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这个账号接连发了四五个小视频,偶尔也PO两三张照片,比如ECHO四个人的盒饭,闻曜风和白淳蹲在大厅里一起抱粉丝礼物的背影。
[哥哥们的脊背曲线是什么米开朗基罗手笔!肩线又直又薄完全是男模级别的,生活照也帅爆了!!!!]
[我看到了什么!淳淳和曜曜盒饭里都放了紫米饭小熊猫,刚好是一对好可爱,是故意在秀吧ww]
[话说ECHO明明在出行程啊,竟然全员都还有爱心便当吃??好羡慕!!]
伴随着咬唇超话的节节高升,这个小号粉丝快速过万,被其他对家常驻的黑子注意到。
@ECHO全鸭宴好吃吗:糊翻红就靠公司下场卖腐了是不是?每天精心表演发糖累不累?
@点我置顶看白淳下跪照:收钱发帖的职粉这年头都懒得装了?发个小视频赚多少啊,这么卖力真是让人笑死。
还没等一众人愤怒地回击过去,这个号倒是转了黑粉微博,伴随一张崭新的对家挖鼻屎图。
@ECHO贴贴贴贴:还要吗。
@ECHO贴贴贴贴:我有你本命的全新抠黑头视频,想看?
此战一出,满座震惊。
这是什么手握天雷指哪打哪的锤神!
那几个黑子先前因为本命撕资源没成功,疯魔到天天换号在咬唇超话发鬼图,今天居然被治了!
清晰丑图的脱粉威力远胜过那些含混不清的小绯闻,这一看就是行家啊!
栗原白天训练晚上冲浪,昨晚一不小心有近距离震撼,在网上激情嗑糖到深夜。
这会儿睡到八点半都起不来,容子涉闻曜风过来叫了两轮都跟年糕一样糊在被子里,铲都铲不起来。
最后轮白淳过来捞他。
“醒醒,走了啊。”
“淳哥——”栗原抱着他胳膊就嗷了一声,眼泪汪汪道:“我梦见你跟曜哥吵架了。”
“是吵了。”白淳面无表情:“他昨天晚上打鼾还踹被子。”
栗原呆住:“他真跟你睡了?”
白淳仿佛听出来什么,忽然温柔一笑。
“谁睡谁还不一定。”
话毕起身,径直走人。
留栗原当场石化。
我难道——站反了?!
我站反了??!!!
第54章 小人
-1-
栗原完全没睡醒, 再练舞时都表情呆滞,一板一眼像在跳广播体操。
队里唯一一个BETA在思考人生,唯一一个ALPHA开会去了。
练舞老师拿报纸敲栏杆:“专心!!还有几天就要开演唱会了!!”
栗原瞌睡秒醒:“动作没错啊。”
“……算了你们继续吧。”
闻曜风上午要开三个小时的会, 白淳下午要咨询两个小时,两个人刚好时间错过。
ECHO今年突然翻盘大红, 各路资源全都卯了劲地示好,橄榄枝快摇成风车。
各大卫视精心设计的综艺有十几档,生活观察类、模拟经营类、通关挑战类一应俱全,项目书摞了四叠。
然而他们没赶上和《绝杀》一样的好时候。
ECHO强就强在四个人能力各有所长, 还出了个科班出身能扛收视率的容子涉。
先前刚出道时ECHO忙着演出录歌, 宿绮做生意求精不求滥,当时也没带他们凑数乱接戏。
现在一切洗牌重来, 正是在多领域站稳脚跟的好时候。
电视剧和电影的本子公司收了好几百部, 专职部门一筛剔除残次品,宿绮和其他高层二筛, 今天开宣讲会找队长和更高层三筛。
先由闻曜风拍板,再拿去给其他三个人看。
一是因为他带队好几年, 二也是因为这活儿实在太细。
商业片跟文艺片不一样。
观众口味瞬息万变, 什么本子能爆不能爆连资深导演都没法说准, 有时候真是靠眼缘。
也正因如此,剧本里什么妖魔鬼怪都混了进去。
“第三十四本, 《偷心怪盗》,讲述了情场浪子段无情被卷进一场抢钱案里……”
“下一个, ”宿绮揉着眉头道:“我也是看糊涂了, 居然连这种都放了进来。”
“第三十五本,《月亮知道他的错》,讲述乡间单身汉牛壮实……”
“下一个!”
闻曜风专注听了一个半小时, 心想这还不如回去排练。
有的光是简纲都又臭又长,啰啰嗦嗦讲了半天让人想睡觉。
还有的剧本完全是缝合怪,好莱坞的国内国外的故事东拼西凑,搞出个四不像出来。
他渐渐失去耐心,一边听一边用钢笔在会议记录边角上画小人。
刚开始画的不纯熟,火柴人四肢都没个形状。
等老掉牙的绝症爱情故事听完,他摸索着画了个白淳的侧脸。
抽象但是生动,越看越喜欢。
闻曜风瞅了眼在喝第四杯咖啡的宿绮,换了个姿势继续边听边画。
有点想润润。
也不知道润润想不想我。
他感觉自己还是在单相思,有那么点情窦初开的苦恼,又为此感到愉快。
另一端,白淳独自吃饭休息,看一会儿书准备去咨询室。
他在想他。
昨晚距离太近,烦忧痛苦都好像是他自己在感同身受。
今天突然又相隔好几层,所有感知被屏蔽的干干净净,反而让白淳有种不习惯的戒断反应。
他不动声色地询问了闻曜风大概回来的时间,独自吃完中午份的药物,坐在落地窗边看书。
许久没有翻动一页。
想念是个很抽象的感觉,有时候不会有任何画面和思绪,像是整个人都放空分散。
然后安静等待另一个人回来。
然而下午也变得漫长起来。
心理治疗有二十分钟的缓冲休息时间,前后一共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白淳推开门再出去的时候,发觉练功房里只有栗原。
他没有作声,又去其他房间找闻曜风。
录音室没有,健身室没有,餐厅里也没有。
白淳像只是路过这些地方,半晌皱着眉回去练琴。
从指法开始。
琶音,轮指。
演唱会曲目,新专辑,没写完的歌。
他随意翻了本空白乐谱,弹几段记几个音。
没有等旋律谱完,视野里突然滑下来一个会议记录册。
然后是曜光一样亮闪闪的笑容。
白淳眨了下眼,别开头继续写谱子:“在弹琴,有事等会说。”
闻曜风也不开口显摆,就笑眯眯地在他面前把小册子的一角捻动翻开。
像是什么古早的定格动画,随着页面翻动下落,角落里有个画着音符帽子的小人突然出现,然后断断续续地旋转跳舞。
“你看,这里还画了朵小桃花,”青年俯首指给他看,把页脚的粗糙动画又手动翻了一遍:“画的像不像你。”
白淳掀开几页仔细看过去,突然心跳就变得很快。
闻曜风压根没学过画画,线条张牙舞爪太后现代艺术。
画的很丑,但白淳就是看得很心动。
“第一版画的是火柴人,我觉得不好看,午休又重新涂了遍。”
白淳沉默,他没法像他那样表达什么肉麻情感,思忖半晌最后道:“饿不饿?”
“有点。”闻曜风收起本子,想了想道:“想吃蓝莓酸奶舒芙蕾。”
白淳把几个音符描画清楚,关好钢琴道:“咖啡?”
“黑咖就行。”
两人走了半路,闻曜风突然又道:“我画的好看吗。”
“好看。”
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平和。
虽然少了先前的暧昧撩拨,但有些说不清的隔阂反而在不断消解。
闻曜风配合着公司这边的行程安排,再回房间时有了锁门的习惯。
他挑了个新针管给自己打抑制剂,一边给管家电话。
蓝牙耳机里传来电子音的同时,细长针头缓缓刺破皮肤探入深处。
“少爷?”
“问你个事,”闻曜风单手把药剂尽数注入,平静道:“我爸这几天在哪有活动,我去见他一面。”
“哦哦,那太好了,”管家长松一口气,忙不迭汇报道:“他前天刚从英国回来,现在在红发金融中心,晚上去希尔美术厅见你四伯。”
“要不这样,少爷,你明天早上回家一趟,家里也想……”
“希尔美术厅?”闻曜风单手按着眉骨,声音淡漠:“紫花路那一家?”
“对,您上次好像和朋友们过去参加慈善晚会来着?”
“巧了,我今晚有空。”
“那我去说一……”
“不用说,那地方我知道,”闻曜风目光冷了下来,漫不经心道:“你跟他说了,惊喜不就没了吗。”
“哦哦是的,还是少爷会疼人,实在太好了……”
闻曜风没有听老人的絮絮叨叨,挂断电话想了一会,又给宿绮发了个请短假的消息。
他借了辆车开到美术厅附近,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
希尔美术厅的正门是摆设,连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都被刻意掩盖过。
一楼二楼确实放了不少真货,多半是各家送过来炫耀财力富有,以及供名媛们显摆拍照的地方。
上流圈子总会想法子在不同地方填补虚荣,设计建造这样的地下会所,明面高雅风流,暗里刀锋往来,有时候也算是自己演给自己看。
不止闻家,其他几个本地的巨贾也在这里有专属的房间厅位,作用功能不得而知。
夏天蚊子多,在车里坐一会就胳膊起包。
闻曜风看着那座象牙白的希腊风格美术馆,深呼吸着把身份认同塞回闻家少爷的壳子里。
再下车时又变回吊儿郎当的样子,像是无事发生过。
他走进入口时,门卫一时间没有认出来他是谁,警惕地要求展示手卡。
闻曜风似笑非笑:“叫你们经理来。”
电子监控三分钟后接通,经理在看清面孔时忙不迭连声道歉,一路快跑着过来引他进来。
保安生怕自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一头雾水也跟着一直鞠躬道歉。
闻曜风插着兜往里走,冷着脸没作声。
他不开口,逼得经理下意识想法子调节气氛。
“闻总在塔纳托斯厅,我带您过去?”
闻曜风顺着引路走了几步,径自推开旁侧的门看内里装潢。
有的房间还在打扫中,烟蒂餐酒散落凌乱。
有的房间陷在黑暗里,里面狭小安静。
也有几扇门被锁着,完全推不动。
经理心想也只有闻家少爷敢这么胡来,换别人家早就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他赔了个笑,还是因着职责制止闻曜风的动作:“马上就到了,我先叫个人进去说一声?您晚上想吃点什么?”
“不用,我在别的厅等。”闻曜风脚步停顿,目光落在其他两间的布设上。
“哦哦这边,这边也早被您家订了,您看,门牌还镂了个闻字不是?”经理肩膀都放松许多,客气道:“那您先来这边休息,等会我跟闻总说一声?”
闻曜风颔首,等几人上完茶水瓜果后便示意他们退了,独自环顾四周。
他那天看了那张照片无数次,地毯,摆设,酒杯,桌腿,所有细节都刻在脑海深处,难以磨灭。
一模一样。
重叠地让他脊背发烫,像是肌血都要燃烧起来。
居然是这里。
真的是闻家在动手。
闻曜风单膝跪在地毯上,用掌心一寸一寸抚摸过波斯长毯,一如阅读自己错过的罪证。
他被罪恶感压得透不过气,呼吸许久才再次坐回位置上。
下一秒把手拧动,闻梭挑眉进来。
“你小子还知道过来?”
闻曜风抬头看向闻梭,已经反胃到假笑都挤不出来。
-2-
“来都来了,摆脸色给谁看,”闻梭自顾自点了根烟,烟盒向他一摆:“自己拿。”
“我不抽。”
“行吧,”闻梭任由侍应生代为点火,随意吸了一口:“找我干什么。”
闻曜风注视着房间里飘散舒卷的烟雾,简短道:“我今年工作忙,估计不回家了。”
闻梭冷笑一声:“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他动作粗暴地把烟头在缸里捻烂,笑容市侩又讥讽。
“你不会真觉得,你那些唱歌跳舞的玩意儿,也能叫正经工作吧?”
闻梭一手拉近椅子,就差把喉管里的烟尽数喷到他的脸上。
“闻曜风,你二十多岁了,贪玩我也理解,你妈拦着我说孩子大了不能强硬着来,我也给你时间了。”
“你告诉我,你要玩到什么时候才收心?知道收心是什么意思吗?”
闻曜风笑起来:“COZO集团对你这么重要?”
“重要,很他妈的重要!”闻梭被他的笑容一秒激怒,抄着他的领子骂道:“你老子在外头豁出命了做家业,没日没夜谈单子酒都要喝吐,少给老子露出这种表情!”
“你笑什么笑?你以为你很洒脱??你以为你置身事外是吗??”
闻曜风笑容不变,任由他攥着自己的衣领,慢慢道:“你十几年前就这样。”
“动怒了把我妈上下祖宗全都骂个干净,心情不好还抽佣人耳光也是常事。”
“再站到我和外人面前的时候,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装得又和蔼又斯文。”
“你不累吗。”
闻梭没想到他翻出这些旧账,怒意被进一步引发,就差把巴掌扇在他脸上:“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