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白无论如何都不理解上校这么做的意义,他以为瑟伊是所有人里最冷静的那个,没想到疯狂起来也毫不
逊色。
“林少尉,我会对我自己负责,多泽一行,我必须同往。”他总觉得,如果这次跟严修泽分开,两个人可能永远都无法见面了。
这并不是胡思乱想得到的结论,瑟伊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他甚至比严修泽还要更快察觉到他的变化,但两人都一样,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束手无策。
最近瑟伊总是做噩梦,梦见严修泽倒在血泊里,生命力一点点消失,有另外的东西霸占他的身体,而让原本的人彻底死亡。
瑟伊无法容忍这样的事,哪怕是在睡梦里,他也决不允许任何东西伤害他的伴侣,所以一旦严修泽要离开他的视线,他比任何人都恐慌无助。
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伴侣一起去,不让彼此分开。
林傲白死活不愿意把药绐瑟伊,瑟伊也劝说了很久,并一再保证不会乱用,除非遇到无法应对的特殊情况。他毕竟还怀着一个小东西,除非危及性命,他不会拿跟严修泽共同的结晶开玩笑。
作为军部上校,瑟伊并非没有资格从军方医院拿到药,但是需要经过高层审批,这样一来文森特和严修泽难免也会知道。
他要那种药也是为了避免难以处理的复杂情况,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直接注射。
为了不在路途中给人添麻烦,瑟伊还是决定让林傲白随时给他注射添加了那种药物的安胎剂,因为进行过溶解稀释,药性不会太强,能在短期内减少怀孕带来不适感,安抚腹中的胎儿,又不至于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不会对胎儿产生影响,这是瑟伊能放心使用的最大原因。
文森特在得知瑟伊要随行后直说胡闹,严修泽却没什么表示。他一天天的变得很奇怪,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漠不关心,连林傲白等人都注意到了,每每问起,严修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准备妥当之后,一群人在夏佐宅子前集合。
这时塞门才发现,除了严信然,居然连诺拉都在。
“嘿少将,那女人不是最怕死了吗,为什么她也会在车队里?”塞门贴在文森特耳边小声问。
文森特摇摇头,他也不清楚内情。
诺拉的确是个贪生怕死的女人,但是跟即将失去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比起来,她宁愿选择来一趟凶险的旅程。
严信然一听说史蒂文家将把一个雌性嫁给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成为史蒂文家的儿婿,这意味着往后他不但有夏佐家少爷这一身份,还能得到史蒂文的支持。
然而诺拉跟他的想法完全相反。
她只是个平民,没有庞大后台做支撑,也没有瑟伊那样强大的作战能力,她唯一能仰仗的只有严信然这棵大树。有一翁的首肯,她才能待在安全的市区而不用上前线。
可是一旦严信然成了史蒂文家某位公子小姐的伴侣,她毫无疑问会被抛弃,然后被逼去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
诺拉是聪明的,她深知牢牢抓紧严信然是她唯一的后路,所以这次去多泽,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联姻。
多了瑟伊跟诺拉,对车队造成的影响不大,一辆军车跟一辆房车缓缓驶出纽里市。
房车卧室里,瑟伊挽起袖子让林傲白给他注射药剂。
“上校,这种稀释过的强力安胎剂虽然能保证胎儿的生命力,但是会对您的身体造成很大损伤,如果觉得撑不住了请一定要告诉我。”林傲白故意用跟往常截然不同的音量大声说话,好让外面的严修泽听见。
严修泽全神贯注盯着眼前的报告,林傲白的话没给他造成任何影响。
报告上说,目前通过吸收晶核能量强化异能的人没有出现任何反常的地方,这种方法至少现在来讲安全可靠。
所以唯一出现异常的只有严修泽自己,原因可能是吸收晶核力量过多,也可能是使用项链直接吸收,而不是像别人一样通过装置转化吸取。
严修泽知道自己出现问题,他没有失忆,跟瑟伊的过往都记得清清楚楚,但就是无法全心全意的去爱护瑟伊。
他还爱着瑟伊吗?
他深深觉得自己是爱着的,但不会再心疼,不会气恼瑟伊对自身几近于折磨的行为。
十二个人乘坐两辆车往多泽市开去,此行主要目的是确定史蒂文家是否诚心与纽里市做交易,并在不惊动大批丧尸的情况下将多泽市情报带回纽里。
注射过强效安胎剂后,瑟伊身体状况看起来好了很多,但他自己也知道这只是表面假象,等生产之后,他将会有很长时间无法行动自如。
瑟伊站在床边拉开拉门,注视一动不动坐在前方桌子边的严修泽。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会一直陪着年轻的伴侣。
严修泽看起来很慌张,也很茫然,为自己的变化感到恐惧难过,瑟伊没办法为他做什么,只能以陪伴的方式站在伴侣身后。
无论何时,他都会在。
自从女神之墙破裂后,大批丧尸涌入,造成极大混乱,以致于境内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游荡的丧尸跟变异动植物,路途十分凶险。
两辆军车尽量避开丧尸群,艰难又缓慢的行驶在路上。
如今天气也越来越反复无常,时冷时热。相对而言极低气温要更多一些,之前温度只会在夜里骤降到零下,现在白天也可能下起大雪,厚厚的冰层将道路封锁。
而前几天整个帝国内突然起了一场大雾,冰雹飞雪伴随而来,等雾散尽后,田地里的农作物被冻没了一半,家畜也冻死了很多。
这对本就岌岌可危的帝国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南方区域跟曾经的伊丽莎白基地一样,逐渐出现食物坏死的情况。纽里市紧急将现有食物都真空包装起来,并将部分蔬菜脱水后贮存起来,但不知道能存放多久。
第134章难以承受的转变
科学家们致力于研究气候异常和食物腐败原因,甚至想利用晶核的力量改善当下情况,然而研究进程一直停滞在初期探索领域。
前世,严修泽都未曾经历过这些,更无法得知原因。他现在像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感情淡漠,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走。
没有失忆,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突然间,对讲机里传来文森特的声音:“检测到前方有接近一百个丧尸,关好车门车窗,直接冲过去。”
在这种地方跟丧尸死拼并不明智,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得越久越容易招来更多丧尸,反而难以抽身。
房车的司机是塞门,他冷静地应了一声,而后扭头朝车厢大吼,“亲爱的乘客朋友们,请系好你们的安全带,让我们一鼓作气冲过去!”
严修泽抓牢窗沿,小卧室里,林傲白跟瑟伊也紧紧抓着床边的围栏。
开着梦寐以求的气派房车,塞门兴奋地哼着自编自唱的小曲,“听说前面有丧尸,洗好脖子等着我……”
碰!
挡风玻璃上突然出现一张狰狞的青灰色大脸,像是被福尔马林泡涨过,红黄交加的液体从眼睛鼻孔里飙了出来。
“我靠靠靠!”饶是受过严格训练以及有丰富作战经验的塞门都吓得狂飙脏话。
这辆房车被数不尽的丧尸包围,它们疯狂怕打车门跟车窗,咧到耳朵的血盆大口中不断流出黑绿色粘稠液体,并伴随点点血渣肉沫喷溅到车子上,隔着车子仿佛都能闻到这些家伙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跟腐臭味。
科莫的声音通过对讲机在车厢里响起:“我们的车已经突破丧尸重围,你们是不是被包围了?”
头一次开车就遇到这种事情的塞门哭丧着一张脸,“是的队长,车子现在被堵住,加大马力也动不了!”狂踩油门也没法从上百个丧尸的包围圈里撞出去。
科莫在另一边似乎有点头疼,“少将不是说了'冲'吗?”
“我哪知道现在就要冲!”塞门以为尸群较远,很有闲情逸致的哼歌来着。
“那你以为什么时候才冲?”
“我草尼玛要是丧尸群很近还需要'检测'吗,用眼睛都能看到好吧!”塞门快被数不尽的恶心丧尸搞崩溃了。
科莫叹了口气:“等着,我马上回来接应你们。”
他刚要关闭对讲机,就听严修泽冷漠地说:“不用。”
嗯?
对讲机那边静默了几秒,科莫又听塞门结结巴巴的开口,“严,严居然把所有丧尸都给解决了,我,我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科莫:“……”
—瞬间灭掉一百个丧尸?
房车里,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让瑟伊两步冲进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吐得撕心裂肺,林傲白对气味没那么敏感,但也好受不到哪去,
塞门战战兢兢的看着车外七零八落的丧尸尸块,差点没给严修泽跪下。
“大,大佬,要不然您自己开车?”
他怕要是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严修泽会像对待这些丧尸一样灭掉他。
刚刚,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塞门还没找到电网按钮在哪,外头张牙舞爪的丧尸就被灭得干干净净,他只看见严修泽把什么东西丢了出去,丧尸立马溃不成军,在他眼中就好像是自动解体了一样,刷拉拉变成尸块砸落在尘埃里。
科莫拉开车门跳了上来,“老天,外头的丧尸是被什么东西弄成那样的?”简直太可怕了,就没一具尸体是完整的。
严修泽默然无语,淡定地回到沙发上坐着。
方向盘由科莫接手,塞门乖乖坐到副驾驶座上去,房车很快赶上前面的军车,小心往前行驶。
严修泽微微抬手,一小股飓风在他掌心盘旋起舞,其威力不容小觑,这股飓风是有成千上万细密的风“线”组成,每一道线都锋利无比,能轻易切开丧尸的头颅,或者从毛孔钻入丧尸体内,从内部将丧尸搅成碎渣。
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强大?
严修泽什么都不知道,他听见瑟伊在卫生间吐得很厉害,连胃液都呕出来了,却无法强迫自己走过去哪怕关切的问上一句。
瑟伊……
狭小的卫生间只能容纳一人,林傲白捧着毛巾和温水站在外间,伸手轻轻拍抚瑟伊的背,尽量让他舒服些。
因为已经怀孕六个多月,瑟伊的孕吐状况已经缓解,所以并没有带抑制呕吐的药物或者果汁来,林傲白没怎么照顾过孕夫,没考虑到血腥味也会刺激到瑟伊这种情况。
“上校,等车子开出尸堆后我会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请你再坚持一下。”
丧尸的血奇臭无比,哪怕开出上百米还是能闻到浓重的气味,现在打开窗户只会适得其反。
瑟伊被呕吐感弄得精疲力竭,也不管会不会着凉,脱力的坐在地上。
“抱歉,绐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好些之后请喝点水漱漱口吧。”林傲白把水杯递给瑟伊,又用毛巾绐他擦了额头上的汗,犹豫片刻才问:“上校,请原谅,我能问一句,您跟严上士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瑟伊眼神微黯,随即苦涩地摇摇头,“我们都不知道。”
不过,不是他跟严修泽之间出现问题,而是严修泽本人有难以解释的变化,并为此深深苦恼着。正因为如此,他才更不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离开,一定要随时陪伴着。
—不小心想起刚才看到的丧尸堆,瑟伊脸色一变,转身趴在马桶上又呕吐起来。
“上校,我去绐您看看有没有能缓解孕吐症状的东西。”林傲白忙跑到小厨房去。
瑟伊已经很久没孕吐过了,原以为过了剧烈反应期,一直到生产都不会再有让人难以忍受的折磨,没想到小小的血腥味刺激还是让他几乎崩溃。
他单膝跪在地面,隆起的腹部抵在马桶上,冰凉生硬的触感让人更加难受。怀孕初期他也经常跪在马桶前吐得昏天黑地,那时严修泽很体贴的买了防滑地毯铺满整个卫生间,防止他不小心摔倒,二来则是地板太硬,有时候膝盖都磨伤了,伴侣很心疼,毛毯相较之下则没那么冷硬。
之后他卧床休养,严修泽就在床边放了一个垃圾桶,套上黑色塑料袋,他有时候呕出一些酸水,黏黏糊糊的弄得到处都是,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伴侣却从不嫌弃,清理过后又换上干净的垃圾袋,还会笑着安抚他。
明明有过那么温馨的时刻,如今却成了奢望。他同样跪在马桶前,那个人就坐在几米之外,却连问都不问上一句。
“修”
他太贪心了,结婚前这人本来就不喜欢他,甚至算得上厌恶憎恨,婚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对他很好,体贴温柔,用誓言和行动打消他心头的疑虑,一点点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其实他本该感恩戴德,感谢伴侣给予他那么温暖的时刻,但他不但没心怀感激,还得寸进尺,妄图得到伴侣所有的宠爱,希望两人能携手走到世界的尽头。
如今美妙的梦境之所以破碎,一定是上帝看他太嚣张,给他的惩罚吧?
瑟伊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巾想擦擦嘴边的污秽,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一抹黑色身影。他愕然回头,看见严修泽正双手环胸倚在门口,冷漠傲然的注视这他。
“别看,修,别看,等一下再进来!”瑟伊顾不上擦嘴,忙拿起毛巾趴跪在地上把周围清理干净,他吐了很多脏东西,就跟外头的丧尸一样恶心。伴侣一向爱干净,被他看见自己把地上弄得这么脏,不知道会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