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鸣啾啾[玄幻科幻]——BY:酒痕
酒痕  发于:2020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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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黎也看着那桌,道:“凡人修士。手里的拿着的是他们自制的秘宝,罗盘、寻踪针、符纸,画符用的朱砂、捉妖鼎。”

尧白目光熠熠,道:“竟还有捉妖的秘宝。神域都还没有这样的法器。”



桑宿插话道:“凡人修士的秘宝似乎还分品级。”

“哦?”尧白转向黄黎:“这只捉妖鼎是几品秘宝?”



黄黎面无表情道:“破烂。”

尧白皱眉,这品级分得也忒怪了,“这是什么品?”

“什么品都不是。”黄黎啃了口瓜,“人界灵力本来就少,做出的东西都是破烂。区别只在于它是一坨破烂铁还是一坨破烂铜。”

桑宿可能对凡人修士略有精通,接着道:“凡人修士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认为杀妖杀魔是在积累功德,杀得够多便可以成仙。”

尧白惊愕道:“这不是同抽取他人魂魄修炼的恶仙一样吗?”

桑宿摇头,“他们不抽魂魄,只是杀。”



这和尧白认知里的凡人不太一样。街上叫卖的热情小贩,满地乱跑的凡人孩童,还有红楼花窗边娇媚浅笑的女子,都是些再温和不过的生灵了。

这些修士同他在城里见过的凡人并无不同。他忍不住又侧过头去,试图从他们的身上找出一丝凶恶来。

接着便听黄黎道:“人界的灵力实在是太稀少,就算有秘宝卦符最多也只能杀一些道行浅的精怪。真正遇上妖魔也是束手无策的。”



尧白默默转回头,若有所感道:“便是只杀精怪也是杀业,难怪凡人鲜见有飞升的。”

这些人的修仙路从一开始便走错了。六界生灵共存,天道使然。便是阎王要勾哪个凡人的魂都要遵循天道。

黄黎道:“凡人遵循天道,死入轮回生生不息,本是六界中最长久的生灵。但他们瞬息出生,又在瞬息死去,奈何桥上抹去前尘,只觉得人生苦短。无怪乎生出执念。执念生魔障,误入歧途也不怪。”

凡人以为跨进九天神域成为神君,便可以凌驾万千生灵之上,左右人界兴衰。大到江山更迭国家覆灭,小到生老病死富贵贫贱都在神君们的一念之间。

这实在是自古以来最为严重的谬传。

殊不知六界之上还有天法大道。妖魔鬼神佛与凡人一样,都不过是苍茫天道里普通蜉蝣罢了。



相比人界跨山越海,其余五界的疆界用指甲盖形容都不为过。就拿九天神域来说,掰指头数尽总共也不过数百神官,真要看顾人界万万生灵便是掰成十瓣儿也不够用。所以有司职的神官们随身都会有一本天历薄,上面或隐晦或清晰地记载万物衍生发展。神官们的职责便是解读领会,按照天道办事。



凡人都道天神逍遥,实则十分枯燥。尤其当这样的光阴无限延长日日反复时,就更枯燥了。

见尧白眉头微蹙若有所思的模样,黄黎又道:“其实也无需挂怀,世上事只要存在便是天道要它存在。多想无益。”

“倘若天道错了呢?”尧白看着他问:“天道就不会错吗?”

天道让凡人憎恶妖魔,让神官主宰人界兴衰,令凡人永生却又令他们执念永生。若要追根溯源,这岂不全是天道犯下的杀业。



黄黎不料他有这样一问,他只觉得尧白年纪太小,更多时候还是一派天真的孩子心思。就像此刻,他只是欣喜于一个新的发现,并不会想答案是对还是不对,更不会想答案背后的意义。

黄黎目光淡淡,飘向棚外的远山,道:“天道不会错。”

临走时是那小妇人来结账,尧白掏出一锭最大的银两笑眯眯塞到她手中,“小...”

黄黎黑着脸推了他一把。

尧白看着她真挚叹道:“小夫人家的瓜甜,人也甜。”

他眼神清澈言语真诚,那小妇人听得双颊飞上红晕。

歇好后他们重新上路。为避免在人界泄露踪迹,他们不能过多使用法术,白天赶路只能靠双腿走。好在沿途山水好看,尧白也不觉得辛苦。

——

九天神域。

南斗神君的神殿落在天亘河右岸。满天星河像是铺在河中,每一缕水浪都闪着星光。南斗神君静立在庭中,望着如华的星带出神。



院里天星树花开得挤挤攘攘,坠满花枝。夜风一过,树下多了一人。

南斗神君头也不回道:“不日将去梵境,怎还有空到我这来坐坐。”



天璇神君缓步从树下走出来,“给你看样东西。”他素袖一拂,面前豁然一束仙光散开,一幅画卷漂浮在两位神君面前。

画卷上画的是一座城池,城中贩夫走卒,老者垂髫生动异常。转眼间天降大雨,一瞬间滔天的洪水便冲破了城墙,整座城池被卷入水底。

画面变得飞快,变成层峦叠嶂的山岭,须臾便有山火从林间窜出来,大火蔓延整片山林,画卷也变得焦黑。

再看时,旷野上有无数凡人,他们正拿着刀枪厮杀。

大水林火,山崩地裂,海浪翻腾,战争杀伐。

天璇神君叹道:“人界已然如此。”

南斗神君掌着人界生灵命盘,命卷上早有所示。只是知道和亲眼见到还是略有不同。他独自沉默了一会,往前踱几步,回首问道:“九殿下此次也去梵境?”

天璇点头:“怎么?”

“九殿下已五百岁,不日就要脱羽换形。只是他的命盘...唉。”南斗长长叹了口气,不愿再说。

两人沉默须臾,天璇却说起另一件事:“礼嘉佛尊去往轮回,你猜将梵境交到了谁手里?”

南斗略一思忖,道:“莫非是那个没有佛心的佛尊?”

天璇点头:“他取了一个俗世名叫闻不凡,倒也贴切。”



南斗最初看到闻不凡的命盘时恰好天璇在,两人很是惊讶了一番。毕竟没有佛心的佛者都难寻,何况没有佛心的佛尊。



“梵境出了个没有佛心的佛尊,神域出了个没有命盘的凤凰。”南斗忍不住长叹一声:“这天道究竟意欲何为。”



他叹完,却见天璇愣住了,接着便听他自语:“竟有这样巧的事。”

南斗不明就里,“何事巧?”

“你可记得。”天璇道:“九殿下将世当日,闻不凡恰巧也诞于茫海。怎就那么巧一个没有佛心一个没有命盘。你再想想,他们莫非有什么渊源?”

“你把他俩的命卷再拿出来瞧瞧。”

两位神君盘腿坐在草地上,借着星光将两份命卷翻来覆去瞧。天璇神君读不懂密语,便只能问南斗,“瞧出什么来没有?”

南斗道:“闻不凡的命运与梵境紧紧相连,界域衍化关乎天道运行,轻易不可窥见。九殿下七百岁之后的命卷更是白纸一张,看不出什么来。”南斗将命卷收起,接着道:“你说得不无道理,事出反常必有理循,或许破法就在闻不远身上。”



正文 鬼王是只妖蛾子

蓝紫色的花开满小路,一朵朵缀在爬地的藤蔓间。天际辽远,澄澈得像一汪碧潭,束束天光自云间洒下。三个人影缓慢穿过花路。

尧白捧着花束在鼻尖狠狠一嗅,愉悦地眯起了眼:“很好闻也很好看,可以带一些回梧桐林。”

黄黎头也不回地道:“这是蕙堇梅,佛家吉祥花,只开在佛门圣地。”

桑宿走在最前面,鬓边插了朵娇滴滴的半开花苞。她朝花海另一端远望,“开得这样好,想必已经到莲花结界了。”



顺着小路一直走,脚边的花越来越盛,颜色愈发浓郁,甚至都看不清藏在底下的小路。转过山口,面前是条小河,一座木拱桥横在水面上。

三人踏上木桥,景致却瞬间变了。脚下古朴的木桥变成了朵朵流光四溢的莲花。小溪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海,青烟缭绕。那些莲花开在天上,也开在水里,飘飘荡荡到处都是。

尧白惊奇地望向四周,这里像是精心布置的幻境,美得太不真实。他伸手去接莲花飘下的花瓣,淡粉的虚影穿过他的手心,落在水里漾出一圈细波。

尧白矮身下去捡,那花瓣却化在水里,“怎么碰不到?”

黄黎看了看前方,“别瞎碰,快走。”

莲花像在为他们引路,飘在半空闪着淡粉的光,犹如一条璀璨的灯带。朝着莲花指引的方向走,穿过一层青烟,再出来时又换了天地。

日光大盛,人声鼎沸。乍一看颇像人间集市。

尧白四下望了一圈,只看到各色的人。有衣着露骨妆容艳丽的,有满身黑雾缭绕的,还有面色僵直飘着走路的。间或有两三个衣着端雅双手合在胸前的俊俏少年混在人群中,似乎在为客人引路。

“竟然这么热闹。”尧白率先走上前去。

桑宿紧随其后,边走边往人群中扫,“鬼族来了不少呢。”烙阗这样的一界之主自然不会混在这里,想来早已被安排好了。

人群歪歪扭扭排了三列长队,邀完邀帖由佛者领着进去。

站在尧白身边的是个长相颇佳的男子,尧白侧头看了几眼,顿生好感。

男人觉察到他窥视的目光,侧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他长得本就属于清冷挂,眼神再一冷便更有神韵了。

尧白弯眼朝他笑:“这位....仙僚,”尧白看不出他是来自哪界,便只能试探着搭话。他眼睛细细扫过男人的侧脸,注意到男人耳垂下有一朵鲜红的莓果。常人都喜欢将漂亮的花草或者长相独特的兽鸟印在身上,这人却将吃的莓果纹在脸上,别出心裁得紧。

鲜红的莓果在黑发间若隐若现,让男人周身气质介于清冷与妖冶之间,竟说不出来是哪一种味道。

尧白凑近一些正要开口夸,那鲜红的莓果忽地一闪,亮眼红光猛地从男人鬓边窜出来。尧白吓了一跳,惊叫着大退几步。那莓果竟然变成一只拇指粗的鲜红长蛇,边窜边吐着长信在尧白鼻尖一卷。它直着身子盯着尧白片刻,头顶圆溜溜的眼睛转了几圈,眨眼又缩回去变成男人耳际一只莓果。

尧白惊魂未定地看着男人,鼻尖湿哒哒的触感还在,他看到男人微微侧过头,嘴角向上扯出一个戏谑的笑。

男人验了邀帖,看也不看他便往前走了。



尧白有些郁闷,并不是因为男人不够友好,而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想起闻不凡来。

还是和尚好,不仅长得好看,脾气还好得不得了。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一点也不会生气。

三人陆续验过邀帖,便有佛者引他们到住处。三人一块来的,住处也分在一起。引路佛者带着他们沿竹林的小路走,片刻便看到林中零散的竹屋小院。

在他们前面有一行人正在挑选屋子。几人身上黑雾漫天,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团黑雾在飘。他们似乎对住的地方有些不满意,挑挑拣拣了半天也没决定住哪个院子。

引路的佛者朝他们抱歉道:“请三位稍作等候。”

三人便站在一旁等着他们挑好。不大一会,林间又来了个人,身穿黑底红纹的长袍,连衣的兜帽扣在头上。男人走得不疾不徐,仿佛十分惬意地在看风景。走近时看到蹲在路边的尧白便垂眼看了他一眼。他看人的时候头颅一动不动,只把双眸往下瞥,傲气得不得了。

正是方才放蛇吓他的男人。

尧白仰头朝他咧嘴一笑,“这位大哥,我们可真有缘。”

男人默声从他面前走过,看了一眼站在他左右的桑宿和黄黎,径直朝那几团黑雾去了。

他们似乎是认识的,男人走过去说了几句话方才还磨磨唧唧的几人便迅速挑了一处小院进去了。

黄黎看着那黑衣男人道:“他是魔族的人。”

各界的人行走在外都会心照不宣地收敛身上特有的印记,比如神域的人会掩住仙灵,妖都的人会捂住妖心。唯独魔族的人走哪都是一身冲天魔气,我行我素地令人发指。譬如之前那几个周身黑雾的人,一看就晓得是魔界出来的。

尧白却没想到养蛇男人也是魔族。他清清冷冷的模样倒更像九天神域的神君。

三人随便进了个略微宽敞的小院,正好两层三间屋子。尧白和黄黎住在楼下,桑宿住楼上。他们需要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便要去黄金台听佛法。

安顿好后尧白便躺在藤床上睡着了。竹林中有隐隐的檀香味,引人好眠。

尧白再醒时,屋外已经黑了,房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进来一朵巴掌大的莲花,充作明灯挂在屋中央。灯光橘黄,似乎还散着淡淡莲香。

梵境居然是有昼夜的。尧白赤脚走到窗边,屋外竹林婆娑,来时的小路上也飘着莲花灯。院里传来动静,尧白拉开门,看到黄黎和桑宿背对着他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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