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吃一块,不能贪多了,你肠胃小气。”
北玉洐吃完最后一块,见火焰还看着他,微微有些不好意思问道:“你不吃吗?”
火焰将他的手拿过来,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我吃你剩下的。”
“......”
火焰:“还难受吗?”
北玉洐摇头,那两块西瓜仿佛甜到了心底,一丝抑郁的气息都不再有。
“那你睡。”火焰将盘子端开,又含笑看他,“用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
北玉洐:“你去哪儿?”
火焰:“我去周围转转,看这结界有没有什么地方比较薄弱,方便晚上行动。”
“好。”
火焰替他将枕头放下,掖了下被角,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她。”
“......”
北玉洐抬眸,“你说谁?”
“凤池。”
“为何...突然说起她?”
火焰一笑,眼角泪痣也明亮起来,“没,就是突然想说。”
“如果今日风池真的答应我了,我也不过是看她修为高,抢回去放在军中罢了。”
“...莫名其妙。”
北玉洐侧过身背对他躺下,不再理会。
火焰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我喜欢谁,你最清楚不过了。”
说完便端了剩下的西瓜,轻声掩门而去。
北玉洐在被子中缓缓的闭眼,放松休息,顺便悄悄的勾了唇角。
......
“哎,凤池姐姐真是好命,就这样被太子殿下看上了,前程似锦呢。那里像我们?年复一年的天天待在这个破地方,也不知到底何时能出去,难道真的要老死在这里?”
万年青的崖口边,粉衣女子唉声叹气的抱怨着。
她们几个在凤族年龄已经算大的了,姿色和灵力,皆是平平淡淡,年复一年参加比试,然而都没有被其他仙门选走。
另外同等装扮的几人搭腔道:“是啊,没想到她居然是绝境高手,平时也太低调了...”
“你们今天没在场上,没看到凤筱小主的那张脸,黑成一个锅底了,真是稀奇。”
“这只凤凰尾巴平时都翘上天了,以为圣女非她莫属,这下可丢人了。”
另一女子低声问道:“今日场上那银发男子是谁?真是好生俊美。”
“他呀,你可别想了,那可是东绝的城主,火焰君,据说是个刺头呢。”
“怪不得胆子那么大,敢跟天后对着干。”
“其他仙门多多少少都选了人回去,就这个东绝和北海,看完比试就走了,什么都没挑...”
“莫说,那琉璃月公子也是一等一的好看,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与之比肩。”
“我倒是瞧着,火焰君与月公子感情不错,有些相配...”
“要死了你,什么闲话都敢说!”
“......”
玉洐君藏匿在景石后,略微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偷听别人说话已经是极为不礼貌,更何况别人讨论的对象还是自己。
火焰勾起唇角,低声道:“怎么看出来我两感情不错的?”
玉洐君冷冷扫他一眼,示意他安静。
此刻已经是夜幕降临,托人上万年青的大鸟就要反巢了。
万年青平地而起,如万丈高楼,还附有强悍的结界,若是强闯也不是不可,但最好是能跟着这鸟下去,以免打草惊蛇,最为稳妥。
正想着,崖口那边传来动静,十余只大鸟迎着夜风振翅而上,堪堪停在崖口。
早晨那些女子,也三三两两的结伴从校场那边聚集过来,有的笑容满面,有的无精打采,风池走在人群最后,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有眼力见的一些人已经开始巴结她了,一口一个:“恭喜!恭喜凤池姐姐!”
“马上凤池姐姐就要继任圣女了,真是让姐妹们好生艳羡。”
“日后入住东宫,必将前途无限量。”
凤筱面色不善,死死的盯着她,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实质,此刻怕是凤池的脑袋都被轰下来了,她冷冷问道:“姐姐不走吗?”
凤池淡淡道:“我行最后。”
作为卫队统领的女儿,风池从小学的都是征战沙场的本事,一举一动皆是为天家守卫,刻在骨子里的坚韧,习惯去守护,也习惯牺牲。
凤筱冷笑:“那我与姐姐同乘可好?正好有些贴心话要与姐姐讲。”
凤池回身望了她一眼,崖顶的风吹得她的面容更为冷峻,半响点头道:“随你。”
凤池尽职尽责的看着众人先行离去,而她与凤筱这边火/药味甚重,众人也不想触了霉头,都挤在了前面的大鸟上走,等场上只有一只鸟的时候,只剩下她们两。
气氛一度很尴尬。
凤池:“走吧。”
两人跃上鸟背,那黑色大鸟展开巨翅,瞬间跃上天际百余丈,振翅高飞。
借着夜色,北玉洐手腕上的雪绡一跃而出,堪堪缠住了大鸟的巨爪,玉洐君一手握紧白绫,一手拉住火焰,两人就这样被吊在了空中。
火焰挑眉,觉得这个姿势不甚舒服,借力纵身一跃,从北玉洐手里夺过雪绡,又将人揽过来抱在腰侧,不正经道:“你抱着我就好,不会掉。”
北玉洐蹙眉:“你刚刚动静太大了。”
火焰:“这么大的风,你怕谁听见?”
北玉洐:“一般人是听不到,绝就不一定了。”
凡是绝境之人,五感极强,若是刻意想听,方圆百里的动静都不在话下。更何况,风池是卫队的人,从小警戒性就比一般人高。
果然,鸟背上的风池微微蹙眉,侧目朝着下方望来,正看到火焰笑的一脸灿烂。
风池:“......”
凤筱别过耳发,凉凉道:“姐姐看什么呢?”
凤池想了想,走了两步将火焰挡住,冷淡道:“无事,你先前想说什么?”
凤筱一笑:“姐姐也知道,我与子佩从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他今日答应娶你,也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下不了台,池姐姐是明白事理的人,何必要做这个棒打鸳鸯的恶人?”
“若是池姐姐愿意成全我和子佩,不管你要什么,我都愿意许诺你。”
凤池没说话,眸色慢慢变深,半响问道:“是殿下让你来说这些话的?”
凤筱:“子佩还不曾说,不过他心中所想,与我一般无二。”
火焰听得这话,只觉得今朝真是好运,赶上了宫廷剧的大戏,这名叫凤筱的女子,真是好不要脸。圣女之位,表面上是嫁给龙吴,往深了说,以后入住东宫继位天后,福泽三界,端的是位高权重。
怎能说让就让?
北玉洐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妄动。
凤池:“既是与你一般无二,你让殿下亲自来与我讲。”
凤筱冷了脸,“姐姐不觉得自己架子摆大了吗?还没当上圣女呢,就想要拿乔?殿下日理万机,那里有空来与你闲扯。”
凤池面色不变道:“他今日当着众仙的面,已应了我,就算此刻反悔,不愿意娶我,也该当着我的面讲与我听。”
“或者这不是他的话,是你的意思?”
凤筱气得一笑:“殿下是没有这样说,不过...”
“不过什么?”风池打断道,夜色下双瞳发亮,“如若不是他说的话,凭什么要我让给你?”
她抬起右手,那手掌不似一般女子纤细娇弱,反而充满了力量,上面老茧旧疤遍布,看起来不甚美观。
“我这一双手,不知道受过多少伤,我这一身骨头,不知道断过多少次,我如今能移山瀚海,徒手摘星,都是我拼命努力得来的。”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少年吗?要我让给你,凭什么?”
最后一句,她说的毫无语气跌幅,但是丝毫不客气,没有往常的一丁点平淡。
“你...”
凤筱从小娇生惯养,人人都让着她,那里受过这等闲气,当下就想要发作。奈何也打不过她,于是脸色变了又变,勉强沉稳道:“凤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你商量,是给你留两分情面,你若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修为强悍又如何?别以为我不清楚你的家底,呵,卫队次女,说的好听,你娘根本就不是正房,你不过是个婢女所出的家仆之子,从小就不受宠,若不是大统领有两分善心,你能来这凤族?乌鸦就是乌鸦,真把自己当凤凰呢?血统都不纯,你这样的身份,也敢妄想登顶人极,痴心妄想。”
“你不是要殿下亲自来与你说吗?你等着吧,过不了多久,我看你怎么落下来。”
凤池眸色暗的可怕,半响冷冷道:“拭目以待。”
那鸟一落地,凤筱率先负气离去,留下风池孤零零的站在黑暗里,如石化般静默,半响她叹了口气,低声道:“焰君还不出来?”
火焰拉着北玉洐从鸟的另一侧闪出,笑道:“池妹妹。”
凤池看了一眼他,又恭敬行礼道:“月公子也在。”
“......”
可怜月公子雅名端正一生,此刻却不知怎么解释,这深更半夜的为何出现在这儿。
凤池:“两位要去哪里?”
火焰挑眉,不正经道:“白日被妹妹狠心拒绝,很是伤心,趁着月色正好,与月儿出来随便转转,散散心。”
凤池听着他的鬼话,也不拆穿,“这凤凰林可没什么转的。”
这话丝毫不假,这林是凤族女子的居所,古树都是参天而生,在这树底下莫说月色,日光都照不进来。
北玉洐终于像是看不下去了一般,淡声道:“我与吟之,的确有事。”
凤池问道:“不便告知吗?”
玉洐君点头。
凤池:“也罢。”
想来这两位瞒着众人从鸟上偷渡,也是为了不声张,而且她实在想象不出这琉璃皎月公子会做什么坏事,思索片刻,她轻声道:“今晚我没见过你们,还请月公子办完事,莫要耽搁,早些回去。”
转过身,她又突然道了一句:“多谢焰君今日在演武场替我解围。”
虽然火焰的本意不是帮她,只是为了找龙吴和凤姬的不痛快,但也算阴差阳错让龙吴松口,她心里也是有些感激的。
道完谢,她也不等回应,很快便隐入月色中。
火焰摸了摸下巴,不爽道:“还是你面子大哦?”
北玉洐回身:“还不是你害的?”
火焰一笑:“办正事吧。”
62玲珑锁妖塔
两人不敢耽搁,怕天亮多生事端,一路御风而行,很快便赶到了凤凰坡。
“锁妖塔”,顾名思义。
这座宝塔乃是上古时期神帝所炼,镇守在这里几万余年,塔身庞大漆黑,通天之高,九条手臂粗细玄铁钢链锁在周围,阴气森森,一眼不见其顶层。
这里妖气冲天,寻常人根本受不住,因此这里并没有任何守卫,之所以镇在凤凰坡,是因为凤族是上古神兽一脉,灵力充沛,凤栖石结界更是强悍,能加固宝塔。
“令牌。”
火焰从乾坤袋中摸出在陵王郡时莫思凡给的令牌。
北玉洐接过令牌,伸手掐诀,只轻轻一探,蹙眉道:“好重的杀意。”
火焰:“这结界很强?”
北玉洐:“不是结界,是囚禁镇压在这里的猛鬼恶兽,生出了不小怨念,隔着锁妖塔,都能感受到漫天的怨恨和杀意。”
“吟之,虽是有令牌开塔,但并不知塔里是怎样情况,我知劝你不动,但万不可心急,跟着我走。”
“好。”
北玉洐不再多话,一抹牌面,那令牌微微发着红光,融到了结界内。
只听得一声冗长声响,通天宝塔底部缓缓打开一个小门,里面黑气森森,弥漫出妖气,像是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两人快步跃进,不过片刻,塔门又沉沉落下。
这里伸手不见五指,火焰单手拖了个狐火在手中,勉强照射出塔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