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肯定是来搜集那个、市场信息的吧？”
　　“您有什么发现吗？”
　　“咱们小镇适不适合开股票交易所？”
　　“我知道，您跟我们教堂恐怕也是考察的一部分，那个……能不能透露一下，您有什么赚钱的方向？”
　　在场的都是想要在商业镇一展宏图的商人，虽然暂时失意，但各自有各自的人脉，在镇上认识不少同。
　　这些人一个个人精似的，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味儿。
　　不过这回他们再怎么想从薛曲柠身上套消息，他都只是笑而不语。
　　“我朋友来了，失陪一下。”
　　说完，就扔下一群终老男青年，向颜漪走过去。
　　他一走，那些男人的兴趣不减反增，一边拉帮结派地讨论，一边用余光殷切地瞟向“大师”。
　　颜漪的表情都是愣的。
　　“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
　　薛曲柠立刻认真下来：“什么？”
　　颜漪也认真道：“你。”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就你格外吸引神经病吗？”她唏嘘不已，“就凭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薛曲柠觉得她在说瞎话：“怎么能怪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对他们做。”
　　他皱了皱眉头，轻飘飘道：“别人的自作多情，不应该由我来背锅。”
　　颜漪扶了扶额头，知道这人是完全没有一点儿自我意识了。
　　她倒是还记得。
　　当年同一年级的校草学神，才跟他同桌一周而已，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知道薛曲柠刺痛了他哪根敏感的神经，直接闹腾来了双方家长。家长在办公室里里面调解，在外薛曲柠完全没当回事儿，嬉皮笑脸一口一个我错了我不该，给你一周使唤我的权利好不好？愣是把校草哄得找不着北。
　　如果不是她了解这人是真的没把大家放在心上，她怀疑这人是天生海王。
　　回忆打止。颜漪偏头点了点闹哄哄的房间。
　　“你这是成功学大师演讲现场？”
　　薛曲柠：“说的好像我在骗他们似的，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颜漪呵一声：“半真半假吧。”
　　薛曲柠自信一笑：“让他们上头一会儿，别管他们。我要是越疏离，他们反而越好奇，要是我追着他们科普，效果就大打折扣。”
　　颜漪若有所思，拿出纸笔：“我记一下。”
　　薛曲柠：？？？
　　颜漪平淡道：“我觉得这条哲理同样适用于渣男渣女吊着备胎。”
　　薛曲柠：“我觉得你在内涵我。”
　　房间里过于吵闹的动静很快就有牧师来阻止了，直到气氛平静下来一点，薛曲柠才回到他的位置上。
　　“唉，我的确是发现了一些问题……”他支支吾吾，“可以这么说，是相当严重的问题……我毕竟是个外来人，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们。”
　　旁人一听这话，立刻知道有门，立刻做出焦急的样子：“您不必顾忌。我们这里其实并不歧视外来人。”
　　“是的，您还得到了鼠王的认可，我们相信您不是骗子。”
　　颜漪也想挤进来听听，然而她还没有动作，旁边的一个居民就将她挤到一旁。
　　眼中写满了对玩家的恶意和排挤，甚至颇为垂涎地露出一口尖牙，舔了舔嘴角的口水。
　　颜漪：！！！
　　你们这些双标玩意儿！
　　薛曲柠推辞不过，才在几人的再三催促下，拿出几张纸展开，不情不愿递给最近的一个人。
　　渐渐的，热烈的氛围安静下来。
　　就连没有参与讨论的普通流浪汉都睁开眼睛，嘀嘀咕咕道：“奇怪，怎么安静了……”
　　这种安静倒不是突然死寂，而是一个人开始思考，逐渐引发其他人跟着思考。
　　于是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氛围。
　　第一个拿到资料的人想通了，舔了舔因为焦虑而上火的嘴角。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
　　不，他说的一定是对的，白纸黑字摆在他们面前，数字是不会说谎的。
　　“我的天哪……”有人低声惊呼。
　　薛曲柠也应和着叹气：“你们简直亏大了。你们……唉，好好想想鼠王的用意吧。”
　　灯光熄灭。
　　教堂不知名的角落传来沉闷的钟声，所有人在黑暗中静静做着祷告。
　　只不过有的人虔诚至极，比如薛曲柠。
　　有的人心思不宁，比如焦虑不已的商人。
　　怀疑的种子在黑夜中悄然发芽。
　　商人本就利益至上，一个“国王”就算再亲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放在首位思考的绝对是自己的利益。
　　1：10的兑换比率，而钞票居然享有和金币同等的购买力。
　　如果每个人都平白多赚九枚金币，而他们依旧销售着低廉的商品……
　　最后得利的，绝对不是他们。
　　有可能是不做生意的普通人，更有可能是——囤积了大量金币的鼠王。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钞票突然开始疯狂贬值。
　　所有人都彻夜难眠。
　　只有薛曲柠，不仅睡的特别香，还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也想日柠柠这样的……（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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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不是这个价的！”
　　“黑心商家！昨天我买这些东西只要三张钞票！”
　　“发什么火啊？我受委屈我说了吗, 昨天你用的是金币，现在你们一个金币凭空多换九张钞票，我凭什么不能涨价？”
　　“我还亏了呢！你们钱多了, 还想用低价买到同样的商品？”
　　“那我用金币, 用金币可以了吧？！”
　　这样的对话从清晨开始就出现在每一条街上。
　　薛曲柠同样起了个大早，他要趁着钞票贬值太多之前，去药店老板那儿拿到十五盒药。
　　颜漪正巧这个时候回来。
　　“我在开市半小时之内就统计完了。”她递过去一份数据，“现在金币与钞票的比率大概相当于1:15，在这个范围内的交易还能正常进行。”
　　才仅仅一个晚上加白天，钞票就贬值了5个点。
　　“先别泄露出去。”薛曲柠嘱咐道，“现在大部分人还没反应过来, 如果他们知道了，贬值的速度还会加快。”
　　颜漪点头：“我知道。”
　　薛曲柠动身先去了一趟兑换窗口, 这里果然还没有改变兑换比率, 金币与钞票兑换是1:10。
　　前方的队伍还挺长，不少居民拿着金币, 脸上洋溢着喜气, 似乎兑换完之后就发财了。
　　排队的时候正巧方便他理一理思路。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觉得1:10的比例相当不正常, 即使这里是不以常理推断的游戏世界, 这个比例也相当可怕。
　　要是放在现实世界中，这么高的汇率加上一系列严重后果, 恐怕可以在一天内蒸发上亿财富。
　　鼠王是这么愚蠢的人吗？这里可是他的城镇。
　　猛地，他想到了那间无神存在的教堂。
　　后面的人撞了他一下, 似乎对他站在原地发呆感到不耐烦。薛曲柠被推着向前走了走, 突然抬了抬头，看到刚刚撞他的居民热切的目光。
　　“大人，您怎么在这里排队呢？”他好心提醒, “您显然有特权的，您可以直接去内间，走专属通道。”
　　薛曲柠：“谢……谢谢？”
　　显然这个时候越快越好，他便不做多想，直接走到队伍最前面，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
　　立刻就有人开门，将他迎接到兑换窗口的内部。
　　“您喝茶吗？”迎接他的人相当客气。
　　薛曲柠却没有多少耐心周旋：“不需要，我只要兑换完钞票就离开。”
　　工作人员嘴上说好的好的，然而转身离开后，才过了两分钟就走了回来。
　　“您要兑换大概多少金额？”
　　薛曲柠：“5枚金币。”
　　工作人员的嘴角一抽：“这么点儿？您不……多兑一点儿吗，以后钞票才是官方认可的流通货币。”
　　薛曲柠一字一句道：“我只兑换5枚。”
　　金币的价值只会高不会低，随着时间流逝越能够体现。
　　工作人员没办法说服他，只能面前保持着表面上的服务精神，对他道：“那务必请您多等一会儿。”
　　薛曲柠声音冷了下来：“我很赶时间。”
　　工作人员一张老鼠脸皱在一起，似是不满，又似乎是为难：“请您不要为难我。”
　　薛曲柠冷冷盯着他，突然神色缓和下来，换上一副温柔的笑容：“你们鼠王？让我留下来等一会儿？”
　　工作人员微微抽气：“是的，您居然知道。”
　　“那我就不为难你了。”薛曲柠配合的坐下来，两只手非常闲适地交叠，“我会在这里等着。”
　　工作人员见他的确很配合，甚至一副很想见鼠王的模样，于是放下戒心。
　　他离开以后，薛曲柠立刻起身，叫来另一个工作人员：“请马上帮我兑换成钞票。”
　　工作人员和惊奇：“只有五枚？”
　　薛曲柠：“只有五枚。我时间有限。”
　　工作人员不知道之前的交谈，他只知道能走专属通道的都有特权，因此立刻给他五十金额的钞票。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拿到钱的薛曲柠立刻离开，没有一丝想法久留。
　　他直奔昨天约定好的药店。
　　药店老板刚刚和人吵完架，客人气冲冲离开，老板正愁眉苦脸坐在前台，直到看见薛曲柠才稍微缓和脸色。
　　“先生，您是来签订契约的吧？”
　　他苦哈哈地摸了摸秃头：“不过有一件不幸的事要告诉您，先生，其实您已经不能以昨天的价格来购买了……”
　　“我们得涨价。”
　　“我知道。”薛曲柠没有对他的说辞表示不满，“按照旧约，依旧是15盒药。”
　　说着他将五十张钞票放在柜台上：“我的订货数量不会根据价格改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今天要拿到契约书。”
　　“按照昨天的价格，我原本应该支付您5张钞票，但是由于金币和钞票价值并不对等，我离开前最后商量的价格是30。”
　　老板连连点头，一提到这件事还觉得相当羞愧：“是的，是的，您是一位大方慷慨的商人，居然愿意以兑换比率支付价格，这也是我为什么愿意当场签订契约。”
　　如果不是他给的钱太多了，面对3000数量的供货契约，老板可能要由于好几天。
　　“今天早上市场价的浮动比较大，我也考察了其他几家药店，最终我支付的价格是50钞票。”薛曲柠将钱给他推过去。
　　老板一合计，按照昨天离开前约定好的价格，应该是2钞票一盒，等于0.2金币，当时他以为自己算最早看破鼠王陷阱的，没想到今天一早，大家纷纷疯狂涨价。
　　他原本以为自己注定要亏损了，心中难免对这场交易产生抵触心理。万一他给的钱不够多怎么办？万一钞票继续贬值怎么办？他所说的那位在其他镇做生意的主人如果是个吝啬鬼怎么办？按照契约的价格交易，他有很大的几率会亏损。
　　但是薛曲柠一出手，单位价格被提高到了3到4左右，他就知道背后那位的态度，心中那点疑虑瞬间被打消。
　　这位客人的行为无疑在告诉他，不需要犹豫，金钱绝对不是阻止交易的障碍。
　　有这样的魄力和财富，就算钞票继续贬值，也会对合作商厚道。
　　而且……他还可以在契约书上做手脚。虽然教堂和鼠王规定只允许用新发行的钞票在本地交易，但这份大交易可是在外镇，他应该有权利选择“优先使用钞票支付，必要时使用金币”。
　　金币是绝对不可能贬值的。
　　见老板陷入了自我思考中，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偏向于这场交易。
　　薛曲柠笑了笑，他当然会答应。谈判过程中讲究的就是对双方心理的把握，现在老板显然已经被他说动了。
　　他哪里能想到，面前的这位客人不仅抠门，而且根本不打算履行3000供货的契约。
　　前一天晚上，他就和颜漪商量过，排除所有可能性，在三天内最快弄到1000金币的方法的确只有眼下的方式。
　　“在这里做生意赚钱的确是一种方法，但是需要本钱投入，而且这些居民对玩家有天然的排斥在，想做生意很难成功。”
　　“如果做一些卖报纸、发传单、擦盘子之类的苦活，也可以赚到钱，但是回报相当少。一份报纸卖一枚金币其实相当昂贵，因为报社收取的本金相当高，报童卖十多份才能得到一枚金币。而我们只有三天。”
　　薛曲柠当时其实很困了，他打了个哈欠，还是坚持着说完：“第三天你先去355号站台那里蹲点，注意一下最近的火车班次。”
　　“等我们带着克拉拉过来，立刻离开。”
　　他想到昨天晚上对颜漪的这句嘱咐，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当然要快点跑，不然等某些人反应过来，他怕是要被打。
　　“那我们的交易算敲定了。”他问。
　　老板这回对他彻底信任了：“是的，麻烦您跟我来，我给一份契约书给您，然后我们还要再商量一下……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