紧张什么?”
“……信息素……”
“我又没在高热期,现在的信息素约等于香水!”雷恩含笑解释, “况且我又没摘手环。”
林敬也慢慢地、慢慢地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过来,幽幽说道:
“所以前几次, 您故意,偷偷,摘了手环。”
雷恩:“……”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林敬也又慢慢、慢慢地把自己转了个面,留给雷恩一个后脑勺。
“第一次真没有。”雷恩解释,“屏蔽手环的效果不是百分百你也知道,所以才需要ao同时佩戴、双重防护嘛,我那次就只是漏了一点而已,是手环正常的漏,谁让你自己反应大的!”
林敬也:“所以第二次是故意的。”
雷恩:“……”
雷恩把人掰回来,危险地掐住林敬也的下巴:“怎么,你对元帅的行动有异议?”
“我可以有吗?”
“不可以。”
林敬也面无表情地说:“哦,那属下没有什么异议。”
不和omega讲道理。
尤其不要和官比你大、你还喜欢的omega讲道理。
雷恩逗了他一会儿,心满意足地又躺回去,林敬也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包围他的是柔软的巢和浓郁的巧克力香味,那是他从前几乎没什么机会尝的味道。
在他有记忆开始,他的父亲认为甜食是娇气的omega才会喜欢的东西,只有他的母亲会偶尔偷偷塞给他一小颗巧克力豆,里面夹着花生的那种。那时候那个娇小的女人已经渐渐失去理智,她没法节制地热爱一切甜味的东西。
他靠在雷恩的肩上,闭着眼睛,感觉着包裹身体的温暖,然后他忽然对omega的筑巢行为感同身受起来——
原来被喜欢的人的气息包围,真的感觉很安全。
他突兀地开口:“每一次,我父亲像回酒店一样回到我们从前那处房子,都会给我母亲带很多糖,只要是广告上写着‘omega都爱吃’一类的宣传词,我就能在母亲的床头柜上找到一大罐。她那个时候精神力都是乱的,没有人类护工能长时间抵抗她无意识的攻击,所有照顾她的都是机器人,我母亲每天抱着糖罐子吃,它们从来拦不住,因为她虽然没什么理智了,但居然还懂得怎么关机机器人。”
雷恩静静地听,抬手抓住了林敬也一缕头发,绕在自己的指尖。
“她会偷偷塞给我一颗,告诉我真的很好吃。”林敬也笑了起来,也捏住了一缕散落在他耳边的白发,“她很快就会把糖果吃光,自己坐在床上生闷气,而父亲大概还得十天半个月才回家,所以我就会每天几颗分配好,把她之前塞给我的糖果再还给她。”
曾经有一阵子,林敬也觉得那个女人已经不再懂得母亲和儿子的联系,她眼里一罐水果糖都比自己重要——因为她终于病情恶化到需要住进封闭疗养院时,也曾死死拽住林敬也的手,但医生在父亲的指示下掏出了糖果,女人瞬间就把他丢开了。
再然后他只会每隔几个月,去密封病房外隔着窗户看一眼床上抱着糖果打滚的女人,像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快乐小女孩。
这个快乐小女孩再一次惊醒,想到了林敬也时,是他十五岁。
林敬也又笑起来:“她闹着找我,甚至用精神力攻击了一位医生,只是因为她发现了一款好吃的巧克力,想要给我分享。但她已经不认识长大的我了,她把偷偷跟着我的小然当成了我。”
他的母亲长得娇小,又被这昂贵的医疗机构养护得很精心,所以小大人儿似的林净然搬着小板凳坐在她对面,十分严肃地说:“大姐姐,你不可以每天都吃这么多糖糖哦,牙牙会坏坏!”
可惜小大人儿一边说,一边和那女人分吃一罐巧克力豆。
“再后来,一队星寇袭击了那家疗养院。带走了我母亲和小然。”
雷恩偏头:“没有抓你?”
“医院的警卫赶到,他们没来得及,当时危险发生得太突然,我母亲正抱着小然来不及松手,她一脚把我踢到门边,就和小然一起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