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郁夜泊在楼下从卜式仁角度看楼的时候注意到的地上的那个白色圆圈吗？
　　“那是垃圾桶。”郁夜泊走到圆圈的位置，用脚踩了踩：“这里曾经应该是摆放过一个垃圾桶，就是丢卜式仁的那个，它躺在垃圾堆上将看到的最后一幕传给了我们，因此是一个完全仰视的角度，而且显得楼房无比高大。”
　　所以卜式仁明明见过，但却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它站不起来大概也是因为它本身是只玩具熊不具备行动能力，又或许是被扯坏了。
　　不仅如此，就连卜式仁的头像，那些长发圆脑袋窄肩膀的特征不也像极了画册里的玩偶熊吗？
　　“可是这怎么证明呢？”三人被郁夜泊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是很有道理，如果这个猜测成立的话，关于卜式仁的所有谜底几乎都解开了，但归根结底没有直接证据来证实啊。
　　“一定有。”郁夜泊打开手上的那本画册，笃定道：“就在这里面。”
　　他刚才趴在床下，活动空间小，动作也不敢太大，没机会仔细看。
　　此时站在灯下，三人跟研究古书一般钻研起这本儿童画册。
　　郁夜泊再次翻到了照片的那一页，他拿起照片指了指右下角：“喏，2014，沈月月获得玩具熊的时间，距离现在刚好6年。”
　　也就是卜式仁女儿的年纪！
　　而在那以后没多久，沈月月便死了。
　　倪宁忍不住惊呼：“这也太巧了，不会真是它吧？”
　　的确是它。
　　他们很快找到了证据。
　　在那张原本贴着照片的纸上，除了一些沿着照片画出来的花边之外，还歪歪扭扭地画着两个箭头，旁边写着一些字，准确的说是拼音，把照片重新贴合回原本的位置后，那些箭头对上了。
　　照片里女人对应的拼音是： gū gu
　　姑姑。
　　而玩具熊对应的分别是：nī mā ma、nī nī。
　　妮妈妈、妮妮！
　　这不就是卜式仁的妮妮？
　　这一下所有人都信了，原来他们一直都绕了一个错误的大圈。
　　“操，这app也太鸡贼了，正常人谁能想到这母子俩是两只熊娃娃？！还有那破照片居然也算是个提示？！”
　　第一张照片给玩家的线索不止是任务地区还角度暗示着卜式仁的身份，而且跟画册里被丢进垃圾桶对上了。
　　第二张同样如此，看似只是将范围缩小了，但实际上是直接给出了妮妮的位置，它们原本就在书桌上，只是后来掉进缝隙里卡住了。
　　“呸，这个坑爹app，正常人怎么可能通过任务？！”董浩骂骂咧咧，说完这些话，突然被“非正常人”郁夜泊凉凉地盯了一眼。
　　想到这小子是个面对女鬼都面不改色的狠角色，赶紧改口：“……是我们笨，郁哥牛逼！”
　　“可既然我们完成了，怎么还不能出去？”方芳用手拍了拍旁边的透明墙，疑惑道。
　　“我知道！”全程边缘ob的倪宁终于找到了做出贡献的机会：“你们刚才不见的时候，我太害怕了，就一直研究惊悚任务，点进任务详情最下面有个【提交任务】的按钮！”
　　这个按钮是游戏开始后才出现的。
　　原来如此。
　　几人纷纷打开惊悚任务，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补充说明“如团队任务中只有一个任务目标，一人提交即全队过关。”
　　董浩激动地点击了提交物品，出现了一个对话框【提交失败，身上没有任务目标。】。
　　于是拿着熊地郁夜泊点击了按钮，这次弹出的对话框是【是否立即提交任务目标？】
　　他正要点下确定，顶楼又传来了哐一声巨响，铁门打开，声控灯一路灭掉，紧接着沈月月出现在了楼道口，她仍是浑身鲜血，充满了阴冷的气息，可这次，她面目不再狰狞，反倒是可怜兮兮。
　　女孩捂着脸号啕大哭，那双赤红色的眼珠子里居然泛着可怜的水光，眼巴巴地盯着郁夜泊。
　　这眼神别提多让人心里发毛了。
　　郁夜泊：“……”
　　她受什么刺激了？青年有些好奇，没有急着点确认按钮，想看看她要做什么。
　　接着沈月月竟然从身后推了一大堆杂物出来，全是郁夜泊在床底看到的那些，她从里面挑了一些比较完整的东西，什么老旧的小裙子、瘪了的皮球、还有郁夜泊之前拿过的那只圆形玩偶，她捧着它们，哀求地看着郁夜泊，张着嘴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
　　吓得董浩三人又退到了路灯下：“靠，她不是要出来了吧？”
　　郁夜泊却突然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不顾阻拦，独自走到了门口，冲沈月月指了指手中的熊娃娃：“你想和我交换它？”
　　沈月月疯狂点头，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抽噎声，然后竟扑通跪在了地上，给郁夜泊磕头。
　　在这个小姑娘的眼里，这几个大人突然闯入她的家里就算了，还夺走了她的朋友。
　　最后的好朋友了。
　　看着眼前沈月月苦苦的哀求，想到她死前经历的一切，想到这几年来的每一夜她都在重复同样的痛苦，想到那个害死她的凶手很可能还逍遥法外，郁夜泊心里就不太是滋味。
　　更何况这个小女鬼本质不算太坏，本来她都放过山安志了，是他还嚣张地扬言要杀死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又怎么分辨得出真假，她或许是出于害怕与自保才想要杀死他们的啊。
　　身后董浩、方芳、倪宁不解道：“郁小哥，你在干嘛，快提交任务，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啊。”
　　刚说完，手机里的卜式仁突然活过来了，又开始了拼命刷屏。
　　【快把妮妮还给我——还给我——！！】
　　【快把妮妮还给我——还给我——！！】
　　【否则杀了你们！！】
　　吓得三人脸色骤变，连忙催促道：“快啊！！”
　　却见郁夜泊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回了卜式仁两个字：“闭嘴。”
　　然后对他们说道：“再给我一天时间。”
　　“啊？！”
　　“抱歉，我一向追求完美通关。”


第10章
　　啥？！
　　三脸懵逼，吓得倪宁赶紧说道：“不行，你可不能把玩偶还给她！”
　　沈月月的确是很可怜，但是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我不会还给她。还有一天一夜的时间，最迟交任务是凌晨7点，熊娃娃可以交给你们，我独自上楼，如果凌晨6点还没解决，你们就上交任务。”
　　“这……”他们虽然不太情愿，但不管怎么说，冒险找到小熊的是郁夜泊，救了方芳的是郁夜泊，找到这只熊的还是郁夜泊，等一夜好像不会损失什么。
　　而且退一万步来讲，如果没有郁夜泊，他们可能压根不敢上楼，别说完成任务了。
　　郁夜泊说完又给卜式仁发了一条信息：“告诉我怎么才能把沈月月放出来，让她彻底离开这栋楼？”
　　让她解脱，不再重复死前的那些痛苦。
　　卜式仁并不回答，还在疯狂复读：“还我女儿，还我女儿——不然我就杀了你，杀了你们！！”
　　郁夜泊打下一行字，不客气地威胁道：“你女儿现在在我手上，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说话。”
　　卜式仁：“反正你必须把她交给我，否则你们任务失败的话，我就可以杀了你们！”
　　“真的，我真的会杀了你们哦！”
　　呵。
　　郁夜泊取出一根烟含进嘴里，目光凉凉，没什么感情地笑了声：“我当然要还给你，但还是不是完整的就说不好了。”
　　卜式仁：“……”
　　青年把熊娃娃夹在手肘中间，面无表情地打字：“我这里有把小刀，我可以把它的眼睛扣下来，肚子划开，头割掉。”
　　卜式仁：“你不敢！！”
　　“我为什么不敢？任务只是让我们找到妮妮，可没说完整不完整，你放心，我会用袋子装好，保证到你那里去了一根毛都不会少。”
　　郁夜泊说到最后露出一个非常标准的反派式微笑，漂亮的眸子里充满了恶趣味，邪恶无比。
　　卜式仁：？？？
　　它惊了，这是什么魔鬼？！
　　卜式仁：“你你你你你你你你……”
　　郁夜泊：“嗯？”
　　卜式仁：QAQ ！
　　这下复读机老实了，发来信息：“得找到月月的尸骨，把她带出去那栋楼，只要离开这栋楼，她的鬼魂就自由了。”
　　果然还是得找到尸骨。
　　郁夜泊：“她的尸骨在哪里？”
　　卜式仁：“不知道……我这么早就被丢掉了，怎么可能知道她是死在哪里的？”
　　郁夜泊又问：“那个欺负沈月月的女人是谁？”
　　卜式仁：“……”没有回答。
　　郁夜泊又问：“那你女儿呢？它怎么不说话？”
　　卜式仁：“妮妮还是个可爱的宝宝呢！别别别，别动手！！”
　　熊妈妈委屈巴巴：“你听我解释！”
　　郁夜泊姑且放下准备揪毛的手。
　　“呜呜呜，这些信息已经超出我的任务范围了，就算知道也不能说。”
　　看来这个惊悚任务有一定限制，任务之外的信息卜式仁不能给。
　　“我劝你别管了，知道太多不是好事，这个任务不是你们这个等级能做的，而且你们死了没事，我家妮妮还是个孩子啊，我们已经六年没见面了QAQ。”
　　QAQ也没用，郁大渣男见多了，无动于衷。
　　那边的沈月月哀求了半天没能拿回自己的朋友，只能哭着离开了，哀怨的抽泣声在楼里不断游荡，听得人头皮发麻。
　　估计这一夜里就没一个住户睡好觉。
　　直到沈月月消失在楼道里，董浩三人才敢凑过来，见青年把卜式仁治得服服帖帖的，一个个眼睛都瞪圆了。
　　尽管已经知道它的真实身份了，但不管怎么说它都是个非人类的怪物啊！一个会用手机会杀人的玩偶熊，就问你怕不怕？
　　然而这个恐怖的玩偶熊此时正在对着郁夜泊嘤嘤嘤。
　　“……”
　　嗯，有些大帅哥看着柔柔弱弱的，风一吹就能散架似的，却能从精神上把鬼怪摁在地板上疯狂摩擦，看他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三人一熊只觉得背脊发凉。
　　本来董浩跟倪宁本来还想劝说，让郁夜泊交了任务赶紧走，此时只想说：大爷，随便您玩。
　　能对付鬼的人比鬼可怕多了。
　　熊宝宝也在郁大爷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董浩：“对了，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李太太怎么会不知道恶毒后妈的事情？她会不会在撒谎？她该不会就是那个女人的某个亲戚吧？”
　　如果有这么一个女人经常出入804的话，周围的邻居会不知道？更何况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不会吧？”方芳难以置信，她不愿意随便质疑别人：“是她救了我们，怎么会是坏人呢？要不我明天去调查一下，问问别的住户，怎么样，郁小哥？”
　　郁夜泊救过方芳，她当然愿意帮忙。
　　当然，还有个原因是——郁夜泊长得好看。
　　哪知这个大帅哥却道：“不用那么麻烦，我心里有数了。”
　　？？？
　　什么？这就有数了？！他们是不是少看了一集？
　　“明晚就能知道答案。”郁夜泊说道：“忘了么？晚上沈月月又会经历临死前的事情。”
　　按照时间来看，今晚沈月月还没有到“死”的那一刻，应该是因为他们拿走她心爱的小熊打断了这个过程。
　　而郁夜泊当时注意力都在寻找小熊上面，也没分心观察别的东西。
　　当晚，几人在郁夜泊的车里凑合了一夜——感谢他的偷懒，就为了少走几步路硬是不嫌麻烦把车开进了这条泥泞小路里，就停在楼旁边，恰好在50米范围内。
　　只是除了郁夜泊之外，其他三人都不敢真的睡觉，好像一闭上眼睛，那个恐怖的红裙子小女孩就会出现在车窗外，叩叩敲门。
　　第二天天刚亮，方芳立马行动起来，由于昨晚发生的事情，住户们十分忌惮，但耐不住死缠烂打甚至是金钱诱惑。
　　她拉着董浩一起忙活了一上午，询问了这里几乎所有的住户，得出一个结论。
　　李老太太并没有撒谎，不止是她，住在这里的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后妈的存在，而当初同样住在八楼的人早就搬走了。
　　“郁小哥，现在怎么办？”
　　郁夜泊正在车上玩手机，一张脸卡白，他因低血糖瘫一上午了，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状态，全靠一块巧克力续命，听到这话无精打采地撩了撩眼皮：“还能怎么办，晚上上楼呗。”
　　“……”
　　这懒洋洋的语气真是绝了。
　　倪宁又劝道：“要不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们都已经完成任务了，不如回头请个大师来驱魔……”
　　“强行抢走一个小孩子的玩具还请人来驱散她的魂魄？”
　　这事太没品，郁夜泊做不出来，也不想这么做。
　　他起身，长腿一迈从车上下来，含了根烟在嘴里，把小熊玩偶交给方芳：“晚上我自己上去，要是6点还没搞定，你们就上交任务。”
　　倪宁讪讪地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指超度她……”
　　有些人胆子比较小，怕鬼也是人之常情，不怕的才是少数，郁夜泊可以理解他们。
　　只是这栋楼的住户们肯定早就请过所谓的高人来施法了，结果是什么？不解决根本问题还是没有用。
　　夜里9点半，到了沈月月死亡回溯的时间，郁夜泊上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