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倚楼点头:“所以这滴水人人皆有,且在大漠里十分珍贵。”
“血。”墨倚楼。
“血。”殷容。
墨倚楼抬眸正好对上殷容的眼睛,两人同时想到。
墨倚楼径直抬手,被殷容拦住。
“师尊,徒儿先来试试。”说罢,他迅速抬手将指尖划破,将一滴殷红的血滴到石碑上。一瞬间,石碑泛起光芒,他眼前出现一道黑色的传送门。
“果然是血。”墨倚楼踱步要走进那传送门,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他转身划破手滴了滴血,再触碰时便行了。
“其他人跟上。”
几人踏入传送门,眼前是一道大开的砖红色城门。
墨倚楼带着弟子们缓缓走进城门,几人警戒地握紧手中的剑,四处巡视着,直到快出城门时,传来一阵热闹的吆喝声。
大家愣住了。
眼前的景象繁华,商贩遍街,临近傍晚,城内阁楼红灯笼高挂,熙熙攘攘的行人在人群中走动。
“这......这真的是鬼域?”慕青宁疑惑地歪着脑袋问。
墨倚楼也看不出什么,便径自往城内走去:“走吧,先寻处客栈。”
几人跟上去,最后的何素凑在张子鸣耳畔,拍了下他的肩膀问:“张子鸣,你心细,看出什么了吗?”
“啊!”张子鸣被他吓得跳起来,发现是他才忙拍着胸口松口气,“是有些怪,不过暂时还看不出来。快走快走,别跟丢了。”
一行人走进热闹的楼兰国古城大街。
走近了。墨倚楼看着眼前游走吆喝的人,才看清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们怎么都戴着面具?”李沐扬大喇喇地问出口,“这是在办什么灯会?”
墨倚楼抬头看,满城灯火通明,四处都挂着红灯笼。小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笑声,此起彼伏。
他转身走近一旁卖面具的摊贩,问道:“小哥,面具多少钱”
那小贩戴着青铜面的鬼面具,随口笑道:“一滴一个。”
“对啊,鬼水啊,你们进城不是这样进来的吗?”小贩疑惑。
殷容在一旁,蹙眉问:“你们为何全部都戴着面具?”
那小贩闻言,语气顿时阴沉了下来,语气嫌弃:“你这人真奇怪,不戴面具怎么见鬼?你就这么白面红脸地往里进?”
南秋见那小贩有怒,便温声上前好言道:“这位小哥,我们是第一次进城,不懂规矩,还想请教一下。”
那小贩一愣,随即低声道:“这城里就是这规矩,谁都得戴面具,想要什么,就用鬼水换。”
“那要是没戴面具呢?”慕青宁问。
“没戴?”小贩脸上的鬼面具后突然发出桀桀的怪笑声,阴沉沉道:“那就只有死了。”
他这话将几名弟子吓得够呛。
墨倚楼注意到这小贩体瘦嶙峋的,动作有些僵硬,他假意挑了个黑面红边的鬼王面具,掂量在手里道:“一滴?”
那小贩见状,面具下漆黑的瞳孔处发出狂喜的精光,激动地伸出手去接,癫狂地催促道:“是的是的!快!快给我鬼水!”
墨倚楼划破指尖,滴在他黑蒙蒙的掌心。眼见着那滴血迅速滑入那小贩的袖子里,消失不见了。
小贩登时精神抖擞了些,似餍足了一般,又贪婪地看向几人,“各位要不要面具?”
几人瘆得往后退了步。
殷容迟疑地靠近墨倚楼低声道:“师尊,这人虽有生气,但却死气缠身,十分怪异。”
墨倚楼当然看出来了,他勾唇:“是吗。无碍,所有人,买上面具戴上,跟我走。”
几人闻言,脸色微白:“真的要血啊?”
墨倚楼回眸:“没听到他说,不戴者死?”
几名小弟子颤巍巍地赶紧跟上,用所谓的鬼水买了面具戴上。
他们走到楼兰大街中间最热闹的地段时,街上的人已越来越多,人潮涌动,挤得他们几乎不得不散开。
墨倚楼下意识要用漱冰将几个崽子拴在一起,然他刚伸手,就被一个跑过去的小孩撞得往旁边倒。
一只手立即将他拽住,反手拉回,墨倚楼撞进他怀里。
“师尊小心。”熟悉的声音,温热的气体。墨倚楼抬头,看到那张黑面獠牙的面具里漆黑的眸子,有一瞬晃神。
他怔了下,回过神来,便急忙从他身前退出来。
“其他人呢?”
“我们、我们在这儿!”其余六名弟子费劲地从人群里挤了过来。墨倚楼一看,心里乐了。
这几人跟着他学精了,还知道用冰封术,俩俩将手冻一块握着。
几名弟子见仙尊盯着他们手看,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
墨倚楼看到一旁有间客栈,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上写着四个大字:
“一夜荒唐。”
何素不自觉念出来,脑子一转,脸登时涨红,“这什么鬼客栈?叫这种名字?”
墨倚楼踏步往里走道:“可不就是鬼客栈。”
众人:“......”
几人走进去,立即有带着小鬼面具的小二跑上前来招呼。
墨倚楼径直问:“一间房多少钱?”
小二虽看不见脸,那双眼睛却渗着光,喜道:“一滴一晚,价格绝对公道。”
身后出了南秋和殷容,其余五人脸色皆白,这才进城没多久,都放了两次血来,还放?
墨倚楼早就料到如此,他挑眉:“哦,那我们挤一挤住。”
那小二似乎见惯了这样的,又道:“可以是可以,但一间房,最多只能住两人。多了,这......上面知道了,得生气了。”
墨倚楼:“行。”他刚要放血,殷容就径自化手为刃,给了小二一滴血。身后的南秋、秦明月、李沐扬也各自上前放了一滴。
小二欣喜地用个小瓶子接住,然后乐颠颠地拿出了三张木刻的牌子递到他们手上。
最后,许是处于什么原因,面具下的嘴咧开,露出一行白森森的牙齿道:“祝各位客官,玩得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下文名。唉,取名废不知道什么样的名字比较有趣。
有才的大佬可以给点意见吗?感谢在2019-12-27 19:19:28~2019-12-28 20:4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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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本座看到从前的慕成雪
张子鸣伸手去接牌子,被他吓得一哆嗦,牌子掉到地上。他急忙伸手去捡,乍一眼看到木牌上雕的是个胖娃娃脸,他诧异地刚伸手去触,那娃娃脸竟然张开嘴,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啊!”
他身旁的李沐扬手快立即将他拽开,然那根手指已经被咬地通红,伤口处隐隐发黑。
墨倚楼看向地上那娃娃木牌,却又似没了生机,动也不动。
他伸手捡起来。
那小二见状,反倒幸灾乐祸道:“牌子可千万别弄丢了,放在屋里,好生供着,要是再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墨倚楼将牌子递给李沐扬,再察看了下张子鸣的伤口,试着用灵力给他修复,却收效甚微。
张子鸣强忍着痛意道:“仙尊,我没事。”
墨倚楼见他确实没有大碍,也知他是药灵仙翁的弟子,便道:“带上了什么药,阳气重的就往上抹一抹。”
他闻言轻轻点头。
墨倚楼拿着牌子,往楼上走去。
“殷容,跟上。”
他们几人的房间都在二楼。
墨倚楼和殷容住在天字一号房。
进了屋,殷容寻了烛台点上蜡烛,屋内顿时亮堂了些。放眼看去竟除了一张木床,一张桌子,一把木椅便再无其他。
殷容站在一侧,瞥了眼床,忙道:“师尊我在守夜,你睡床吧。”
墨倚楼闻言,诧异看了眼他,对上他脸上带着的面具,心道:难不成你这孽徒还想睡为师的床不成?
“嗯,若是困了,便......”让殷容自己在桌边歇息的话还未出口。
殷容忙摇头:“徒儿不困。”
墨倚楼懒得理他,径自合衣躺在床上。
因着城门口卖面具那小哥的话,他就算再不适应,也依旧戴着面具。他拿着房门木牌在左右翻着研究,除了正面那张诡异的娃娃脸,也未能看出什么。
屋内灯火摇曳,一人躺着,一人抱手靠在桌边。
墨倚楼虽提防着,但沾枕就睡,不久便传来绵延细长的呼吸声。殷容也闭上眼,只不过睡得极浅。
然屋内正在悄无声息地变幻着,转瞬间,已全无了原来的模样。
有什么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隐隐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
不对!
两人同时睁开眼,刚刚像是被浸在水底般隐隐喧闹的声音,突然被带出水面,一瞬间耳边炸开所有的喧嚣。
墨倚楼看向周围,恰对上同样刚睁开眼的殷容。
“师尊!”殷容几步走上前来。
“这里是?”
墨倚楼微摇头,他看向四周,这里像是人间的花楼,四处张灯结彩,远处有一处表演的台子,底下的观众布满了坐席。
只不过诡异的是,所有的观众全是婴孩,半丁点大,拥促着坐在席上,笑得咿呀咿呀地伸着小短手往台上够。
而台上还未打开帷幕,与台前的热闹相比,台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师尊......”殷容才说出两个字,身前就有几个婴孩疑惑地回头看过来,眼底青黑,肤色惨白,扯着小嘴笑一下,瘆得人头皮发麻。
墨倚楼与他同时僵住不动,见那几个婴孩又被前面密密麻麻的孩子们的吵闹声吸引,扭过了头,才稍稍松口气,隔着彼此的面具对视一眼。
墨倚楼勾手,悄声道:“随我过来。”
他寻了最后的位置坐下,殷容便紧贴着坐他身旁。
墨倚楼凑近殷容身侧,悄声问道:“之前在城内街道游走,可发现什么不妥?”
殷容感受着师尊倾身靠近的气息,微垂眸凝神回道:“有,城内无婴孩。”
“对,看来你也注意到了,”墨倚楼没注意自己与他贴得太紧,只侧身隔着面具继续问道:“而我们眼前这些婴孩呢?”
殷容道:“死气沉沉,皆是鬼婴。”
墨倚楼点头:“虽有鬼气而无怨憎,和青宁在玄机台招来的那只鬼婴一般......”
他话音未落,前方的帷幕不知何时便开了。
远远看到一个白骨森然的骷髅手上拿着骷髅提线,底下线上挂着个全身似散架了的傀儡。
不久,骷髅提线开始表演,演的是什么也不知所云,那傀儡随着四肢被绑动的线僵硬地动作。
墨倚楼离远了看不真切,他定睛细看,才暗道不好。
那被骷髅控制住的傀儡,竟是慕青宁!
慕青宁脸上的面具不知掉到了哪儿去,此时整个头低垂着,任由骷髅控制。
台下的鬼婴们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开心地娃娃乱叫。
“我去救他。”
墨倚楼还未反应,殷容已经飞身上前。
他下意识伸手要阻止他,然他已经纵身飞到了台上。
墨倚楼直摇头,眼见着殷容还尚未能将傀儡丝弄断,自己的四肢就被缠上了线,动弹不得。
鬼婴们似看戏一样,欢喜地伸出小手拍掌。
墨倚楼抬眸,注意到傀儡丝最后聚集的最上头,他化出濯雪剑飞上去,然下一瞬便被兜顶的网压下来,意识顿时模糊不清,昏厥了过去。
“哥......”
“......哥哥......”
谁在喊我......
“哥哥......呜呜呜你醒醒哥哥......”
遥远的声音渐渐清晰,猛地睁开眼,墨倚楼,或者说是慕成雪,他一时竟搞不清楚自己是谁。
身前趴着个穿着青色锦衣小棉袄的孩子,伸出手揉在眼前,哭个不停。
他下意识伸手将他从身前抱起,胳膊处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青宁,哭什么?”清冷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好似刚刚做了个很久远的梦,现在醒了。
小青宁红着眼睛,看到他醒了,立即扑上去抱住他的脖子:“哥哥!我还以为你死了......”
慕成雪无奈,费力地伸手将他抱起来。
我这是......发生了什么?
远处走来一负手而立的英俊男子,看到雪地里的二人和瘫倒在一旁冒着腥红热气,尸体渐渐冷却的巨型凶兽。
该男子凝眉,呵道:“成雪!私自带青宁闯禁地,自去训诫崖领罚!”
小青宁闻言慌了:“不是的爹爹,是我不小心,哥哥是为了救我——”
慕成雪看着被一把抱走的青宁,艰难地垂首作揖,冰冷的声音道:“是,成雪知道。”
余光中,他的父亲抱着小青宁,担忧又宠溺地查看他身上的伤势,脸上露出从未对他有过的笑容。
他执剑艰难地起身,前往冰天冻地地训诫崖,领了百丈棍,跪在漫天大雪中,整整三日。
他有些恍惚,昏过去前,心中觉得疑惑,好似自己并不是慕成雪,但又觉得真真切切。
母亲在父亲不知时,才敢偷偷来他的房间看他一眼。
左右说的,不过是:
“成雪,你身为垂天之云少主,理应该多承担些,你切莫再惹你父亲生气,什么事都谨记教训,稍有差池,这其他仙门都会看咱的笑话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