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妖怪打扰我学习[玄幻科幻]——BY:木兰竹
木兰竹  发于:2021年0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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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梦晨眼珠子转了转,双手兜袖子里,耳朵动了动:“也行。带价来。”
  苍老的声音笑了:“你这性子和我认识你时完全不一样。”
  仲梦晨没好气道:“上辈子的我和这辈子的我,就是两只不同的狐狸,当然完全不一样。别废话,快说你能付出什么。现在这怨念马上就要扑过来了,她扑过来的时候我烧掉她那是正当防卫。”
  仲梦晨和苍老的声音讨价还价的时候,像是提线木偶的女性倒在了地上,然后像是虫子一样朝着他们蠕动。
  “唉,好吧。你救了我,我就给你卖命,替你撑起灵界的空间,不用你自己把本体放那里撑着。我好歹也是灵根,撑起一个空间还是轻轻松松。”苍老的声音似乎早就知道仲梦晨的存在,很爽快的就表示要投奔仲梦晨。
  仲梦晨道:“给易小轩一滴本源精华。”
  苍老的声音沉默了许久,待那女性快爬到仲梦晨面前时,他才叹了口气:“好。”
  仲梦晨笑着抓住易小轩的右手腕:“心里背诵我教给你的口诀。”
  易小轩立刻照做。
  仲梦晨从易小轩食指指尖抽出一缕金丝,金丝朝着女性飞去,将女性牢牢束缚住:“你马上要进入她的记忆碎片。我会和你同去,不用担心。”
  易小轩点头,熟悉的晕厥袭来。
  ……
  “景郎,京城豪华,这些钱你得带上,沿途好打点。”女子一脸温婉,将手中布包塞给面前长衫男子。
  长衫男子叹息:“我此去会投奔乡里友人。到了京城之后,我便在友人家中私塾当先生,不用带太多财物。这些财物你留着傍身。”
  “我在乡里,用不上这些东西。”女子虽然表情温婉,言语却很坚决,一副不容长衫男子拒绝的口气。
  长衫男子低着头苦笑:“我虽为举人,却从未让你有过一日的好日子。”
  “你是读书人,读书人就该好好读书,其他事不用你操心。”女子道。
  长衫男子却难过道:“可我还害你遭受别人闲言蜚语。”
  女子娇嗔道:“那是他们嫉妒我。待你考上进士,我哪怕给你做个妾,也让他们酸死了。”
  长衫男子立刻正色道:“我岂是此等昧良心之人?无论这次赶考是否成功,我定会娶你为妻。”
  女子脸颊羞红。她紧紧攥着衣角,抿着嘴点点头。
  ……
  “咦,这个人……”仲梦晨一手将易小轩揽怀里,并用尾巴再次拴住易小轩的腰,“气息和你爷爷有点像。”
  易小轩本对于仲梦晨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些不自在,闻言愣了一下:“我爷爷?”
  “景郎景郎,你爷爷正好也姓景,这个男人不会真的是你爷爷人类执念的来源吧?”仲梦晨道,“你听你爷爷说过你奶奶的事吗?”
  易小轩摇头。
  “看来你爷爷的人类执念和这个女子无关。”仲梦晨道。
  易小轩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定……不是呢?”
  仲梦晨:“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
  易小轩心里更不舒服了。他知道,仲梦晨都这么说了,肯定心里基本已经确定。但一想到自己爷爷可能是这个下场凄惨的女子的“负心汉”,就无法接受。
  “你这什么表情?就算他的人类执念真的来自于这个人,这个人也不一定是坏人。如果是坏人,你看到的记忆碎片中不会出现美好的回忆。”
  仲梦晨跟会读心术似的,看穿了易小轩的想法:“何况这个男人真的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和你爷爷有什么关系?你和你爷爷相处那么久,他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你认为向槐和向磊关系很大吗?”
  “父子关系?”易小轩一不小心嘴瓢了。
  仲梦晨笑出声:“对对对,哈哈哈,易小轩你真逗。”
  易小轩讪讪移开视线,不去看仲梦晨。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胡言乱语了。
  “继续看。”仲梦晨道,“看完之后,你就过去告诉她离她死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恩人仇人情人早就化为了泥土,她的执念也该散去了。”
  “那棵老树居然自己还留有一丝意识,不会受人类执念干扰。所以只要她执念上的怨气散去,老树就能发新芽。”
  易小轩问道:“那不是块石头吗?”
  “树化石呗。”仲梦晨道。
  易小轩不太了解树化石,但也知道没个几百万年形不成化石。不过老树是妖怪,估计不受地球普通物理规则约束。
  记忆碎片中,女子在杨柳树下目送男子远去。
  然后一年一年,春去秋来,再到冬雪覆盖了整片小村。
  女子每日都会在那棵杨柳树下翘首以待,然后次次失望而归。
  从这不知道多少次的、重复等待的记忆碎片中,易小轩了解到这个女子的处境。
  那女子和景郎原本是邻居,后遇到疫病,女子和景郎家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这青梅竹马的两人便住在了一起,对外称未婚夫妻,相互扶持。
  这于礼自然不和。但在山村之内,大多数人都是只要订了婚就住在一起。女子和景郎家中无长辈,所有事都自己做主,为自己订个婚也不算什么。
  只是景郎读书太过厉害,不到而立之年便考上了举人,一跃成为这片地方的香馍馍,那女人就成了附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诸多诋毁连绵不绝。
  但那景郎并非是负心人,即使出息了也没想过抛弃那个女人。他拒绝了诸多媒婆,不断对外称糟糠之妻不下堂。
  景郎向女子承诺,进京赶考之后,若得了进士自不用说,就算落第,他作为举人也能找到好生计,到时候定能给女子攒一个凤冠霞帔。
  “她还在等。”仲梦晨皱眉,“而且她的记忆碎片中仍旧还没有怨气。”
  易小轩看着守着小茅屋,一本一本晒着男子留下的书,表情没有半点幽怨的女子。
  她现在仍旧不怨吗?
  那么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怨的呢?
  “来了。”仲梦晨像是提前感受到了什么,他连忙将易小轩护住,薄薄的火焰结界阻挡了扑面而来的仿佛污泥一般的怨气。
  重复的等候到了尽头,拥有花花绿绿发色和眸色的“鬼”进入了村庄。
  帮助过女子的人,欺负过女子的人,安慰过女子的人,嘲笑过女子的人,统统倒在了尖刀和枪声之下。
  女子知道她逃不了,便在茅屋梁上上吊自杀。
  她的灵魂还未散去,胸口还有一口热气的时候,“鬼”闯了进来,狞笑着取下了她温热的尸体。
  这一刻,她的怨气彻底爆发,被屋底一块沉睡的树木化石吸收。
  可惜,妖鬼的怨气奈何不了阳气旺盛的活人。即使成为妖鬼,她也不能阻止接下来的悲剧发生,更不能为自己和乡亲们报仇。
  她日日夜夜守在茅屋里哭泣,精神渐渐错乱,怨念开始吸引灵感重的人进鬼域,陪她一遍一遍过着景郎离开前的日子。
  那时候,即使是乡人们的流言蜚语,都弥漫着幸福的滋味。
  被害者终成为了加害者。
  还好树灵及时醒来,镇住了作恶的人类执念,将被引诱的人送了出去。如果她手上有了无辜人的性命,就彻底没救了。
  易小轩拽住胸口前的衣服,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局。
  他以为是负心汉辜负了女子,侧面导致女子惨死。
  却曾想一个酸涩的爱情故事,最后却配上了国破家亡的结局。
  乱世之中,什么不怨不恨的等待都成为了泡影,连哭一句老天不公都哭不出来。
  因为,那个时代就是这样。
  仲梦晨却已经很淡然了。
  他遇到的大部分妖鬼都是这样诞生,向槐其实倒是个奇葩小清新了。
  国运动荡的时候造成天地大变,乱世之中的悲惨催生了最多的执念,两者结合,便有“妖鬼”这一特殊生灵诞生。
  这些“妖鬼”之中不乏当时的壮勇之人。但可悲的是,一旦成为妖鬼,便和人类没了关系,执念也就等同了无法挣脱的绝望。
  直到仲梦晨出现,替妖鬼和人世打通了可以勉强交流的通道,为妖鬼和新生的妖怪们建造了新的居所。
  “去告诉她,事情已经过去了。”仲梦晨收回尾巴,牵着易小轩的手道,“我陪着你,别害怕。”
  易小轩摇摇头。他不害怕,只是难过。
  女子保持着死亡的模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仿佛一个木雕。
  “景郎……”女子在看见易小轩的时候,眼中有了一丝神采。
  易小轩刚想说自己不是女子等候的人,但他突然感到胸口发烫。
  仲梦晨挑眉:“哟,还真是巧。把你爷爷送你的吊坠拿出来。”
  易小轩忙把吊坠从衣服中拽了出来。米黄色的晶石小花正发着微弱的荧光。
  仲梦晨又握住易小轩的手,把他的功德金光引到小花上。
  零散的记忆碎片,就像是全息投影一样出现在几人面前。
  记忆碎片中,长衫男子一遍一遍的写着家书,然后将家书投入了火盆中。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牢狱。
  就算家书写成,也无人替他递送。


第39章 两更合一
  女子呆呆的看着长衫男子。
  “绾娘……”长衫男子看着火盆, 喃喃道。
  “你现在后悔吗?”狱卒似乎对长衫男子不错,居然递给了长衫男子一壶酒,一盘肉。
  长衫男子接过酒肉,苦笑道:“我等读书人,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国难当头, 虽死不悔。”
  他咬了一口肉,喝了一口酒,酒喝得太急,咳出了眼泪:“我景梁做事不负天地, 不负圣上, 不负祖先, 不负所学……”
  狱卒叹了口气:“唯一负的就是家里的美娇娘吗?你何不托友人回家传个话, 让你家美娇娘换个人嫁了?”
  长衫男子擦拭了眼泪,继续苦笑:“我与绾娘同命相连,相依为命。若她知我有牢狱之灾,定会只身前来京城寻我。如今世道不太平,路上不知会有什么意外。”
  “若我骗她我已与他人成婚, 她定会万念俱灰,追随父母而去。”
  “只有我了无音讯, 她才会一直抱着我会回去的希望活下去。”
  “乡间偏僻,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之际,反倒是一处世外之地。”
  狱卒点头,叹息道:“若那洋人的炮火再入一次京,城里人肯定最苦。倒是乡民躲在山里,守着几亩地自给自足,只要没有天灾, 活下去的可能性还要大一些。我也准备送妻儿回乡里避难。”
  “来,添酒,敬壮士!”
  “也别这么悲观,你的友人和师长正积极奔走,狱里又有我这个地头蛇护着你,待你出狱,仍旧能回家迎娶你的美娇娘,一家团圆!”
  ……
  光点散去,飞入绾娘体内,绾娘脖子上的瘀痕、手臂的血痕渐渐消失,青黑的脸色渐渐恢复成了活人般的颜色。
  “景郎……景郎……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相信你会回来。”绾娘跪在地上,掩面哭泣,“对不起,对不起,没能等到你,我没能等到你。”
  “你说什么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该由他来说。”仲梦晨没好气插嘴,“算了,深受封建荼毒的女人,能独自在乡间守了好几年已经足够坚韧。这不是你的错,是时代的错。”
  “仲梦晨,你少说两句。”易小轩心里松一口气。
  这个人果然是爷爷的人类执念来源。还好还好,那个人类不是坏人。
  至于对绾娘来说,景梁算不算负心人,就得绾娘自己来评价了。
  ……
  光点散去之后,易小轩握着的晶石小花又开始发光,投射出了另一个记忆碎片。
  在记忆碎片中,头发中出现了几根银丝,脸上出现了几处皱纹,身形比在前一个记忆碎片中憔悴消瘦许多的景梁站在荒芜的田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废墟。
  茅屋已经倒塌了一半,门梁已经腐朽,屋内散落着许多不知道是人还是兽的骨头碎片。
  曾经还算平静的乡里,如今已经变成一片焦土,没有一个活人。
  “这里啊,一年前来了一伙白皮鬼子。他们封锁了这里取乐,据说乡里人没有一个逃了出去。唉,可惨了。”老人杵着拐杖,在景梁身后叹息着,“县里也被那群鬼子毁了大半,我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后生,节哀。”
  景梁一个踉跄,跌坐在泥地上。
  他盲目四顾,却连想帮绾娘收尸,都不知道哪块骨片是他要找的人。
  也或许,绾娘逃了出去?没有死?
  最终,景梁走进屋,将茅草屋内能看见的骨片都收集起来,用外衣装好后,挖了个土坑埋起来。
  他在土坑前坐了许久,突然从靴子中抽出匕首,划断了脑后的大辫子。
  “朱门沉沉按歌舞,厩马肥死弓断弦。”景梁将发辫狠狠的扔到地上,“维新欲杀贼而未回天,终成国恨!家恨!吾之恨!”
  “绾娘,夫君我将去南方,渡西洋,学夷术,毁清廷,逐蛮夷,还华夏大地一个郎朗青天。”
  “等我,再等等我……”景梁哽咽着哽咽着,终于痛哭出声。
  ……
  “好,我等你,景郎是要做大事的人,多久我都等你。”绾娘从地上站起来,对着虚幻的光影伸手。
  她的手好似被灼烧了似的,和光影一样变成了虚幻的光点,身形渐渐透明。
  “该你出手了,快跑上去抱大腿叫奶奶。”仲梦晨松开牵着易小轩的手,并在易小轩背后推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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