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秋狭善解人意,也没提让相重镜尴尬的事儿,道:“我将喜服为你准备好了,要试试看吗?”
相重镜问道:“有准备从絮的吗?”
满秋狭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他:“没有。”
相重镜:“……”
见相重镜满脸无奈,满秋狭诧异道:“真龙大人件素色红衣就够了吧?”
相重镜哭笑不得,回头看了顾从絮一眼。
顾从絮连忙冲他笑,表示我什么都不在意。
真龙和人类的审美并不样,相重镜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便和满秋狭一起去试喜服。
相重镜怕麻烦,所以将合籍的应事宜全都交给满秋狭和宋有秋。
整个三界之人最怕招惹上的便是亦正亦邪的满秋狭和心只想卖棺材的小疯子宋有秋。
这两人双剑合璧,根本说不出来哪个更可恶一点。
九州之人虽然和送葬阁合作的修士很多,但还是觉得和棺材死人打交道的,总归还是晦气。
像是相重镜这种将合籍这等大事交给卖棺材的人来办,更是闻所未闻。
到了内室后,满秋狭兴致勃勃地从芥子中一将十几套喜服拿了出来。
相重镜看着堆满了床榻的喜服,满脸懵:“你以为我要合多少次籍,做这么多干什么?”
“不管能不能穿得完。”满秋狭肃然道,“你先试遍看看。”
相重镜唇角抽动,道:“你先把你手里的笔放下。”
拿着纸笔准备随时作画的满秋狭:“……”
满秋狭不情不愿地将笔放下,起身过来帮相重镜试衣裳。
那十几套喜服将相重镜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试了个遍,满秋狭一给了建议,最后让相重镜自己选哪个。
相重镜哪里能选,皱着眉头痛苦万分半晌,还是满秋狭看不过去,帮他在其中选了两件较为满意的留下。
相重镜这才松了口气。
满秋狭将其他的衣服收在芥子里,叼着笔匆匆出门,似乎打算去作画。
相重镜正在后面解那喜服厚重繁琐的腰封,见状忙道:“你的住处在南郊,玲珑墟附近。”
满秋狭随手挥:“知道了。”
说罢,匆匆走了。
相重镜早已经习惯了,叹着气自己去解腰封。
顾从絮慢悠悠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刚好瞧见相重镜身灯纹金绣的喜服,正坐在榻上拧眉去解系在一起的衣襟。
——这喜服也不知用了什么扣,相重镜鼓捣了半天反而将衣带系得更死了。
相重镜十分适合红衣,这种火红张扬过了头的非但没有艳俗,反而将他衬得如同浴火而生的凤凰,勾人又明艳。
顾从絮看呆了瞬,好半天才面如沉水地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相重镜,道:“我帮你?”
自从交欢期结束后,顾从絮明显不像春日里那时候样随时随地都“可以”了,更何况方才两人在藏书阁还胡闹了通,相重镜也没多想,便轻轻“嗯”了声,温顺抬起头,任由顾从絮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衣襟衣带上。
因为垂下手去解衣带的动作,顾从絮的小臂似有若无地蹭过相重镜明显殷红不少的唇。
相重镜不太自然地往后面撤了撤,似乎不想让嘴唇碰到顾从絮。
他往后轻轻一仰,本是想躲避的,但这个动作不知怎么突然刺激到了恶龙,顾从絮竖瞳一缩,手指直接将金线绣了龙纹的衣带直直扯断。
“撕啦”声,衣带直接断裂,顾从絮再也忍不住在相重镜的肩膀上轻轻推,相重镜猝不及防直接往后栽倒在床榻被褥间。
相重镜:“……”
顾从絮直接踢了鞋子翻身上榻。
相重镜的惊呼声突然传来。
“三更!放肆——”
“顾从絮,顾从絮我还要脸!这喜服若是被你撕了,我要怎么去找满秋狭要新的?!”
“求欢期个鬼!现在明明要到冬日了……”
夜荒唐。
第三日,相重镜脸色铁青地去找满秋狭要新的喜服。
顾从絮好像很爱他穿艳红的喜服,撕起衣裳来比往常更加亢奋,连块完好的布都没给他留。
满秋狭似乎看破了什么,噫了声,啧啧称奇,边将件喜服递给他边道:“好在我多做了几件,喏。”
相重镜接过来,闷声道了谢,步伐不自然踉跄着转身就走。
满秋狭在后面喊:“你要不把这些衣裳全都拿走吧,若是再被真龙大人撕了,我觉得你可能没脸过来再要了。”
相重镜:“……”
相重镜跑得更快了。
满秋狭也没多说,优哉游哉地继续画画。
还没到半刻钟,相重镜去而复返,面有菜色,道:“把其他喜服都给我。”
还是以防万吧,省得他还没合籍完就因喜服之事而羞愤而死了。
第113章 番外二
宋有秋此人虽然看着四六不着调,但做事却极其稳妥,仅仅只是七天时间便将合籍大典准备得有模有样。
整个玉絮宗张灯结彩,四处都绑着红绸,燃着红灯笼,相重镜在床上躺了三四天,再次出来时瞧见满目红色,差点以为年节到了。
千年前,相重镜十分期待宗门年节,因为那时会来许多道贺新年之人,整个宗门前所未有的热闹,而他也会破例被准许出去玩上几个时辰。
这熟悉的场景让相重镜久违地想起来前世的感觉,心中也莫名其妙雀跃起来。
他慢吞吞地在整个玉絮宗绕了一圈,发现偌大个空荡荡的宗门竟然有不着人正在帮忙布置。
他们瞧见相重镜皆眼前一亮,恭敬朝他行礼。
相重镜冷淡点了一下头,面不改色地走过去。
他修为极高,离得远了隐约听到后面有两个修士在咬耳朵。
“那便是相剑尊?!果真是天人之姿!”
“之前我瞧见话本还不相信,没想到剑尊竟然真的要和真龙合籍,那可真是……”
“满大人果然诚不欺我!”
“你说我若是上去问剑尊要墨宝,我这项上人头还能保住吗?”
“难。”
叽叽咕咕,咕咕唧唧。
相重镜:“……”
相重镜差点没忍住回去砍人,脸上飞起一抹薄红,怒气冲冲地回去不想再闲逛了。
——怪不得方才他一路走过来,那些布置宗门的修士看他的眼神那么奇怪,敢情全都是因为那什么御龙话本而非欣赏他的风采吗?!
相剑尊闷闷不乐地回去了玲珑墟。
今日一早,他醒得比顾从絮早,下榻时顾从絮还在迷迷瞪瞪地睡觉,相重镜都在玉絮宗逛了一圈,那色龙才堪堪起床。
玲珑墟院子当中是灵树,上面悬挂着无数明灯,相重镜快步走过去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微微抬头看向树上——顾从絮正坐在树上不知在鼓捣什么。
一看到他,相重镜那本来就没多少的怒气瞬间消散了,他抬起手去触碰灯下垂着的穗子,发现那一旁小枝上竟然还挂着零零散散的转运符。
顾从絮袖子里盛满了一兜的转运符,正在挨个往灵树的小枝上挂。
相重镜瞧见满树转运符,心间更软了:“这种事何必自己亲手做?”
顾从絮将一个红色的转运符和明灯挨着挂在一起,随口道:“这种事才要亲手做才对。”
相重镜坐在灵树下的椅子上,眸子含笑看着顾从絮忙活。
片刻后,顾从絮终于将转运符挂好,小指上勾着最后一个,轻巧地从树上跃下来,俯下身将那带着龙纹的转运符往相重镜的腰封上挂。
明明只是挂个符,相重镜却像是有什么心理阴影似的,一把扣住顾从絮的手腕,警惕地看着他。
顾从絮满脸无辜:“怎么啦?我不撕你衣服了。”
相重镜:“……”
相重镜仔细观察顾从絮的神色,确定他没有要“可以”,这才迟疑着放下手,任由顾从絮在他腰间鼓捣。
恶龙这次很乖,规规矩矩将转运符挂好,将相重镜从椅子上抱起,自己坐下后从后面将相重镜环抱着,眯着眼睛将下巴枕在相重镜的颈窝,和他紧紧挨着看热闹火红的玉絮宗。
相重镜后颈处还有没消退的咬痕,顾从絮的墨发微微一扫他便是一抖,不太自然往旁边躲了躲。
顾从絮心情很好,含糊地嘟囔:“明日合籍,谁会来呀?”
相重镜靠在他怀里:“我所熟知的便是临江峰,满秋狭宋有秋,其他宗门八成也会派人来,不过都是走个过场,你不必在意他们。”
“怎么能走个过场?”顾从絮反倒不乐意了,“来都来了,得参加完合籍大礼才能走吧。”
相重镜笑着偏头看他:“我们三更不是最讨厌人类修士吗?”
顾从絮哼唧:“讨厌归讨厌,但我们合籍,排场一定要大。”
相重镜笑得不行:“人多并不一定代表排场大啊,哪怕只有两三好友,也依然能办得风风光光。”
顾从絮想了想,觉得也是,便搂着他不吭声了。
相重镜被真龙环抱着,恍惚间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落在眉心。
第一片雪落下。
初雪到了。
相重镜也没走,微微仰着头去看那逐渐变得纷纷扬扬的大雪。
雪花裹挟着灵树上的白絮,在灵树下飘扬,相重镜抬起手至接了一片雪花,见雪极其好看,便忙用灵力将其凝固,捏在指腹间去递给顾从絮。
哪怕只是雪花漂亮这样的小事,他也想分享给顾从絮看。
顾从絮盯着他如玉似的指尖,张开唇“啊呜”一口将雪花给吞了。
相重镜:“……”
相重镜瞥他:“那是给你吃的吗?”
顾从絮没做声,他吃完雪也没有松口,尖牙轻轻咬着相重镜的手指,舌尖在那微凉的指腹上舔了一圈,将本就敏感的相重镜激得手腕一阵酥麻。
相重镜差点弹起来——无论顾从絮接触他多少次,相重镜被真龙神魂浸透了的身体还是不自觉地对他的触碰起了敏锐至极的反应。
顾从絮将他的手松开,扣着他的腰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晃着,他越看那些鲜红的东西越觉得欢喜。
明日。
再过一日,整个九州的人都会知晓两人是道侣了。
顾从絮占有欲极强,想让世间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主人是属于他的,夺也夺不走,而合籍证道便是最能安抚他患得患失的心的法子。
想到这里,顾从絮的竖瞳都微微一眯。
正靠在他怀里的相重镜突然一回头,冲他幽幽道:“不可以。”
顾从絮委屈地说:“我就‘可以’一下,什么也不做。
相重镜根本不信这条色龙的任何鬼话——上一次也是如此,顾从絮说自己只是变成小龙缠一缠他,什么也不做,可怜相重镜差点被折腾坏,迷迷瞪瞪竟然答应了,最后被哄得将身体彻底打开,腰腹中也灌满了三毒,好一会才被恶龙用灵力引出来。
最后他又在榻上躺了两日,恍惚间都觉得自己好像要立地成佛遁入空门了。
见相重镜满脸“你别想再骗我”的坚定表情,顾从絮也知道不能再糊弄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抱一抱你吧。”
这还差不多。
相重镜勉强满意。
一刻钟后,相重镜还是无法忽视身后的“可以”,忍无可忍:“你自己心中到底有没有数,明日就要合籍了,你想让我连路都走不了吗?”
修士的身体强悍,双修后修为更是有所精进,但不知是不是相重镜和龙的神魂交融得太过厉害,每次双修相重镜都像是去了半条命似的——纯属是爽过了头。
相重镜贪恋这种双修的快乐,却又惧怕太过分的快感,所以每回恶龙求欢他都会本能拒绝,可是但凡顾从絮示软那么一丁点,相重镜又会心软地打开身体任他索取。
明日就是合籍,倒是三界九州各个大人物都会来——云砚里八成也会过来——相重镜也不想带着满是恶龙气息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去合籍。
他、还、要、脸。
顾从絮比他还委屈,蹭着他的后颈,像是心魔似的低声诱惑他:“难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相重镜不为所动,面无表情道,“喜欢得我快死了。”
顾从絮:“……”
龙本性淫这句话并不假,顾从絮索求无度,相重镜来不及运转灵力驱除身体里的三毒就沉睡过去是常有的事儿。
顾从絮不想坏明日的合籍大典,只好强迫自己将相重镜松开。
相重镜得到自由立刻往前一跳,红衣一甩转身面无表情瞪他。
顾从絮已经变成小龙,委委屈屈地盘在椅子当中,连龙尾巴都蔫蔫地垂在一旁。
相重镜可不吃苦肉计这一套,只看了一眼就匆匆溜了。
曲危弦在玉絮宗做客,根本不用相重镜招待自己就溜达着走遍了整个玉絮宗,且摸清楚了宗门中种植的所有草药。
相重镜过去陪着曲危弦种了一会草药,见他似乎对草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有时连自己在旁边都忘记了,无奈地笑了笑。
曲危弦没有彻底沉浸在宿蚕声之死上,相重镜稍稍放下心来,没有再打扰他,悄悄退出了院子。
玲珑墟是暂时不能回去,否则肯定又要被恶龙玩坏,相重镜正在犹豫着,突然察觉到脚下地脉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相重镜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应该是云中州有灵舫下来了,这才惊动了地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