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礼揉了揉他的头发:“好。”
眸色却微微深了。
就算戎玉不希望他插手。
他也总有别的办法,帮上自己的小男朋友。
“那个军校的突袭——我也要参加。”戎玉说。
“嗯。”他答。
“在那之前,”戎玉眨了眨眼睛,忽然暧昧地靠近了,“我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月下的戎玉,将双手撑在他手臂的两侧,将他困在树干和他之间,眸子的金色若隐若现,依稀浮现出肥皂泡一样迷幻的彩色。
像是被月驯服,温顺乖巧的野兽。
带着有点儿坏的笑容,低声强调了一个称呼:“……未婚夫。”
季礼便刹那红了耳畔,依稀有不好的预感。
第112章
戎玉的眸子越来越近。
在他眸中的光影变幻间,季礼瞧见了自己。
披了金色的自己。
“你能不能……”戎玉本已经下定了决心,但开了口,离他近了,自己耳根也就微微热了,“……给我一个精神烙印?”
季礼一怔。
原本潮热的蓝眸,听闻了这四个字,瞬间冷静下来:“你是听谁说的?”
“《精神力交融指南》里提到的,”戎玉笑嘻嘻地凑得更近了,“我问过了,可以解决我的狂化。”
他跟季礼的训练的确颇具成效,但这次陆刹的事情让他知道,自己在被激怒之后,还是会让那些训练变得毫无作用。那些体能训练之类的延时惩罚,对他来说实在是束缚力太低,他本就是不畏惧惩罚和辛苦的人,在被激怒之后,更是毫无自制力可言。
他但凡能控制住自己,也不至于冲动之下挑了三个。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季礼的神色陡然转冷了。
戎玉眯着眼睛笑:“我查过了。”
精神烙印是一方给另一方的终身的、精神上的烙刻,只要季礼愿意,随时都可以控制他的烙印,给予他精神上的痛楚和惩罚,以便于他更好的顺从。
这曾经是给奴隶配上的狗链子,是控制狂折磨自己配偶的刑具。
在奴隶消失之后,成为了部分精神疾病、或是无完全行为能力人被监控管制的方法。
也是历史上,控制狂化者最有效的方法。
戎玉懒洋洋地笑:“陆刹无非是想看我动手,你给我一个烙印,他下次再用这种方法激怒我,就不会成功了。”
季礼抿紧了嘴唇:“不会有下次。”
“那其他的人呢?”
“我总会有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笑着说,“季礼,我不想做野兽。”
他在角斗场最痛苦的事情,不仅仅是自己失控。
还有失手伤了不该伤的人、因为冲动而让对方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都需要一个人,把他从失控里拉回来。
而他选择把这个任务交给季礼。
不仅出于爱恋,更出于本能。
他有着天然的嗅觉,他甚至笃定,哪怕有一天,公主不再喜欢他、不再需要他,也永远不会伤害他。
季礼就是这样温暖的一个人。
“否则我该相信谁呢?”戎玉在他耳边叹息。
季礼却断然拒绝了:“不行。”
“季礼……”戎玉亲昵地磨蹭他的耳廓,仿佛是想撒娇一样粘着他。
“绝对不行。”季礼抿紧了嘴唇,“你不能……这样信任我。”
他是很坏的。
就在戎玉请求的一瞬间。
他已经想到了无数下流的场景。
让他戎玉哭泣着、毫无还手之力被占有的方法。
戎玉永远不知道,他就是这样卑鄙的存在,给他足够的权利和自由,他也会变成一个肆无忌惮的混蛋。
他甚至有些恼火于戎玉的天真了。
他怎么能寄希望于他永远是个好人呢?没恋爱过的笨蛋,都是这样轻轻松松就把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对方的么?
难道换个人,他也是这样的吗?
戎玉却亲昵地咬着他的耳朵叹息:“因为是你……”
戎玉热得发烫。
季礼便跟着灼热发烫、几乎抬不起头来,恨不得现在就把他套上枷锁。
可他还是攥着他的手腕,咬着嘴唇:“戎玉,你要属于你自己。”
“哪怕我们会结婚。”季礼红了耳朵,攥着他的手腕,“你也要属于你自己。”
哪怕他恨不得把戎玉绑紧了,藏进自己的城堡里,每天翻来覆去欺负到他哭泣,让他的生命里只剩下自己和自己给予的爱欲。
恨不得戎玉从他以前、再没有经历,从他往后、再没有旁人。
可戎玉还是要属于他自己。
他并不像戎玉一样全然懵懂。
戎玉始终像是被圈禁久了的一只兽,喜欢上谁了,就咬住了不松口,傻乎乎蹭裤脚,从不会思考人心的变换,也从不会害怕背叛。
可他却不是。
季礼将自己劈成了两半,半边癫狂的痴迷着,半边静默地守护着,半边是漫天的月光,半边又是汹涌的浪潮。
戎玉就是那个在浪尖儿小舟上的人,分明下一刻就要被浪潮吞没,却又不知死活地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天上的月亮。
甚至魔鬼一样呓语:“季礼,你会变心吗?”
——他生来就是折磨他的。
“不会。”
季礼的手在颤抖。
这手应该扼在戎玉的喉咙。
“……但我会变坏。”
最后却只是牵住了戎玉的手。
“我可以……给你一个临时的烙印。”季礼红着脸,睫毛颤抖着,掩住了眼底的汹涌,“你不喜欢,就随时可以把它抹去。”
“就这样啊。”完全不知道他内心挣扎的戎玉,失望地叹了口气。
季礼恼怒地红了面孔:“不要就算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
“要,当然要。”戎玉赶紧凑过来,狗腿地捧,“公主给什么我都要。”
季礼的精神力,便无声无息地铺开。
戎玉眼睛就舒服地眯了起来,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顺便精神力交融一下吧?”
季礼脸上刚刚褪去的潮热,一下又涌了回来:“什么?”
“精神力交融啊,”戎玉的神色无辜,只有眼睛眯得有点儿坏,诱骗似的说“我已经恢复正常了,再来一次也没有关系。”
“——你不想要吗?”
季礼的瞳孔再一次疯狂动荡。
当然是很想要的,可上次精神力交融的场景还在眼前。
戎玉的精神力是那样甘甜而温暖,戎玉也那样热情而令人喜悦,仿佛从心尖儿都充盈了力量。
他现在的状态,应当足以接受第二次交融了。
但值得警醒的是,他们现在还是在树上。
这远超出了小少爷的接受范畴。
季礼矜持而含蓄地提示他:“……树上。”
戎玉也跟着红了红脸,内心小小地挣扎了一下。
但季礼因为上次的事故,一直不愿意同他交融,好不容易这次气氛刚刚好,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
不拼一拼,他未来的小可爱怎么办?
他的精神体怎么办?
他忽然一个翻身,坐到季礼的身上,把两个人都隐藏到了郁郁的枝叶深处,低低地笑:“这不是正好吗?”
“谁也看不到。”
季礼的脸就“轰”地一声炸开了。
正?正好?!!什么正好?
难道说,戎玉一直期待这这种类型的交融吗?
“还有两小时。”戎玉小声催促他,“你快一点,我们来得及。”
他的小未婚夫怎么这么不知羞耻。
可……好像连他也心动了。
季礼的心脏擂鼓似的跳,季礼那颗努力被自己压制着,禁止胡思乱想的心,就再也压制不住地膨胀了起来。
……戎玉竟然这么渴望他吗?
就像他渴望着他一样?
季礼的影子,就张牙舞爪地跳动了起来。
里面暗藏着无数的凶意,
戎玉有意吻了吻他,面孔红得要滴血,却还是轻声诱哄着纯洁无辜的小公主:“求你了。”
戎玉的眼尾都透出了薄薄的红色来,眼睛里却荡漾着盈盈的爱意,和炽烈的期待。
季礼便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了,垂首吻住戎玉的嘴唇,精神力再一次笼罩了两个人。
戎玉被他的精神力覆盖,就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而茫然,金色的眼瞳逐渐失焦。
季礼轻吻着他的耳垂,低声问:“烙印……喜欢在哪里?”
“哪里都可以。”戎玉低低地应。
季礼意味不明地轻哼了一声。
一抹蓝色的、触手似的花纹,从他脸上、脖颈上攀爬游过,最后盘踞在他漂亮的,金色眼瞳底部。
漂亮极了。
戎玉被烙印铭刻的颤抖,便同他亲吻。
季礼的指尖儿动了动。
戎玉的脸颊便猛地绯红起来,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再也不听使唤了一样,热切又艰难地向季礼敞开。
季礼地精神力没有急着闯进去,只是在边缘反复地躁动着。
“知道危险了么?”季礼在他耳边冷冷地问。
连精神力都被轻而易举地操控。
只有笨蛋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主意来。
“一般般,”戎玉低低地喘息了一声,软泥一样瘫成了一团,却又八爪鱼似的巴紧了他,咬着他耳垂儿低声戏谑:“你努力一点,让我知道知道真正的危险。”
季礼便烧红了整张脸:“你……”
戎玉连吐息都是黏稠而灼热的,带着声带微微的震动,便有了欲望的色彩。
“怎么贪心啊……”季礼埋怨着,语气里却透着说不出的得意来。
树摇碎了月光。
枝叶窸窣的声响,掩盖了少年低低的、戏谑的声音。
戎玉也在反省自己。
有了黏皮糖小九公主还不够,还要逼着公主在野外跟他辛苦。
他的确是挺贪心的。
但……
戎玉注视着公主的迷人的脸颊,全身心地投入到季礼的亲昵当中。
“再多一点。”他说。
他的小可爱。
全靠公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他真是……喜欢我也不能这么贪心,还不害臊。(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
玉玉:……嗯……我的小可爱会是什么样子呢?虽然猫猫很可爱、但跟我不是很像,犬科不错、小熊也可以,毛茸茸的小鸟也很可爱,啊只要可以rua我什么都可以……唉,我就不能生一个动物园吗?
第113章
傍晚十一点半。
星校按照原定计划,几支小分队各自作战,安以烈担任不起总指挥官,却暂时做了总通讯员,负责相互通讯彼此调度。
起初,他们的确打了军校一个措手不及,但因为人数较少、且缺乏统一的组织,很快陷入了另一个困境:军校向来以训练有素、服从命令著称,跟星校的自由发挥、强调个人和小组实力,几乎是两个极端。
通讯频道很快就乱成了一锅粥。
“12组落弹能不能看着一点儿,我们在K13点埋伏着呢,差点儿被一锅端了。”
“4组能不能来支援一下?”
“我们全员远程,你那个地形我们搞不来,要不往这边儿引一引?”
“别,7组在那边儿挖坑呢。”
说一败涂地倒也不至于,各组有各组的打法和特点,但融合在一起,就是越配合越乱,
后来干脆也不配合了,只有求支援才呼喊一声,有没有支援全看天意。
场面便越打越艰难。
安以烈这组尤其费劲,杨西洲从前是戎玉的指挥搭档,那叫一个轻松愉快,戎玉这种重量级的生化武器往下一砸,那就是万径人踪灭的战斗效果。
哪儿顶不住了,给戎玉报个坐标,就直接能打穿到对方基地去。
但现在不行。
戎玉没来、季礼也没来。
安以烈联系了他俩,但据说是爬树的时候把脚扭了,正在治疗舱里复位——戎玉这个能徒手爬十二楼的人,到底是怎么能扭了脚的。
杨西洲万分的费解。
但总之,杨老板手底下一群活泼可爱的学弟学妹,还要加上一个负责摇铃鼓加油的安以烈同学,纵然实力都还算过关,却怎么打都不大顺手。
眼看着越打越艰难,一不小心,就踩进了对方的陷阱里头,被四面夹攻,陷入了苦战。
两个学弟不小心就化光而去。
领头人冷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不过就是一群只会搞偷袭的阴沟老鼠。”
杨西洲冷笑:“那你是什么,只会仗着人多势众的蝗虫?。”
也不瞧瞧自己被干掉了多少人,还有脸在这里逞威风。
领头人怒不可遏:“原本就是你们闯进了我们的演习!”
“你们但凡让陆刹出来承担责任,我乐意来?”
领头人的神色阴郁:“一个斗兽而已,凭什么?”
杨西洲便知道,这话没法儿谈了。
跟一个蠢货论长短,只会把自己也带得更蠢。
“哎,咱们要成为第一队牺牲的了。”安以烈在机甲里叹气,“怪尴尬的。”
杨老板算着双方的人头比地说:“反正便宜已经占够了,送了他们好些人回家了,难不成你还真想凭着这些人,把他们全灭了不成?”
安以烈嘀咕:“那也不能咱们第一个走啊——多丢人啊?”