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长达十丈的蛟身现出原形,背上的鳍尾闪着黑曜石般细碎的磷光,心丹汇聚全身法力上移形成第三只眼睛,竖在额间,缓缓睁开一条缝隙。
商云不间断的刺激终于奏效,他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时双手结出法印,祭出了司战南法王相!
定元守在梦千里身边预防不测,一眼看到他竟然祭出法相,不由暴躁的暗骂一声。
仙君本来是没有法相的,因为他吃着梦千里的香火,身上又战功赫赫,竟然在注意力极度集中的情况中练出了法相。
但是他命格不够,法相根本不能维持太久,并且十分消耗法力。一旦被打回原型,那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定元余光瞄见观战的梦千里神色一凝,身体坐直了些。
定元见他微微一动,就连忙提醒:“战神没有法力,反噬也还没养好,远些观战的好。”
“知道。”梦千里盯着远方的商云道。
定元关注着战事,又要预防梦千里会不会一时冲动走下莲座,心底还挂念着虞子栖。
——不知道仙尊醒了没有。如果醒了,听闻已经开战,会不会直接赶过来?
但是他识海动荡,法力还在俊貌身上没来得及拿回去,如果真的赶来那不是糟了!
大概是定元脸色太过难看,梦千里扫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嗯?”定元回过神,按住焦躁的念头,分析战场道:“商将军一心对决宁曦殿下,把战场整个扔给了闻笛,但是闻笛没有带领过仙兵打仗,战术十分诡道。”
梦千里点点头,“闻笛之前带的都是魔兵,攻防不尽相同,效果大打折扣。”他转眼望了一眼余卓方向,“余仙尊厉害。”
余卓定位东神甲位,用法力拉开整面仙嶂,为所有仙兵护住魂魄。这样即便当时战死,过后也能重塑仙身,将魂魄注进去。
“毕竟经历八百年情劫,飞升和暴涨法力都在意料之中。”定元感叹道:“凡间痛苦千万遭,唯有情劫不好渡。若不小心就会堕仙入魔,余仙尊的心性也确实厉害。”
只是再厉害,也至今还没有从情劫中脱身,并且拒绝喝忘忧水。
“情劫……”梦千里望向远方。
宁曦原身也是上古神族,法力和对身体的操控程度都远比人身的时候游刃有余。
商云已经隐隐露出疲态。
定元一同望了片刻,突然问:“战神希望谁赢?”
梦千里:“当然是希望仙界能赢。”
“那商将军和宁曦殿下,”定元问:“您希望谁赢啊?”
“商云吧。”
定元不由看他。
梦千里:“商云赢了,仙界不就赢了?”
定元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他纠结半晌,忍不住问:“那您到底喜欢谁啊?”
“宁曦暴躁,商云叛逆,都……一般吧。”他庄严端持高坐莲台,过了不知多久,才缓缓的说:“那日你说我对商云的是‘喜欢’,后来我仔细想了,那应当是师父对于徒弟的喜欢,不是你说的那一种。”
定元下意识就觉得完了。
如果这话让商云听到,那连打都不用打了,干脆直接投降来的比较爽快。
但是很快,梦千里就说:“不过没关系。如果他赢了,我照样会遵循诺言跟他和好。虚名而已,本质上不会有什么变化。”
他真是高高在上的仙。
任凭别人为他打得头破血流,他也高坐莲花台,冷眼旁观,不去淌那乌七八糟的情劫一趟。
“其实还是有变化的……”定元的耳朵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梦千里恍然道:“你指上床啊?”他坦然笑了笑,侧脸生动绝美,眉眼明艳绝伦:“这个无所谓啊。”
“……”定元一时无言以对,在心中郁闷的叹了口气。
远方的商云逐渐落于下风。
他打的太冒进了。
宁曦眼中闪过轻蔑的笑,十尺长身闪电而过,商云猛地侧身一躲。鳞甲覆盖的身体与腰间铠甲擦除大片火花,“刺啦——”
商云反手抬枪的时刻被掠掉了肘侧一块皮肉,登时鲜血喷溅而出,在侧脸上甩上无数星点。
宁曦回身嘶吼,尾上长鳍闪过钢刀般锋利的光,那光陡然倒甩而来,一瞬间的白光另商云视线一白!
他不由自主的狠狠一眯眼。
这刹那时机被宁曦寻到,长尾“唰”一声破空而来,带着无数法力瞬间齐聚发出的噼啪声转瞬到了商云眼前——
“刺啦——”
金身长龙瞬间飞来,龙鳞与鲛尾摩擦而过,激起一阵侧耳的磨砺声!
法光浩瀚而下,震开了底下杀红了眼的仙兵水将,四周乌云震颤轰隆,雷声被紧紧的捂在其中,发出一声声令人胆寒的怒吼。
宁曦额间的三眼彻底睁开,长发四散而飞,乌云涌动间在他身上罩上一层灰蒙蒙的冷晖。
“梦千里,”她直视着来人,冷冷发问:“你要跟我出手吗?”
梦千里真身耀耀发光,逼退冷晖同他对峙,开口道:“你化出原身,对他不公平。”
“公平?”宁曦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慢慢扩大,逐渐发展成放声大笑,“若只许用人身,对我就公平吗?”
梦千里不明显的皱了皱眉,那体现在真身龙头上却清晰无比。
宁曦额间第三眼闪过阴沉神色,瞳孔深处不断拥挤收紧,恨恨道:“你现在决定要悔婚,与我为敌了么?”
商云提着鲸云走过来,脚步沉的像是踩在地狱深渊,每一步下去都能踩碎万千鬼魂。
他冷冷一压眉,刚要开口,被梦千里身体一撞,龙尾裹着他直接甩回到莲花台上!
“别找死。”梦千里低低威胁他道。
商云犹豫片刻,僵在原地没动。
他的法相终于耗尽,浑身法力一缩,登时脱力半跪在莲座之上。
宁曦冰冷注视完这一幕,丹眼内嗜血翻腾。
半晌他对着梦千里阴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让开——”
42、第 42 章
寒泉宫水声潺潺、偶尔响起的滴答声连续不绝。
虞子栖盯着一处,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朝他好脾气的笑了笑:“聊了这么多,还满意吗?”
池戮伸手揣摩着他的水中的小腿:“仙尊,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单凭这个,可不值当我派人帮忙。”
虞子栖双手撑在岸上, 斜着看他:“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呢?”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 不管是沾湿水的衣衫搭在身上的线条还是撑开的眼角弧度, 都有一种难以明说的性感。
池戮拉着他小腿用力一拽,将他整个拽进水中, 紧紧的抵了上去。
“你这里……”他以臂弯为禁锢的绝佳地界, 手从下往上游弋上来最后停在胸口, 手指轻轻按着,低声道:“的秘密。”
虞子栖头发都湿了,他随手一拨, 露出一片白皙的侧颈。
那白玉看上去温凉, 池戮伸手给他拨开了另一侧。
“哪有什么秘密,”虞子栖放轻缓语气,把呼吸喷到他的锁骨上, “我事无不可对人言。”
明明都是泡在一处水中,他身上却总有种隐秘的香气。那若有似无的味道萦绕在鼻下挥之不去,令人心窝燥热、口干舌燥。
“那仙尊倒是坦然说说。”池戮垂眸看着他撑开的参差纤长的眼睫, 声音很低, 带着蛊惑。
眼睫一动, 虞子栖抬眼看向他:“你总得告诉我一个方向。”
相触碰的地方正在无声息的发生着变化,池戮哑着嗓子说:“我问你答。”
“好。”虞子栖干脆的一点头。
池戮没有退,盯着他问:“你的魂魄被人抽出去过吗?”
虞子栖对‘魂魄’二字十分敏感, 一听到心底就率先咯噔一声。
他发现了什么?还是在我昏睡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他开口就是‘魂魄’的事情?
“应该没有。”他思考片刻,否认了。
池戮盯着他微变的表情:“为什么是应该,你刚刚在想什么?”
虞子栖凑上去鼻尖轻擦过干燥滚烫的唇角,他一触即分并未留连。
这撩拨般的触碰远比缠绵更加引人。
“我是仙尊,谁敢抽我的魂魄?”他伸手擦干那唇上刚刚沾染的半滴水,“我在想,魔尊坐怀不乱啊,这种时候还这么沉得住气。”
池戮紧紧盯着他脸上幽微的表情,把每一寸细枝末梢全部收到眼底:“仙尊跟人换过魂魄吗?”
这问题正中靶心,虞子栖心中一凛,他下意识一笑,刚要开口,就被池戮一把拧在了腰间。
“仙尊不知道,每次这样笑的时候,就要开始骗人了。”
虞子栖仍旧半温不火的笑了:“不能吧?”
池戮随着他一笑,露出梨涡处的阴影,说出来的话威胁力十足:“想好再说,如果有半个字对不上,那我不介意换一个方式审问。”
总不会是什么让人轻松过的好方式。
虞子栖心中翻来覆去的想应该怎么说,实话是肯定不能的,风险太大。但是听池戮的意思,好像他确定自己做过和‘魂魄移动’相关的事情。
如果我现在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仙尊,会怎么样?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被他死死掐灭了。
那就一点退路都没有了。
除非自己不想活了,否则绝对不能这么干。
但是池戮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换过,”他直视池戮,然后半真半假的沉默片刻,说:“在凡间的时候。”
池戮果然追问:“和谁?”
“一个凡人。”虞子栖在他要追问的间隙中,主动说:“我确实有秘密,但是现在不能说。你如果想知道,”他微妙的停顿一下,许诺道:“等仙界稳定之后,我会告诉你。我保证。”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池戮抓了一把他的腰。
虞子栖佯装躲了躲,“主要是……提起来败性。”
池戮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说:“仙尊哄我呢。”
“没有。”虞子栖说。他一顿,没再继续往下解释,而是呼出一口气,“什么时候成婚啊?”
话音刚落,肩上就挨了一下刺痛,“嘶……”虞子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点。”
“别转移话题。”
湿了水的衣衫贴合在他身上,勾勒出凹棱有致的线条。
池戮揣摩丈量着衣衫,头发沾了水,定睛不动的时候更加显得击力十足。
虞子栖对这样的魔尊没有抵抗力,他甚至展开了推拒的双手。
“凡人,凡间……”池戮扬起眉稍,那让他看起来很坏:“为什么你如此心心念念凡间,你在凡间历劫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虞子栖呼出的热气都扑到他脸上,带着湿气和绵意:“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我归位以后,凡间事尽数勾销。”
池戮不着痕迹的压低了眼睫:“那和余卓怎么说?”
虞子栖往后躲了躲,但是被腰间的手紧紧揽住,定在原位不能动弹。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是余卓啊,”虞子栖低笑一声,反问道:“去凡间历劫,不就是得经历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才能体会凡人的滋味吗?仙界戒规明确写着,等到真身归位,那些就是前尘往事,须得忘干净的。”
池戮不满意这个答案:“余卓没有忘。”
“他触犯戒规,等战争结束,我会罚他。”虞子栖湿着头发,脸上水涔涔的凑了过来,“别问了。”
池戮看着他下颌上那一滴将掉不掉的水珠,“凡人八苦仙尊都体会过了吗?”
“体会过了。”虞子栖将那水珠蹭到他侧脸上:“不过时间过的太久了,已经记不清当时的感受了。”
话音落,他眉眼微吊,声音低的像仅用气息在说话:“既然谈不拢,不如我用别的换吧。”
池戮喉咙一动,深陷的眼窝埋着大片阴影,眼神漆黑幽深。
他做不到阻拦,他默许了。
虞子栖整个人潜入水中,靠着冰壁一路缓缓向下。
片刻后他冒出水面,露头便是剧烈的喘息。片刻后他缓过缺氧,才用温凉的手去蹭池戮的侧脸,“还聊?”
池戮盯着他净透面庞上殷红的嘴唇。
“还想继续吗?”虞子栖轻轻一擦唇角的水珠,眼梢含着情:“俊貌也好,朱雀也好,去无极天帮个忙。”
池戮双眸幽深的看着他。
虞子栖没提什么仙魔两界的邦交问题,也没有分析利弊,他只是伸手把眼前人垂在胸前的头发拨到自己肩上来,轻声道:“夫君,派人去无极天啊……”
池戮猛地将他往上一提,危险之极的压着他,“我不派人去,仙尊以为自己还能逃得了吗?”
“我怎么可能逃,”虞子栖不要命的屈膝碰了碰他:“快点啊,我等着你呢。”
池戮往下一压,虞子栖伸手堪堪抵住,用腿卡住他胯骨撑起一点距离来,“你派了人,让他们去打,我们就可以玩个痛快。”
池戮移不开视线。
他像一株出水的昙花。
带着春风雨露,绽放在如烟如雾的深夜中,幽幽放着光,散发着孤绝清高味道。这远比溶溶月色更加诱人。
诱惑着围观者忍不住凑上去闻嗅,甚至把玩在手,将每一寸花瓣仔细揣摩□□。
池戮看着他挺括轻薄的耳廓,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淡淡微红。
虞子栖柔顺的任由他摸。
池戮在耳尖徘徊不去,虞子栖每一寸目光都变成了催促。
快一点。
答应我。
摸摸我。
但是卡着他胯骨的腿仍旧半分未退。
池戮喉咙上下一滚,抬指打开虚空。他没有称呼任何人,张口便道:“去无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