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狸瞥见他们一行人, 立刻用爪子推了推楼兰王子的手臂, 王子会意, 轻咳一声。径直带人往前走去。凌让谨低声道:“咱们的人恐怕带不进去那么多。”
步繁霜回眸看了一眼:“萧拟,你带着两队在外面候着。”
萧拟一怔,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只是点了点头。这一路他都没怎么开口,别人也不太敢随便问。步繁霜也是琢磨着让他少受点刺激, 万一真刺激疯了, 以后孤山可就没大夫了。
眼看着王子就要走到广场时, 忽然有四五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二话不说就像王子袭去, 温狸尖锐地一声喵叫, 步繁霜和凌让谨已然出手, 松辰、风琼野和庄墨随后跟上, 他们压着修为, 假模假样和对方过了几招。
凌让谨清楚看见和庄墨还有步繁霜过招的黑衣人对他们俩还挤眉弄眼一番。步繁霜扯了扯嘴角,一掌拍过去,他的对手十分默契来了个假摔,甚至还从嘴里吐出一口血。
凌让谨的对手看见他在看别人吐血,自己也欲欲跃试, 小声道:“仙尊,揍我揍我,我嘴里也有假血!”
凌让谨:“……”
他只能也一剑挥过去,然后亲眼看见那位孤山弟子咬破了嘴里什么东西,一口鲜红的血喷出来,甚至喷出了个弧形。
不得不说,不愧是步繁霜的人,做戏都挺全套的。在其他人也表演完空口吐血后,众黑衣人散逃,风琼野象征性追了一会,回来道:“跑了。”
王子装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下马致谢,温狸喵嗷一声,从王子怀里跳下去,跑到凌让谨和步繁霜的中间,蹭了蹭他们的腿。王子惊讶道:“这猫从不和旁人亲昵,今日几位救我姓名,可见有缘,说不得要好好宴请你们一番。”
凌让谨与其客套几句,就顺理成章坐上王子派人驾来的马车,几人一同往王宫驶去。车上庄墨摸着自己的胡子:“我手下的人越来越机灵了,是不是扮得不错?”
凌让谨道:“确实,而且感觉有几位很眼熟,好像是追杀我的那些人,不过当时是萧拟带着。”
庄墨:“……”夭寿。
步繁霜:“……”
风琼野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这叫什么知道吗?按照我家乡话就是追妻火葬场哈哈哈哈。”
凌让谨一见他们都误会自己意思,忙解释道:“当时他们也演的很不错,并没有真对我下手,我说眼熟只是因为这次和我对上那位,上次似乎连刀都扔了。”
风琼野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边煽风点火:“师尊你给二师尊找补什么啊,当初是他说相爱也要相杀才是最有趣的,你们也不能总腻腻歪歪的,打打架不是挺好么?”
步繁霜笑了笑:“是啊,我也觉得我们师徒之间情谊不太够,要不也相杀一下?”
风琼野理直气壮地怂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宫,王子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宫殿,叫宫女捧上特色宫筵后屏退左右,见私下再无人,起身就拜:“神的使者啊,请救救我的父亲和国度吧!”
温狸吃着小鱼干,猥琐地抖腿:“放心,他们都是我麾下数一数二的神仙,肯定帮你把邪恶的国师打跑了。”
凌让谨看周围一群人都对温狸咬牙切齿恨不得揍他一顿的模样,只好出来打圆场:“我们收到神,咳神明的旨意,前来帮助你,还请王子殿下详细讲一讲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子道:“各位都请入座,我们边吃边聊。”
众人归位,王子举起酒杯,看着其中的葡萄酒,感叹道:“此事要从我父王说起。”
楼兰王的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多年沉疾,原本也只打算用老方法压下去,不料那日皇宫忽然来了个蒙面的男人,男人说话声音喑哑可怖,他说他能治好楼兰王。
楼兰王半信半疑,谁知他真的药到病除,还展现了一下自己的法术。
楼兰人除了当年遇见只会说话的猫之外,和修仙基本是绝缘的。一听说那人要教他法术,只换一个容身之所,立刻答应。
“但是我感觉父王越来越不对劲。”王子忧心忡忡道,“他原本是个很乐观的人,就像是太阳一样,身体也不错,虽然有顽疾,但是平日里精神都是很好的。可他和国师待久之后,越来越阴沉暴躁,身体也消瘦下去。”
“除了你的父王,宫里可还有其他人追随他?”凌让谨问道。
“有,还不少。”王子苦恼地叹息道,“好在还有些正常人,但是我父王日渐暴虐,若是放任下去,那些明眼人迟早都会被杀死,或是失望离开。”
“此时宜早不宜迟。”凌让谨问道,“我听闻国师素日不出门?他居住在何地?”
王子一锤桌子:“连我也不清楚。”
步繁霜摆弄着琥珀杯:“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在他出现的时候解决掉他,免得我们大张旗鼓去搜寻,反而让他跑了。”
“若说出现。”王子思索片刻,“今夜王宫祭天,他会出现片刻。但是时间很短。”
凌让谨微笑起来:“只要他出现,就足够了。”说罢他起身抱起温狸:“相关事宜我们还要和猫神商量,王子,可有地方让我们筹划?”
王子连忙道:“去我寝宫,偏殿无人。”
说罢亲自引他们去了偏殿,把门一关,温狸就跳到桌子上,驾轻就熟推开桌子上的琉璃碗盖,从中叼出小鱼干吃起来:“我在这几天也没找到萧揽荒的踪迹,藏的很深,看来只有今晚是我们的机会,但是会不会太仓促?”
“无妨。”凌让谨道,“只在王宫里祭天,比在外面好控制,让萧拟带人潜进来,护住王宫内的人。最重要的是,要让萧揽荒的信徒相信我们才是真正的神灵。这就要温狸出场了。”
“忽悠他们我是猫神嘛,我熟悉。”温狸道,“我还真怀疑当初那只猫就是我爹的族人。”
风琼野道:“展开讲讲,说起来护法你是猫妖?”
“呸。”温狸道,“我爹他们一族是正儿八经的灵猫,天生就可以化形,是仙兽。九州皆有分布,大漠确实有一支,我爹就是大漠来的。不过虽然生活在大漠,确实汉家血统。”
“那你怎么人形那么像是西域的?”庄墨也饶有兴趣问道。
“在这地方待着,谁能不晒黑?”温狸道,“你在这你也是蜜色皮肤。”
“……”庄墨无言以对,“那你那一头卷毛呢?”
温狸沉默片刻:“我怀疑我们这一族都是自来卷。”
“总之我爹当年出大漠遇见我娘,我娘是人族,生下我也是个混血。”温狸无视笑的直弯腰的庄墨和风琼野,漠然道,“说我是他们的猫神也没错,大漠这一脉都是黑猫。”
步繁霜道:“你不是也带了一批人来么,都交给萧拟。”
“届时如果王族们不反抗,萧揽荒就是孤身一人,我和繁霜对付他,你们保护凡人,便不会有差错。”凌让谨起身,“现在是中午,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我们先准备一下。”
众人分头行动,在祭天的台子附近步下隐秘的阵法,一下午转瞬即逝,萧拟在黄昏时带着人马偷偷潜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凌让谨见萧拟神色郁郁,便想和他说几句话,萧拟却猜到他要说什么,对他笑了笑:“没事,仙尊。就是有一件事,希望你答应我。”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狠戾:“先让我捅他一刀。”
大漠的夜晚总是很美,月如弯钩,星河璨璨,王宫的祭天台前点燃了篝火,火光跳跃间,可以窥得灰尘也在起舞。
参与祭天的人数不多,按照步繁霜的话来说:“西域小国,人就那么点,这都算多的。”
这样对他们更有利,松辰、风琼野、庄墨和萧拟伪装成侍卫,带上面具,垂眸跟在王子身边。凌让谨和步繁霜则躲了起来,远远看见国王被侍者搀扶走进来。
刚一打照面,凌让谨就皱起眉头:“他的精气大损。”
“就知道萧揽荒那个废物不可能把自己的心法教给别人,他当初可是为了心法不外传,把魔神都杀了的主。”步繁霜靠着栏杆翘着腿,嘴里还叼着个树叶,“他给国王的心法,肯定是吸取生命的秘法,国王都快死了还觉得国师是他的恩人。”
凌让谨凭栏而望,忽然摆摆手:“嘘。”
步繁霜漫不经心向下一瞥,只见一人身着黑衣,面覆青铜面具,正孤身一人向祭天台走来。
“是萧揽荒。”凌让谨低声道,“果然没错。”
人群之中,萧拟微微抬眸,看到了萧揽荒的背影,他咬了咬牙,按下心里滔天的愤怒与悲伤。
萧揽荒走到祭天台上,开口念了一段祭词,他一开口,在场的众人更是确认他就是残荒宗宗主。
那声音像是乌鸦的叫声一般刺耳。
凌让谨深吸一口气,握住了步繁霜的手。
“动手。”他对着风琼野密音传道。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大结局倒计时!第一个番外是风琼野看的原着里的主cp故事,第二个番外就是穿越到现代啦感谢在2020-12-13 09:49:55~2020-12-14 09:1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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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最新] 大结局 正文完结
萧揽荒脸上蒙着黑纱, 自二百年前那场大战之后,他是第一次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拟看着他,觉得陌生极了。
这个人怎么会是他的兄长呢?
但是裁冰不会骗他, 若要骗他, 何必搭上自己的性命。
他记得自己的兄长后背有一块胎记, 像是火焰一样的红色胎记, 家里老人还打趣说他身负烈焰。
步繁霜答应他, 让他亲眼看一次萧揽荒的后背。
就在凌让谨密音传入的刹那, 风琼野低咳一声,那是他们动手的信号,萧拟耳朵一动,暗中握住了自己的兵刃。
温狸忽然出现在房顶, 长长地咆哮了一声,这次不是猫叫, 而是真的如同灵兽一样的吼叫。
“尔等愚人。”温狸一仰头, “被妖巫所惑, 数祖忘典。妄图通过这些邪门歪道成仙, 忘记数千年前, 本座是如何告诉你们的么?”
王子立刻高呼:“猫神显灵, 猫神显灵!”
国王一怔, 迎着月光, 看见黑猫身上渡着月华, 仿佛传说中带领族人找到安居之所的神灵一样,他心头大震,甚至来不及细思黑猫说的是什么,下意识就热泪盈眶:“猫神!猫神再现了!”
楼兰人对于猫神的信仰超过所有,即使萧揽荒就站在眼前, 王族也纷纷高呼神灵,激动万分,跪拜下去。
就在他们跪下的瞬间,风琼野出手了,他和松辰带着手下冲上前去,将王族围在中间,里面一层是仙盟的人,面对着王族们,外面一层是孤山的人,面对着其他侍卫,两队人马背靠背而站,以防他们保护了王族,王族却被萧揽荒蛊惑,反手来个背刺。
萧揽荒面具下的脸看不出喜怒,甚至不等他有任何举动,凌让谨和步繁霜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凌让谨,步繁霜。”萧揽荒发出低低的笑声,“当真是阴魂不散。”
“阴魂不散的是你把?”步繁霜偏过头,“你怎么就不赶紧死呢?”
“就因为我当初口头一句戏言,追着我跑了这么久,步繁霜,你当真是无趣。”
“你有趣怎么不给自己戴一顶绿帽子呢?”步繁霜道,“记住两句俗话,祸从口出和劝人大度天打雷劈。”
萧揽荒没搭话:“凌让谨,你是非要赶尽杀绝?”
“是。”凌让谨扇着扇子,“留你不得。”
“既然如此,那就生死一搏吧。”萧揽荒负手而立,“事已至此,我倒也想知道个结果。”
凌让谨瞥了眼萧拟,萧拟忽然开口问道:“你还记得路曼么?”
萧揽荒看向他:“你是……我看你有些眼熟。”
萧拟不可置信道:“你忘了我是谁?你当初威胁一个人,说要杀了我,全都不记得?”
“本座要杀的人和杀过的人太多,早就不记得。”萧揽荒冷冷道,“就算有,也是告诉秋魄,让他代我执行,本座岂会一一记得?若你所言属实,小子,秋魄失踪已久,你算是捡回一条狗命。”
说罢他沉默片刻:“路曼,确实有些耳熟。”
萧拟漠然道:“我兄长的夫人,叫做路曼。”
“哦。”萧揽荒漫不经心道,“怎么,是本座或是本座手下杀了她?你也要找我偿命?那你可能要等等了。”
“是。”萧拟忽然笑起来,“我是要找你偿命。”
原来裁冰辛苦隐瞒的秘密,路曼和其子女的惨死,在萧揽荒口中也不过轻描淡写几句。甚至萧揽荒已经忘却威胁裁冰这件事,后来一直都是秋魄记得主人的命令,在暗中胁迫裁冰。
始作俑者什么都不记得,仿佛所有人的牺牲都只是个笑话。
萧拟牙根咬紧,太过用力以至于头都隐隐作痛:“你是不是背后有一道火焰一样的胎记?”
萧揽荒被他问的一怔,竟有些警惕看向他:“你如何得知?莫非那些胆敢违逆本尊的叛徒里有你们的人?”
尘埃落定。
萧拟垂下眼睛,语气变得冰冷:“你早就该死了。”话音未落,步繁霜和凌让谨同时攻向萧揽荒,萧揽荒却身形一闪,就打算逃跑。
打败他不难,难的是彻底杀死他。当年凌让谨一人就可以将其重伤至此,所以加上步繁霜,萧揽荒毫无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