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穆泽苍从牢中带走的的那一刻开始许琛纶就在释放一种信号,表达了和许玄明隐隐的对抗。他有预感,今晚的中秋夜宴不会太平。
穆泽苍先行一步。
“正二品骠骑将军穆泽苍到——”
随着守礼监的一声唱礼,穆泽苍迈步而来。今日他穿着白杏色八梭绫鹤纹锦袍,一条苍麒麟色蛛纹角带系在腰间,简洁大气,又不失气质。北昌国民风开放,男女同坐,不少闺房少女躲在母亲的身后悄悄拿眼看他,一脸娇羞。
穆泽苍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右手的第二位,第一位是王老将军,那位征战半生,后来又激流勇退的老者。
过了一会儿许琛纶来了,随着大家高呼万岁的声音,一袭明黄色的人影穿过层层跪地的官员及其家眷,走到了那个象征至高无上的座位上。
“众卿平身。”许琛纶坐下后对地下的众人说道。
“皇叔和母后还没来吗?”
“回皇上的话,臣妾刚刚得到消息,说是摄政王路上绊住了脚,估计会晚一点回来,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是来不了了。”贤妃在一旁福身作答。
“哦?”
许玄明好大的威风,连皇上都来了他竟然还未到。
“母后身体近来一直欠安,真实在是深感忧心。”说着微微叹了口气,似是非常担忧。众官员闻言纷纷安慰起皇上,太后福寿延绵,让他不必忧心。也有一些官员趁机夸起了许琛纶心性孝顺,乃天下人之表率。
穆泽苍见状端起身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遮挡住了嘴边的笑意,一本正经满口胡话的陛下真是有趣极了。
“摄政王到——”
许玄明终于来了,还是穿着他那一身标准的黑色。许琛纶一边吐槽他简陋的审美,一边勾唇笑着:“皇叔可算是来了,大家可都等着你,再不来这宴会还开不起来了呢。”
“是臣的错。”
虽嘴上认错,但脸上毫无悔意,连迟到的理由都懒得解释一下。许琛纶见状沉了沉眼眸,却没说什么,转而让李公公通传开宴。
歌舞开始,舞女们摆弄着自己柔韧的身段,纤细的腰肢,俯身抬眸间风情无限。合着乐师们的丝竹声,将宴会的气氛推到了高潮。
许琛纶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他现在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生理反应。其他人可能没看出来,但穆泽苍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烦躁,一眼神示意他还好吗。
察觉到了穆泽苍的目光,许琛纶冲他遥遥一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穆泽苍见状皱眉,讲究杯中的酒喝完之后就起身,对许琛纶不着痕迹的做了一个“跟我来”的动作。
许琛纶看到了,撑着额头做出不胜酒力的样子,身旁的德妃看到了,极力想要在许琛纶身前讨个好的她连忙凑了上来,其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问陛下感觉如何。
许琛纶闻着她身上玫瑰香的味道,感觉更加难受了,他摆了摆手:“朕有些不胜酒力,出去透透风,爱妃们自行玩乐即可。”
皇帝走了之后,大殿中的气氛明显更加活跃了,各大臣们纷纷下位去找自己的同僚聊天喝酒去了。女子们聚在一起,讨论着服装、胭脂和哪一家帅气的公子哥。
凉风一吹,许琛纶本来恶心的感觉瞬间消下去不少。
他在御花园的湖畔找到了穆泽苍。起风了,风将穆泽苍白杏色的衣服徐徐吹起,仿佛间翩若仙人,即将乘风归去。
身后的动静惊到了仙人,他缓缓转过头来,在看到来人时展开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与爱意。
“现在还好吗?”
“好多了。”许琛纶上前几步,环住了穆泽苍劲瘦的腰肢。
从这里能完全无遮挡的看到中秋的月亮,有一层莹莹的光笼罩了它,像是为月亮穿上了一层白纱。远处有繁星点点,隔着几十亿光年与两人遥遥相望。
“今晚是中秋节。”穆泽苍开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寂寞。
许琛纶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亲人,将人越发地搂紧了。
“我没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穆泽苍笑了笑,回搂住了许琛纶,两人四目相对,“倒是你,怎么感觉陛下比我更悲惨一些。”
悲惨吗?
许琛纶不是原主,他无法作评,但他本身也不是一个一帆风顺的人,自小父母早亡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亲情,在被亲戚们踢皮球一般踢来踢去的童年里,许琛纶渐渐学会了笑脸迎人,用最厚的壳将自己包裹。
“这么说来,我确实怪惨的。”许琛纶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他说的当然是自己的遭遇,时间已久,很多事情都已经模糊不清,只有当是绝望无助的心情还依旧清晰。
或许是今晚夜色撩人,也或许是穆泽苍是自己在这世界穿梭中唯一的寄托,本是想挑逗一下他,却引起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变化。许琛纶的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了一些悲伤,溢满了他那双勾人的桃花眼,清凌凌的双眸带上了一些灰色。穆泽苍的心被狠狠的揪了一下,顿顿的生疼。
他的手抚上了许琛纶的脸,轻轻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吻,说不尽的柔情万千。
“别伤心,你还有我。”不知怎的,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说完穆泽苍就惊了一下。原来自己对许琛纶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吗?连见他难过都舍不得。就好像是两人认识已久,灵魂相知,那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与亲密感,穆泽苍从没在任何人身上感受过。他很难说出这是种怎样的情感,不似父兄带给自己的亲情,但也不似常人口中的爱情,而是比这些感情更深,更让人割舍不断。
许琛纶低下头,两人的脸越贴越近。一个吻落在了穆泽苍的唇上,先是小心试探,在没有遭到拒绝后开始了自己的侵略,汗珠穆泽苍的唇慢慢厮磨,又将他的舌勾进自己的嘴里,肆意玩弄。
穆泽苍从未跟人如此亲密过,连换气都不知道,被吻的喘息连连,那种带着水声和鼻音的喘息声,让人听了欲罢不能。许琛纶将人松开的时候,穆泽苍面带潮红,险些站立不稳。
许琛纶低下头,在他的颈子上深深浅浅的吮吻,留下一个个吻痕。穆泽苍的右侧的脖颈处有一颗小痣,许琛纶含住那里,慢慢的厮磨舔弄,穆泽苍被他弄得忍不住发出了闷哼,想到这里还是外面,尽量压抑着自己。
偏偏许琛纶爱极了他这种极力忍耐的模样,觉得更为诱人,忍不住加大了力道。穆泽苍的手紧紧的抓握住了许琛纶的肩膀,无意识地捏紧。许琛纶感觉到了肩膀上的力道,忍不住伸手安抚似的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墨发,但动作一点不停。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骚动,引起了穆泽苍的注意。
“别、别弄了,那边是怎么了?”他断断续续的问道。
“小李子。”
“是。”不远处的李公公听到了,低声派人前去打探清楚。
不一会儿他进上前几步,离得两人很远汇报道:“陛下,是太后的福寿宫进了贼人,引起了慌乱。”
“你不去看看。”
“去,怎么不去。”虽是这样答的,但许琛纶依旧赖在穆泽苍身上不想动。
穆泽苍看他这样,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用气音在许琛纶耳畔问道:“这是不是陛下你的手笔?”
许琛纶被他弄的耳朵痒痒的,轻轻含住他的耳垂咬了一下:“你不如猜猜。”
这模样,十有八九就是许琛纶本人的手笔了。
见有许多宫人举着灯笼从这里经过,许琛纶不再黏在穆泽苍身上,他依依不舍的松开紧握着穆泽苍腰肢的手。
“李公公,摆驾福寿宫。”
“喳。”
☆、皇帝和他的大将军13
许琛纶赶到福寿宫的时候,福寿宫里此时正乱作一团,宫人们进进出出,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
冬沐站在大殿中,急得在原地直跺脚:“东西配殿呢?找了吗!”
有宫人眼尖注意到了许琛纶的到来。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福寿宫里瞬间跪了一地,参拜的声音参差不齐,冬沐看到许琛纶的时候脸都白了,显然是想到了那天回宫后太后对自己的惩罚。
“都起来,这是怎么了?朕怎么听说母后的宫里混进了贼人?谁来跟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母后她人呢?”许琛纶皱着眉厉声质问。
宫人们跪在地上瑟瑟不敢言,就连平日里嚣张蛮横的太后红人小材子都跪地不敢吱声。这几日他算是看清楚了,陛下这是真的要下大力气整治他们,连太后都被软禁在了宫里,寸步不得离开福寿宫。
更别提他们这帮做奴才的,更是夹紧了裤腰带做人。宫里谁不会见风使舵?他们福寿宫的奴才们最近过的日子可不好。
只有春桃不慌不忙的上前答复:“回皇上,太后娘娘被贼人所掳,现已不知所踪。”
“那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找啊!”许琛纶的脸上全是着急担忧,让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为他的孝心感动。
“继续找。”春桃转身吩咐宫人们,宫人们诺诺应是,四散开来继续寻找。
过了一会儿,一个洒扫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春桃姑姑,奴婢找到太后娘娘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你们都跟我来。”
“陛下,奴婢先行一步。”春桃和冬沐行礼后就匆匆离去。
洒扫宫女的脸上明显带上了一些欲言又止,却被春桃选择性无视了。许琛纶看着这一幕,摸了摸下巴。这影卫就是好使,用起来特别顺手,演技也是专业级别的,瞧瞧这宫女脸上生动活泼的表情,谁能相信这是整天话说不过三个字,整天冷着一张脸的影五?
许琛纶啧啧称奇。
“走吧,见见朕的母后去。”他玩味的对穆泽苍说了一句,随着带路的宫女前往后宫东南的一所偏殿。
这边福寿宫的动静太大,引得参加晚宴的众大臣们也纷纷好奇,只是他们进不去后宫,正好奇地在一旁低声交谈。
“王爷,您说太后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被贼人所掳,具体如何本王也不知。”许玄明面上心平气和的回答同僚的话,只是望着福寿宫的方向出神,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这场意外,会不会让自己的计划节外生枝……
众人正讨论着,就见许琛纶往这个方向疾走。
“皇上,不知太后娘娘如何?”
许琛纶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大臣并几个好奇心重的夫人小姐:“朕也不知,中卫若是担心,不如跟朕一块去看看,是哪个贼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皇宫中公然掳走一国太后。”
说着,若有似无的瞟了许玄明一眼,许玄明被那视线看的浑身发冷,他皱着眉去看许琛纶,发现他眼中全是对太后的担忧,一脸焦灼。
是自己多心了吗?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着许琛纶走向了后宫的那一处偏殿。
外面人声鼎沸,这里却寂静的可怕。
春桃领着众宫女站在偏殿门口,懦懦不敢言。冬沐一脸惨白,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软到在了地上。小材子还好点,毕竟是宫里的老人了,硬是挺着精神叫了一声皇上,可声音明显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了这是?”许琛纶冷声问道。
其实不用他问,只要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见,偏殿中隐隐传来的呻|吟声和男人的粗喘声,那呻|吟的声音柔媚放荡,跟来的夫人小姐们纷纷捂住了耳朵,涨红了双颊,羞得用帕子遮住了脸。
哪怕是北昌国的民风再怎么开放,他们也没有见识过今日的阵仗。
而听出来这声音是谁的众人,脸纷纷变得跟调色盘似的,一会红一会青一会白,好不精彩。
“谁来跟朕说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在整个大殿回荡,就算是这样的动静也没有惊醒里面的两人。
许琛纶气得浑身发抖,拳头紧握,青筋暴起,他忍无可忍的一脚踹开了偏殿的门。
“小李子。”许琛纶寒声唤道。
“奴才在。”李公公赶紧上前,低着头不敢往床上瞥。
“给朕泼醒他们。”
“喳。”李公公一刻都不敢耽搁,连忙叫手底下的人端来冰凉的井水,整盆望那两人身上泼。
你说床上还有一国太后?
呸!也不看看如今掌权的是不是她沈潘兰?就算是,如见太后做出这种事,还是当着大臣、宫人们的面,这太后今后的日子也可想而知。
一盆盆冰凉刺骨的水泼在了赤着身体的两人身上。冰凉的水带走了身体的热度,将他们的理智从□□中拉了回来。
“啊!”太后一回过神来,就见到旁边有不少人,身上也凉嗖嗖的,低头一看自己竟然不着寸缕!大惊失色的她连忙用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那男的也清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阵势完全吓呆了,手脚并用的爬下了床,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才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近日太后娘娘找奴才说是有事,奴才刚一进殿就被什么东西迷晕了,醒、醒来就这样了!奴才不是故意的!皇上饶命啊皇上!”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照这男人说的话,那岂不是太后自己不甘寂寞,找了个男人下药强逼与自己欢好?
“你胡说八道!”
太后急了,眼见众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向自己,不顾自身的狼狈,用指甲去抓挠跪在地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