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修一听就暴了，冲过去拎起他的领子往墙上按，“那你要不要试试打断腿当残废？我也能给你当大孝子！包服务满意。”
　　文修的天生怪力家都见过，他说打断腿就是真的能打断腿，连发狂的病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猥琐男有心想继续嘲讽几句，但又怕文修打人，梗着脖子僵在那里，最后还是齐欢把文修叫了回来。
　　齐欢不在乎猥琐男的嘲讽，专心致志切水果。这种人不积极找线索，还总想给队友下绊子，不知道是真的脑子蠢还是装的，能过两个游戏也算运气极佳。
　　水果切好装盘，他们在活动室转了一圈，趁机观察病人，终于在那五个人中找到神志还算清醒的病人，对方此时正安静地望着窗外风景，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文修端着盘子负责望风，齐欢随着病人的视线望去，发现他正在盯着东大楼，他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伯伯，您是1930年入院的吗？”
　　病人这才转头看向他，随后缓缓点头，文修在一旁喜不自胜，看来这个病人还挺靠谱。
　　齐欢继续问道：“那您知道1934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病人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却含糊不清，“谁……谁……”
　　齐欢皱眉，病人好像还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望向隔壁病床贴好的名字，继续试探：“XXX这是您的名字吗？”
　　病人点头，口里不断：“谁……谁……”
　　文修脸色顿时由惊喜转为失望，“原来他只会点头，自己的名字也记不住，脑子根本不清楚，我们问错认了。”
　　齐欢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找另外四个病人问话，无一例外，大家说话含糊不清，没有透露出一点有效信息。
　　下班后两人前往餐厅吃饭，文修十分挫败，“病人也问不出来，档案室里也没有记录，这条线索都断了啊，难不成让我们问院长和护士吗？这不上赶着找死？”
　　齐欢没说话，两人照例找了远离人员的桌子，去洗手时，齐欢看向排队打饭的医护人员，突然有个想法，“等等，我有可以问的人了。”
　　文修一头雾水，不知道齐欢打算问谁，而齐欢则耐着性子，也不去打饭，就坐在桌子上，观察着排队的人群。
　　文修道：“齐哥你不饿吗？要不要我帮你打饭？”
　　齐欢摇头，“等一会，还没到时候。”
　　两人就这么坐在角落里，看着其他人吃完，餐厅从人满为患到慢慢空旷，文修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懒散地趴在桌子上，结果齐欢突然推了他一把，“就是现在，走了。”
　　两人走到一个中年阿姨的窗口，因为来得晚，窗口都是残羹剩饭，根本不能吃，阿姨摇头：“年轻人，你们来得太晚啦，饭都被抢光了。”
　　齐欢一副饿得胃痛的样子，捂着腹部不好意思道：“阿姨，要不您把这些剩菜剩饭凑合一点给我们吧，我们两个加班工作，现在才有时间吃饭，饿得受不了。”
　　齐欢长得好看，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翘起，看着很能激发女性的保护欲，阿姨叹口气，“哎，你们医生就是太忙啦，光注意病人的身体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些剩菜不能吃了，都是挑剩下的，你们不嫌弃的话，阿姨下点面条行吗？”
　　“不嫌弃不嫌弃，能给我们口吃的就行。”齐欢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
　　阿姨常年在医院工作，动作极为利索，不一会面条就下锅了，齐欢不经意问道：“阿姨，您在这边干了挺久吧，我看大家都爱在您的窗口排队。”
　　阿姨被夸，顿时很得意，“那是，我在医院干了七年，不说别的，就这手艺，还没人能超过我！”
　　文修眼皮一跳，突然明白齐欢的用意了。
　　齐欢继续唠嗑道：“那您也很辛苦，医院上上下下百十号人，都等着你们供应一日三餐。”
　　“现在哪叫忙，我刚进医院那会才忙呢，医院几百号病人……”说到一半，阿姨突然住嘴不肯说了，似是懊悔，准备岔开话题。
　　“阿姨，你怎么不说了？”齐欢笑笑，“我们医院原来还有那么多病人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一直是现在的规模。”
　　阿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四周，见没人，终是倾诉欲占了上风，她小声道：“我看你就跟看我家孩子一样，阿姨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到处说啊。”
　　“原来这是综合性大楼，只有医生办公，病人都住在旁边的东大楼，不过前几年东大楼出了很不好的事，死了大半病人呢，当时闹得沸沸汤汤的，院长都引咎辞职了，是现在的院长接下了烂摊子，才救回了这家精神病院，别看院长瘦瘦小小，能力却很强，是个大好人啊……”
　　齐欢装作惊讶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果然如此，他继续追问道：“啊？那年究竟发生什么事？能在医院里死那么多人？”
　　阿姨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当时院方怕家属闹事，把死亡原因都掩盖下去了，我们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面条煮好了，阿姨忙着给他们盛面，最后还好心劝告他们，晚上少出门。
　　齐欢估摸着阿姨没骗他们，能获得这么多信息就已经够了。
　　两人端着面条回去，阿姨的手艺很好，一碗细细的阳春面冒着热气，面汤色泽清澈金黄，上面铺着翠绿的葱花，香味四溢，齐欢和文修等到现在已经饿狠了，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阿姨说的年份应该是1934年，病人死亡于东大楼，但要想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估计还要亲自去东大楼一趟。
　　但是今晚已经来不及了，齐欢拿出手机，现在是八点十五，离值班仅有四十五分钟，根本不够他们来回，而且晚上比较危险，还是白天去比较安全。
　　确定好后续安排后，齐欢安心吃面。
　　面快吃完，文修突然惊叫了一声，齐欢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文修盯着自己的面碗，目光一动不动，他低头没发现异常，便问道：“怎么了？”
　　文修一脸悲愤，“你碗里怎么有个蛋？”
　　“你碗底没有吗？”齐欢咬着蛋，疑惑道。他一开始也没发现，等快吃完才看到碗底露出来荷包蛋。
　　“我没有！太不公平了！”文修呜呜假哭，“我想找阿姨问问，为什么你有蛋我没蛋，是我不配吃蛋吗？”
　　齐欢认真思考道：“可能因为我长得好看吧。”
　　黑皮粉毛外貌一般的文修，因为不符合阿姨审美，哇的一声委屈哭了。


第8章 精神病院（08）
　　饭后文修到大厅打卡，此时九点的钟声响起，他们该去值班室了。
　　打开值班室的门，房间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惨烈的事情，文修首先对地上一鞠躬，嘴里默默念叨：“林墨姐姐，您也知道今天轮到我值班，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原谅。”随后再次鞠躬，他才让齐欢进来。
　　两人默契地绕开躺过尸体的地方，来到书桌旁坐下。
　　“齐哥，咱们今晚不会遇到什么吧，我有点怕，我还没见过那东西。”文修坐在齐欢对面，背对着窗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怕就能解决事了？”齐欢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拆出请假条，将齐欢两个字写在空白处，只余最后一笔没有写，“有事我就使用道具，你先跑。”
　　文修黝黑的脸感动得一塌糊涂，恨不得隔空给齐欢飞吻，被齐欢嫌弃地躲开了。
　　两人坐了一会，文修就开始打哈欠，一晚上都熬夜不现实，齐欢想了想，道：“今晚我们轮流睡，九点到十二点你睡，十二点到三点我睡，三点到六点你再睡。”
　　“那岂不是我占你便宜了。”文修有点不好意思，“明天我们反过来吧。”
　　齐欢对此无所谓，他只是觉得自己有道具防身，理应多值班。
　　值班室里有沙发可以休息，但是文修想到昨晚林墨躺过，就全身不自在，宁可自己趴在桌子上睡，而齐欢则随意抽出书架上的一本书看。
　　这是一个硬壳牛皮纸笔记本，大约有一个半硬币的厚度，因为存放时间过长，书侧边落了一层薄薄的灰，看来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齐欢用纸巾稍微擦了擦，打开了扉页，扉页上有笔记本主人的签名——“艾米”，笔记本内页已经泛黄，齐欢小心翼翼地翻动，发现这是工作笔记本，上面记满了“艾米”工作以来的琐事以及每天学习到的知识。
　　“艾米”说话有趣，齐欢脑补出小姑娘毕业后来到福音精神病院，每天努力工作，认真总结思考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把这么私密的东西放在值班室，而且还很久没有记录的样子。
　　齐欢一路看下去，不知不觉就看完了，到最后一页，小姑娘明显有些烦恼，上面的字迹也稍显潦草。
　　【妹妹就是认为自己没病，我该怎么让她认识到自己的病情呀。】
　　后面还有几十页空白，但笔记本主人已经不再记录了，也不知道她的烦恼有没有解决。
　　齐欢合上笔记本，将其放回原位，又在书架翻了几本书，发现都是专业用书，他不是很感兴趣，看了几眼便放回去了。
　　文修已经睡着，甚至小声地打起呼噜，齐欢无事可干，又下意识拿出手机消磨时间。
　　点开LOVE，另两位动漫头小哥哥仍旧不在线，只有P的信号灯兢兢业业地亮着，仿佛随时等待陪聊。
　　齐欢怀疑他是不是住在了LOVE，点开聊天框，上一次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问P的姓名。
　　然后P就没有回复他了。
　　真是个怪人，托长相的福，现实中没人会对齐欢这么冷淡，他一时间被P激起了一点点胜负欲，于是故意卖萌。
　　【欢欢子：小哥哥你怎么总是不理我？】
　　【欢欢子：QAQ哭唧唧，我看你一直在线，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在和别人聊天？委屈巴巴~】
　　齐欢打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有些恶寒，现实中他不可能这么说话，没想到自己网上冲浪也会有这么一天。
　　不过就算P再直男，总不能对他的卖萌无动于衷吧。
　　果不其然，P上钩了，很快就回复他。
　　【P：我没有在和别人聊天。】
　　这急匆匆辩解的渣男语气，齐欢摇摇头，百分百不信，以他的在线时长来看，不知道有多少单纯小0祸害在P手中。
　　齐欢继续勾搭，他准备从一些日常小事入手，这样会显得目的性没有那么重。
　　【欢欢子：那我们来聊天啊？】
　　【欢欢子：我现在还在读书，你还在上学吗？还是已经工作了呀~】
　　可能被齐欢提点过，这次P终于学乖了，知道要立马回复他。
　　【P：我没有上学，也没有工作。】
　　不上学，也不工作？那他在干什么？齐欢想不到一个年岁正当的男人，没有工作的话，怎么养活自己。
　　不过这和他没关系，齐欢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P逐渐和他聊得热络后，便再也不回复他的消息，让对方感受一下网络被鸽的快乐。
　　齐欢继续和他聊生活琐事。
　　【欢欢子：那小哥哥你不工作，现在住在哪里呀？】
　　【P：住在汀鹫山。】
　　汀鹫山？这个地名他很熟悉，齐欢在值班室一时陷入了沉思。
　　汀鹫山离江城极近，当初齐欢的师姐为完成考核，暑期实践特地选了离江城最近的汀鹫山，结果开学后黑了一圈，哭着跟他们说汀鹫山太穷了，小孩子穿的衣服都打满补丁，那里交通也不发达，土生土长的原住民只能背朝黄土地朝天，看得让人心疼。
　　齐欢看到师姐拍的实地照片，也受到了很大触动，没想到江城经济极为发达，夜晚是一座不夜城，而不远处的汀鹫山却落后到山民无法解决温饱。
　　P竟然是汀鹫山的山民？汀鹫山并不是有名的地点，对方没必要骗他，而且他没有工作，也没有上学，可见生活质量相当糟糕。
　　齐欢一时间非常羞愧，P是个淳朴的农民大叔，自己却暗暗因为对方不回他消息，就揣测对方是在网上钓鱼的渣男。
　　觉醒性向后，齐欢对同性团体的研究略有了解，有很多资料显示，落后地区的农村同性恋团体非常可怜，他们因为环境的压迫，不敢坦白自己是同性恋，可能到老年后，和配偶分房睡才能成为他们最大的藉慰。
　　看来P也是如此，山里的人恐怕连同性恋三个字都没听说过，也难为P能找到LOVE 这个交友平台。
　　齐欢自动脑补P在手机另一端艰难手写输入文字，还要被他嫌弃为什么回消息这么慢。
　　并且P没上过学，所以有的字不会写，就直接不回复，好像也可以理解。
　　齐欢越想越觉得P可怜，作为同性恋团体中的一员，他应该尽自己所能帮助他们。
　　齐欢略微思考，点开聊天框下端的加号，把语音输入的按钮截屏给P看。
　　然后发了一句语音。
　　“看到了吗？这个是语音输入的按钮，直接按住就可以发语音消息啦，你要不要试试？”
　　齐欢在这边尽心尽力地当老师，另一边的裴落坐在石台上，看着眼前的文字气泡，觉得这个欢欢子话异常得多。
　　沉睡前裴落的神力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陷入沉睡后神力会自行慢慢复苏，但是两百年的时间太短，他现在的神力和两百年前没有太大差别，连走出汀鹫山的力量都没有。
　　裴落准备继续沉睡，但是他发现，他完全没法进入沉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