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
很多时候alpha强大的感知会让他们感受到身边存在危险,这是生理优势,经历过星河烈火后更会成为战斗本能。
法老是个星寇,海德拉内部轻蔑地称他们为星际小偷或者宇宙拾荒团伙,这群人见钱眼开甚至不要命,但……脑子还是得有点,夜羽的黑蜂鸟军团是什么级别的,你法老又是什么级别的,偷人家军事机密那不是上门找死?
莫非……这群星寇已经被回声单元入侵了?!
兰登惊得后背都出了冷汗,他大步走出旗舰,果然看到地面平台处许多特种战士搭起重炮,对准了法老的旗舰。
其他的黑蜂鸟正鱼贯而出,因为星寇团只有旗舰降落停泊了,其他的一看要变天,当即调头就跑。
这也不是他们无情无义,星寇的规矩就是这样,他们不是战士,也不会有那种拼死营救战友的骨气,他们一切以生存为先,除非营救成功率极高。
黑蜂鸟团团包围,法老的旗舰没有逃离可能,兰登一眼看到全副武装的西提亚,她也看见了这位指挥官,点头打了个招呼。
兰登:“到底什么情况?”
西提亚意味深长:“一夜不长,但能发生很多事。”
兰登:“有回声痕迹吗?”
女人摇头:“还不知道,说来也是让您看笑话了,有几个夜羽的长老居然和星寇勾结。”
兰登心底的怪异就更浓了些:“一国核心领导层,他们勾结星寇有什么好处。”
“就是啊。”西提亚无奈叹气,“大概安生日子过久了,连自己是谁、该做什么都不记得了,法老手里不是有金灵族才能打造的晶金吗,已知宇宙里最坚固的金属,产量低得可怜,即便与金灵那边交好的联邦,每年花大价钱进口的晶金也只能勉强满足精锐军团的需求。”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飘忽不定,似乎有些许犹疑和迷茫,她说:“我们曾经是最早一批揭竿反抗帝国暴政的勇士,先辈们遗传给我们的基因里本该写着反抗压迫、尊重人权,可现在的夜羽……”
兰登眯眼看了看她,这位夜羽的战神忽然嘲讽地笑了笑:“喊着最漂亮的口号,做着与昔日暴君一样的事,是帝国时代已经过去太久了,所以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了吗。”
他们同样该是反叛领袖,但区别是夜羽曾对抗银河帝国残酷的等级尊卑与强制匹配,而海德拉……
不知怎么,兰登觉得西提亚那明明是嘲讽如今夜羽高层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捎带了自己。
“将军,情况不对。”一个黑蜂鸟忽然过来,看了一眼兰登,西提亚却没在意,直接让他大声说,于是这个战士汇报,“边缘星区监测到不明舰队信号,从那边逃跑的星寇迎面撞上对方的主炮,现在正屁滚尿流往回跑。”
兰登心里像是彻底砸进一个大秤砣。
他那不详的预感坐实了!兰登不再犹豫,立刻冷声道:“是联邦舰队吧?看起来你们夜羽的信号拦截技术不太行,麻烦将军现在把人给我,不然联邦的舰队冲进来把他就走,那这片风格独特的中心区大概就得重新请人设计了。”
西提亚却好像半分都不紧张,回答:“兰登阁下,在联邦眼里,您的名字才是高挂黑色通缉令榜首的,反叛军头目就只带这么几艘战舰,您是不是更该准备选个继承人?”
兰登的表情明显地扭曲了片刻,他身上开始溢出强横的信息素,空气里弥漫着浓郁到呛人的麝香,其余人下意识后退了几步,唯有离得最近的西提亚不为所动。
麝香的气息忽然被一道尖刀般的信息素冲散,那是一种草木的味道,是茂盛的蒿草被园艺师无情切割后留下的那种直往鼻腔钻的炽烈气味,是灌木丛死亡前最后的背水一战,也是焦土下的根系那生生不息、柔韧又锋利的味道。
两个s级alpha比拼信息素的结果并不好看,他们两个或许问题不大,周围的士兵可惨了,片刻后他们慢慢收回各自的精神力量,算是各退一步。
西提亚:“拦住联邦舰队,事成后人你随便带走。”
夜羽没有重型战舰,黑蜂鸟军团战力惊人,但联邦的战舰也太过庞大,就算能赢,黑蜂鸟的损失也会相当可观。
兰登扯了扯嘴唇,倒也没有拒绝,当即下令他的舰队准备迎战。
“长官,联邦来的是个中型星舰,好像星环长城上的曙光守卫。”
舰队很快汇报了信息,这是个好消息,曙光守卫军不是个突进部队,他们的本职是驻守长城,主动出击的战力并不高,在反叛军十几艘星舰的阵势前,不算难对付。
他们没有意识到这艘星舰的护卫舰队不对劲。
领航旗舰确实是曙光的防御型战舰,但围绕她的护卫舰队,是天穹之剑。
“呦呵,反叛军啊,优质军功包邮送货上门,快给我接收啊!”
护卫舰队的舰队长是位大校,a级的alpha栾宇珊,从前是雷恩自己战舰上的武器指挥,一开始说把她调动到另一艘战舰,她还老大的意见,等发现去的是染星号,立刻爬墙投奔考官哥哥,估计雷恩绑都绑不回来了。
都说最高指挥官就是一支队伍的灵魂,跟着天穹之剑雷恩·楚的人,没有正经推战线的常规指挥官。
那一队护卫舰瞬间扔了领航旗舰,一溜烟冲向敌人,看得曙光守卫军的这位舰长满心沧桑、满脸寂寞,认真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z中将,我好好一个规规矩矩的舰长,怎么就要被派来和天穹之剑这群疯子打配合。
“给老子直冲中央星区!”那位舰长悲愤咆哮,“最大速度!不进曲速就行,我撞死那帮苍蝇粪球!”
属下们齐齐翻白眼,怪不得是会被z中将派来和天穹之剑打配合的舰长。
“指挥官阁下!”
兰登很快接到了属下们的战报,从一开始的运筹帷幄,不大一会儿就变做了惊惶。
“指挥官,那是……那是天穹之剑的护卫舰!”
“长官不好,那艘旗舰、那艘旗舰不是曙光的普通巡航舰,是z那个疯子的直系部队!”
z这个字母对反叛军来说意义重大,就像“幽灵”的名字之于全体星寇,是个恨得牙痒欲把对方挫骨扬灰、却无计可施的存在。
白色战舰的舷号前方印着一个鲜红的“z”。
她一路护盾都懒得开,凭自己皮厚,硬生生从黑蜂鸟的编队里冲出,撞得那些战机七零八落,而兰登的舰队迎面撞上了天穹之剑护卫舰队的炮击。
所谓祸不单行,从后方猛冲过来一个飞羽特战队的成员,来不及落地就喊:“将军不好了,特殊房间里那位客人不见了!”
西提亚回身瞪大眼睛:“不可能,那可是锁死的密封舱!”
兰登的面色已经可以挂上寒霜,夜羽现在哪还有别的特殊客人,他带着愠怒斥责:“你们当那是什么人了,林敬也是个带着破运输舰就能打得敌人闻风丧胆的‘幽灵’,你们以为找个屋子一关就万事大吉?那支舰队百分百是他的部队!”
西提亚凝眉不语,兰登也不想等她说什么,立刻转身向自己的期间走去。人估计抓不住了,但至少不能让那些派出去的星舰就这么被个护卫舰队给剿了!
“建议将军至少守好染星号。”兰登头也不回,冷漠地提醒了一句。
……
兰登离开剑桥后,那股霸道的alpha气息渐渐散去,属于omega的甜香气味就开始浮现。
被s级alpha这么一刺激,惊恐会让omega的信息素大量泄出,不过有抑制手环,反叛军的看守战士只觉得好闻,并不会被影响。
舰桥里的alpha都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许。
那个omega还处于昏厥中,柔软的栗色长发散乱一身,虽然狼狈却是那种不经意间的脆弱,就像一只重伤落入猎网的鹤,连悲鸣都已经都做不到,只有那漂亮的长羽与濒死的凄美。
尤其是他的手腕还无知无觉地从扶手上垂落,那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仿佛有种随手就能折断的脆弱。
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omega躺在面前,任人观赏,没点想法的简直就不是alpha。
他们犹豫地看向彼此,却谁也不敢先上手。
“呃,你们忘了昨天那个……”
“可兰登阁下不喜欢他,也没有先用一次的意思。”
“应该是昨天他手里还有长官要的东西。”
他们越说越宽慰,渐渐摩拳擦掌起来,但慎重起见还是不干全套了,摸一遍也很解渴。
门口的两名夜羽队长面色骤变,但交换了好几个眼神,终于是没有出手干涉。
好像也管不了。
他们叹了口气,憋着股恶心的闷气转过脸去,不想看那个omega被糟蹋的惨像。
“嘿嘿,真是香,我先闻——”
就在那个alpha的手差一点碰到omega的皮肤时,那只本来脆弱的手忽然抬起,竟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于是所有人一愣,他们看到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
灿若星辰,却也冷如刀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一声嘹亮的惨叫,两个夜羽立刻心情大好,这是omega醒了踢爆了谁的蛋蛋吗,那位联邦外交官在国宴上八面玲珑,看起来不像是个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就对咯。
两个夜羽队长幸灾乐祸,让你们管不住那破裤子里的丑玩意。
然而在他们转过身时,一股水流喷上了其中一名队长的脸颊。
哪来的水,omega要泼那群a,怎么泼这么远,都洒到这儿来了?
他转过头,还未说什么,只见他的战友面露惊骇,然后他在对方瞪大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那直直泼了他一脸的,是血。
惨叫仍在响起,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翩然跃起,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先是顺手抽出一名反叛军腿上的匕首,反手一刀,便有大好头颅飞起。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
屠宰。
刀锋上的血还未滚落就又染上了新的。
两个夜羽已经吓得背靠舱壁,一个劲想把自己往墙上贴,仿佛这样就能与墙壁融为一体。
那白衣的青年几个闪转腾挪,就有数道身影倒地,剩余反叛军回过神慌忙开枪,那人竟也不急不缓,当即用匕首刺入一人咽喉,把他横向一扭,那个人还瞪大惊恐的双眼,用他壮硕的后背为雷恩挡住了全部攻击。
光能枪在大汉身上打出一排焦黑烤熟的洞,这种无脑连射其实是不行的,对方的枪管很快过热、能源自动锁死,在那人满头大汗、焦急喘息的时候,雷恩不慌不忙扯下面前大汉的腰间的小型配枪,都不需要探头去看,抬手只打了一下,那个人的额头就多出了一个冒着烟的、圆溜溜的洞。
——那些反叛军在他面前,就像待宰的猪猡。
须臾片刻,只有白衣人仍然站立,他一脚踢开面前碍事儿的无头残躯,缓缓转向了门口。
两个夜羽队长张大嘴巴,却只发出哈…哈…的呼气声,他们也是经历过战场的,可星际时代的正常战斗都是远距离射杀,这种近身作战、闲庭信步之间手起刀落、一排一排收割人命的,在他们眼里就是催命杀神。
他们不是新兵,所以他们明白,只有在最混乱的战区踩着敌人的血一步步走出来的人,才会有这么冷冽决然的杀意。
刀尖扬起,指向其中一人,那人浑身抖了一下,只听对面的青年说:“战甲和装备留下,人赶紧滚。”
那个夜羽吓傻了,他身边的战友急忙开始解自己的,却被那青年嫌恶地打断:“不要你的,血糊糊的恶心死了。”
那一瞬间这个夜羽战士也恍惚了。
听听这语气,这多标准的娇气omega台词,就胸前沾了一点血迹,怎么就恶心死啦?
但他不敢说话,立刻动手开始帮同伴拆卸装备,然后见那青年拿了装备往自己身上穿,穿的时候还一脸忍无可忍的嫌弃。
没有杀他们的意思。
两个夜羽队长脸上仍是难以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变,但还是怀着劫后余生的心情转身就跑,因为过于紧张跑迷了路。
所以也就正好和匆匆赶回的兰登错过。
兰登离舰桥几十米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异样,空气里有alpha们混杂的信息素,中间隐约夹杂了那omega的巧克力味,还有……浓的化不开的血腥!
妈的!
兰登怒骂一句,那群鳖孙是趁他不在玩了他说要留住的人?
海德拉抵抗军的很多alpha拼命地用各种方法增强自己,所以精神力都不太稳,时常就会发生这样的场面,但屡见不鲜不代表可以随随便便在他的舰桥里发生,而且那是他要保的人!
兰登怒气滔天地冲过去,想着或许人还能救,毕竟s级omega的恢复能力也不差。
他一脚踹开房门,却没有他想象中的血腥宴会,只有满地七零八落的死人。
兰登额角猛地跳了一下。
整个舰桥里,他的属下一个不少,都死了。
难道是夜羽忽然——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忽然间背后传来可怖的危机感,他下意识要动手,可是对方显然是潜伏已久,早就等着他自投罗网。
一把夜羽制式的光能刀横在他的颈间,他的皮肤都被靠近的光能烫伤了狭长一道,甚至滋滋冒烟,这个距离太近,别说是个能力如此可怖的战士,就算拿刀的是个omega,他也没有可能躲过这一刀,最多是脖子被切断和脖子还能连着点皮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