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冤昭雪之后 完结+番外[玄幻科幻]——BY:一丛音
一丛音  发于:2021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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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江峰的确是修养静心的好地方,相重镜被安排在一处悬崖边的院落,一出远门便能瞧见无数云海仿佛潮水似的扑面而来。
  易郡庭眼睛亮晶晶:“剑尊喜欢这里吗?!”
  相重镜笑着抚摸他的脑袋:“喜欢,多谢。”
  易郡庭开心得不行,欢天喜地地跑了。
  相重镜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后,才披着黑色长袍,慢条斯理地走向悬崖边。
  云海依然在飞快涌来,穿过相重镜身边时带来一股彻骨的寒冷,仿佛秋日带着霜气的白雾似的。
  相重镜面不改色地敛着衣摆坐在悬崖边,双脚悬在峭壁上,衣摆被风吹得胡乱掀起,垂着眸往脚下的万丈深渊看去。
  顾从絮拧着眉头出现,坐在他身边,道:“你就不怕掉下去吗?”
  “怕什么?”相重镜懒洋洋地晃荡了两下腿,偏头笑着看他,“你不是还在吗?”
  顾从絮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心间似乎塌陷了一块,一股无名的感觉席卷整个脑海,让他莫名愉悦。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道:“如果我不在呢?”
  相重镜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疑惑道:“那你去哪里?”
  云海倾泻着从两人身边穿过,白雾将他们吞没,哪怕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楚对方面容。
  加上方才这句话,相重镜莫名觉得心慌,本能伸出手朝着面前的人探去,似乎想要留住他。
  下一瞬,他指尖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云海白雾飞快散去,带起两人披在肩上的墨发。
  相重镜和顾从絮正伸着手指不约而同朝对方探去,五指指尖刚巧触碰上,没有偏离半分。
  周围一片死寂,两人全都愣住了。
  好一会,相重镜的手指不受控制猛地一颤才将他从呆愣中唤醒,他立刻将手缩了回来,转过头去继续去看面前的云卷云舒,只是耳根红得险些要滴血。
  顾从絮终于确定相重镜是在害羞,但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只是碰个手他就耳朵红成这样,明明他们连渡龙息都渡过两回了。
  相重镜默不作声,根本不知要如何开口说话。
  顾从絮见状,便决定自己问问。
  “你刚才……”
  他才说了三个字,相重镜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似的,胡乱随手一指,故意打断顾从絮的话,道:“啊,你看,那是不是寺庙?”
  顾从絮拧眉,顺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朝下面看去。
  一波云海散去后,深渊下方的场景显露出来,那斜下方竟然真的是溯一的寺庙。
  那寺庙还挺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瞧见寺庙大半的场景。
  说来也巧,方才相重镜路过寺庙时没瞧见寺庙中有人,但在这个时候,他却眼尖地瞧见寺庙当中隐约有两个人站在一片空地上。
  相重镜瞧不太真切,也没再继续纠结方才那个小意外,纵身就要往下跃,打算看看能不能在半空看到里面的人是谁。
  只是他还没跳,就被顾从絮一手扣住了腰,硬生生按在了原地。
  相重镜:“你做什么?”
  “那是宿蚕声和……”顾从絮皱眉想了好一会,才不悦道,“那条没用的小毒蛇,你现在下去做什么,那禁制又打不开。”
  相重镜诧异:“晋楚龄也在?”
  顾从絮:“嗯。”
  见相重镜深思,顾从絮立刻如临大敌:“你……你不会要去见他吧?”
  相重镜闻言古怪地看着他,道:“在你心中,我是善人?”
  顾从絮:“……”
  他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劫走宿蚕声的并非是溯一,而是深谙法阵的晋楚龄。”相重镜眯着眼睛看着下方仿佛蚂蚁似的两个小人,“这寺庙的禁制应该也是晋楚龄下的。啧,溯一倒是好手段,将他们两个全都搜罗到一起去了。”
  顾从絮还记得晋楚龄就是那个将相重镜封印在定魂棺六十年的罪魁祸首,神色阴沉道:“我吃条蛇加个餐应该没问题吧。”
  相重镜笑吟吟地说:“不行哦。”
  顾从絮知晓晋楚龄是相重镜之前的未婚道侣,根本见不得相重镜维护他,一听这话立刻气咻咻地用脚后跟踢了一下峭壁,差点把自己给震到深渊底下去。
  顾从絮坐稳后,闷闷道:“为什么不行?”
  “我之前不和他计较是还未确定当年他是否和算计我的幕后之人有勾结。”相重镜笑了起来,眸底却一片冰冷,“而现在他救了宿蚕声,并出现在溯一的地盘,答案便已确定了。”
  顾从絮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万一他们和曲危弦一样是被人利用的呢?”
  见恶龙还在记恨曲危弦,相重镜哭笑不得,道:“他们没那么蠢,再说了,就算当年是被利用的,这六十年足够他们反省过来了,但知晓我是冤枉的,他们依然在帮溯一做事,这已经足够说明立场了。”
  顾从絮这才稍稍高兴了些,他道:“那你刚才为何说不行?”
  相重镜撑着下颌,懒散地道:“直接吃了多没意思啊。”
  顾从絮皱眉。
  在恶龙看来,最恶毒的惩罚方式就是吞下腹,让他尸骨无存了,但见相重镜这副好像在算计什么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们轻松死了?
  看出来相重镜没打算谅解,顾从絮松了一口气。
  相重镜轻轻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偏过头神色古怪地看着顾从絮:“恶龙。”
  恶龙迷茫:“嗯?”
  相重镜幽幽道:“事都说完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爪子从我腰上松开?”
  顾从絮:“……”


第67章 阵法阵眼
  顾从絮爪子还是没松,无辜道:“之前我也抓过。”
  相重镜脸一绿,掐住顾从絮的手腕往旁边一甩,从悬崖边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恶龙,淡淡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你若是再这样动手动脚,当心我……”
  相重镜本来想像威胁其他人一样用“一剑削了你”来震慑,但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他噎了一下,才甩下一句:“……当心我再不理你。”
  相重镜自己说完都惊觉这句话怎么那么像道侣之间发小脾气,他脸更绿了,没脸继续待,匆匆离开。
  顾从絮孤身坐在悬崖边,有些奇怪地按住自己狂跳的心,一时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心跳得好像要跳出来。
  他吹了一会冷风,看着空荡荡的旁边,莫名有些失落。
  就在恶龙在纠结自己到底怎么了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从絮心中瞬间浮现一个念头,是相重镜的脚步声。
  恶龙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他连相重镜的脚步声都能轻易分辨出来了?
  他回头看去,刚好一片云从顾从絮身上穿过去,视线刹那一片白茫茫。
  很快,云雾散去后,相重镜一身红衣仿佛像是穿破层层迷雾缓步而来,他长发半披着被云雾卷起,怀里抱着一卷白纸和笔墨,眸光温和又带着点悦色地瞥了顾从絮一眼。
  顾从絮突然呼吸一顿。
  相重镜似乎在强行压抑着急促的呼吸,不着痕迹地喘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坐在原来的位置,懒洋洋道:“怎么还坐在这里?不觉得无趣吗?”
  “无趣。”顾从絮点点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相重镜的侧脸看,“但你来了,便不无趣了。”
  相重镜:“……”
  相重镜正在将笔墨纸砚放下,闻言差点手一抖直接扔悬崖下去。
  他瞥了顾从絮一眼,幽幽道:“你现在说这种话怎么都不脸红了?”
  顾从絮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这种话需要脸红。
  他说的是实话。
  相重镜又看他,意识到这条恶龙还在交欢期,八成一门心思只想着咬脖子,也没去管,他自顾自铺开一张纸,正要画东西却后知后觉没有能垫在下面的东西。
  相重镜想了好一会,突然看向顾从絮。
  顾从絮本来呆呆看着他,突然和相重镜的视线对上,愣了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相重镜道:“三更,变个龙形呗,我让你缠。”
  顾从絮:“……”
  之前顾从絮变龙要缠人,相重镜抗拒得不行,现在突然主动要求让缠,顾从絮却有些畏手畏脚,不太敢变成龙形了。
  相重镜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催他:“来,三更,快来。”
  顾从絮见他兴致那么高,没办法只好变成了小龙模样,正要拱着脑袋往相重镜腰上缠,却被相重镜一把制住了。
  恶龙疑惑看他。
  相重镜不怀好意地将龙身抱了过来,将龙身上最坚硬的一截放在双腿上,头尾随意一扔,随它去胡乱缠去。
  顾从絮:“???”
  相重镜找好了合适的“桌子”后,将纸铺在龙身上,满意道:“很好。”
  顾从絮:“……”
  “其他地方你随便缠,就这个地方别乱动啊。”相重镜叮嘱,抬手抚了抚纸,瞧见十分平整,更加满意了。
  顾从絮龙瞳森森,不满相重镜将他当桌子垫,有心想炸一炸鳞将那纸给扎出一堆窟窿来——但他也只是想一想。
  恶龙很温顺地抬起龙脑袋在相重镜腰上缠了一圈,从后背处爬上来,脑袋枕在相重镜的颈窝。
  龙尾本来和相重镜的双腿并挨着垂在悬崖边上,无意识地用龙尾尖尖勾住相重镜的脚踝,还缠了一圈。
  相重镜被缠习惯了,有些发痒地动了动脚,含糊道:“你别把我拽下去。”
  顾从絮枕在他颈窝,沉声道:“不会。”
  相重镜胡乱应了一声,开始抬笔去在纸上画东西。
  顾从絮耐心看了一会,道:“你在做什么?”
  相重镜心不在焉道:“我打算按照那寺庙的布局设个法阵,唔,你帮我看看那寺庙南边有什么?有树吗?”
  “有。”顾从絮回答,“设法阵?难道不该想法子破开那禁制吗?”
  相重镜随口道:“那样太麻烦了,还不如我重新做一个将那寺庙全都炸了方便。”
  顾从絮:“……”
  顾从絮的尾巴尖有些松了,他沉默好一会,才道:“炸了?”
  相重镜以为他没听懂,边蘸墨汁边尽量让恶龙能理解的话来解释:“法阵极其繁琐,每一笔的误差都能做出来全然不同的效用,解阵法更是麻烦。晋楚龄对阵法天赋极高,我也懒得去费心思解他做出来的东西,还不如自己设个比那禁制更强悍的,到时那小禁制被生生压碎,不是更好破?”
  顾从絮:“……”
  千年前在三毒秘境中,顾从絮从未见到主人研究任何法阵,他总是坐在枯树上,要么饮酒要么看书,从不会这样随手就能设出来这等令人震惊的阵法。
  顾从絮这个时候才彻底意识到,千年前的自己只不过是陪伴主人短短几十年。
  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自己根本没了解清楚过。
  相重镜是残魂不全转世,和寻常轮回之人并不相同。
  他的神魂带着记忆,和上一世全然一样,只是多出了一段自小长大的记忆罢了。
  相重镜和主人之间那些曾让顾从絮前期崩溃至极的异常,或许只是顾从絮的错觉。
  他的主人,本就该是这等惊才绝艳,张扬如火的人,自己只是恰巧在他最心若死灰的时候遇见了他。
  顾从絮思绪辗转间,相重镜已经修改数次,将那让人眼花缭乱的阵法完成最后一笔。
  顾从絮猛地回过神:“这就好了?”
  做个全新的阵法不该很耗时间心神吗?
  为何相重镜看起来那么轻松?
  “嗯。”相重镜将纸随意弹了弹,眯着眼睛检查了下,道,“差不多了,走吧。”
  顾从絮一愣,没懂相重镜的意思:“去哪儿?”
  相重镜手指轻轻一指下方的寺庙:“去将那寺庙夷为平地。”
  顾从絮:“……”
  半山腰下的寺庙中。
  晋楚龄坐在墙头上,上半身是人身,但从腰腹以下却是蛇尾模样,他居高临下竖瞳阴鸷地看着枯坐在树下的宿蚕声,冷笑道:“低等的蝼蚁,竟然这么轻易入魔,看来三界首尊也不过如此。”
  宿蚕声满头墨发已然灰白了大半,他坐在石椅上,神色漠然地盯着虚空,并不为晋楚龄的挑衅有丝毫波澜。
  晋楚龄对待其他人耐心总是很缺,他只说了一句没等到回答,立刻不耐烦地从墙头跃下,蛇尾化为双腿足尖点地,衣衫翻飞落到宿蚕声面前,那张妖修绝美的脸上却被愤恨的狰狞毁了所有美感。
  “若是让相哥哥知道是我救了你这个废物,他肯定更不会原谅我了。”晋楚龄森森道,“你当时为何不直接自戕在送葬阁,躺在棺材中还省得挪地了。”
  他这般咄咄逼人,心如死灰的宿蚕声终于抬眸,古井无波地看了他一眼。
  晋楚龄竖瞳恨恨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宿蚕声和他对视良久,突然声音沙哑地说了句无关的话:“你知晓三毒是什么吗?”
  晋楚龄嗤笑:“我管它是什么。”
  “曲行因三毒入魔,我也因三毒入魔。”宿蚕声定定看着晋楚龄眼中仿佛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怨恨,漠然道,“你最终也会因三毒入魔。”
  晋楚龄闻言勃然大怒,一把伸出锋利的爪子掐住宿蚕声的脖子,死死扼住。
  “你找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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