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有想法吗？”
　　这句话，在见面那家店里的时候，顾风林就问过她，当时石安安说自己不知道。
　　现在顾风林又问了一次。
　　石安安似乎有什么猜测，但又不敢说。
　　最终她只说道：“……先看看言喆吧。”
　　三人继续等了会，路过几个老头老太太后，言喆下楼了。
　　短发微卷，留了一点到眉毛上方的刘海，朝气蓬勃，右手抱着篮球在身侧，浅色卫衣搭配一件黑外套。
　　顾风林的学生时代没有谈过恋爱，沈致是他的初恋，但他也清楚，言喆这一款的男生在学校里应该会很受欢迎。
　　从前大家谈论到言喆有多帅时，必然要加一句他的女朋友怎么怎么样，再感慨一下他两的感情坚固，好男人早就有主了……现在则是分手了谁都有机会。
　　就挺讽刺。
　　“……顾老师…您看出什么了吗？”
　　言喆走远了，石安安开口问道。
　　顾风林沉默一瞬，“幕后的人不是他。”
　　石安安轻轻笑了笑，“我也觉得不会是他。可无论他是不是，我们之间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幕后之人的力量很强大，他能操纵你身边的人心底对你的恶意，并且发散出来。”
　　言喆的身后，有一条猩红色的线，连接着不知处的远方。
　　顾风林猜测，石安安的那几个舍友也是如此。
　　谈话间，有一个梳着双马尾带着蓓蕾帽的女孩朝言喆奔来，精准的挂住他的左手臂，两人之间黏糊的气场肉眼可见。
　　“她是我的下铺。”
　　石安安视力很好，能清楚地看到那个女孩的容貌。
　　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可能了，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从前他打篮球的时候，都是我陪着他。”
　　时移世易，物是人非，莫过如是。
　　116.
　　渠清在一旁安慰石安安。
　　石安安下铺身后也有一条线，只不过是浅红色的。当她和言喆靠在一起时，两人身后的线就合二为一了——他们身上的线都有一个共同的来处。
　　顾风林操纵自己的拟态黑喵靠近线。
　　石安安的注意力转到了黑喵身上，小声惊呼，“好可爱！”
　　呜呜呜想撸！
　　如果让我撸一把猫，所有的烦恼就都不翼而飞了！
　　但是猫猫不理她。
　　猫猫靠近红线，伸出爪爪。
　　碰了碰又飘回来。
　　顾风林：“我们走。”
　　三人走出小区，上了顾风林的车。
　　“你们坐后面吧。”
　　系好安全带，车子疾驰出去，黑喵趴在方向盘上动爪指路。
　　117.
　　几十分钟后。
　　车子路线越开越绕，后面更是走上了老城区七拐八弯的小道，艰难行驶。
　　石安安看着窗外的街景，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哥，这不是我们家以前住过的地方么。”
　　渠清闻言仔仔细细的对比了窗外街道和自己记忆里的景象，还掏出手机点开地图看了看位置，颇感意外，“还真是。”
　　“你们以前住过这里？”
　　“嗯，后来拆迁，就搬走了。”
　　片刻后，黑猫喵了一声，示意到达目的地。
　　顾风林把车停下，面前是一栋矮旧的七层居民楼。
　　楼下站着五个人。
　　其中一个人的白风衣洋洋洒洒，极其显眼。
　　“师队？”
　　“顾风林？！”
　　

　　☆、祸起

　　118.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师白雪热情的揽住他的肩膀，“这两位是从B市来的，你还没见过吧。他是卫柯，他是许如笙。”
　　说罢，他又朝卫柯和许如笙说道，“这是我们队的新成员，顾风林。你们先前一直在出外勤，没见过他，现在认识一下。”
　　许如笙：“……”
　　他默默地看了眼卫柯，总感觉副队想要吃人。
　　于是他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
　　卫柯下颌紧绷，眼里意味不明地看了会面前的师白雪和顾风林，淡淡笑道：“你好。”
　　仿佛几分钟前惊讶反问“顾风林？！”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风林视线扫过全然无知的许如笙，这个人应该不认得自己。
　　他又与卫柯对视：“你好。”
　　这个人以前和自己有过交集？他的视线垂落到卫柯的双手上。空空荡荡的，没有游戏机。
　　气氛一时胶着。
　　渠清和石安安不敢说话。
　　周朗躲在一边吃瓜。
　　宋美人无奈地站出来调节气氛。他问顾风林，“你怎么来这里了？”
　　顾风林侧身，示意自己带过来的渠清和石安安，“朋友的表妹有点麻烦，我追踪到这儿的。”
　　“噢…”闻言，其余几人的视线都落到石安安身上，宋美人说：“你叫什么？”
　　“……啊。”石安安求助般望向顾风林，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顾风林点点头，宋美人也把自己的证件翻出来，“我们是国家正规机关，你放心吧。”
　　“我叫石安安，石头的石，平安的安。”
　　顾风林瞬间意识到，自己和师白雪一行人并非完全的偶遇，两拨人的目的应当都是一样的。
　　果然，只听宋美人接着问道，“师行检是你什么人？”
　　石安安略微犹豫，“我父亲姓石，石行检。”
　　师与石的发音是不一样的，石安安听得出来。
　　宋美人沉吟片刻，目光移向石安安身边的渠清。
　　渠清忙说道：“我是安安的表哥。”
　　“那就一起上来吧。”
　　说罢，宋美人和师白雪率先往居民楼的楼梯口走去，周朗紧跟其后。
　　许如笙跟着卫柯没动，卫柯走过来靠近顾风林，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精卫填海的卫，南柯一梦的柯。”
　　他说完也没等顾风林的回应，直接抬脚往楼梯口走，许如笙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顾风林，拔腿追过去。
　　石安安脸色不太好看，宋美人的问话让她察觉到什么，真相离她似乎就一层纱的距离，可她没有这个勇气去揭开。
　　渠清扶住她，问顾风林，“我们也走？”
　　“嗯。”
　　顾风林示意他们两个走在自己前面。
　　119.
　　楼道里隐隐暗暗，拐角处堆积着的杂物上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支开的窗框上也爬满了蜘蛛网，墙壁上七零八落的贴着开锁通下水道的褪色广告。
　　一行八个人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闷。
　　宋美人停在了502门前，正准备撬锁，顾风林说道：“我们来晚了。”
　　门里没有人气。
　　啪嗒一声，锁开了，宋美人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灰尘邀请阳光翩翩起舞，老旧的电视机喑哑着，餐桌上的桌布摇摇欲坠，墙上挂着一个一两岁小女孩的艺术照，常年无人擦拭的相框蒙蒙的，给天真稚子的笑颜添了一点灰败。
　　似乎是很平常的一户久无人住的老房子。
　　是石安安很熟悉、很熟悉的地方。
　　她眼睫扑闪，泪珠将落未落，一吸鼻子又憋回去，茫然地下意识看向渠清，又望着顾风林，“……到底怎么回事？”
　　顾风林心中有猜测，只是他觉得师白雪和宋美人手上的信息应该比自己要全，不然宋美人为何一来就要问石安安师行检的事？
　　于是他说道，“既然已经来晚了，不如和她把话说清楚。”
　　宋美人一想也是，四下环顾一圈，丧然发现只有自己是适合给石安安解释缘由的人。
　　甫一张口，就被跳舞的尘埃呛了个彻底，宋美人咳嗽几声，让周围舞动的尘埃安静下来，就开始说道：“这件事还要从头说起……”
　　

　　☆、闹铃

　　120.
　　把时间拨回许如笙和卫柯刚到S市的第二天。
　　早晨七点半。
　　许如笙按掉刺耳的闹铃，起床洗漱，客厅宽大平整的实木桌上有房屋主人早就提前备好的零食架，他取了一杯牛奶，撕开一包白桃口味的薯片，当做是早餐了。
　　分针不疾不徐地指向七点五十五分。
　　许如笙才去敲卫柯的房门。
　　咚咚咚三声，无人回应。
　　“……”
　　许如笙略微心虚地回想起出发前韩队单独把他叫去办公室，交代他说，“晚上十点以后你要盯着卫柯，不能让他碰游戏机。”
　　可是韩队完全没考虑过他一个下级有什么资格来管自己的领导啊！！
　　他，许如笙，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普通队员。
　　他，卫柯，他的副队长，队里的元老人物。
　　他有资格管卫柯什么时候打游戏，打游戏打到几点吗？没有！
　　唉。
　　区区一个文职人员还要当保姆，请韩队务必记得今年年终的时候给他发两份工资。
　　当然，不发他也不能怎么样。
　　许如笙扭动门把手，顺利进门，成功的在床上堆积的不明物体中翻到卫柯——
　　天知道卫柯是怎么做到才一个晚上，十二个小时都不到，就把行李箱里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堆在床上的。
　　“副队，该起床了。”
　　他回忆了一下韩队说的刺激副队起床的方法，沉默地发现那类方法只适合自家韩大队长，不适合许如笙。
　　他试图加大音量。
　　“副队——”
　　秒钟转过一小格，分钟投向整点的怀抱，许如笙听到客厅大门外如约响起了敲门声。
　　太失败了。
　　做人太失败了。
　　第一天就要用到韩队说的第一重起床措施了吗？
　　许如笙一点不磨蹭的点开了韩队先前传过来的起床闹铃，闹铃声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刺耳：窸窣声伴随着轻微水花涟漪的声音构成了一支和谐的乐曲，时而有两三声鸟鸣。
　　……？
　　就这？
　　韩队说能够把副队喊醒床的闹铃？就这？
　　这也太没气势了！
　　许如笙内心嫌弃不过三秒，就看到因为熬夜打游戏过度睡得死死的自家副队睁眼起身——
　　“给我关了。”
　　许如笙果断退出音乐界面，“副队，该起床了，二队的周朗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知道了。”卫柯起床的动作压到床上的游戏机，屏幕闪烁光芒，还停留在他昨晚通关时蹦出来的结算界面，“五分钟。”
　　五分钟后。
　　卫柯穿戴整齐，出现在客厅里，对着还在寒暄的许如笙与周朗二人说道，“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忙，不会咕，这段时间更新可能不太规律吧。
然后我傻了竟然忘记了设置存稿发出时间……呜呜呜这章应该是昨天的了。
下本一定存稿（握拳.jpg）
感谢在2020-10-09 18:39:51~2020-10-11 22:57: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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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恒安

　　121.
　　“……好累。”
　　结束一天的参观加外勤活动，许如笙瘫倒在沙发上，失去梦想。
　　“卫哥，你怎么还有心情玩游戏！”略一侧头，他就看到卫柯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专注打游戏。
　　“明明就是在把我们当苦力使唤嘛！”许如笙语气忿忿。
　　卫柯不理他，许如笙鼓动：“你看，我们刚到那儿见了人，就给我们安排外勤任务，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真的很过分！”
　　操纵游戏人物翻越一个山峦，卫柯伸个懒腰，惬意说道：“显然宋美人不想我们待在办公室里。”
　　许如笙：“这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啊！”
　　“嗯……”卫柯认真地想了想，苦恼皱眉，“那就交给你吧。”
　　“啊？”
　　卫柯变戏法般拿出一份牛皮纸袋包裹的文件丢过去，“这个任务交给你分析了。”
　　“什么啊？”许如笙困惑地接住文件袋，打开翻阅，“……唔，人口失踪案？我们查这个案子干什么？资料上看不出来有未知力量插手。”
　　卫柯显然对文件内容熟记于心，“韩芷，连环失踪案里的第四起，报案人是韩一心。”
　　“？！”许如笙震惊，“是我想的那个韩一心吗？”
　　韩静山的姑姑。
　　“是。”
　　许如笙把页数翻到记载了第四起案件的位置，“韩芷是韩一心的养女……”
　　卫柯补充：“不出意外，韩一心会在今年祭祖时把韩芷的名字添上族谱。”
　　许如笙：“可是她失踪了。”
　　他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一手捞过桌上的办公笔记本开机，认真比对各起案件。
　　每一起案件失踪人的身份性别都不尽相同，只是失踪时间都集中在三天里，“这是连环失踪案？”
　　虽然有疑问，他还是麻溜打开了数据软件建模分析。
　　暮色四合，卫柯熄灭了游戏机屏幕，许如笙的电脑屏幕还散发着幽光，卫柯起身走到开关处啪地一声打开吊灯，白炽光线瞬间充盈满整个客厅。
　　卫柯：“怎么样？”
　　“在做追踪。”许如笙视线从屏幕上挪开，任由软件跑着程序，“感觉和师家有点像啊。”
　　“不过师家人没这么蠢。”
　　师家人每个身份都有各自的起承转合，即使到了回归本体的时候，也会把自己巧妙地从交际圈中剥离出来，绝对绝对不会发生这种——失踪导致的报案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