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蛋!”
走出段虔宿舍,白顷烦躁地挠挠头发,心里崩溃地呐喊,好不容易不排斥了,你又瞎捣乱,亲他干吗?几百年没亲过吗?这么稀罕那张嘴巴,见着就亲上去。明天要是真被打怎么办?要不认怂一下,明天不去了?可是都答应还他买早餐……我装什么逼?
这一夜段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全是白顷的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他。早上,他是被噩梦中惊醒的,对着舍友大骂道:“死变态,他要是来的话,你们揍他,我不想看到他。”
白顷向来就不是大胆的人,他敲了敲段虔宿舍的门,把东西放在地上后,宿舍的大门立即打开。整个宿舍的人操着十八般武艺兵器冲出宿舍,踩到白顷放在地上的肉饼,摔得成一团。
白顷见他们的狼狈模样,撒开脚丫子逃跑。还好他把肉饼放地上,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他这算变态加挑衅吗?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这段虔也太无情了吧!说打人真的打人。
“死变态,你给我站住!”
“打死你,死变态。”
那群人卯足劲要追他,在宿舍走廊上,白顷狼狈地逃跑。周围宿舍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有人鼓掌喝彩。
我怎么混成过街老鼠了?
段虔,你死定了!
白顷飞快地跑下来楼梯,后面的人不断地扔来扫把、书本、拖鞋。白顷的后背遭受一阵阵痛击。一脚落下,踩空楼梯,整个身子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掉下楼梯。
白顷的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全是骂他死变态的声音,还有自己的惊慌的呐喊声。身子从楼梯高层层层滚下,眨眼间,神识陷入一片漆黑。
“师尊师尊……师尊……快醒醒……”
白顷听到段虔熟悉的声音,惊吓地睁开眼睛。当他看到段虔那张欠揍的脸时,下意识地挥去一巴掌,气喘吁吁道:“你……”他的意识渐渐恢复,眼前的段虔不再是梦里的那个,而是墨发如练,眉宇如削的段虔,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段虔捂着脸,关切地问道:“师尊,怎么?”
白顷又气又喜又难过,坐起身,抱住段虔的脖子,眼眶泛红,骂道:“你怎么才把我喊醒?梦,吓死我了,气死我了,你竟然不认识我,我花了好久时间陪你,你竟然骂我。”白顷气得锤了段虔的后背。
段虔紧紧地抱住白顷,后背被打得隆隆作响,他低声安慰道:“我的错我的错,你打我。”
“你还讨厌我,你打我还找人打我,找别的女人,欠我钱……”
段虔亲了一口白顷的脖子,满是咸咸的细汗,温声轻柔说:“我喜欢你,我被你打,我不找女人,不对,男人也不找,我还你钱好不好?”
白顷大笑出声,推开段虔的脑袋,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心悸难平。他热切地在段虔脸上各处疯狂地亲吻,气喘连连:“段虔,现在不是梦,对不对?”
“不是,绝对不是梦。”段虔温热的大拇指摩挲着白顷红晕的脸颊,认真说道:“你不是做梦,是深幻,长灵子让深幻过来找你报仇,我打跑它。都是我的错,你灵力没恢复,我留你一人在船上。”
“又是长灵子?”
“等你灵力恢复,我们去找长灵子,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好不好?”段虔亲亲他红得快要滴血的嘴唇。
白顷点点头,还是心有余悸。他爬到段虔身上,双手环上段虔的脖子,双脚圈住段虔的腰肢,紧紧地抱住段虔,深深呼吸。“我想抱抱你,现在还难受,可恶,梦里就是假得要死,你怎么可能那么对我?这才是你……”
段虔抚摸着他细嫩的脖子,用手帕给他擦擦汗水,笑笑说道:“都是假的,没事了。抱多久都行,天荒地老,跟我连在一起,我都非常开心。”
白顷坐在他腿上,头委屈地靠在他肩膀,不安的心渐渐抚平。他太害怕回去,那里孤单寂寞、只有他一个人,心情很差。
肩膀真宽,刚好适合我。
段虔在他耳边说道:“师尊,我们去抢花丹道人的花丹吧。”
“我现在只想跟你在一起。段虔,你真要气死我,我得平息一下。”
段虔浅笑一声,抚摸着白顷鬓边的碎发,轻柔说道:“好,多久都可以。”
白顷又问了一遍:“这不是梦,对不对?”
“不是,师尊。”
“你最喜欢吃什么?”
“师尊?”
“不是,回答问题,你喜欢吃什么?”
“蜜酥红薯丸子。”
白顷松了一口气,欣慰地朝段虔脸上吧唧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这败类师徒完结撒花mua~
希望你们喜欢,我要再接再厉。
下一章是副cp。
第79章 番外
华灯初上,辉煌柔亮的火烛点燃九霄云宗各处,山深归处,一片热闹。彩旗在凉夜猎猎飞扬,恢宏如泼墨在夜色的一抹靓丽的光彩。夜明珠高高挂在结彩画带的朱木高台上,钟鼓沉沉浮浮地响起。
袁怀坐在房内,往日的莹白罗袍已经褪去,换为刺绣龙凤阴阳的红衣锦袍,腰间挂着灵宝朱玉,雪白斗篷上的毛领白得纤尘不染,如冬雪寒霜,浸润着夜色,显得他的俊容多了几分凛然。
谢逸站在他的旁边帮他整理头发,一旁的许居慎吃肉饼的声音非常粗重,哼哼唧唧,听得袁怀心里烦烦的。
袁怀的眸子荡着丝丝复杂的神色,烦闷说道:“师兄,你去别的地方吃,烦……”
许居慎艰难地咬下嘴里的饼,又从怀里掏出一颗鲜美多汁的棠梨,“以前你可不会嫌弃我吃东西。”
谢逸嘴角微微上扬,勾着好看的弧度,说道:“他不是烦你,是师公说好了祭天祀礼要回来,可是现在都没有踪影。”
袁怀被戳破心事,瞪了一眼谢逸,撇撇嘴说道:“我就知道师尊不会回来。”
许居慎呵呵一笑,吞下手中的最后一口饼又咬一口棠梨,模糊不清说道:“师尊在外面肯定玩得好,你说小师弟会不会缠着师尊?他以前就爱黏着师尊,睡觉都要抱着师尊。”
“闭嘴!”袁怀喝了一口茶水,愤懑不已,“别在我面前提起那个畜生。”
谢逸无奈地叹叹气,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讨厌他然而师公却那么疼爱他的原因?”
谢逸虽然没见过白顷跟段虔私下一块出现的场景,但听林居净说,地窖的杏花酒都是为了给浮休一人喝。他不禁想起当时段虔在七情神域死后白顷盯着杏花林黯然失色,摩挲杏花酒坛的惘然若失样子。
结合种种事情,毕竟有两位师尊的前车之鉴,他猜得差不多,逃不过他的眼睛。
袁怀气愤说道:“还能什么原因?那家伙就会撒娇卖痴,骗人关心,师尊那么心软的,一下就被哄住了。”
谢逸敲了敲袁怀的脑袋,笑出声,心想道,你可真单纯。
袁怀被他这一笑,气得差点从椅子上坐起来,像一只磨去爪牙的小老虎,瞪着黑润润的大眼睛,“你笑甚?你这小辈是在取笑我吗?不准笑,长辈说话晚辈不准出声。”
林居净端着一篮子糕点,走进院子的时候被地上的一块石头绊着,好在身手敏捷。稳住身子后,她松了一口气,查看食盒里的糕点,笑道:“还好没事。”
她兴奋地跑向袁怀的庭院,看到前面的人影时陡然刹住脚步,冷汗滚滚直冒,宛若见着凶狠吞噬人血的妖魔,双脚发软,一阵尖锐的叫声溢出喉咙。
一道白色光影如踏雪惊鸿,轻轻一拍如雪花落在她的肩头,庭风不解问道:“师妹怎么了?”
林居净惊吓得直钻庭风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手里的食盒的三块糕点圆圆地滚落在庭院的地上。
庭风肢体僵硬,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怕,我在呢。”
房间里的袁怀与谢逸还在争吵,许居慎嘴巴淡得无聊,主意已经打到袁怀旁边用来祀礼的甜糙米粒,舔舔唇瓣,偷偷伸手抓一把开吃。
许居慎忽然闻到一股好闻的气味,淡淡的花香夹杂着在朦胧雾气里鲜果的清香。闻上一口,齿颊生香,他忍不住多深呼吸几口。
许居慎顺着好闻的香气,慢慢地靠近门口。走出门口时,看到地上放着几瓶精致的白瓷酒壶,打开一闻,销魂上头,里面的酒色是春意盎然的绿色。
庭风一手提着食盒,一手牵住哭红鼻子的林居净走到袁怀厢房,见许居慎在场才松开娇柔而冰凉的纤手,恭敬地向许居慎作揖。“许师兄……”
许居慎兴奋地跑向林居净,手舞足蹈说道:“师妹,你送吃的吗?我好饿啊!”
“给你吃……”林居净把食盒堵在许居慎的怀里,见他手里还有个精雕细琢的瓷瓶酒壶,问道:“好香啊?什么东西?”
许居慎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有人放在门口。”
几人走进灯火辉煌的卧房里。谢逸抬起眼,眸黑幽幽,如墨水般深邃,察觉林居净眼眶发红湿润,问道:“师姑怎么哭了?庭风师叔欺负人了?”
许居慎一向见不得自己的师弟师妹被人欺负,不管三七二十一,脑子是一愣子,直接拽起庭风的衣襟,怒发冲冠,喝道:“你欺负我师妹?”
林居净急忙冲上去,喊道:“没有的事,师兄,我……”林居净动动殷红的唇瓣,嘤嘤喏喏说道:“是……我刚刚来的路上……看到一个黑色身影,像是……段虔……可能我眼花了,你们也知道的,我现在很怕又恨他。”
袁怀猛然从椅子上坐起来,焦急问道:“在哪里看到的?我要杀了他。除了他,师尊呢?”
谢逸把他按回椅子,声音清越,说道:“你就当作师公来了呗,你现在去找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许居慎憨笑一下,松开庭风的衣襟,憨憨笑道:“对不住,师弟。”
庭风面色淡然,语气缓和,不卑不亢说道:“无碍。”
袁怀冲谢逸恼怒地说道:“不弄了,弄了半天,还没梳好头发。”
主要是谢逸纤细的手指碰到他的头皮,有着轻柔云烟般的舒服,又让他酥软发麻。
谢逸:“梳头也不是件容易事,尤其是这脑袋的主人动来动去。”
袁怀不安而焦灼的心被梳得心尖痒痒的,好像是一根细柔的羽毛在挠着他的脚丫子,从头到尾都渗着密密麻麻的痒。“谢逸,快点,我等不及要去找师尊。”
袁怀受不了了,感觉头顶上的男人轻而易举地把握着自己的脑袋,如猛兽玩味地把玩足下的猎物,他不得自由,从头到尾,四肢百骸都冒着酥软。
柔顺乌黑的头发被玉冠玉钗高高竖起,铜镜里的袁怀显得棱角分明,眉眼有致,张扬的气质在青春俊逸的脸上活灵活现。
许居慎悠悠说道:“你说师尊现在是不是在杏花林?”
袁怀一听到这话,急忙转过头想说点什么,回顾时只看到谢逸白净的脸上有细细柔柔的稀疏绒毛,被他呼吸喷得隐隐作动。袁怀霎时脸红微微推后自己的身子,平稳自己的心绪,故作嫌弃地瞪着谢逸,说道:“你走开,别挡我。”他朝许居慎说道:“师兄,我们过去看看!”
“时辰快到了,我去看看吧,你们陪他。”谢逸站直身子,身上的碧绿玉佩琤琤作响,青衣衣袂在烛光里洇染上淡黄的幻影,提起桌上一壶愈发香气怡人的白瓷酒壶,消失在昏黄的卧房。
谢逸并没有回霁月山的杏花林,而是吹着夜风,坐在霁月山的山头,睥睨远处山门的高台。他饮下一口美酒,淡绿的佳酿从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他的青衣。
悠扬的琴声从他的指尖荡漾出来,撩拨着夜色的波澜,似乎能溅出一点点水花,清透而悦耳,穿透黑纱般的流云,直达繁星天宫。
栾意平与殷静林在霁月山的观心堂听到谢逸的琴声,琴声呜咽,宛若泣孤舟之嫠妇。两人踏着夜色,身轻如燕,落在谢逸身边。
殷静林问道:“小子,你又干吗呢?”
谢逸并没有停下手中的琴声,问道:“师尊,师公回来了吗?”
“没有,我在那里设了阵符。”殷静林失落地说着,“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外面如何。”
栾意平问道:“你怎么不去看君实祭天祀礼,山门前围了很多人吧?”
谢逸悠悠说道:“不看,没什么好看的。”
殷静林见谢逸与袁怀天天呆一块,嘴角泛起丝丝讥诮的意味,“又跟君实吵架了?”
谢逸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水色波澜的眼眸闪过丝丝缕缕的复杂神色,琴声悠扬婉转地回荡,幽暗的目光却被两个师尊尽收眼底。
殷静林道:“明日,可要与我们一同走?”
谢逸轻轻地哼了一声,表示允诺。
栾意平的鬓边白雪吹得凌乱,说道:“你要留下也可以,霁月山待久了,还是很舍不得。我跟你二师尊想出去外面溜达溜达。”
谢逸语气极其平静温和,道:“宁州的百鸟谷好久没去了……”
天边火树银花簌簌盛放,夺目耀眼,渲染了整片寂寥的夜色。不远处,一盏盏长明灯从九霄云宗深处飞出,仿佛银河星汉,被夜风吹向远方,星光璀璨了满天。
山门前,前来围观的人多如牛毛,人山人海,谢逸能听到山门前的热闹声音,还有轰隆爆发的喝彩声。漫着酒气的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少年挥舞长剑的身影矫健如燕,他见过很多次,更不用再看多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